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我磕的CP成真啦[红楼]   作者:月夜天行   文案:   反正林黛玉跟伏地魔的CP都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磕王熙凤与林如海的CP?   本文黑贾家,时间线打乱,请勿考据。   内容标签: 红楼梦 仙侠修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熙凤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下酒菜有点多。   立意:改过自新 第1章   荣国府贾家。   “二奶奶,二奶奶?”平儿是王熙凤的陪嫁丫鬟,平日里最为得脸。   今儿个早起,却发现二奶奶没有如往常那般早起。   “二奶奶,给老太太请安的时辰快到了。再不起就来不及了。”平儿焦急提醒道。   躺在床上怀疑人生的王熙凤这才懒洋洋道,“吵什么,今儿个给我告个病假,就说我身子不适,过些天再给老太太赔罪,王夫人那边也替我提一句。”   听得二奶奶这般说,平儿紧张不已,“二奶奶,你那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找个大夫来?”   可转瞬又觉得二奶奶中气十足,似乎并不像是抱恙的样子。   床上的王熙凤想起原主刚小产没多久,确实是需要大夫,因此没有拒绝,“去吧,找个专治妇人的大夫,我身子确实不利索得好好调理。”   如此这般,王熙凤才把平儿打发出去,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林熙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就穿越到了红楼梦的贾府中,成为了那个下场凄惨的王熙凤。   虽说对红楼梦故事情节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她也知道王熙凤是罪有应得,毕竟当初王熙凤确确实实包揽诉讼,高利盘剥。   但又其中又有多少事情,是王熙凤被推着去做了。   贾府就是个大窟窿,男人们在外面花天酒地豪掷千金,根本不顾家里有钱没钱,只知道到账上支银子。   当初她拿到一部分管家权的时候,贾府账上就已经没什么银子。   她贪的那些银子又有几个花到了自己身上,为了维持贾府的体面光荣,不仅那些外财全填进了贾府这个窟窿不说,连自己的嫁妆都赔了进去。   甚至连放高利贷都是王夫人让她做的。当时她就明白,王夫人想把脏活全扔给她,然后自己清清白白做人。   可恨当时她被亲情所累,没抹开面子,犹豫接下,最后也成为了王夫人手中握着的把柄,后来的催命符。   而王熙凤的丈夫贾琏是个绣花枕头一包糠,任何正经事找他商量,他都拿不出个像样的主意。   为人又贪花好色,在外头沾花惹草一掷千金不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拉。尤其偷情还偷到了王熙凤的床上,这让心高气傲,脾气火爆的王熙凤能忍下就见鬼了。   最后夫妻两个感情破裂,那也是必然的事情。   林熙凤左思右想,心说自己成了王熙凤,那就要好好替王熙凤活下去。   王熙凤因为嫉妒,陷害贾琏的外室,那她就跟贾琏和离,再嫁个只允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便是。   王熙凤喜欢富贵喜欢管家,那就嫁个家里人口简单且有钱的。   干啥子要吊在贾琏这一颗歪脖子树上,赔上自己大好的人生。   现在这个时间点,她还是清清白白好人,一切都来得及。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与贾琏和离。   不过两大家族联姻,和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况且原主跟贾琏的女儿巧姐才一岁的样子,有了孩子,和离难上加难。   不过王熙凤不灰心。   贾琏这个草包,在外头也没少干坏事。   只要她抓住了贾琏的把柄,到时候上娘家找叔叔一哭诉,叔叔能帮她住持公道的可能性极大。   王熙凤有这个信心,主要是原主记忆中叔叔王子腾对他们兄妹很好。尤其在哥哥王仁过继到王家之后,叔叔婶婶对她就更好了。   要不然就凭她父母俱亡,根本嫁不到四大家族之一的贾家来。   且她的婚事嫁妆,全都是叔叔婶婶一应操持,可以说叔叔婶婶待她跟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   对未来有了规划的王熙凤,心中大定。   养病的这段时间根本不出自己的院子,管家事情也不沾手。   配合大夫好好休养每天吃药,原本因为小产而虚弱的身体很快便养了回来。   面色红润如神仙妃子的王熙凤,很快便引起了贾琏的主意。   王熙凤才懒得搭理贾琏这个草包下流胚子,直接以大夫的告诫为由,拒绝了对方的求欢。   被夫人当着丫鬟的面儿拒绝,丢了脸面的贾琏又气又怒,拂袖而出。   “你不给,自有给我的人。”于是大步流星离开贾府,找了一群狐朋狗友逛妓院,当天晚上一掷千金为一个花魁赎身安置到自己的外宅中。   贾琏日日宿在外面,沉浸在温柔乡中,早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刚出生才周岁的女儿。   王熙凤巴不得贾琏死在外面不回来。   对于贾琏指使贴身小厮回来要钱?   王熙凤理都不理,拿老娘的嫁妆去养外面的女人,看她是冤大头么?   做梦。   几次三番找妻子要钱不成,贾琏也彻底怒了,贾家支不出钱,他想办法从别处找钱就是。   到此时,贾琏已经很是厌恶王熙凤,原本还算和睦的夫妻感情逐渐破裂。   一个月后,王熙凤带着巧姐跟两个贴身丫鬟,名义上回娘家探亲,实际上是告状要和离。   王府。   王熙凤跪倒在叔叔婶婶面前痛哭流涕。   “叔叔婶婶,贾琏不是人,他不仅在侄女病着的时候在外面鬼混,抢夺□□趁着侄女午睡在侄女跟前不端,还在外面包揽诉讼捞钱……”   是的没错,贾琏手上没钱,贾府支不了银子,王熙凤不贴补之后,自己拿着贾府他爹的名帖在外面包揽诉讼捞钱去了。   王子腾听着侄女的哭诉,眉头紧皱。   王子腾夫人韩氏则是心疼这个从小没有爹娘的侄女,“老爷,您都看看凤姐儿被磋磨成什么样子了的,这小脸蜡黄的,前阵的凤姐儿才小产,当初小产还是被贾琏那厮跟房中丫鬟滚混气得,您可一定要为凤姐儿做主啊!”   王熙凤为了这一趟能够成功,可是做了不少准备,不仅把自己化得病恹恹,小脸蜡黄,还饿了好几顿,把自己饿得头晕眼花,身体乏力。   甚至怕自己哭不出来,在手帕上抹了葱姜水,以备不时之需。   “呜呜呜,叔叔,叔叔,求您帮帮侄女。”王熙凤膝行而上,跪在王子腾的面前。   王子腾的脸色很不好看,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才说道:“凤姐儿,当初贾家这门亲事,是你自个儿点头同意的,现在就是过得不好,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叔叔,当初是我瞎了眼,嫁过去才知道贾琏是个草包废物点心不说,还是个沾花惹草好色之徒。起先我也以为忍忍就过去了,可是他贾琏太不是人了,在外头养娼妓不说,还不给我这个正室脸面,他这是要宠妾灭妻啊!”   “姑妈时有挑剔不说,当初我小产这事儿,隐约还有她在其中左右,为的就是不让我生下贾家下一代男丁,好让我们大房后继无人,他们二房继承爵位。”   “邢夫人这个后婆婆也难缠的紧,每日不是让我站在身边立规矩,就是让我侍奉她。叔叔,我的日子好苦,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宁可没嫁过贾家。”   王子腾双目一眯,心说侄女唱念做打这么久,可算是说道了正题。   “所以你这才打算让我怎么为你做主。”王熙凤是养在自己身边的侄女儿,他跟夫人没有儿女,早就把两个孩子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在养。   要不然也不能给她张罗贾家这门亲事。   国公之府又是承爵的这一房,等以后贾琏继承了爵位,到时候凤姐儿也是诰命夫人,风光无限。   他是知道凤姐儿泼辣能干,以为进了贾家能够混得如鱼得水的,哪知还是高看了。   “叔叔,我从小就见您跟婶婶两人心意相通,再没有旁人。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我以为成了婚我不会介意这些,但实际上我很介意,我不想日日都被嫉妒吞噬,干出什么不理智令王家蒙羞的事情来。”   “叔叔,求求您了!心疼心疼侄女儿吧!要不然侄女儿就活不下去了。”王熙凤哭得肝肠欲断。   她有预感,若是今天说不动王子腾,以后便再没有机会。   所以她必须成功。   韩夫人唏嘘不已,当初凤姐儿是何等爽利之人,现在才嫁过去两年的光景,就被贾家磋磨得像是一朵失去水分被晒干了的鲜花一样,毫无生气。   韩夫人第一个心软,“夫君,凤姐儿都这样了,你就应了她吧。”   王子腾最是敬爱韩夫人,要不然成亲这么多年的,即便是成婚二十多年没有孩子,但也没有通房侍妾姨娘之流,只守着韩夫人过活。   可见王子腾跟韩夫人绝对是真爱。   夫人的哀求声,让王子腾瞬间软了心肠。   “罢了,就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如了凤姐儿的意。”王子腾长叹一声,转头又对凤姐儿说道,“还不快谢过你婶婶,为了你的事情,还不知道要你婶婶操多少心。”   王熙凤从善如流,跪在韩夫人面前磕了个头。   “婶婶,谢谢您。”   韩夫人眼眶红红的,“好孩子,委屈你了。以后放心住婶婶家。”   得了王子腾夫妻两人的同意,王熙凤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王家这边是说通了的,只剩下贾家那边。 第2章   王熙凤与贾琏和离这事儿确实不容易,前后拉扯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终于尘埃落定。   其中过程艰辛,惹得京城家长里短都是关于两人和离的事儿。   打从决定和离开始,王熙凤就有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准备,因此对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窝在家里,并不怎么出去而已。   这半年的时间里,她住在王家跟除了养孩子,就是找了个教书女先生教自己读书识字。   没办法王家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王熙凤本人是不识字的。   做文盲是不可能的,曾经王熙凤也没少因为这个被人蒙蔽,因此学起来十分认真。   加上她从现代而来,本来就有底子,学起来事半功倍,很是迅速。   就连韩夫人都惊讶王熙凤的学习进度,深感王家的家规耽误了侄女儿。   直言侄女儿要是从小开始学习,一定会成为京城一等一的才女。   这天,王熙凤请安过后,韩夫人留了王熙凤说话。   “凤姐儿,你未来可有什么打算?”按照韩夫人的想法来说,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女儿,是不可能一直留在家中的。   即便是和离,也迟早要嫁出去。   尤其是他们王家人丁单薄,总共就两个孩子。   自然不可能把正当花期的凤姐儿留在家中做一辈子老姑娘,出嫁是必然。   不过初嫁从父,二嫁从心。   这人选,得由王熙凤自己来挑。   按照韩夫人的想法,她当然是想留王熙凤多住几年,可她夫君王子腾却不这么想。   女儿家的,如何能一直住在娘家,打发嫁出去才是正经。   是以才有了今日韩夫人向王熙凤探口风。   王熙凤自然也明白他们的想法,她倒是想立个女户自己独自生活,但她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首先别说韩夫人了,就是王子腾也会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因此,不嫁是可能的事情。   那么这丈夫人选,可就得好好挑了。   “婶婶,我想找个家中人口简单,家境殷实,尊重妻子的人家。头婚二婚皆可,顶好是像叔叔一样能疼人的。”   即便是王熙凤是从现代过来的,也羡慕叔叔婶婶两人亲密无间的感情。   韩夫人一听,就知道侄女儿想找什么样的。   估计是被高门大户折磨怕了,觉得找个人口简单的人家过得舒心些。   “还有其他要求吗?今儿个一并说了,你叔叔说最近会张罗,帮你相看一门合适的婚事。”   闻言,王熙凤顾不上装羞涩,赶紧说道,“最好上头没有婆婆,也没有妯娌约束,人有上进心,不贪花好色,有担当便可。”   凡是满足这些要求的,那人就不会差。   不是不能凑活过日子。   韩夫人点点头,“这些我都记下了,这些天我会帮你找找京城合适的人家,你要是有什么看上的,也可以跟婶婶提。”   “婶婶,不拘京城还是外地,只要人合适就成。”王熙凤巴不得嫁到外地,远离贾家这一堆破事儿。加上她毕竟不是原主,京里认识她的人实在是太多。   应付叔叔婶婶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再多的她实在是承受不住。   因此,嫁的远些,反而挺好。   她可以肯定在京城待一日,关于她的流言就绝对不会少。   韩夫人听了很是心疼侄女,侄女跟贾家和离的事儿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想在京城找个合适的人家,确实不容易。   他们看上的,人家怕是看不上他们。   人家看得上他们的,他们又看不上人家。   总之,凤姐儿这婚事挺难。   更别说凤姐儿还带着个孩子,哪个年轻气盛的能愿意当后爹?   不过凤姐儿婚事除了他们,又能靠着谁?   韩夫人心事重重送走凤姐儿,让凤姐儿近期在家好好待着,暂时别出去。   凤姐儿知道婶婶是为自己好,再说混吃等死是她的人生终极目标,因此很痛快便应下。   晚上,王子腾从衙门回来,问起妻子与侄女谈得怎么样。   韩夫人一五一十把侄女的要求都复述了一遍。   王子腾沉默半响,脑海中筛选着京城乃至金陵的合适人家。   忽而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这儿倒是有个人选,人品贵重,家境殷实,五代列侯,只是到了他这一辈儿到头了。但人争气……年纪轻轻高中探花郎,后任兰台寺大夫……”   韩夫人越听面色越古怪。   “夫君,你这人选,我听着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五代列侯,探花郎?”   韩夫人忽然意识到什么,吓了一跳。   “夫君,你说的该不会是……”   王子腾抚摸自己的胡须,大笑道,“没错,夫人,就是你心中所猜测的那个人!”   “你看他是不是全部满足凤姐儿的要求?而且他是陛下心腹,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可不比那什么贾琏强个千倍百倍!”   哪怕是韩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确实实是好侄女婿人选。   “可你别忘了,那人娶了贾家的女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还是老太君的女儿。”   韩夫人平日里不太爱出门,但当年这天赐良缘传遍了,婚事又极为隆重,因而她还有些印象。   “嗐,夫人,我前儿得到消息,贾敏已经病逝。估摸着消息很快就会送到荣国府了。”   韩夫人:“……”   好像,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林如海的人品,就是连她家夫君都是认可的,足以可见为人。   要是凤姐儿真嫁过去的话,确实能把日子过好。   不过鉴于凤姐儿刚与贾琏和离,加之林如海先前娶的是贾琏的姑姑,韩夫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夫人,你且听我慢慢说来。那林家几代单传,到了林如海这辈儿就只剩他一人了,虽说贾敏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但儿子却没立住。现在膝下只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咱们凤姐儿过去立马能当家做主不说,家里也没有婆婆妯娌,可不就是符合凤姐儿要求。”   王子腾做为叔叔,能把这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   一来林如海作为陛下心腹,深得陛下信赖,凤姐儿嫁过去直接可以成为林王两家的纽带。   二来,林如海人品确实不错。哪怕跟贾敏子嗣艰难,也没蹦跶出什么庶子庶女,可见极重规矩。像宠妾灭妻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对方身上。   王子腾把跟林家结亲的种种好处,都跟夫人说了一边。   最后把韩夫人心底那最后一点子顾虑都给说没了。   “这事儿,你不怕你那妹妹翻脸呐?”王子腾的妹妹是贾政的妻子,内侄女先是嫁给侄子,后又嫁给小姑子的夫婿。   但凡有点气性的,都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怕她作甚,我是她大哥。再说了,这些年她除了跟我们写信哭诉要东西,还想起过我们什么。”这个妹妹,在王子腾心里已经没什么分量。   当然,小时候王子腾对妹妹还是很好的,可是后来发现这个妹妹表面善良内里狠毒,他就渐渐不喜欢这个妹妹了。   再后来听说她在贾家搅风搅雨,对妹妹的不喜更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与夫人这些年没孩子,妹妹没少往夫人心上扎刀子。送女人送小妾,私底下讽刺夫人是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   还怂恿王子腾休妻另娶等等。   惹了夫人生了多少气,病了多少场。   要他说,夫人身子骨弱,一多半就是让妹妹给气的。   当初夫人不是没怀过孩子,还不是被他那妹妹撞没的。没了孩子不说,还伤了身子,以后再不能怀孕。   种种原因加起来,王子腾能跟妹妹关系好才怪。   他没撕破脸,对方就该庆幸不已。   要不是她,他又怎么会没孩子。   想起当初妹妹在闺中时处处与夫人闹,没少惹夫人生气,这要不是亲妹子,他都怀疑当初妹妹是故意撞得夫人流产的。   韩夫人见夫君都这么说了,便放下心来,“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成。”这小姑子当初没少磋磨她,还害得她小产伤了身子。   她刚才那么说,也只是随口一句而已。   “你不是跟那林如海有几分交情么?这事儿我够不上,只能你那边去说。”要是林家还有其他长辈,她倒是可以迂回打听一下。   无奈的是林家那边没什么人了,就是要探口风,也得是她夫君来。   王子腾笑了笑,“夫人,这件事情就包在为夫身上,想必凤姐儿也会满意的。”   “话可不能说那么早,或许凤姐儿不满意,嫌弃林如海年纪大还有孩子呢?”韩夫人反驳道。   王子腾摆摆手,“如海可是比我小,而且就是年纪大点才疼人,才能包容凤姐儿。”   韩夫人不得不承认自家夫君考虑得很细致,“这么说倒是也对。这样吧,明儿个要不我先问问凤姐儿?”   “倒是先不用,如海那边八字还没一撇呢,先探过他的口风再说。”万一被人拒绝,他这儿又跟凤姐说了,岂不是走空,平白惹一桩事让凤姐儿伤心。   “好好好,都依夫君的。”话毕,两人吹灯休息。 第3章   王府后院有一颗大桂花树,虽说现在还没到打桂花的时节,但炎热的夏季坐在桂花树地下纳凉和冰饮,着实是一件美事。   “一转眼,巧姐儿都会走了,犹记得你刚来的时候的,她还是个喝奶的小娃娃,还不会走路,正撅着屁股爬呢。”   韩夫人自己没孩子,就格外喜欢孩子。   特别是这个孩子还是自家血脉,更加喜欢。   住在王家的半年时间里,塞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给巧姐儿,没日里都要见过巧姐儿才觉得圆满。   “可不就是,这么点大的孩子,见风就长,再过段时间就会跑了,到时候咱们可能还要满院子捉她呢。”王熙凤笑着道。   韩夫人越看孩子越爱,“什么时候你嫂子也有孩子就好了。改明儿让你哥哥也抱抱巧姐儿,让他沾沾喜气。”   王熙凤:“……”   王仁那可是个祸害,在贾家倒台,王熙凤落难之后,巧姐儿可是被王仁这个亲舅舅卖了的。   因此,王熙凤是一点儿都不待见王仁。   “嗐,巧姐儿是个姐儿,婶婶想抱孙子,得要哥儿才行。真要怀个姐儿,哥哥嫂嫂可不依嘞。”   索性王仁带着妻子在外地,她住进王家半年来,都没见到过王仁。   倒是清净不少。   对于王熙凤的话,韩夫人却不以为然,“你哥嫂都二十出头了还没孩子,有个姐儿也是好的。大不了长大以后招赘,总能继承香火。”   韩夫人时常愧疚自己没给王家留下香火,以至于只能过继大伯家的孩子。   而他们王家似乎香火不旺盛,王仁跟妻子成婚三四年了,却一直没孩子。   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却还是怀不上。   这让韩夫人愁得不行。   “那下回哥哥回来,让哥哥他们好好上寺里上柱香,捐些香油钱,好让佛祖听见哥嫂的心愿。”   生不生的,跟她不搭噶,只要不来害她跟巧姐儿就行。   这点韩夫人十分赞同,“是得好好拜拜。对了,你叔叔跟我提起你的婚事,他说有眉目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说到这话题,王熙凤不由得打起精神,她先是招呼奶娘把孩子抱到树荫下玩耍,然后才开口问。   “什么人选?我还能不乐意?”能让婶婶有顾虑的,王熙凤不禁好奇了。   “巡盐御史林如海,贾敏的丈夫,贾老太太的乘龙快婿。”   王熙凤:“!!!”   这是我能嫁的人家?   这不是前夫贾琏的姑父林如海么?   不得不说,王熙凤真的别深深口中的人选震惊了!   韩夫人被王熙凤那眼中的震惊与不可置信逗笑,“不用太惊讶,前断时间贾敏病逝了。左右你已经和离与贾家无甚关系,咱们四大家族,相互之间都有姻亲关系,不必想太多。”   “真算起来,荣国府也就是占了个国公府的便利,贾赦虽有一等将军爵位却只领了个虚职,平日里点卯都不去也就外面看着光鲜。而贾政虽说是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但那是贾代善临死之前上遗本讨的虚职,不算什么。反而是咱们家,你叔叔是京营节度使从一品的大员,大权在握。”   王熙凤心说,一个表面光鲜,一个大权在握,但凡有点眼界的人都知道谁强孰弱。   所以,林如海很有可能答应这么婚事?   毕竟相比较起来,林如海虽然颇得老皇帝看中,是巡盐御史,但巡盐御史才是正七品的官儿,在京城这天子脚下,出去随便逛一圈就能遇见一堆比林如海官职大的。   当初王家对贾家,两家都是从一品,那叫门当户对。   可现在从一品对正七品,她还是低嫁?   王熙凤对林如海这个人是没什么意见的,人品好家风清正,唯独一点不好的就是子嗣单薄,短命。   但仔细想来,缺点也是优点。   二嫁守寡,倒是可以带着孩子过活了。   再者,她要是真的嫁过去,黛玉一就不必再进贾府受那一肚子气。   不得不说,王熙凤真有几分心动。   林家五代列侯,家财万贯,人口少,主子更少,没有婆婆妯娌家风又清正,的的确确是一个不得多的的好去处。   嫁到林家,王熙凤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是以她没有拒绝,“我只是相信叔叔婶婶的,当年探花郎的风采,我也听人提起过。就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   反正王熙凤心里是愿意了,嫁到林家,正好可以完美躲开京城的破事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林如海真的是方方面面都符合她的心意。   至于感情?   那玩意儿多处处就有了。   韩夫人一听这话头,就还知道侄女儿也是愿意的,当下一喜。   “看来咱家翻过年就有喜事儿了。”   王熙凤低下头做娇羞状。   韩夫人看了掩嘴偷笑。   夜里王子腾下职回来,韩夫人立马说了这个事情。   “凤姐儿这边是没问题了,现在只剩下林如海那边。信我已经寄过去有一段时日,想必这几天就该到林府上了。”   江南,巡盐御史林家。   “老爷,京城来了一份信。”管家拿着信进来,恭敬地放在桌上。   林如海忙着处理公务,闻言头都没抬,“是贾家来的信吗?”林如海不是铁打的人,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面容苍白憔悴了许多。   管家林富摇头,“不是贾家,是王家。”   “王家?”这着实出乎林如海的意料,不由得抬起头,看向那封书信。   “咱们家跟王家又没什么交情,他们家怎么会写信过来。”林如海虽说心中好奇,但还是等到的手上那本公文处理完了,才终于放注意力放到那封信上。   林如海撕开信封,看完信上的内容,久久未曾言语。   “老爷,信上说了什么,您这么这幅神色?”林如海是林富从小看着长大的,那感情非同一般。   林如海扯了扯嘴角。   “有人给我保媒。”短短六个字,却足够说明信上的内容。   “老爷,这是好事儿啊。咱们家确实缺个女主人,您整天忙着公务,三天两头不着家,家里没个女主人打理确实不是个事儿,再说还有小姐呢?您总不能真的把小姐送到贾家去。”   “贾家那些事儿,连老奴都知道,您忍心把小姐送到那样的人家去?”要不是先夫人是贾家出来的,管家绝对不止说这么一点。   按着管家的想法,先夫人没了,当然是赶紧再聘一个夫人。   如此一来内宅有了人打理不说,小姐也有了母亲教养。   一举多得。   反而是送到京城贾家,是下下之策。   做为下人的管家,深知人性。与其把希望放在远在天边的贾家人身上,还不如自家努力把孩子教养好呢。   再说了,老爷丧子又丧妻,真要把小姐送走,老爷的精气神可就都给抽走了。   若有个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管家心中所想,林如海如何不知。   当初他起了心思想把黛玉送到贾府让老太太教养,也是怕丧母长女的名头难听,对黛玉婚事有碍。好歹贾老太太是超一品的国公夫人,黛玉由她教养长大,以后也能说门好亲事。   现在看来,他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当然这种办法,他之前也有想过。   他也想儿孙满堂,让林家后继有人,可是这几年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心灰意冷,不想再折腾。   或许他就是命中注定无子,或许林家就是要在他手上断了传承。   总之,今夜的林如海彻夜难眠,翻来覆去想着信上的内容还有把黛玉送到贾府后可能发生的种种。   越想,林如海越是不甘心,心中仿佛憋着一团火焰在燃烧。   凭什么我不能夫妻和美,儿女双全,子孙满堂?   就算是老天爷要我如此,我也要去挣一挣,要不然等他入了土,哪里来的脸向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最后这种思想彻底占上风。   林如海也不睡觉了,一个翻身起来点着灯去书房写了一封回信。   等写完了长长的书信,他这才回到卧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如海便招了管家,让管家张罗一些礼物并那封信一起送到王家。   担心了一晚上的管家一听还有礼物,就知道老爷这是想通了。   “老爷,你等着,我肯定办得妥妥当当的。”林管家老脸笑成菊花。   “那可就麻烦福叔了。”林如海笑道。   自从做了这个决定,林如海觉得天空蓝了,草也绿了,连空气都新鲜了,精神好上许多。   福叔赶紧道,“不麻烦不麻烦,能看着老爷走出来,老奴心里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麻烦。”   福叔一直以来就是林家的大管家,可是自从夫人进门之后,夫人就把带来的陪房全安置在重要岗位上。   就连昔日体面的福叔,手中的权利都被分出去大半。   更别说先夫人把要紧的事儿都吩咐给自己的陪房办,而他们这些原来的老人被挤到边缘,只能干些跑腿搬东西的活计,一连坐了好几年的冷板凳。   说心里没怨言,那都是假的。 第4章   林家仆人为即将有了新的女主人而开心,京城贾家却不然。上到老太太,下到小姑娘都在为贾敏早亡掉眼泪。   但其中又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敷衍,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贾政王夫人处。   乍然听得贾敏那个讨人厌的小姑子早死,王夫人差点没笑出声。   枉贾敏在闺中时处处看不上她这个二嫂,不是在婆母面前给她使绊子,就是在贾政面前告小状。   若不是贾敏,她跟贾政的关系也不能这么僵,一切都是拜贾敏那个小姑子所赐。   她自个儿有才华又怎么样?   还不是没儿子,没命。   可见这人呐,就得认命。   命理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贾敏嫁得好又如何?   还不是没命享那富贵。   现在只留下一个女儿,到时候林如海再娶妻,前头夫人留下的女儿,碍眼着呢。   此时的王夫人,是怎么也没想到林如海是打算再娶了,可是这再娶的对象,竟然是她的熟人不说,还是她的内侄女。   前头更是她的侄儿媳妇。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不说王夫人这种表里不一的,单是贾老太太那是真的伤心。   她一共孕育了二子一女,老大从小就被婆婆抱到膝下养着的,那时候她刚进贾家的门成日里被规矩大的婆婆磋磨,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刚生下的儿子被抱走。   直到生了第二胎,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变。   老太婆没有精力养第二个,因此老二留在了她身边教养。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除却老二,最宠爱的就是女儿贾敏。   当年为了贾敏的婚事,两口子没少费劲,好不容易千挑万选,选了有底蕴有家世有才华有品貌,四角俱全的,结果女儿才三十出头就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贾老太太哭得直接晕了过去。   吓坏了贾府众人。   两个儿子更是告了假回府侍疾。   等老大夫用了针,贾母才悠悠转醒。   “我的敏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贾母不想相信失去女儿的事实,有一瞬间她是怨恨林如海的。   如果不是林如海没照顾好女儿,她女儿如何会这般年纪轻轻就早逝。   甚至她开始后悔,根本不应该给女儿找这一门亲事。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她那唯一的外孙女,黛玉。   伤心过后,贾母提起精神安排,“老大,你写封信给妹婿,说我这老太婆伤心过度,思念黛玉,想让黛玉上京来外租家住上一段时间。”   女婿正当壮年,即便是她不愿意,人也是要再娶的,区别只是晚一点早一点。   这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贾母当心外孙女在后母手里讨生活日子不好过。   世家大族轻易不会娶丧母长女,她想着上贾家来,由着她这个超一品的国公夫人教养,以后长大了也好说亲。   王夫人闻言,当时面色一变。   心中暗骂,好不容易那讨人厌的小姑子死了,竟还要来小崽子。   真是可恨。   但王夫人是不敢跟贾母这么说的,只能附和道,“老太太,您说的是,把黛玉接过来,您跟前以后就多了一个孝顺你的人。家里这么多孩子,他们姐姐妹妹在一起才叫好呢。”   不得不说,王夫人说到了贾母的心里去。   家里孩子多,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到时候一起确实热闹。   她最喜欢热闹了。   见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大家伙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贾母又这样那样吩咐了一番,贾赦才领命出去写信。   贾母身子不舒服,便打发人出去,只留下两个儿媳在屋里侍疾。   床上,贾母的思绪一直没有听过。   女婿再去是必然,她即是担心后母会对外孙女不利,那不如自己给女婿挑一个老实敦厚的。   如此一来,以后外孙女也不必受人磋磨。   而且林家五代列侯,家中人口少,子孙有出息。每个当家主母都是高门大户出身,说十里红化妆都不为过。   五代下来,林家不知道极了几百万的家资。   林如海又是巡盐御史,独一份的肥缺。   要是林如海不愿意再娶,那更好。   等林如海没了之后就都是黛玉的,再以后可不都是贾家的。   当年她把管家之权交出去的时候,账面上的钱她心里有数。   虽说她不喜欢老太婆给老大挑的那个儿媳妇,但也不得不承认,前头那个老大媳妇,确实是打理庶务的一把好手。   只是可惜……贾母转头看了王夫人一眼。   算了,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必多想。   贾母思绪回转,想起命苦的女儿,那眼泪又是飞流直下。   邢夫人跟王夫人看见,自然少不得一番劝慰伺候。   收住眼泪,贾母这才有心事考虑其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儿可以嫁给林如海做续弦。   直到此时,贾母才后悔起当初手太狠,连个庶女都没给留。   要不然唯唯诺诺老实本分的庶女嫁过去,那才叫万无一失。   可惜了。   贾母只能转头去想金陵老家的合适人选。   然而贾母这么大年纪了,早就颐养天年不问世事,根本想不起来有没有合适的。   于是只能把这件事情交给老二家的去办。   老大家的小门小户,连自己院里的事情都理不清楚,还是老二家的强点,好歹也是王家的女儿。   哥哥还是京营节度使,虽说老二家的气量有点小,但凭她给老二生了出色的二子一女,贾母都会高看老二家的一眼。   元春的大造化,还在后头哩。   只要元春那边出头了,届时贾家就能再延续几十年的富贵。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这荣国府的匾额都不用摘了。   王夫人接了老太太给了差事,暗自冷笑。   当下就决定,寻个面甜心苦的人儿来,好磋磨贾敏留下的女儿。   王家。   王熙凤近来在琢磨做点什么事情,一直在家中窝着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儿。   她整理了下原主的嫁妆铺子,其中有一个是卖胭脂水粉的。   这个铺子她抽空去看过,由于地段位置与产品质量一般等原因,铺子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只是勉强有些盈余。   当时王熙凤就琢磨着弄点新厂品。   在见过自家沐浴清洁使用的香皂之后,她便起了要制作香皂的心思。   这香皂其实在现代挺好制作。   原材料不过是碱水、油、香料花瓣这些,制作过程也很容易。   至于减的话草木灰或者矿石中都可以提取,油的话动物油植物油皆可,唯独麻烦点的就是需要时间完成造化反应。   这前后大致要一个月的时间。   说干就干,王熙凤找了自家陪房出去买一应物品,然后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里尝试着做了一批。   有玫瑰花味儿的,也有桂花味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比较常见的香料和花瓣。   种类多达十来种,摆了一面墙的架子。   “凤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呢?”这两天凤姐儿几乎不见人影。   韩夫人很奇怪凤姐儿在忙什么,于是抽空就来凤姐儿的院子来。   “婶婶,我新得了个香皂的方子。我嫁妆铺子里不是有胭脂铺子么。在家闲的发慌,打算做些放在铺子里面。赚了钱,也好给巧姐儿攒嫁妆。”   后面这话,王熙凤是故意说的。   彼时还是重农抑商,商人地位低下的时代。   光说自己要做生意,婶婶听了可不一定支持。因此故意说了要给巧姐儿攒嫁妆。   果然婶婶一听说要给巧姐儿攒嫁妆就顾不上追究了,“我那儿还有好些个小姑娘用的头面收拾,等会儿我让人收拾了送过来,就算是我给巧姐儿备的嫁妆。”   “这如何使得。”她可没打算问婶婶要东西。   “长者赐不可辞,再说我这东西是给巧姐儿的,你替她收下就是。”韩夫人不容反驳说道。   韩夫人直觉已经这么大年纪,那些鲜亮的珠宝首饰她已经带不出去了。   以前不是没想过留着给女儿,可她女儿的影子都没看见。现在都一大把年纪了,更是不可能再有。   这会儿给了巧姐儿,也算是物尽其用。   听见这话,王熙凤这才没有拒绝。   “婶婶,等我这一批香皂做好,到时候多送您一些。”她手上的东西没多少,虽说才嫁过去贾家两年,但贾家的开销极大,她已经开始拿嫁妆填补贾家那个窟窿了。   因此手上的余钱并不是很多。   再说那些钱财东西都是原主的,拿着原主的东西送人,哪有自己亲自做的东西有诚意。   “那感情好的,我且等着。对了,这两天江南那边信就要到了,要是那边也同意咱们就先定下来。”   提起这个,王熙凤还是有几分羞涩的。   “婶婶,这些事情您跟叔叔做主就成。而且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同意呢。先别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我担心贾家那边……”   侄女的未尽之言,韩夫人哪能不了解。   “放心吧,这件事情不会传出去。”她可不能让贾家人从中作梗使坏作没了侄女的好亲事,因此这话说得异常肯定。 第5章   隔天晚上王子腾就带回来江南那边的信。   “哈哈哈,侄女儿,那边应了。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他这个京营节度使的位置,还是很够分量的。   就是可惜凤姐儿出生得晚,要不然头婚配给林如海岂不是正好。   王熙凤听了这个消息儿,先是诧异,而后平淡接受。   大概原著里林如海后来未娶,是没遇到合适的?   不过想想也是,林家就希望林如海能承续祖上的荣光,那就少不得妻族的助力。   身份低了,捞不到帮扶。   像王家贾家这种顶级的世家大族,才是最佳人选。   以前选的是贾家,现在换成王家也不无不可。   就是不知道等贾家那边得了信儿,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轩然大波了,其实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   当初看书的时候,王熙凤就不喜欢贾家那一大家子,反而觉得林家尤其是林黛玉可怜得紧。   现在有机会做林黛玉继母,也算是完成一个心愿。   是以她没有拒绝这门婚事,很痛快就应下了。   “侄女儿,我再写信回去把你们庚帖换了,林如海在江南,无诏不得回京,怕是一应事宜都无法亲自出面。”   王熙凤摇了摇头,“我不在乎这些。当初贾家虽说光鲜,但也只是外头瞧着好看,内里还不是……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就挺好,他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王熙凤对林如海的人品给予充分的肯定,倒是让王子腾哑然失笑。   他还以为侄女儿会忐忑不安呢,没想到这般镇定。不愧是他王子腾的侄女儿,大气!   “有侄女儿这话,叔叔是明白这亲事指定是说道了心坎上。”王子腾取笑道。   他们家人少的,气氛也好。   平日里相互打趣,也是常有的事情。   要不然也不能养成凤姐儿这爽利的性子。   王熙凤:“……”   这倒是实话,她就不明说了。   林如海也是个强人,除了信跟礼物,还让管事带了庚帖过来。   这回来的管事是林富,也就是大管家福叔的儿子。   大管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事儿给办的漂漂亮亮的,因此林富这趟差事使出了浑身的劲儿。   直把王家人都奉承得服服帖帖。   很愉快就奉上了王熙凤的庚帖,庚帖一换,两人算是定了亲。   随即王子腾把林如海信上的内容都说了说,   “如海希望把婚期定在来年三月。   届时天气暖和,水面上的冰也化开,可以乘船直下江南,也少些陆路辛苦颠簸……”   王熙凤很满意林如海的体贴。   毕竟两个人一个今年和离,一个刚丧妻不久,一个着急再嫁,一个急着再娶。   把婚期定到明年三月,是最合适不过的时间。   也就说,王熙凤还能在王家待上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可以尽情地搞自己的事业。   毕竟这个时代,谁也不会嫌自己的嫁妆多。   王熙凤的针线活还不错,让叔叔晚两天再寄信,等一等她。   她打算随波逐流,给林如海秀个香囊。   毕竟对方这趟过来,送了不少东西给她,其中还有小孩子的玩具首饰,一看就是特意为巧姐儿准备的。   对方如此诚心,她自然投桃报李。   亲手绣的香囊,再合适不过。   于是王熙凤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把香囊绣好,赶在信使出发之前寄了出去。   另外一边,林家的信还在路上,但是贾家寄过去的信倒是到了。   林如海沉着脸看完信,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林福站在边上有些忐忑,“老爷,信上说了什么?”林福更想问老爷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听到林福的声音,林如海这才冷笑一声说道,“我那前岳母,正打算给我寻个家世低微好掌控的继室呢。”   林管家:“……”   他们老爷想要娶妻,还用得着先夫人那边张罗?   还家世低微好掌控?   怕是好让贾家掌控吧?   真以为他们家老爷任人揉搓泥人性子呢?   “老爷,你跟王家的亲事?”   按照林如海的性子,当然是要告知前岳家的,但奈何人家还想拿捏他。   这林如海就不能忍了。   当初定下贾敏,得知贾敏是个才女,能跟他谈天说地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   可过日子不知谈天说地,吟诗作画,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起先两人刚成亲,都收敛着性子,过得还不错。   可等到后来一直没孩子,两人的感情就有些不对味了。   林如海几代单传,家里十分迫切想要男丁。   然而家里先后守孝,这怨不得贾敏。   因此这些压力,他一力抗下。   两人夫妻关系愈发淡薄,一方面是因为贾敏拿着林家的东西贴补娘家,另一方面是因为贾敏根本不允许庶出子女出生。   明面上贾敏愧疚自己没能生下男丁,为丈夫纳妾安排通房是个贤良人。   可是私底下呢?   无论哪个妾室有孕,都没能成功把孩子生下。   不是胎没坐稳,就是摔了一跤小产。   林如海又不是傻的,几次下来如何不知道这其中是贾敏的内宅手段。   当时他还感叹,怨不得偌大一个国公府,国公爷竟然连庶出的子女都没有。   就贾敏这狠辣的手段,绝对是贾老太太那边学的。   当时贾家势大,他只能咽下这口气。   后来贾敏怀孕生子,他也渐渐把这件事情放下,夫妻感情和缓和不少。   只可惜,孩子体弱多病没立住。   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药是贾敏用了虎狼之药才怀上了。   也正是因为用了虎狼之药,所以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对此,林如海不知道自己是怨恨贾敏,还是同情心疼贾敏好。   现在斯人已去,一切都吹散在云烟中。   他也该往前看了。   “福叔,跟王家的婚事,不要声张。那些先夫人带过来的陪房,都送到乡下庄子上。”   “哎,老爷,老奴知道了。”林福知道,老爷打算清理那些蛀虫了,恨不得弹冠相庆。   贾敏当初能有这么厉害的手段,就是因为有这些左膀右臂。   这些人没少作孽,林如海没逐出发卖而是把人关在庄子上养老都是看在荣国府的面子上。   看在黛玉的面子上。   要不然,凭借那些证据,足够这些人死好几回。   既然打算娶亲,那么这些就必须清理出去。   否则内宅必然生乱。   尤其听闻那王姑娘脾气大,前头夫君沾花惹草惹了她生气就要和离的人物。   他就更加得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了。   再者,他再也经不起失去孩子的打击。一应未知隐患,提前消除干净才是正理。   是以这一次,林如海的手段非常之快,当然晚上就让人把人捆了送进了庄子上吃斋念佛,为先夫人赎罪。   林如海本来就不是个纵欲的人,当初纳妾一来是夫人张罗,二来是急于子嗣。   现在孩子孩子没有,人也没什么感情。   便把准备了一份丰厚的银子,愿意归家的归家,愿意改嫁的改嫁。   卖身契也全都还给他们,恢复她们的自由身。   如此一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都给清了出去,本就冷清的林府变得更加冷清。   全府上下,就只有林如海跟林黛玉两个主子。   黛玉人小却聪慧,加上奶娘在她身边叨叨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问父亲为何遣散了那么多下人。   “玉儿,咱们家只有咱们两个主子,用不了那些人。”林如海并不打算告诉女儿,他打算续弦的事情,这事情没有定下,并不好说出去。   而且,玉儿身边的奶娘……   “可是奶娘说我要有后娘了。还说……”林黛玉早慧,已经知道亲娘跟后娘的区别。其实奶娘还说了其他的,但她停下没说。   林如海眉头微皱,“玉儿”。   玉儿的奶娘肯定是在玉儿身边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否则玉儿脸上不会有泪痕。   看来那奶娘是留不得了。   林如海心中把决定好奶娘的去留,这才对女儿说道,“玉儿,咱们是再亲不过的父女,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为父就行。别人口中听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反而很有可能是被人加工过的事实。”   林黛玉低下头,有些委屈,“父亲,我记住了。”   “过来书房,为父跟你说一些事情。”既然女儿已经知道,那就没必要瞒着了。   片刻之后,书房。   “玉儿,你素来聪慧,我便跟你明说了,为父确实打算再娶一个妻子。一来是为了打理内宅,二来也可以照顾玉儿你。”   林黛玉一听这话,就知道父亲已经不会因为她改变主意。   她黯然低头默默掉眼泪,“父亲,玉儿知道了。”   见状,林如海赶紧安慰,“玉儿,你也别想太多。继室那边也有一个女儿,差不多两岁大,以后来了,你们姐妹俩也可以一处玩儿。听说巧姐儿很康健又活泼好动,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为父保证,玉儿在为父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谁也越不过你去。”   “即便是以后有了弟弟,你也是为父的掌上明珠,”   林如海哄了许久,黛玉才终于破涕为笑。 第6章   京城荣国府。   贾母收到林如海的拒绝信,脸色很不好看。   到了她这个位置年纪,已经很少有人会不顺着她了,现在乍然出现一个林如海,贾母能有好气才怪。   “这个林如海,肯定是自己物色好人选了,给我找人去江南打听打听,究竟是谁截胡了!”   外地就是这点不方便,但凡想办点事情,查点事情,一来一回,直接一个多月过去。   就是有什么计策,也难以实现,很让人窝火。   贾母并不是非要把林如海捞回自己家,但如今林如海这忙急忙慌就要脱离贾家的样子,着实让贾母生气。   “都怪老国公!”当初要不是老国公看中林如海,觉得林如海是个可造之材,非要招为乘龙快婿,她的敏儿也不会背井离乡,年纪轻轻早逝,一想到女儿,贾母心如刀绞。   “我的敏儿啊!你怎么去得这么早,娘恨不得立刻下来陪你啊,你怎么就忍心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贾母在屋子里痛痛快快哭了一通,心中的郁气这才舒坦了许多。   又招了两个儿媳妇侍疾,把两个儿媳妇使唤得团团转,那口气才终于顺了。   中午吃了一口气吃了两碗饭。   王夫人都要气死了,这老妖婆一旦气不顺就拿她们撒气!   可恨她是儿媳妇,孝顺婆母是天经地义,而且她的元春进了宫,绝对不能传出亲娘不孝的传闻。   直到吃了午饭,回屋午睡,妯娌两个这才脱身有机会休息。   “去打听打听老太太今儿个见了什么人,还是收了什么信?”王夫人招手唤了周瑞家的去打听。   消息回来得很快,王夫人才进自己的院子,周瑞家的就回来报信了,“太太,是江南那边林家来信了。只是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那信是老太太自己个儿瞧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根本无法看到。   非要看的话,就得动老太太屋子里的人。   王夫人倒是不执着与信上的内容,老太太那么生气,又是哭贾敏那糟心的死的早,还能因为什么。   林如海不愿意受她的摆布,再娶一个跟贾家有紧密联系的继室呗。   老太太如意算盘打空,这才拿她们出气。   “呵,真是可惜了。要是林如海不娶妻……”那贾敏生的小贱蹄子到了贾家,那才叫好。   任她揉搓,好报当年之仇。   可惜了。   贾府除了老太太心里不痛快,大房的贾琏心里也不痛快。   不,他这不痛快自从王熙凤回娘家要跟他和离之后,就一直没消除过。   打从一开始,贾琏就没想过要跟王熙凤和离。   王熙凤性子虽然泼辣了些,爱吃醋了些,但长得是真的好,人又有才干,家里还有一个从一品的叔叔,他自是舍不得的。   可恨王熙凤竟然抓住了他的把柄死活要和离不说,还要带走女儿巧姐儿。   贾琏不愿也不想,但却不得不同意和离。   因为他不和离,王家就会带着证据直接报官把他送进大牢。   自己的前程跟女人相比较起来,那就可有可无了。   因此贾琏咬牙切齿签了和离书。   此后和离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贾琏也是个要脸的,这许久都没敢出去。   至于外头置办的外室,当然是接进府里安置。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一群女人。   贾琏分到的院子虽大,但一群女人住下来,变得拥挤不堪,叽叽喳喳不说,还总是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不是今天这个抢了那个的头花,就是那个抢了这个的布料。   没有正妻压制,大家都是姨娘,都一样大,谁也不服谁。   时间愈久,闹得愈发厉害,   头疼不已的贾琏只好问老爹要边上的院子安置妾室,结果被贾赦一脚踹了出去。   他这个当爹的还缺地方呢,这儿子还来抢。   欠打。   贾琏没办法,最后想着眼不见为净,直接喊上小厮叫上几个狐朋狗友,一起逍遥快活去了。   早出晚归的,仿若天天要上职的大忙人。   而王熙凤呢?   一直在忙活自己的事业。   香皂经过一个来月的皂化反应,已经成了。   因为加了花瓣香料,有股子芬芳,倒是好闻得紧。   第一批成品,送了一部分给叔叔婶婶,大部分都被她送到铺子里面零售。   许是因为嫁妆铺子位置的原因,采买的人并不多,一天也就只能卖出去两三块。   好在成本不算高,卖出去一块,少则半两,多则二两的收入。   总体算起来还算不错。   有了回头钱,王熙凤就精力放在了制作香皂上头。   前前后后,堆满了一整个屋子。   这回她不单单放在自家店铺零售,还找了合作商批发。   虽然赚得好了那么点儿,合作商一拿就是一大批,收入很是可观。   夜里,王熙凤喜滋滋地坐在床上数银票。   心中不由得感叹,就王熙凤那能干劲儿,做点啥不好,要去放印子钱。   她要是舍得放下地位,做生意绝对是一把好手。   就是现在便宜了她。   王熙凤数好自己在这个世界挣的第一桶金,悄摸放进了自己的保险柜中。   这个保险柜,还是她自己找专人打造的。   专门用来放钱财还有一些贵重的东西。   原本现在风头小了许多,王熙凤是想出去转转的,但奈何已经是盛夏外头实在是太热了。   古代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王熙凤可以肯定自己要是出去一趟,回来肯定是汗流浃背。   所以,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   还是在家里带带娃,做做香皂,喝喝冷饮来的自在惬意。   巧姐儿现在走路已经很稳当,话也会冒几个。   最近韩夫人养了只波斯猫,巧姐儿很喜欢,总是吵着要去韩夫人院子看猫。   王熙凤没办法,只好等太阳下山的时候再带着巧姐儿过去。   至于早上?   小家伙睡懒觉,根本起不来。只能晚上出去看心爱的猫。   这不,小家伙又拉着王熙凤的手往韩夫人院子方向走。   也难为小家伙还记得路。   “哎呀,巧姐儿来了,快过来。”韩夫人见到巧姐儿很高兴。   进来天气热,早上巧姐儿要睡觉,也就只有在傍晚的时候侄女才肯让巧姐儿出门,生怕巧姐儿中了暑气。   “婶婶,巧姐儿非拉着我要来呢。”王熙凤笑道。   巧姐儿似乎知道是在说她,回头看了她娘一眼,见她娘没管她,便自个儿找猫去了。   两个丫鬟见状,立马跟上。   “转眼巧姐儿都能跑了,时间过得可真快。”韩夫人感叹道。   “可不就是,前阵子给她刚裁的衣裳,这阵子就有些短了,这两天我还得找人裁衣服。”小孩子就是这样,每年每季都要张罗新衣服。   要不然就没衣服穿。   “等到了九月,天就会冷下来,你也别费那个功夫去找,改明儿我让人上门,大家一起裁秋衣。正好给咱们巧姐儿多裁几身。”   两人聊着家长里短,气氛十分温馨。   眼瞅着天渐渐黑下,一家人聚着吃了晚饭,才各自回屋。   “凤姐儿的嫁妆现在如何了?”睡前,夫妻两个的聊闲天。   提起这个韩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仔细看过,先前给凤姐儿备的那些,已经花用了好些。可见凤姐儿在贾家过得是真不好。据她说,但凡是她想要吃点什么,就得使银子让大厨房做。”   这是嫁到贾家,又不是去做客,吃点东西还要自己花银子买。   “两年下来,单是这个,就花了好几百两。吃穿住行,四样哪样不花钱……”   “这贾府的做派。”王子腾忍不住皱眉,“自家人还得这般,算了,别人家的事儿,咱们少管。凤姐儿的嫁妆,咱们再补上些。虽说林家家资颇丰,林如海任的又是肥差,短不了凤姐儿的吃喝,但多备些嫁妆,总归是好的。”   “嗯,你就是不说,我也是打算给凤姐儿添些的。”韩夫人回道。   “凤姐儿出嫁,提前把仁哥儿叫回来吧,要不然出嫁没有兄弟送,不像样。”   “现在说这些还早,六礼都没过完,等差不多了再派人过去。”   “这倒也是。也不知道仁哥儿在外头怎么样了?”王仁是凤姐儿的哥哥,因着他们两口子没有孩子,便过继到了他们名下成了他们的儿子。   凤姐儿倒是还有一哥哥,可那个哥哥实在不成器,让对方送亲,指定惹出难看的事情来,有还不如没有。   “他男子汉大丈夫,用不着咱们操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凤姐儿的嫁妆吧,该添置添置,该换换。咱们家就这几个人,不必省着。”   嫁妆是女子的底气,嫁妆丰厚的女子,哪怕不得夫家看中也能把日子过顺了。   盖因自己花用的不是夫家的钱,而是自己的嫁妆。   “知道啦,夫君,夜已深,赶紧安置吧,明儿个你还要早卯呢。”韩夫人打了个哈欠说道。   睡在外侧的王子腾闻言,起身吹灭了烛火。   王熙凤自是不知道叔叔婶婶的打算。   但她也知道钱财的重要性,要不是为了钱,书中的王熙凤也不会那般惨。   所以,多赚点钱,多给自己备点嫁妆,那是必然的。 第7章   夏去秋来,转眼就是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林家与王家的婚事已经商定,婚期定在来年三月。   十一月的京城天气已然寒冷,王熙凤已经穿上夹袄。巧姐儿吃得好,长得圆滚滚的十分招人喜欢,现下穿上冬衣,越发圆润。   跟个年画上的娃娃似的,十分可爱。   惹得韩夫人隔三差五给巧姐儿送东西,吃穿用的,全都包括其中。   长者赐,不可辞。   王熙凤没办法,只能默默收下,不过也把叔叔婶婶的这份好记载心里。   她记得书中王子腾是在离京城仅二百余里的进京途中,因“赶路劳乏,偶然患了风寒。到了十里屯地方,延医调治;无奈这个地方没有名医,误用了药,一剂就死了”。   仔细想想,这其中猫腻大得很。   王子腾这么大的官,身边带着的侍从就有许多,出门在外,像他们这般显赫的人家,怎么可能连一个大夫都没带着。   如果有,又因何原因撇下。   这其中问题,大了去了。   王熙凤深刻怀疑,王子腾的死,是因为上面想要他死。   只要他这个四大家族的领头人死了,剩下的几家不足为惧。   而后来也确实如此,四大家族分崩离析。   当初荣国公宁国公死后后继无人,王子腾上位成功,成了四大家族权利最盛之人。王夫人跟原主能在贾家混得那么开,也是因为娘家强势。   否则凭着王夫人干的那些坏事,贾母怎么可能忍得了。   不外乎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实在是大权在握的人物,而自家名声上虽好听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即使有官位但也只是虚职,没甚权利。   如此一来,自然是得捧着点王夫人。   失了王家这门亲戚,贾家绝对得不偿失。   至于王熙凤和离?   贾母心里虽然膈应,倒也没太放在心上,不贤惠连丈夫的妾室都容不下的女人,哪怕是有王家做后盾,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况且王熙凤自是王子腾的侄女,王子腾的妹妹可是自己的儿媳妇。谁更亲近,一目了然。   因此,贾母并没太在意。   话说回来,现在还在位置上的老皇帝,对他们这些昔年的老臣子还是可以的。   坏就怀在以后继任的皇帝上,当然或许四大家族本来就是老皇帝留给儿子的磨刀石。   且无论哪个皇子继位,都不会放过他们。   新帝继位,铲除四大家族一来可以立威,二来还能把位置空出来,扶植自己的心腹上位,三来四大家族好事儿没干多少,但贪污受贿害死人命这种事儿却没少干,害群之马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可以说,四大家族分崩离析抄家流放那是必然的。   能给人留点后代子孙,那都是皇帝看在前头有功的老臣上。   也就是说,王子腾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因此,现在关键是,王家怎么才能从这漩涡中摘出来。   然而王子腾作为四大家族的领头人,想摘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王子腾在战队的时候能站对队伍。   正好,这个队伍是谁,王熙凤知道。   是以王家还是可以救上一救的。   想明白这些,王熙凤的心情总算是明媚了些。   她还记得那个贾雨村的也没少干坏事,而这个贾雨村就是林如海给引荐给贾家,然后寻了贾家的路子做了官。   可以说,林如海就是贾雨村的跳板。   只可惜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晚了,贾雨村这会儿已经潇洒地在外地当官。   倒是可以派人去守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近来老皇帝病倒,朝堂上风云诡谲,王子腾作为京营节度使,还是四大家族的领头人,首当其中。   好几个成年的皇子私底下接触他,想拉他入营。   站队这种事情,岂是那么好站的。   本来他们四大家族,都是站在皇帝这边,也就是太子这边的。   然而太子早就坏了事儿,那一阵子,他们四大家族没少被削。   以至于大家都不敢轻易站队。   反正王子腾因为这事情,愁的狠。   一起用饭的时候,眉头也是紧锁,一副心事冲冲的样子。   “夫君,进来政务上不顺么?怎么回家了都愁容满面。”韩夫人关切地问道。   夫妻两个关系亲密无间,因此朝堂上的事情,王子腾也会对夫人说上几句,因此便把心中的烦恼告诉了夫人。   听完,韩夫人沉默了。   站队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买件衣裳买套首饰的问题,一个搞不好那可是要连累一家子的要命事儿。   因此韩夫人是真的给不出建议。   倒是王熙凤眼睛一亮,心说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她正愁要怎么把事情提一提呢,结果机会就来了。   “叔叔,这事儿确实很要命。咱们可以不站队吗?”   王子腾苦笑着摇头,“我就是不想站队,他们也会逼我站队。而且其他三家也会把我拖下水。”   实话说,他一个连亲儿子都没有的人,搞那么多事干嘛,就是成了摄政王,他还不是没儿子。   奋斗那么些年,有啥用。   不过是白白便宜了弟弟的儿子罢了,虽说已经过继,也算是他的儿子,但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   他现在位置就已经够高了,再想进一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除了站队的功劳,才能更上一层楼。   但他不太想。   然而人生在世,哪儿来那么多如意的事儿。   “婶婶,我能问一下贾元春进了哪个皇子府吗?”问完,王熙凤就觉得不太对,又改口道,“是贾元春成了哪位皇子的小妾。”   书中这方面很隐晦,她也不甚清楚到底是那个皇子上位。唯一知道是贾元春的男人上位成功了。   否则后面也没有元春封妃,大修省亲别墅的事儿。   王熙凤突如其来的这一句,直把王子腾夫妻两个问懵了。   “凤姐儿,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韩夫人一脑袋雾水。   王熙凤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转头吩咐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你们都下去,站得远些,不许靠近。”   王子腾夫妻两个:“???”   疑惑更大了,这事情是不能当着众人说的?   但见王熙凤异常认真的神色,王子腾还是点了点头。   仆妇鱼贯而出顺带抱走了吃饭吃睡着的巧姐儿,很快屋子里就剩王子腾夫妇与王熙凤三人。   清场结束,王熙凤这才缓缓说道,“叔叔婶婶,凤姐儿对不起你们。当初我要和离,其实是因为做了一个十分真实而又可怕的梦。梦中我皆是我在贾府生活的一切,其中有我怀胎五月却累得流产的,也有贾琏在外头停妻再娶的,还有元春封妃贾家打造省亲别墅的。”   王熙凤这话让夫妻两个齐齐愣住。   但王熙凤还在继续,“梦里雾里看花的,醒来之后很多都想不起来,不过一些对我来说十分很重要的事情,倒是记得一些……”   王熙凤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梦境的。说是梦境,其实就是书中的真实走向。   “凤姐儿你说的这是真的?这就是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和离的原因?”韩夫人有些信佛,因此对凤姐儿的奇遇,倒是很快就接受了。   倒是王子腾皱着眉头沉默不已。   既然已经开口,王熙凤自然不会藏着掖着,“起初我也以为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不得不相信,那是一个关于未来的梦。”   “而在我的梦中,元春跟着的皇子成了新任皇帝。然而在元春封妃之后,贾家很快被抄家,不仅贾家,甄家也被抄家了……至于咱们王家也没讨到好,败得比贾家还早……总之,四大家族除了史家勉强还能看,其他没一个下场好的。”   王子腾瞪大了眼睛,要不是眼前是自己疼爱的侄女儿,他一定会觉得对方得了失心疯。   可侄女儿那眼神,表明她并没有说谎话。   王子腾顿时心乱如麻。   韩夫人“啊”的惊呼出声,而后快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夫人,元春入了哪个皇子府?”许久之后,王子腾干涩着嗓子问道。内宅女眷的事情,王子腾除了自家的还上点心,别家的就真不太记得了。   韩夫人倒是还有印象,“当初元春是小选进宫的,后来似乎是被皇后赐到了四皇子府上。这些年应该都在四皇子府中,没听见什么动静。”   那时韩夫人对贾家把女儿送进宫挣前程是很不屑的,皇帝年纪大了取消大选,结果贾家为了富贵却还是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了进去,还是小选进去的。   小选选的是宫人,也就是说贾元春进去只能从最低等的宫女做起。   宫女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计,那贾家也真是舍得。   当时她还感叹了下元春命苦,一家子男人不想着干实事拼前程,反而把赌注都压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想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上位享受富贵。   没想到贾家人确确实实赌赢了,送进去的贾元春成了新帝的宠妃,只不过按着侄女儿说的,最后结果也不太好? 第8章   距离上次跟叔叔婶婶谈话,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叔叔婶婶有没有相信她重视她的话,她就不太清楚了。   昨儿个叔叔从京营节度使升任了九省统制,奉旨查边,马上就要走马上任,怕是在京里待不了多久。   舟车劳顿,婶婶年纪大了是肯定不会跟去的,而且叔叔这趟差事到处跑,婶婶确实也不适合跟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快要出嫁了,到时候叔叔哪怕不在,婶婶肯定是要看着她出门子的。   因此这段时间,婶婶是肯定在京中。   九省统制是武官最高的官职,相当于禁军大统领,非皇帝的亲信不能胜任。   只是不知道皇帝是真的信任她叔叔还是故意把叔叔捧上去,然后落下来的时候才会摔得更痛。   书中王子腾当了正一品的官儿之后,王子腾的妹妹和王熙凤确实是乐得找不着边儿。   后来很多姑侄两很多麻烦也都是王子腾出面摆平的,可以说姑侄俩的所作所为,相当于对站在悬崖边的王子腾背后来了那么一下。   加快了王子腾的灭亡。   不顾现在很多事情都没发生,或许都还来得及。   尽人事听天命。   她已经做了能做的,剩下的得靠王子腾自己。   本来王子腾还不相信凤姐儿的话,结果凤姐儿说他会升任九省统制,结果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便真的成为了九省统制。   这让他不得不相信凤姐儿那天说的话是真的。   这件事情王子腾思考了很久,凤姐儿是王家人,是他的亲侄女,向来跟他们关系好,也很亲。   她出嫁的时候都是自家夫人帮忙张罗嫁妆,她哥哥也成为了他的儿子。   他们两个人利益一致,并没有冲突的地方。   再说凤姐儿也不是会拿这种大事儿开玩笑的人。   反正,王子腾对凤姐儿说的话,差不多相信了八成。   是以近来颇废了一番心思整治家族其他亲眷。   王家先辈有世袭县伯爵位,单管各国朝贡,凡是外使来朝,也都是王家在管。   且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王家的,所以王家富贵无比,真是不缺好东西。   原主王熙凤当然是没那么多钱的,毕竟王子腾是长房子弟家业占了七成,分到她爹娘手里的虽然三成,但也有了不少的家资。   奈何她爹娘富贵惯了花钱大手大脚,又不善经营,家业败得七七八八。   而且来两人去得早,王熙凤又有两个不甚成器的哥哥胡乱挥霍,留给王熙凤的东西可不就更少了。   后来王熙凤能有那许多嫁妆,还是不差钱的王子腾夫妇置办的。   总的来说,王家是真的不差钱。   贪污受贿是真的没必要。   即便是有,那也是那些不成器的子孙造孽。   是以,王子腾花了大力气整治,对于那些屡教不改的,杀鸡儆猴直接逐出家门或者是除族。   这一狠招,直接把王家其他族人给吓傻了,纷纷老实乖巧起来,不敢再惹祸。   因为他们知道,再闯祸,没人替他们擦屁股。   一时之间,连带着王家的名声都好了不好。   倒是意外之喜了。   距离婚期的时间,不到三个月。   这段时间王熙凤还挺忙的,一方面要照顾孩子打理生意,另外一方面还要准备自己的成婚事宜。   虽说这事儿大部分都教给了婶婶来办,但丫鬟小厮陪房这些还是需要她自己张罗。   她谢绝了婶婶要给她添置的好意,决定自己去人市直接采买。   倒不是王熙凤看不上王家□□出来的家生子,实在是因为她并不是原主。   并不想带那些本来就认识原主的人在身边,束手束脚。   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只带着两个丫鬟就从贾家出来。   就连那个叫平儿的,最得王熙凤器重,时常同吃同睡,情同姐妹,最后成为了真姐妹的都被她舍弃掉。   起初她并不是没想过要把平儿也带走,可是平儿实在是太熟悉王熙凤的一举一动。但凡她有点异状,都会引起平儿的怀疑。   且平儿早就成为了贾琏的通房,贾府倒了后,贾琏的确把平儿扶成了正房。   人家夫妻两个你侬我侬的,当然是不能拆散他们了。   于是平儿就这么被王熙凤给留在了贾府。   虽说王熙凤和离走了,但其实平儿在贾府的日子也还不错。   没有了正房的压制,贾琏自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前头刚签了和离书,转头就把平儿抬成了姨娘。   加之平儿能干,贾琏屋子里的事情,几乎都是仰仗平儿打理。因此倒是颇得贾琏几分宠爱,除了要分神争宠,其实日子也算是过得不错。   至少对于他们这种专门的陪嫁丫鬟来说,已经是极好的结局,等以后再生个一儿半女,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   王熙凤去了一趟人市,领回来好多个身强力壮的仆妇还有壮汉。   差点把韩夫人惊呆,“凤姐儿不是去人市?怎么只带回来年纪大的,小丫鬟呢?”   王熙凤摇摇头,“我并不打算备什么通房丫鬟。我想过叔叔婶婶那样的日子。”   见侄女儿一脸羡慕地望着自己,韩夫人老脸一红。   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只能摆摆手,随着她去。   她自己的人,自己挑得,觉得好使就成。   随后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平儿的事情还是给她留下的阴影,否则不会如此忌讳。   平儿那个丫鬟她也熟悉,平日里凤姐儿跟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没想到现在却……   算了算了,不想了,这些事儿就是想了也没用。   冬去春来,转眼就是一年。   临近三月,先前好吃好喝跟没事儿人一样的王熙凤反倒开始紧张起来。   韩夫人见侄女儿状态不对,便提议上出去逛逛。   两人选定了京郊的清虚观,清虚观是皇家道观,算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道观。   贾家众人也曾多次上清虚观打平安蘸。   不过韩夫人与凤姐儿此行主要是散心,顺便求个平安符。   哪知他们竟然在山上跟贾家人碰了个正着。   这就很……   反正王熙凤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这半年多都没见到,难得出来一趟,竟然还见到了前婆家。   扫兴。   觉得扫兴的何止是王熙凤,对面的贾家众人尤其是贾母跟两个儿媳妇,脸色异常难看。   “哟,那不是王家的侄女儿么?”邢夫人开口嘲笑道,顺便用胳膊肘捅了捅妯娌,“嗨,你内侄女儿在那边呢。”   贾政夫人实在是受不得邢夫人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僵着脸回了一句,“可不是,你前儿媳妇在哪儿呢。”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来取笑她,也不想想王熙凤原来是哪一房的。   没脑子的东西。   邢夫人原本兴奋的脑子顿时一僵,方才她忘了凤姐儿是继子的媳妇,光想着是死对头的内侄女了。   失策。   丢脸丢大发了。   两个儿媳妇说笑话,被她们搀扶着的贾母听了个全乎,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赶紧噤声!”   婆母发火,妯娌两个瞬间不敢说话。   贾母好歹见过大风大浪的,倒是扬起笑容,跟王家打了个招呼。   韩夫人只好停下跟贾家人寒暄了两句。   “凤姐儿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我们家琏哥儿没福气,最后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凤姐儿的婚事有眉目了吗?”   “我们家琏哥儿马上就要再娶了,是甄家的女儿。”   韩夫人:“……”   王熙凤:“……”   敢情是来炫耀的。   “我们家凤姐儿我还想多留两年呢,不着急,总得找个四角俱全守规矩的人家。”告诉他们凤姐儿马上就要出嫁是不可能的。   她都好奇死了到时候凤姐儿嫁到林家,贾家这些人得知消息后脸上会怎样精彩。   可惜啊,她是见不着了。   不过可以让人留意一下这方面的事儿。   要说韩夫人一天天的也是闲得慌,除却内宅那点子事儿,上面没有公婆,下面没有糟心的妯娌弟媳,身边甚至还没有糟心闹腾的孩子。   那日子过得可不就是一个惬意。   闲着没事儿干的韩夫人,可不只得多听听家长里短打发打发时间了。   王夫人向来看不上韩夫人这个嫂子,更加嫉妒韩夫人命好,自家哥哥宁愿绝后,也不愿意休妻另娶。   让她的算计全落了空不说,还闹僵了跟哥哥王子腾的关系。   如若不然,有了哥哥的支持,那贾家的爵位一定落到贾政的头上,届时她就是一品将军夫人。   哪像现在,只得了个五品的诰命。   出去走动头抬不起头来。   王夫人掩下眼中的嫉恨,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嫂子,近来我哥哥身子可好?家里如何?”她哥哥又升官了,必须好好修复关系。   韩夫人因着现场人多,简单地回了两句,就没再搭理她。   转头便跟贾母道别,以家中还有事情,不便耽搁为由,与贾家人分开。   期间王熙凤一直没说话。   等离了贾家人,王熙凤才开口说话,“婶婶,方才真是多谢您了。”   要不是刚才有婶婶在前面挡着,贾家那些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莫想太多,你安安心心备嫁就是。”韩夫人拍了拍侄女儿的手,安慰道。   此时外头正好有人路过,听见殿内两人说的这句话。 第9章   山上难来,下山易。   不过贾老太太年纪大,又喜好游玩,当然不可能一口气下山。   这会儿正在半山腰的亭子上歇着。   此时贾府的仆从中忽然有一个仆妇穿过重重阻碍来到王夫人身边。   “夫人,老奴有事情禀报。”   王夫人方才还在凉亭中伺候贾母,站得高看得远的,她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方才派出去的崔嬷嬷。   又见崔嬷嬷形式匆匆心中已经肯定崔嬷嬷肯定有了什么要紧的消息。   因此立马找了个理由出来寻人。   此时又听了崔嬷嬷的话,赶紧寻了个僻静点的地方。   “可是有什么发现?”王夫人压低声音道。   崔嬷嬷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跟太太这边,立马凑到王夫人的身边。   这样那样说了自己方才在清虚观中的发现。   王夫人眉头一皱,似是不相信崔嬷嬷所说。   “你确定你没听错?”   崔嬷嬷连连点头,一脸肯定。   “老奴就是有十个胆儿也不敢欺骗太太呐,老奴听得真真儿的,绝对没有听错。”   崔嬷嬷生怕王夫人不相信自己,从而失去了赏赐,一个劲儿的拍着胸脯保证。   崔嬷嬷是她手边得力的嬷嬷,王夫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在这种大事儿上根本不会欺骗自己。   所以说,她那个内侄女王熙凤,又许了人家?   可是王家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放开?   反而是捂得严严实实的?   就连她这个出自王家的人都没有听说一二。   奇怪,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王夫人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能为外人说道的事儿,但崔嬷嬷也仅仅只是听了那么几句,事情究竟如何,还得找人细细打听。   索性那是自己的娘家,打听起来还算方便。   旧时的老人她还认得几个,她这个出嫁的姑奶奶关心关心内侄女,实在是再合理不过。   于是王夫人给自己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看赏。”   那边崔嬷嬷一听有赏赐,笑得合不拢嘴。   “多谢多太太赏赐。”   见崔嬷嬷接了赏,王夫人摆摆手,示意人下去。   崔嬷嬷麻溜地离开。   王夫人这边的动静很短暂,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主意。   回去的路上她琢磨了又琢磨。   事情过了大半年,贾琏那个没出息的都已经张罗着娶新妇了。王熙凤要再嫁也挺寻常,唯一让人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王家一点风声都没放出来。   这点,王夫人琢磨了再琢磨,还是没能琢磨出来。   因此一回到贾府,立马派了心腹嬷嬷打听情况。并让心腹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来禀告。   这边的王熙凤与韩夫人压根没注意到她们随口说了两句,就被有心人听了去。   甚至还专门派了人查探。   婶侄两个好好游玩了一番,才下得山去,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府中。   而爬山走了一圈王熙凤心情显然放松了许多。   回来的时候已经能说能笑,那股子婚前综合征算是少了许多。   不过毕竟她没见过林如海,内心还是有两分忐忑的。   又想着她又不是古代的女人以夫为天,要是处不好,那就和离呗。   大不了下回不嫁了,守着巧姐儿过日子也挺好。   而且她现在手里已经有了差不多两万的银子,再加上嫁妆铺子每个月源源不断的盈利,还有田庄的产出,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足够自己带着巧姐儿与一众仆人过着吃香的喝辣的生活。   想通了之后,王熙凤果然不再焦虑。   有大笔的嫁妆银子,就是硬气。   而且书中的林如海品性不错,其实不用太担心。   大约唯一需要上心的就是夫妻感情,还有跟继女的关系了。   但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有道是,以真心换真心。   日子必然能好过。   当然,王熙凤也有一点不爽的,那就是她打听过,林如海也是有姨娘通房的。   先前,王熙凤就因这个问题写信去讨论过。   以自己接受不了贾琏在外面沾花惹草花天酒地和离为例,说明了自己是个“善妒”的人。   林如海回信的时也有专门说这个事情,说是已经把家里那些人都打发出去,现在干干净净诚心求娶她。   如此一来,她才算是彻底应下了这婚事。   对方诚意十足,确实是个不错的开头。   韩夫人见侄女儿重新有了笑容,这才放下心来。   “赶明儿你哥哥就回来了,许久不见,也不知道你哥哥现在如何了?”王仁已经过继给王子腾,其实已经算是王熙凤的堂哥。   不过以前的王熙凤跟哥哥关系很不错,虽说哥哥总是不着调,但好歹是自己的亲哥哥。   家中父母皆已去世,叔婶年纪也渐渐大了,以后靠的可不就是两个哥哥。   自然要跟哥哥们打好关系。   当然,这是原主的想法。   对于现在的王熙凤来说,王仁那种社会渣滓,她就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书中贾府落败,王熙凤被休,后来王家落败又回到贾家,再后来贾家被炒。   王熙凤可是把唯一的女儿巧姐儿托付给哥哥照顾的。   结果呢?   王仁那个狼心狗肺的要把巧姐儿卖进妓院赚一笔银子,这种人她能真心实意把他当成哥哥?   当成垃圾还差不多。   因此,王熙凤是真的不在意她结婚王仁回来不回来的问题,反而嫌对方晦气。   不过这话是不能跟婶婶说了,只能附和道,“我也许久没见哥哥,还真有些想念。”   韩夫人拍了拍侄女的手,“你且放心,离你出嫁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你跟你哥哥可得好好亲近亲近。等你嫁去江南,以后再想见,可就难了。”   说到这里,韩夫人不由得悲从中来,湿润了眼眶。   想当初侄女儿嫁在京城,大家还能在宴会上时不时见见。   家中有事儿了,也可以写个帖子让侄女儿回来瞧瞧。   更别说现在侄女儿整天待在府中陪伴她,加上巧姐儿活泼好动的,家里不知道多了多少欢乐。   现在一想到侄女儿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出嫁,以后说不得几年都见不着,可不得伤心难过。   王熙凤见状赶紧安慰,“婶婶,您别伤心。我这不是嫁去林家享福么。以后林如海回京述职了,咱们还是能见到的。”   提起这个,韩夫人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儿。 第10章   贾家现在是不知道侄女儿的婚事,因而暂且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可以后呢?   等侄女儿嫁过去,贾家知道了这桩婚事,肯定是要揪着侄女儿跟林如海撒气的。   贾家虽然这些年子弟没什么出息,但毕竟底蕴还在,花点人情手段,在林如海的前程使上绊子并不算难。   万一一个没处理好,确实容易要命。   毕竟巡盐御史这个官儿,虽然品级不高,但很是重要。   这个官儿不管盐政,而是稽查盐政,不过确实个肥缺。   盐引可是在巡盐御史手里,盐商需要从巡盐御史那儿获得盐引才能卖盐。   因此明理暗里的贿赂层出不穷。   每年能捞到的钱财,都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但林如海是皇帝钦点的巡盐御史,相当于皇帝的钱袋子。倒是颇得老皇帝的信任。   可现在皇帝老了,下头的皇子们具已长成。   夺嫡大幕已经缓缓拉开。   说点不好听的,但凡是想坐上那把椅子的皇子,都想把林如海给拉过去。   一旦把人拉过来,那相当于有了强力的金钱支撑,可以在夺嫡大业上更上一层楼。   贾家就曾经站过队,而且站错了。   以至于后来不受老皇帝待见,族中子弟一直不上不下的,连个实权人物都没有。   王家倒是还好,先前没掺和进去,要不然她夫君也不能稳坐京营节度使的高位。   成为四大家族的领军人物。   可她夫君再是有能力,也怕后面捅刀的。   万一贾家实在气不过,在背后使坏让林如海丢了官甚至进了监狱,那她的侄女儿可不受苦去了。   韩夫人心底的这层担忧,搅得她睡不好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底起了淡淡的青黑。   韩夫人思索了一夜,寻思着这种官场上的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左右不了什么。   还是交给夫君来伤脑筋比较好。   于是匆匆用完早食,立马提笔给夫君王子腾写了一封厚厚的信。   信上详细的说了自己对侄女儿未来的担忧,还有对丈夫的思念之情。   然后再次对府中一众仆妇侍卫小厮下了封口令,务必把凤姐儿出嫁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   王府西北角下人房中。   王夫人的心腹嬷嬷以探望老姐妹的名义进了王府。   “老姐姐,你最近过得可好?我听说你膝盖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不赶紧做了一对护膝给你送了过来。”   周瑞家的当年年轻的时候就是王夫人的陪嫁丫鬟。   后来因为办事得力,许给了贾府的管事周瑞,再后来连名字都没什么人记得了,只唤她周瑞家的。   郑嬷嬷听了周瑞家的话,面上很是感动。   “嗐,这老毛病都跟了我好几十年了。唉,还是当初大雪天被罚下跪落下的毛病。前后养了这么些年了,都没什么用处。一到阴天下雨天,就格外疼痛难忍。更别说入了冬,更是熬人。”   郑嬷嬷说着说着,便想起了当年发生的那一桩大事。   当年太太在雪天散步的时候摔了一跤,然后直接摔得小产不说,以后也再难生育。   那时候老爷发了好大一通火,连带着她这个当初负责花园扫洒的丫鬟也受了罚。   在冰冷的大雪中跪了整整六个时辰。   那么冷的天,好好的人都能冻死。   也得亏她命硬,当初一同受罚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七八个人。   那些人在那场惩罚之后,有的惹了风寒高烧不退,直接一命呜呼的。   也有从那以后变得病恹恹,熬了几年去世的。   更有那听从了别人的指使,暗地谋害太太的,当天就查出来,然后直接拖走,在一众下人跟前直接堵了嘴被杖毙的。   总而言之,这些年下来,与她一起受罚的下人中,只剩下了她。   而当初的罪魁祸首,就是已经嫁到贾家的王夫人。   彼时王夫人待字闺中,手段虽然狠辣,但不算太高明。   那事儿被老爷查出来之后,发了好大的火。   直接罚了王夫人出嫁之前都不许出门交际,后来在挑选王夫人夫家的时候,更是选中了中看不中用的贾政。   这些年来的,兄妹两的关系平平,更是因为那件事。   结果今个儿周瑞家的一过来的,其实郑嬷嬷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王夫人可不是什么良善的,而她的心腹嬷嬷忽然带着礼物前来。   莫名让郑嬷嬷想起了一句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尤其她跟周瑞家的关系,其实也很寻常。   忽然上的门来套近乎,可不就是有问题。   郑嬷嬷敏锐的直觉,这次又救了她一命。   当初王夫人找人动手脚,一开始找的就是她来着。那时候她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要是做了,以后讨不着好,是以坚决不同意。   这不,她才有命活到现在。   当年动手的人,牵连其中,那天的就没了性命。   哪像她现在还活着,虽苟延残喘,但家里孙子才刚出生,孙女儿也才一丁点大。   即使是再艰难,她也要活下去。   而眼前,再次出现了关乎她性命的难题。   “好姐姐,当初凤姑奶奶在贾家可威风了,万没想到她竟然和离回了娘家,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好不好,我们太太关心着呢,老是念叨内侄女过得如何如何。”   一通寒暄过后,周瑞家的总算是进入了正题,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郑嬷嬷一听这话头,瞬间就明白了周瑞家的此行来意。   怕就是为了打听大小姐的事情。   要知道,今天早上夫人才下过封口令,不许任何人议论大小姐的事情,更不许有人泄露大小姐的婚事。   如此一来,郑嬷嬷心中便有了数。   “大小姐近来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整日里不是带着巧姐儿,就是琢磨一些新的吃食玩具。多余的时间就打理铺子打发时间。”   周瑞家的心中一喜,面上不由得带出几分。   “那大小姐的亲事呢?府里的琏二爷都已经要娶新的奶奶进门了。咱家大小姐有没有着落?这都大半年过去了,想必已经开始相看了吧?” 第11章   郑嬷嬷摇了摇头,“这主人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上哪儿知道去?我又不是夫人跟前的得力嬷嬷,更没处得消息去。”   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可以说万分肯定王夫人派周瑞家的来,就是为了打探大小姐的婚事如何。   背主的奴才可向来没有好下场,更别说成为王夫人那样心狠手辣之辈的走狗。   透露是不可能透露的。   因此郑嬷嬷只是打了个哈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周瑞家的这些年的能混成王夫人跟前最红的人,着实有几分刷子。   她已然看出郑嬷嬷隐瞒了什么。   于是立马从扯下腰间的钱袋子递过去。   “老姐姐,这是一点小心意,留着给老姐姐的孙儿买糖吃。”   说完了好听的话,转头又开始提自家夫人。   “打从二奶奶闹着要和离,我们夫人的心就一直没松下来过。她觉得是自己平日里待二奶奶不够好,才会让二奶奶生了离去之心,内心很是愧疚。又见很久没有遇见过二奶奶,这不实在太想念她的,所以才派我过来打听打听。”   郑嬷嬷的眉心闪过一丝不悦,但她很快就掩盖可这丝不悦。   呵,这都和离,琏二爷都要再娶了,还说什么二奶奶。   “妹妹慎言。如今大小姐可是跟琏二爷和离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再喊二奶奶,可不合适了。”   周瑞家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就是一时嘴快来着。   当初二奶奶在府里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她心里佩服着呢。   那时跟凤姐儿也颇有接触,觉得对方是个十分爽利的人儿。   谁能想到她就能因为琏二爷在外面花天酒地沾花惹草恶了夫君,进而提出要和离呢?   还闹得那般大不说,还真的和离成功了。   对于这种人,周瑞家的确实有几分佩服,但内心也有几分瞧不起凤姐儿。   不过这些她也就是在内心想想,不敢在郑嬷嬷跟前说出来。   只说他们王夫人是如何如何想念王熙凤这个内侄女儿,都到了吃不好睡不好的程度。   郑嬷嬷对此嗤之以鼻。   真要的关心他们大小姐,王夫人回趟娘家就成,再不济也能写个帖子约了大小姐在外头聚一聚。   大小姐可是和离半年多了,其中可是从来没收到过王夫人有任何的关心。   可见一斑。   真要相信周瑞家的鬼话,那她就跟傻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郑嬷嬷麻溜接了周瑞家给的好处,然后说了些走大小姐的日常生活。   “虽然我不是夫人跟前得力的人,但却是知道老爷跟夫人都在愁大小姐的婚事。尤其是在听说琏二爷已经重新定亲,又要娶新妇之后。”   郑嬷嬷这话可是说的合情合理。   正常人听说前夫那边又要娶了,可不是得着急自家孩子?   他们老爷跟夫人可与常人不同。   是个厉害的。   人琏二爷还没再次定亲呢,他们就为大小姐张罗了好亲事。   琏二爷虽说是长房嫡子,可那爵位都没落到的长房头上呢的。   赦老爷又是出了名的没能耐窝囊人,说不得哪一天这爵位便被二房得了去。   就现在,赦老爷还住在马棚边上,是个马棚将军。   外头谁家不笑话。   也就是贾家人关起门来,又没人不识趣当着人面说,贾家只当听不见罢了。   真要说起来,还不如老爷夫人现在给挑选的人家呢。   好歹是个正经官身,当初还是探花郎。   可不比琏二爷那秀才都考不中的人好得多了去了。   总之,这事儿她是不会透露给周瑞家的知道的。   万一坏了大小姐的婚事,且不说夫人能把她的皮扒了,就是她的儿孙都得不了好。   届时一家子都发买出去,那才叫做暗无天日。   于是郑嬷嬷说来说去,只说老爷夫人确实有替大小姐重新找婆家的打算。   具体如何,暂时还没章程。   周瑞家的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面上有点不高兴。   她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其他的注意。   这人呢,就不能听一面之词。   郑嬷嬷这儿打探不出什么,她就不会多问几个人吗?   多问几个人,到时候消息一整合,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可不一清二楚?   心中有了主意,周瑞家的立马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太太知道凤姐儿过得好,这心里就能舒坦了……”   周瑞家的说这说那,说了一堆,这才起身离开。   郑嬷嬷见人走远了,立马起身忍着疼痛去了正院。   顺便还带上了周瑞家的给的钱袋子。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对方压根没有离开,而是去了其他有交情的人那儿打听。   正院。   郑嬷嬷一五一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禀告了一遍。   韩夫人听了面色微沉。   她是不相信王夫人会这般关心一个和离回家的内侄女儿的。   真要关心凤姐儿,还能等到这个时候?   再说她这个小姑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这么多年无所出,可不就是当初小姑子害的。   韩夫人对王夫人恨得慌,可对方偏偏又是自家夫君亲妹妹。   而夫君对她又那般好,从来不嫌弃她生不出孩子,更是远了王夫人这个妹妹。   否则现在的王夫人只会更加嚣张跋扈狠毒。   “你没透露就成,至于给你的钱,你收着就是,往后再有这种事情,一并来报。”   说完又招呼大丫鬟开了钱匣子赏了郑嬷嬷一锭银子。   乐得郑嬷嬷合不拢嘴。   可不就是合不拢嘴。   这一禀告,不但把周瑞家给的贿赂过了明路,顺便还得了赏赐。   可不必亏心背主强多了。   韩夫人打发了人出去后,又有丫鬟进来禀告。   说是周瑞家的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其他下人那边的打探消息。   韩夫人心中很是恼火。   往常这种事情要是没报到她跟前,她根本不会知道。   今儿个要不是有郑嬷嬷,她估摸着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   连自家院子四处漏风了还不知道。   如此一来。   韩夫人唤了心腹丫头过来,这样那样吩咐了一番。然后摆摆手让人离开。   不多时,王熙凤带着巧姐儿过来。   “婶婶,您这是怎么了?哪个有胆子惹您生气?”   王熙凤一进院子,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   再看韩夫人的面色,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夫人见了俏丽的侄女儿,还有玉雪可爱的巧姐儿,这堵着的心方顺了些。   她已经擢人去查了,想必过不了多会儿就能水落石出。   她倒是要看看,哪些奴才吃里扒外阳奉阴违。   到时候通通发卖出去!   “不算什么大事儿的。就是你姑妈打发人来打听你的婚事。不过她这人倒是有意思,不直接问我,也不直接问你,而是找了府里的下人打听。”   前一句话倒是还好,但后面一句话免不得带了几分嗤笑。   她这个小姑子呀,就跟那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干点什么事情都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让人恶心得紧。   想必是昨儿个在清虚观碰上,让小姑子想起了这个茬儿。   当初凤姐儿嫁给贾琏,就是小姑子保的媒。   一开始她就没看上干啥啥不行,还风流浪荡的贾琏。   奈何贾琏随了亲娘,长了张好脸。怕婚事不成,竟然直接私下勾凤姐儿。   凤姐儿被那张脸迷惑,加之贾琏有意讨好卖乖,倒是惹得凤姐儿芳心暗许。   若不是小姑子起的头,想拉了凤姐儿一起对抗长房。凤姐儿又岂会和离归家,白白受这磨难?   光是想想,韩夫人就来气。   那就颗老鼠屎,搁哪儿坏哪儿。   王熙凤听了韩夫人的话,皱起了眉头,“她打听这个干什么?”   对于王夫人,王熙凤相当厌恶。   不说原主被王夫人打压,拉着原主不想不让长房好,就光凭王夫人做的那些事儿,都让王熙凤厌恶。   “许是在哪儿听说你许了亲事,这才打发人来问。”韩夫人说了自己的猜测。   “你也别担心,你的婚事儿又不是见不得人。再说你未来夫家那边是什么人,也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那周瑞家的来了,想必也打听不出什么。”   主家做事,可不会仔细跟下人解释。   王府的下人们也就知道大小姐王熙凤又定了一门亲,而且马上就要出嫁。   那头具体是谁,也就知道是个小官,其他的一概不知。   韩夫人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的谨慎。   没有大张旗鼓的说侄女儿新定下的人家是林如海。   否则,贾府那边得知了这个消息。   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幸好幸好。   这事儿王熙凤倒是不太担心,不过当得知来人是周瑞家的时候,忍不住说道,“婶婶,那周瑞家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妈那边很多脏活儿都是她去干的。像什么放印子钱、包揽诉讼,都是她在处理。”   韩夫人听了大吃一惊!   “什么?她还放印子钱!还包揽诉讼!”韩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见凤姐儿那认真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没有乱说话,甚至可能手里还有对方的把柄。   “反了天了!我一直知道她恶毒,倒是没成想她还干得出这许多违法乱纪的事儿!为了钱都不要命了,丧尽天良的东西!” 第12章   韩夫人简直的被小姑子的胆大妄为气笑了。   怪不得在凤姐儿的梦里,贾家倒台了。   像王夫人这样的当家太太都干这种缺德事儿,那些爷们还能好到哪里去。   都是一窝子败类。   贾家被抄家流放,那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冤。   自己家落得那般下场,搞不好就是被贾家拖累的。   其实韩夫人还真没想错,王夫人跟王熙凤最大的靠山可不就是她夫君王子腾。   那些脏事都是拖的王子腾摆平,或者是拿了王子腾的帖子。   王子腾是谁?   九省都统制,当朝正一品的大员,还是开国功臣,居高位的世家大族。   寻常人哪里敢惹上王子腾。   对方一个不高兴,头顶上的那乌纱帽都能直接削没了,试问谁人不怕。   也正是因为背后有王子腾撑腰,王夫人跟原主才能那般肆无忌惮。   “婶婶,您别生气,那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咱不生气。”   王熙凤见婶婶怒发冲冠,害怕对方气昏过去,赶紧开口安抚。   韩夫人顺着王熙凤的力道坐到椅子上,待喝了一盏茶之后,起伏不定的心绪这才稳定了许多。   “凤姐儿,你手里是不是有你姑妈的把柄?”缓过来的韩夫人,抬头问凤姐。   王熙凤对方是拿她当自己人,才会这般直白的开口。   她点点头,“我帮着姑妈搭理了几年,手上多多少少都留了些证。当初也是怕来着。”   要知道贾府那就是个吞金兽的,无论多少钱都能花得一干二净。   男人们在外头一掷千金,只知道到账上支银子,到头来公中的钱都祸祸没了。可不就得问妻子要。   妻子的钱哪里来?   除了嫁妆也就没别的了。   不想陪上自己的嫁妆,可不就想出了那些个馊主意。   韩夫人想起王家上头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便头大不已。   王家人教养孩子,哥儿也就罢了。可姐儿却是连字都不认得的。   连字都不认得,又哪里知道朝廷律法。   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王夫人这种人了。   估摸着她都不觉得自己放印子钱,包揽诉讼是违法犯罪。   头疼,真是头疼死了。   紧接着一抬头,就看见了凤姐儿。   头更疼了。   凤姐儿也是个不识字的,要命。   此时的韩夫人才想起这么大一桩事。   她倒是有心让凤姐学习认字,可凤姐儿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出嫁了,哪里来得及。   再说那林如海可是个探花郎,自家侄女儿不识字,韩夫人是真怕夫妻两个日后连个天都聊不起来。   真真愁死人。   王熙凤见婶婶面色一变又一变,心里多了两份忐忑。   “婶婶?”   “婶婶?”   王熙凤连唤了好几下,韩夫人这才回过神来。   “婶婶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发愁罢了。”   王熙凤立马追问为什么事情发愁。   然后便得知了是她是文盲的原因。   这就很尴尬。   原主确实不认得几个字,以前信啊帖子啊,甚至是账本,都是心腹丫鬟平儿念的。   就很……   王熙凤都不知道怎么说王家的教育。   连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都认得字,结果主人是个睁眼瞎。   这不是明摆着会告诉别人,快来骗我,快来糊弄我吗?   原主愿意做真眼瞎,但王熙凤是不愿意的。   这半年来一直都在学习来着,算是勉强把常用的字认得七七八八。   当初那封写给林如海的信,还是她自己写的。   毛笔字她实在是写不了,直接拿鹅毛沾了墨水写的。   还算过得去。   “婶婶,其实我这半年来都在学习,字都认得差不多了,看信看账本,我自己来都可以的。”   韩夫人听了大喜。   “真的?你真的会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   “就这阵子没出门,闲着也是闲着,跟着手底下的女账房学的。”   韩夫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不知道,我只以为你们在谈铺子的事情。”   韩夫人很高兴侄女儿已经不再是文盲。   方才因为王夫人带来的不快,几乎烟消云散。   婶侄两个说了会儿话,那边韩夫人方才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   “夫人,那周瑞家的已经走了。她拜访过的那些人都已经拘了起来。已经查出有谁透露了消息。”   韩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凤姐儿,你随我过去。以后手底下的人吃里扒外,你可不能轻易饶过。一次不忠,百次不忠。”   韩夫人这话,王熙凤倒是挺赞同的。   于是她跟着韩夫人过去围观。   她也挺好奇,谁那么大胆子,在婶婶明令禁止下,出卖消息给贾家人。   今早儿刚提的呐,胆子也忒大了些。   其实王熙凤觉得这些世家大族的丫鬟仆从也实在太多了些。   富贵人家,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一个主子竟然需要好几十人的照顾。   这是王熙凤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如果是她的家,她不会留这么多下人。   要知道这么多下人,每个月发出去的月例银子就是一大笔钱。   后来那贾家就因为发月例银子周转不过来,闹了好几次。   贾家每年要发的月例银子,就有几万两,着实骇人。   好在王家跟贾家比起来主子少,下来相应也少了许多,王家家底又丰厚,倒是没有任何负担。   等王熙凤与韩夫人到了花园时候,府中的下人,除了看门,巡逻的侍卫,全都排好队站着。   韩夫人动作迅速,此时已经知道周瑞家的一共走访了五位。   除了郑嬷嬷,其他几个都已经捆好在最前面跪着,等候韩夫人的发落。   四人之中有两个神色仓皇凄婉,王熙凤知道,那两个肯定是跟周瑞家的透露过消息。   两外两个神情还算镇定,想必是听了当家主母的话,没敢说出去。   “来人,把那两个不老实的给我托下去打二十板子!我今儿早上才说了不许透露出去,结果这晌午饭还没吃,就有人把我的话忘了。”   “打,狠狠地打! ”   对于这种背主的奴才,韩夫人很下得去手。   正好也可以杀鸡儆猴一番。   免得这些下人们过得安逸了,还以为自己当得了主家的主儿。   硬生生惹出许多事儿来。   被点到的那两个,很快就被空有武力的侍卫按住了手脚。   “夫人,夫人饶命啊。”   “夫人,老奴知道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您行行好,就放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夫人,求您了,求您了。”   “夫人,老奴好歹伺候了您二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然而韩夫人就跟铁了心似的,无动于衷。   甚至因为对方求饶的话,反而生了怒气。   “好大胆的狗奴才,给脸不要脸!”韩夫人直接吩咐侍卫把那两人的嘴给堵了。   片刻之后,院子里想起木板子敲打皮肉的闷响。   众人听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第13章   “啪啪啪”二十板子打完之后,受刑的两人屁股上全是血,宛如死狗。   既然已经开了头,韩夫人也不会心慈手软。   当下便让人把这两家人剥干净全捆了,然后一家子整整齐齐,全部发卖出去。   在场所有奴仆,尤其是年岁轻的,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腿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那些平日里干过不守规矩事情的,则是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   生怕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自己。   那些个年纪大,在府里待了好几十年,又不亏心的,倒是不怕。   心中也明白夫人这是杀鸡儆猴。   哼,这些年夫人待人和善,怕是让那些人都忘了,夫人可是个雷厉风行,眼里容不下沙子的。   而跟这两家关系不错的,心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被那两人连累。   好在韩夫人并不喜欢连坐。   只是处置了那两人连带着两家子,其他人倒是没动手。   “今天这事儿,希望你们牢记在心。从今儿个开始,府里一应事情,都不许跟外头透露。你们要是嘴巴咧吧忍不住想说,那就先寻思寻思夫人我手里的卖身契。”   “往后有那再犯的,我绝对不留情面。一应卖到矿山,干一辈子的苦力!受一辈子穷!”   “别觉得自己私底下跟人说别人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到那时,我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   韩夫人的这些话,听的下头的奴仆们纷纷心中一凛。   “往后府里一应事宜,都按着章程来。有那犯事不老实的,你们也可举报。若事情属实,则可领赏。希望你们之间相互监督,别给别人发财的机会。”   下头的奴仆们,又开始发抖了。   韩夫人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呢。   这些奴仆们可都是她花钱买的,她每个月那么月银发出去,结果尽一些没脸没皮的东西。   她能舒坦才怪。   正好的先前凤姐儿说了梦中下人不得力,连个好点的大夫都没请着,才害得夫君一命呜呼,更坚定了韩夫人清理门户,肃清内宅的打算。   边上一直没说话的王熙凤见这些下人们被敲打了一番,皮子都紧了许多。   不由得佩服婶婶的手段。   正房中。   婶侄两个说着话。   “婶婶,您刚才是在是太厉害了。以前我在贾府,哪里敢做这么大的事儿。一把人捆起来,王夫人老太太那边就能得了消息,还不知道要说我什么呢。”   要说王熙凤以前这个长房长媳,过得还真是憋屈。   她若是遇到这种事情,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就从别的地方找不回来。   比如扣个月银,打发人去做脏活累活之类。   总之不痛不痒,哪里会像韩夫人今天这般威风。连敲带打的,最后还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   既惩治了不守规矩的,又警告了其余人,顺便还给了其他人希望,一个发财的路子。   可谓是一石三鸟,厉害得紧。   韩夫人听了侄女儿的夸奖,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以前我不也都教过你?”   说起来,做人儿媳妇孙儿媳妇的,哪里能跟当家主母比呢。   凤姐儿当初那么憋屈,还不是因为上头压着三座大山,让她不敢行差踏错罢了。   “凤姐儿,林家那边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可一定是要立起来才行。我跟你说,前头夫人留下的那些人,你可千万要打发了,别管中用不中用的,都不能留。”   “这些人要是不弄走,以后可有得你苦头吃。你可一定要记好了咯。要是林如海不同意,你就强硬点,找个合理的由头。”   “不过你是新嫁娘,林如海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多说什么。”   “这嫁人呐,高嫁确实能显赫一时,可谁知道这份显赫能维持多久的时间。低嫁也不一定就不好,只要对方有才能人又体贴,以后还能愁没好日子过?”   侄女儿出嫁在即,韩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王熙凤听着感动不已。   心说这个叔叔婶婶她是认定了,要知道即便是亲生父母,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个份上。   王子腾跟韩夫人,对她着实好,甚至当成了亲生女儿的那种。   这一字一句,一点一滴,满满的都是关心与爱护,让王熙凤如何不感动。   她的眼眶都湿润了好么,“婶婶,谢谢您,您对我真好。您的话我一定会记住的,以后我就按照您教我的做。”   韩夫人见王熙凤有认真听进去,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一嫁日子过得不好,和离归家,二嫁要是还过不好,那可就是侄女儿不中用了。   侄女儿没了父母,少不得她这个当婶婶的操心。   听进去了就好,听进去了就好。   江南,林家府宅。   林家当初刚搬来的时候只得了个三进的院子,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把隔壁两个院子都买了下来。   是以,林府虽然明面上还是三进,但比之前却是大了不知道多少。   前院养着林如海的几个幕僚,林如海找人商量事情便是在前院。   后院是女眷的住所,现在没了夫人,没了姨娘,只剩了林黛玉一个主子,实在冷清得紧。   本来林如海公事繁忙,极少进后院,但现在担心黛玉寂寞,便日日回了后院。   教养女儿,享受天伦之乐。   不过今天林如海的脸色却并不好,办完公事后也没有如往常一般第一时间去后院见女儿。   而是招了老管家林福。   “去查查自从夫人嫁进来,册子上的那些老东西究竟少了多少!”   林如海怒气未消。   起因是看见女儿身上的首饰不多不说,还不贵重。   想着女儿渐渐大了,得多些首饰打扮才行。   这才叫人开了库房,自个儿进去挑好看的首饰给女儿戴。   林家子嗣稀少,每代当家主母都是高门贵女,带过来的嫁妆自然很是丰厚。   他记得祖母跟母亲的嫁妆里,就有非常不错的宝石,打算拿出来给女儿打首饰戴。   哪知,翻遍了整个库房,一颗宝石都没有找到! 第14章   老管家林福接了差事,心中虽然惊讶,但脸上却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当下林如海便眯起了眼睛。   “福叔,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福叔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就差写着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快问我的这几个大字。   福叔定了定神,“那个,齐启禀老爷。老奴确实是知道一些。”   紧接着福叔这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比如说,先夫人跟娘家荣国府联系紧密。   每个月都有好几封书信往来。   虽然他不清楚那些信上的内容是什么,但先夫人给娘家的节礼是一年比一年重。   其中就有好些东西是原本林家祖上之物,被先夫人拿走给娘家做礼的。   一直以来老爷都忙着公务,内在的事情全部交由给先夫人搭理。   因此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会儿老爷发现库房少了老物件,八成就是被先夫人送出去了。   林如海听了老管家林福的话,脸上的怒气是掩都掩不住。   “好,好,好,可真是荣国府教出来的好女儿!”   搬走夫家的东西贴补娘家,尤其还是林家先祖的东西,这可真是荣国府的好教养!   林如海险些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想过,贾敏会干出这种事情。   这贾家内里是多窘迫了,才会写信给出嫁的女儿打秋风!   得亏他先前还想着贾老太太超品诰命,以后送了女儿去荣国府教养,说出去好听,以后也更容易得个好亲事。   结果?   他怕是猪油蒙了心。   荣国府能做出上自家打秋风的事情来,内里还不知道多不堪。   他要是真送了唯一的女儿黛玉去荣国府,还不知道要被怎样苛待。   幸好,幸好他即将续娶新夫人,以后黛玉也会由继母教养长大。   有他在一旁看着,王家姑娘是个爽朗的,以后定然不会亏待她的黛玉。   他不敢奢求王家姑娘对黛玉视若己出,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对黛玉好即可,要求并不高。   想到此处,林如海翻涌的心绪总算是稳了下来。   他喝了口茶润利润干涩的嗓子,然后才开口说道,“把这些年库房出去的东西都查一边,登记造册,尤其是祖上留下的那些东西,单独登记造册。弄好之后直接交给我。我给你五天的时间。”   听见只有短短五天的时间,林福心中一紧。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老爷正在气头上,不敢说宽限时日的话。   “老爷,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下去带人盘点。”索性库房物件出入,全都登记在册,每年年末的时候对会盘点一番。   只要翻出先夫人嫁过来前一年的库房本子,再根据现在库房的本子,找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也可以从先夫人那边的送礼单子入手,五天的时间,多找些人,加班加点的,也尽够了。   林管家领命出去,张罗了一干人悄无声息的开始盘查。   林如海这边这是下令把先夫人那边,所有对方从荣国府带来的奴才都查了一遍。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那些荣国府出来的奴才,竟然各个富得流油。   逼问他们钱是哪里来的,却一个两个的根本说不清。   做为巡盐御史,林如海怎么可能脑子不清楚。   相反,他脑子清楚得很,又精于算计,否则老皇帝根本不可能把他当成心腹放到江南的盐政上来。   要知道涉及盐政,其中涉及的人脉利益,不可计数,稍一不小心,就会走入万劫不复之地。   林如海在江南周旋多年,算是彻底融入了江南官场,否则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巡盐御史林家。   而这些奴才肥得流油,钱从哪里来?   还不是从林家贪的!   一想到这些蛀虫,在林家蛀了十好几年,林如海方才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   他本来还想着,这些人的毕竟是先夫人带过来的人。   伺候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放出去放出去,该荣养荣养。   现在?   做什么白日梦。   通通发卖!   全部发卖!   这些人留在林家,只会把林家带坏,把林家拖入深渊。   还不如趁现在发现的时候,一股脑儿全部砍断。   如此一来,肃清了府里,等王家姑娘嫁进来,也不至于被老奴刁难使绊子。   不得不说,男人年纪大一点,还是有点好处的。   就比如这。   搁林如海头婚娶贾敏的时候,一切事宜都是由林老夫人主持,他根本没插过手不说。   就是连身边的丫鬟奴才,也全都是由林夫人打理的。哪里会想得到的,未来的新夫人会不会被下人刁难,会不会奴大欺主?   就是之前通房丫鬟,都一直待在后院,没有打发出去。   哪像到了现在,年纪大了,知道疼人了。   把通房姨娘全部遣散了不说,还把前头夫人留下来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清了出去。   京城王府。   王仁夫妇归来。   韩夫人见到王仁,很是高兴。   不过高兴之余,见王仁夫妻俩还是没孩子,心里由不得失望不已。   王仁都已经二十多了,夫妻两个也已成亲七八年,怎么就没孩子?   王仁媳妇季氏面色愁苦,畏畏缩缩,一看就知道因为没孩子,所以行事作风皆以王仁为主,没什么主见。   而王仁这次回来,可不单单是因为妹妹再次出嫁的事儿。   他想休妻另娶来着。   于是在吃完接风宴之后,王仁便循着机会跟母亲韩夫人提了提。   闻言,韩夫人并不觉得诧异,但也心疼季氏,觉得季氏跟自己一样命苦。   不,季氏可比自己命苦多了。   自己二十多年无所出,夫君依然不离不弃,也从未纳妾养外室,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活。   京城夫人,谁人不羡慕她。   而季氏,因为七年无所出,丈夫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想要把明媒正娶的妻子休弃。   他也不想想,他亲妹妹马上就要出嫁,出嫁的关头提这个,晦气不晦气。   反正韩夫人脸色很不好看。   王熙凤对于王仁要休妻另娶也是震惊。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嫂子生不出孩子,并不是因为嫂子的原因,而是因为哥哥你不能生呢?” 第15章   “你胡说什么!”王仁听了妹妹的话,大怒。“你是我亲妹妹,你怎么不想着点我好!”   “没听说过有足够的种子,地里还不出苗的。再说我先前没少给你嫂子请大夫,大夫都说了你嫂子身子不好,与子嗣有碍。”   王仁这些年带着妻子在外地求学,是因为在京城家里管得太严,根本无法胡天胡地尽情享受。   否则在王家眼皮子底下,他哪能这么舒坦地过日子。   王仁什么德行,其实王子腾夫妻两个还能不清楚吗?   只是两口子没孩子,只能过继自家兄弟的孩子罢了。   王仁虽然不成器,但好歹是自家血缘最亲的孩子。   他们也知道逼王仁练武走武官或者读书科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王仁的底子太差,根本无法跟那些正儿八经如饥似渴吸收知识的学子比,也无法跟从小事打熬筋骨练武的练家子比。   但王家家大业大的,惠及后代。王家给王仁弄了卖了个秀才当当。   不过也只能到秀才。   毕竟秀才可没有做官的资格,只是说出去是读书人,好听而已。   当然不其实王家也能让王仁跟贾政似的上折子求个不入流的小官来。   但王子腾实在是看不上王仁。毕竟王仁虽然被过继到自己名下,可实际上只是个侄子而已。   王子腾也从来没想过让王仁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是希望王仁可以多生几个接孩子,能让王家嫡支有后而已。   所以,王仁想去外地求学,过随心所欲的日子。王仁思考过后便也想通了。   就王仁这种不成器的二世主,打发到乡下反而挺好。   留在京里一不小心招惹了别的世家或者是皇族,那才叫一个麻烦。   还不如打发人到金陵老家窝着。   只要能多生几个孩子就行。   然而,就是王子腾两口子这么卑微的希望也没能达成。   王仁夫妻两个成亲七八年,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甚至连怀孕都从来没过。   这让王子腾跟韩夫人如何不着急。   本来这次借着王熙凤成亲,两口子打算催一催或者找太医看一看的。   结果没成想,人是回来了,王仁却一口提起要休妻。   差点没把韩夫人的气死。   当初王仁为了过继到自家门下,讨巧装乖,甚至效仿叔叔,说什么只娶一个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在这才过去几年?   便已经成了怨偶。   韩夫人觉得很心寒。   王熙凤可不会惯着王仁,“哥哥,你看的那都是什么大夫?有没有请太医看过?我跟你说,外头那些大夫医术鲜少有好的,满朝最厉害的大夫都在太医院呢。我建议你请个太医看看,不单单是给嫂子看,也给你看。搞不好真的是哥哥你不能生。”   王仁脸色黑如锅底,是个男人就不能被人说不行。   尤其还是当着亲妹妹,还有母亲的面。   王仁只觉得自己脸皮都被妹妹扒下来,扔在地上翻来覆去的踩。   “哥哥,你是我亲哥,我才跟你说这些。两口子生不出孩子的,有可能是女方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男方的原因。婶婶,您能不能 递帖子请个对症的太医过来?”   “够了!”王仁怒喝,“你一个和离归家的弃妇,有什么资格管我!”   王熙凤:“……”   这是恼羞成怒了呀。   还不等王熙凤说话,韩夫人便坐不住了。   “仁哥儿,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你究竟还记不记得你妹妹马上就要出嫁了?何必揭开你妹妹的伤疤?”   韩夫人其实也不怎么看得上过继过来的侄子,只是她很喜欢王熙凤,这才想着不如过继王熙凤的哥哥到膝下。   这样一来,也能跟王熙凤更亲近一些。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熙凤便养在了自家,算是一解韩夫人膝下空虚的寂寞。   是以,她最看重的就是凤姐儿,在她心目中王仁可比不上凤姐儿。   所以此时王仁出言不逊,韩夫人立马开口训斥。   “凤姐儿也是为了你好。”   王仁:这种好我可不想要。   不过王仁也知道韩夫人最疼爱的是妹妹,“母亲,我刚才就是嘴快了。妹妹,对不起,你就原谅我吧。”   王仁也是个放得下身段的人,知道韩夫人已然生气,立马道歉。   王熙凤面带微笑,“哥哥若是能够直面问题,妹妹就是多挨两句骂也是不要紧的。”   王仁都被气笑了,“妹妹怎么就这般肯定是哥哥的问题?明明那些大夫说了,是你嫂子不能生。”   王熙凤却是说道,“我瞧哥哥方才的表情,觉得哥哥应该没看过大夫,还是专门请个太医瞧瞧才行。”   韩夫人也是觉得凤姐儿说得对。“仁哥儿,讳疾忌医可不对,听你妹妹的,先让太医看过再说。”   以前王仁在金陵,可请不到太医。   王仁还怎么办,只能含泪应下。   心里想着,幸好方才把季氏打发出去了,要不然这会儿只会更难堪。   翌日,巳时。   太医给季氏诊脉过后,却是说季夫人身子以前确实不太好,但经过喝药调理,其实已经好了许多。   虽然不如正常夫人那般容易受孕,但也不至于几年都怀不上。   于是乎,王仁只能在韩夫人跟亲妹妹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让太医把脉。   “放轻松些。”太医察觉到王仁十分紧张,提醒道。   王仁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镇定下来。   可随着太医诊脉的时间越来越长,王仁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该不会?   王仁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医皱着眉头把完右手,又让王仁换左手。   把来把去,又看过王仁的舌头,问了好些话。   这才得出结论。   而这期间,王仁背后的冷汗是越来越多。   “这位公子身体确实有问题,是极为罕见的少精症。极难孕育子嗣。”   随着太医一锤定音,王仁只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能生孩子?明明就是季氏有问题的。我没问题,我才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才不是我!”   “太医,一定是太医看错了!我身体好得很!这个太医不行,换个太医,换个太医!”王仁尖叫! 第16章   王仁不相信,也不能承认是自己问题。   否则以后他根本无法在亲人跟下人面前抬起头来。   可王熙凤却不会让王仁逃避。   “哥哥,你先别这么着急,先听太医怎么说,是不是能治?要是不能治了,那才是真的……”   真的该哭的时候。   还别说,王熙凤对这个便宜哥哥,那是恨不得他当场倒霉。   不过此时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只能状似关切地跟哥哥王仁说话。   王仁一听,立马眼神灼灼地看向太医。   希望从太医口中得到满意的回答,然而随着太医嘴巴张张合合中,王仁整个精气神都像是被抽走了,肩膀也垮了下来,一脸颓丧。   无他。   因为太医说这个病症极难治疗,有后代子嗣的可能性极低极低。   当然,面对这种世家高门,太医并不会把话都说死。   好歹要给人家留点面子,留点希望不是。   这万一一个受不了打击,直接自杀或者闹出其他事情,遭殃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当大夫的。   但其实实际上病人几乎已经可以说以后不会再有子嗣。   病人虽然年轻,但没少花天酒地,甚至都快被掏空了,就是那渺茫的希望也被他自己作没了。   吃补药都补不回来的那种。   不过这些话,太医就没说了。   只是留下一个补身子的方子,让王仁吃着。   季氏是万万没想到,有问题不能生的,不是自己,而是丈夫王仁。   她现在很矛盾。   一直以来她都努力吃药,十分配合大夫的医嘱,生冷不碰,不能吃的绝对不吃。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   然而现在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夫君竟然不能生!   而且听太医的那话头,这辈子应该是不可能有孩子了。   这让季氏无比伤心。   为什么我身子都好了,却还是没办法有孩子。   老天爷为何对我如此不公?   季氏万念俱灰,只觉得自己被老天爷抛弃。   天知道,她回来一看见巧姐儿的时候是有多么开心,她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像巧姐儿一样软软乎乎的孩子。   可惜,老天爷也这点微薄的希望都不留给她。   季氏想着想着,那眼泪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王熙凤瞧见了吓一跳。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啊!”王熙凤是知道嫂子多想有孩子的,现在得知这个噩耗,对嫂子季氏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大的一个打击。   不过这对王熙凤来说,不是个事儿。   季氏为人不错,人也善良,虽说她们见面的次数少的,但王熙凤能感觉到对方是真心爱护自己。   加之这些年季氏打理后宅,哪怕丈夫在外头花天酒地,却也不曾闹起来,在这个时代算是及合格的主母。   但在她那个年代,她实在是为季氏不值。   季氏这样的人,不应该把年华虚度在王仁身上才对。   再说王仁又不是什么好夫君,对季氏冷暴力不说,还在外头沾花惹草,时常花眠柳宿的,真不值得季氏守着。   要她说,还不如跟她哥王仁和离来得好呢。   好歹重新嫁一个夫君,往后还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不过这些话,确实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说的,尤其王仁还杵在这儿。   “我不可能不能生孩子,不可能,我不相信。”王仁失声道,转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又对韩夫人说道,“母亲,母亲我求您帮我多找几个太医,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这才一个太医而已,有可能是误诊,也有可能是这个太医医术不行。   反正他不可能有问题的,也一定不能有问题。   否则他往后还怎么出门跟人交际?   就背后的流言蜚语,唾沫星子便能淹死他。   王仁害怕那种情况,因此寄希望于别的太医能够解除这个诅咒。   韩夫人头疼不已,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应下王仁的这个要求。   不过是多请几个太医罢了,万一别的太医真的有不同的看法呢?   总要给孩子留个希望不是?   唉,他们王家嫡支这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先是她被小姑子算计,小产伤了身子不能生育。好不容易过继侄子过来,结果儿媳身体也有问题。   最后儿媳妇的身子是好了,可又查出儿子身体有问题 。   这流年不利的,搞得韩夫人都想上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王家这子嗣也是在是太单薄了些。   其实早些年,韩夫人没少劝自己夫君纳妾生孩子,可是王子腾是个认死理的,说当初既然答应了夫人不会纳二色,那就不会。   哪怕是不能生孩子,也不会。   再说他也不喜欢孩子,没孩子就没孩子吧,过继一个就成。   这些话当时把韩夫人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夫妻两个抱头痛哭。   再后来的,韩夫人想着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确实是个事儿。   便又跟王子腾商量,抬几个通房丫鬟,有了孩子就生下来抱到自己膝下,然后把通房丫鬟放出去,许个好人家。   结果王子腾死活不愿意,甚至为了这个跟夫人闹了好大一通脾气。   如此,韩夫人才不敢再提纳妾的事儿。   一晃这么多年过来了。   没成想,他们当初面临的问题,现在也摆在了王仁夫妻两个面前。   只是现在不能生的是男方仁哥儿。   唉……   韩夫人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仁哥儿,太医也并没有把话说死,说不定别的太医医术好,有办法治呢。你且放宽心,今儿个我就去递帖子请别的太医。”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这仅仅是安慰罢了。   她活了这些年,当初也没少请太医,实在是太知道这帮太医为了明哲保身,会用什么样的话术了。   他们说话办事,都不会把事情说死,反而会给自己留好退路。   否则也不能在皇宫那种地方活下来,还熬出头成了有品级太医。   都是人精。   王仁得了话,人总算是镇定了些。   见状,韩夫人打发夫妻两个回院子歇着。   不过王熙凤却在嫂子即将离开院子的时候,叫住了嫂子。   “嫂子,您先等一等。”   季氏有些诧异,但还是停了下来。   “嫂子,我记得你绣工了得,我那绣着的半扇屏风想请你帮帮忙。”   季氏也不想回去院子里跟王仁大眼瞪小眼,便同意了小姑子的提议。   等入了小姑子厅堂。   却发现小姑子把人全都遣走了?   “妹妹。你这是?”季氏不知道小姑子有什么意图。   王熙凤没说话,等亲手给嫂子倒了一盏茶后才语出惊人道,“嫂子,你跟我哥哥和离吧。” 第17章   季氏端着茶碗的手一抖,险些把一盏热茶都洒在手上。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季氏也顾不上什么喝茶不喝茶的了,赶紧放下茶盏问道。   “嫂子,是我的不是,我应该等你先喝完茶的时候再开口说的。”王熙凤怪自己没注意到这个,否则这热茶泼手上还不得烫伤。   “嫂子,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哥哥不能生,嫂子你又喜欢孩子,还不如和离再嫁来得好呢。好歹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王熙凤是真心这么想的。   她觉得季氏正值人生大好的年华,就这么被王仁耽搁一辈子,实在是太不值得。   “嫂子,你们虽然不在京城,但我也听说了哥哥在金陵干的那些荒唐事。我是真心为你不值。现在哥哥又被查出来不能生,往后怕是会变本加厉。”   现在还只是冷暴力,以后说不得就是喝酒打老婆出气。   就王仁那种能把亲生侄女儿卖进妓院的狗东西,配有老婆吗?   不配!   所以,赶紧把人拆散了才是。   王仁还嫌弃她和离归家名声不好听呢,且等着的,立马让你也成了和离的人。   尝尝这世人白眼的味道。   但王熙凤也明白,哪怕是和离,承受更多的只有女方。   反正王熙凤是丝毫不介意把她哥哥不能生的事儿捅出去的,就是不知道季氏能不能扛得住。   或者说,愿不愿意和离。   不过没关系,季氏不愿意,她也有的是办法把这对夫妻给拆散咯。   现在先听听季氏内心的想法再说。   王熙凤见季氏沉默不语,又加了一把劲。   “嫂子,你看我现在和离归家,不也挺好的?叔叔婶婶还给我说了一门还不错的亲事,多好?你是不知道,以前那贾琏就跟我哥哥差不多,我才嫁过去没多久,那贾琏就日日出去花天酒地,还问我要银子耍。”   “他若是干正经事儿也就罢了,可他拿着我的嫁妆银子,上青楼楚馆睡头牌妓子不说,还赎回出来养在外面做了外室。你说说这都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就这,他还不满足,我把屋里的丫鬟睡了个遍。外头还有其他的相好的,什么脏的臭的,下人的媳妇的,寡妇,全都拉到床上。可笑的是睡的还是我的床。”   “把我恶心得够呛。你说我们凭什么要被男人这么欺负?在我气得掉了肚子里成型的孩子时,我就想通了。这种破烂货就不该捏在手里,而是扔得远远的。你看我现在和离回来后,手里握着嫁妆银子,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不是也挺好?”   “其实和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番话,王熙凤可是掏心掏肺。   把自己的伤疤揭开来,鲜血淋漓地给对方看。希望对方能够清醒过来,下定决心。   季氏又何尝不懂得小姑子的意思,小姑子希望她能离了王仁,以后过上更好的日子。   然而她毕竟不像小姑子,娘家得力,就是想要和离,娘家也会强势而行。   她叹了一口气,“妹妹,我娘家是不会让我和离的。我家里还有好几个妹妹没出嫁,我要是和离归家了,别说妹妹,就是的弟弟们的亲事也都会有影响。”   不单单是娘家的顾忌,还有其他的。   这些年在金陵,王仁花天酒地,钱花完了就问她要。   她就是再能打理嫁妆铺子,也经不住家里人这么败。   再加上看病吃药也是一大笔。   几年下来,当初的嫁妆已经花得所剩无几。   和离后没有嫁妆,她又能再嫁到什么好人家。   她终究是没有小姑子那般命好,即便是再嫁,还能嫁个比前一个更好的。   季氏把自己的顾虑一说,王熙凤才终于知道对方的难处。   万万没想到,王仁那个狗东西竟然把媳妇的嫁妆银子都花光了。   呵,王熙凤都要怀疑王仁跟贾琏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一样的没脸没皮,一样的花天酒地,一样的德行花媳妇的嫁妆银子一点都手软。   狼心狗肺得如出一辙。   这种人不和离干嘛,留着过年呐。   “嫂子担心的这些问题,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季氏苦笑着说道,“那有这么简单的事儿。”   耳边却听得小姑子说道,“嫂子怕和离归家影响家里弟妹的婚事,那咱们可以不回家。跟我一样,转头另嫁了就成。”   季氏:“!!!”   “嫂子放心,我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跟婶婶去说,让婶婶帮你挑个如意郎君。你是喜欢老实上进的,武官还是文官。喜欢寒门子弟,还是豪门世家。只要你说了要求,保管能找到合适。”   “你要是担心,我也可以求婶婶认你做干女儿,如此一来就名正言顺。外头想跟王家结亲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   季氏瞪大了眼睛,心说这事儿还能这么干?   恕她孤陋寡闻,见识少。没听说过事情还能这么处理的。   她承认小姑子说的这方法,着实好。   也确实是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同时也把不好的影响都降到最低。   季氏内心开始动摇。   “到时候姐姐重新嫁了人,以前的事儿,谁还会再提?姐姐不是最喜欢孩子了,难道不想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么?哥哥那人什么德性,我和他一起长大的,再清楚不过,不值得你耗费一生。”   这么多话说下来,王熙凤觉得自己口都干了,正好茶也温了,立马吨吨吨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一边喝,一边心里想,她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对方还不愿意和离。   那往后过苦日子,可就是季氏自个儿找的了,怨不得任何人。   好在季氏并不是个脑子不好的,或者是坏掉的。终究是听进去了她的话。   “妹妹,我听你的。只是你哥哥哪儿,如何会同意和离?”至于什么嫁妆不嫁妆的,已经不是她考虑的事情。   若真像王熙凤所说,豪富的王家张罗了自己的婚事,绝对会给她置办一份不菲的嫁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王仁会不会同意和离。 第18章   和离这事儿,王熙凤熟络。   当初为了跟贾琏和离,可没少抓对方的小辫子。   搞得贾琏恨不得从来没娶过王熙凤这个媳妇。   王熙凤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一说,季氏用不太相信的眼神看了小姑子一眼。   “妹妹,这样真的成吗?”季氏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还是太冲动了,不应该这么快改变主意的。   “成不成的,试过不就知道了?”   等季氏离开的时候,还是觉得小姑子的方法不靠谱。   但她又实在意动,希望小姑子的方法真的能成功。   一时之间,内心如一团乱麻一般,复杂不已。   而王熙凤想了什么办法呢?   她打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于是过了几天,当太医再次确定王仁以后极难有子嗣之后,王熙凤让人给王仁传了一些话。   紧接着,王仁便张罗着要与季氏和离。   季氏虽然心里准备,但当王仁向她提出和离的时候,还是惊讶了。   她没想到,小姑子动作这般快。   不过想想也是,小姑子很快就要出嫁,一旦出嫁,面都见不着,又哪里管得着。   季氏对着王仁掉了两滴眼泪,然后果断欠下了和离书。   生怕一个迟疑,王仁改变了主意。   季氏的果断,让王仁冷笑出声。   “我就知道你早就想和离了,现在我如你的意。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其实王仁不并不太想和离的。   毕竟明面上有个妻子,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但他觉得身边小厮说的话也没错。   说不得多纳几个小妾,运气好哪个小妾就开怀了。   小妾多了,能怀上孩子的几率也大。   就好比,一块田出息就那么多,可田地多了,h出息自然也就多了。   但想要季氏还在的当头,纳妾,还是一纳就好多个,父亲与母亲绝对不会同意。   可没了季氏,情况又将完全不同。   王仁夫妻两个和离的事儿,当天就传到了韩夫人的耳朵里。   韩夫人使人一查,立马就发现凤姐儿在其中出的力。   当下连招了凤姐儿进院。   “凤姐儿,你实在是糊涂啊!”韩夫人让下人出去之后,才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王熙凤一听这话音,就知道是插手哥哥王仁的事儿暴露了。   既然已经暴露,她也没有否认。   “婶婶,我是做了糊涂事,可我并不后悔。嫂子那样好的人,配我哥实在是瞎了。”   不得不说,王熙凤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王熙凤站在自己的角度,让哥嫂和离,确实是对两人有利的事情。   可站在韩夫人角度,却并不这么觉得。   盖因自己也不能生。   但夫君王子腾却不离不弃,甚至不肯纳妾。   相比较起来,王仁夫妻有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荒谬感。   在她看来,既然成了夫妻,就该荣辱与共,共同进退。   绝对不是像王仁夫妻那般。   就是实在生不出孩子,过继一个旁支的孩子也可以。   从小养大,跟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   和离实在是下下之策。   韩夫人这些话一说,这下王熙凤也不由得沉默了。   “可是,可是的嫂子也想和离呢。而且,现在已经晚了。”和离书都签了,说什么都已经没用。   她最开始没先找韩夫人,就是怕韩夫人不同意。   毕竟叔叔跟婶婶两个人感情深厚,很有可能无法接受儿子儿媳和离这件事情。   韩夫人一听王熙凤这话儿,就知道王熙凤打的什么注意。   不就是先斩后奏么?   “凤姐儿,你可知错?”韩夫人板起脸教训侄女儿。   王熙凤瞧了瞧韩夫人的脸色,发现韩夫人很严肃,便知道自己这回确实惹了对方生气。   她低下脑袋,瓮声瓮气地承认错误。“婶婶,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管哥哥跟嫂子的事情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婶婶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韩夫人瞧王熙凤确实知道错了,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心说侄女儿总归是没有父母教养,她这个婶婶隔了一层,有些话以前确实不好说。   可想着侄女儿马上就要出嫁,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更没机会说。   “凤姐儿,你哥哥跟嫂子有了矛盾,他们自己会解决的,你实在不必跟着操心。”。   “现在你掺合进去了,万一以后他们两个过得不好,到时候怨的就是你。”   “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庄婚。你以后可千万别再做毁人姻缘的事儿了。”   王熙凤知道婶婶是为了她好的,点头受教。   现在仔细想一想,她那做法,确实是不妥当了些。   “婶婶,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当初她就是不想让王仁好过,同时又同情季氏,才会想出这个馊主意。   现在?   她是不敢了。   见王熙凤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错误,韩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你呀,就是太要强了。往后可不能再这般行事,男人呐,都喜欢温柔如水的姑娘。你这般厉害……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侄女儿马上就要出嫁,现在再说这些晦气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总归是以后有厉害的夫君管着,想必以后的日子也能安顺。   对于林如海的能力,韩夫人还是认可的。   巡盐御史那位置,没点心计的人可坐不住。   而林如海在安安稳稳坐了好几年,可见一斑。   “婶婶,我还有事情没说。就是……”王熙凤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可事情她都已经应出去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提。   韩夫人双眼一眯,心说侄女儿这又是闯了什么祸事。   “说罢,婶婶听着呢。”她倒是要看看,凤姐儿都已经捅这么大的篓子了,难不成还能捅更大的不成?   然后,王熙凤就把事情那么一说。   正好韩夫人在喝茶,闻言,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韩夫人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催促着王熙凤再说一遍。   “呵呵,那个,我跟季氏打包票说我能说服你帮她找个如意郎君。”王熙凤弱弱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偷摸瞧韩夫人的脸色如何。 第19章   韩夫人差点没被王熙凤送走。   瞧瞧,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   怨不得自己刚才还以为听错的,哪有前头婆家帮忙说亲的,真要被人知道的,还不得笑死人!   凤姐儿撺唆哥嫂和离也就罢了,竟然还揽下对方再找婆家的事儿。   “凤姐儿! 你实在是糊涂啊!”   这次韩夫人是真的恨铁不成钢,险些被气疯!   “这哥嫂之间的事儿,你本就不该掺和,现在你不但掺和了,还要把你嫂子嫁出去的,你嫂子怎么说的,你那么说,她就欢欢喜喜的答应了的?”   要是季氏真答应了,那季氏可真是……   韩夫人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的。   只能说,季氏并不如表面上那般。   面对韩夫人的问询,王熙凤只能老实交代。   韩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心口舒服了些。   王熙凤见婶婶面色难看,忐忑不已。连忙问婶婶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韩夫人摆了摆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若不是凤姐儿的母亲还在,又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唉……   韩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对年幼便失去父母的凤姐儿心疼不已。   “婶婶,我事儿我也知道我做错了,要不我还是跟嫂子说算了吧。”   王熙凤见韩夫人这般神色,心里也打鼓。   现代社会信息大爆炸,什么新闻没看见过。   前婆家张罗嫁前儿媳什么的,在王熙凤看来也只是小菜一碟。   但现在?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当然。   这里可是古代社会,她哪怕再想拆散哥嫂,想让嫂子离开王仁这个天坑,这事儿也绝对不应该是她这个小姑子提出来。   至少不能是她当着面提出来的。   不得不说,她在这一方面确实是做错了,操之过急。   可她他马上就要出嫁,出嫁之后哪里还管得着娘家的事情。   王熙凤是个不喜欢后悔的,既然做了,她认。   韩夫人再次叹了口气,“罢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季氏的,那就那么做吧。”   左右都已经应了出去,仁哥儿夫妻都已经签了和离书了。   现在还能怎么办?   只能赶紧把季氏打发出去。   王熙凤听了这话,心中一喜。   “婶婶,您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婶婶。侄女儿能有您这个婶婶,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王熙凤开始灌**汤。   听得韩夫人确实心情好了许多。   心里想着,罢了她就这么一个侄女儿,还是看着长大的。   能怎么办,孩子年轻,好心办错事不也是常有的事儿。   再说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帮忙抹平就是了。   养孩子不就是这样。   再说,孩子马上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以后想再见面就难。   如此一想,心里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不过季氏那边,什么认成干女儿那是不成的。   认干亲虽说简单也挺简单,但韩夫人是个怕麻烦的。   真要认了干亲,可就得跟正经亲戚一样走。   韩夫人不愿意。   那季氏如此痛快便答应了凤姐儿的提议,可见也不是个好的。   现在能为了以后的生活,抛弃仁哥儿,以后为了往上走,焉知她会不会做出更大的。   反正,韩夫人已经对季氏毫无好感。   恨不得立马把季氏扫地出门。   “既然他们已经签了和离书,那明儿个就让季氏搬走吧。要不然和离了还住在夫家,不合适。”   王熙凤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   婶婶说的是对的。   离婚了再住咱一起,的确不合适。   “我记得她嫁妆里头有宅子的,就让她搬出去自己的宅子里好了。至于亲事,我会帮忙相看的。尽量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   “谢谢婶婶。”话说到这份上,王熙凤已经知道这是韩夫人最大的限度。   干亲这事儿,她当时确实不应该说。   “婶婶,谢谢您。往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王熙凤保证道。   哪怕是现代社会,都是劝和不劝离站了主流。   毕竟劝人分,回头人家又和好,转头怨劝分的人没安好心,可多了去了。   韩夫人见王熙凤再三保证,心里也知道王熙凤记在了心里。   “我现在只愿你出嫁后性子收敛些,往后夫妻和美。”   韩夫人不愿意王熙凤再插手的季氏的事情。   便让人唤了季氏说事。   不过在此之前打发走了王熙凤。   具体如何聊的,王熙凤并不知情。   但她知道,韩夫人既然那般说了,绝对不会亏待季氏。   当季氏从韩夫人口中得知会替自己张罗夫家的时候,季氏心里是激动的。   但韩夫人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要认她做干女儿的事儿,她心里虽然遗憾,可也知道韩夫人真的会认她做干女儿的几率非常低。   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季氏这样告诉自己。   与王仁这几年婚姻,虽然有甜,但更多的是苦。   好的是婆婆并不太管他们的事情,王仁明面上也只要有她一个正妻。   坏的是没孩子的,王仁因着这个对她真的不好。   在外面花天酒地,花她的嫁妆,回来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日子确实也不好过。   可现在离了王仁,又即将搬离王家,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这两日季氏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多的就是再嫁的人选。   韩夫人直接问了季氏,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季氏很囧,但还是咬着牙说了,“想找个上进的寒门子弟。”   韩夫人点头,“等凤姐儿出嫁了,我再张罗你的事儿。不过既然已经和离,我记得你有嫁妆里有宅子,且搬出去吧。”   季氏:“……”   她还想等凤姐儿出嫁了之后再走,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季氏只能点头答应,也不敢说不。   贾家。   “老太太,江南那边来了信儿。”鸳鸯禀告道。   贾母双眼一眯,“喊人进来。”   跟江南有关系的也就只有她的敏儿,现如今敏儿去了,也不知道玉儿过得如何。   贾母月前去了信,说想念外孙女儿,想接外孙女上京里好好的亲近亲近。   算算时间,确实差不多。应该是回信到了。   姜母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然而下人跪拜后把信呈上来,她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满目寒霜。   “好啊!好啊!好得很!林如海!你简直欺人太甚!!!”   随着话音一落,贾母书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哗啦啦全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贾母这一出,吓得满屋子的丫鬟跪了一地,静若寒蝉。   “老太太息怒。”最好还是贾母的心腹丫鬟胆子大,赶紧劝慰。   顶着老太太的怒火不要紧,老太太真要气得有个万一,那才叫要命。   “呵!”贾母冷笑,“他林如海是个没心肝的! 我的敏儿啊!她才去了一年的时间,林如海那么没良心的竟然要再娶了!”   “我的敏儿陪他同甘共苦,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再娶。最让人恨的,他竟然要娶王熙凤!!!”   一屋子丫鬟下人都惊呆了!   王熙凤,王熙凤不是琏二爷的前头那个。   这可真是!   难怪老太太这般生气!   “去,去把老大家的跟老二家都叫来。这口气不出了,我夜里都睡不着觉!”   贾母都要气疯了!   林如海正值壮年,外孙女儿也还小,他要再去,他理解。   毕竟偌大的一个林家,不能没有当家主母。   如若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去信替对方张罗继室人选。   选的还她金陵老家那边的人。   呵,怪不得不同意呢。   敢情是他自个儿有了人选。   那人还曾是她的孙媳妇,王熙凤!   可笑,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王熙凤竟然要嫁给琏哥儿的姑父!   贾母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膛起伏不定,眼前发黑的。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她没这般生气了。   林如海真是好样的!   当初她就不应该听国公爷的话,把敏儿嫁给林如海那个没良心的!   这么多年见不着面不说,最后还落得个客死异乡下惨!   那王家也是个没脸没皮的,竟然敢张罗王熙凤嫁过去!   这是欺负她贾家没人呐!   贾母越想越气,气得手直哆嗦!   现在她这个老太婆还没埋土里去呢,那王家就敢这般欺负他们。   往后她要是没了,贾家岂不是要被往他们给欺负死!   当初王子腾那位置,还是国公爷退下来,王子腾才有机会上去。   贾母冷笑连连,这些人不就是欺负他们一家子孤儿寡母。   等着,等着她的元春以后成了皇妃成了皇后,哼,到时候让且让这些人统统去死!   贾母可不是好性儿,年轻的时候就在强势的婆母地下讨生活,后来公婆去世,上头再也没有管束的人。   丈夫忙碌根本不管后宅之事,一应事宜都是她说了算。   后来丈夫去世,更是没了掣肘,她两个儿子是个孝顺的,她说一,根本不敢说二。   日子那叫一个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如今林如海这个女婿敢如此“忤逆不孝”。贾母可不就是气昏了头。   “来人啊!快叫太医!老太太昏过去了!”   “快去请太医!” 第20章   贾母这一倒下,整个国公府险些乱成一锅粥。   请太医的请太医,喊夫人的喊夫人。   丫鬟小厮是急得团团转。   “太医,老太太如何了?”王夫人手里捏着帕子,一脸关切。   邢夫人也问道,“老太太何时才能醒来?”   老太医开好方子,这才说道,“老夫人这是的怒急攻心,一时气上不来,方晕了过去。我这已经施完针,老夫人过会儿就能醒过来。”   这老太医是国公府的熟人,时常上府里来给老太太请平安脉。   老太太虽说年纪大了,但一向保养得宜,这回也不知道因着何事生了这么大的气。   老太医心里好奇,但面上一点都不露。   左右不过是一些家宅内事,不肖子孙罢了。他们这些做太医,只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好好看病就成。   “老太太这次施救及时,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但以后可得注意。上了年纪的人切忌大悲大喜若是昏过去,容易中风。”   老太医嘱咐道。   邢夫人吓了一跳,“中……中风?”   “大夫人不必如此惊慌,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已。”老太医再次解释了一遍,简而言之就是多顺着老太太,生不得气之类。   只要不生气,不晕倒,那中风的可能性会极低极低。   这话,王夫人听得心里冷笑。   他们这些儿子媳妇,本来就被老太太打压着不能出头。   老太太都这么大年纪了,明面上放了管家权,但实际上放给他们的只是一些极为琐碎的事情。   比如月例发放,扫洒,花木,修缮这些小事。   关键的事儿,全抓在老太太手里呢。   他们只充当个个大管事而已。   现在太医又说不能惹老太太生气。   呵呵,这是要憋屈死他们这些媳妇。   王夫人心情很复杂,一来是希望婆婆出事,往后她头上再也没有人压着,可以当家做主。   但另一方面,老太太若是没了,这荣国府的牌匾就得撤下去。   分家是必然的。   到时候,他们还不得被贾赦那个老混蛋给扫地出门。   这些年贾赦窝在马棚附近,不知道憋了多少火。   老太太在的时候,一个孝字就能压得贾赦夫妻两个翻不了身。   可一旦老太太没了。   届时,他们这一房倒霉是必然的。   贾赦做为嫡长子,还能袭个一等将军,就是连她看不上的大嫂邢夫人也能得一品诰命夫人。   而她?   贾政只是个五品官,还是个虚职,没什么实权。她的诰命也仅仅只是五品宜人。   往后真要分了家,她见到邢夫人还要行礼作揖。   这口气,王夫人是咽不下的。   她这么多年布置,熬死老大的原配正妻嫡长子。千方百计让老大娶了个没什么用处的邢夫人。   天天讨好贾母,还把她最疼爱的元春送进宫里,为的什么?   为的可不就是荣华富贵。   期望这爵位能落到自家头上。   再不济,也能成为皇帝的岳母,获封公侯之位。   王夫人过惯人上人生活,一想到贾母没了之后自己要向一直被她压在地上的邢夫人低头行礼,王夫人便觉得怄得慌。   不行,老太太绝对不能出事。   “阿弥陀佛,望母亲能够长命百岁,无病无灾。”王夫人发出内心感叹。   一旁的邢夫人听了这话,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这个妯娌,别看吃斋念佛的,可心里毒着呢。   这些年自己可没少在她手底下吃亏受累。   她虽说不聪明,可也知道自己这个妯娌在背后使了不少坏。   否则,大房何至于让出正院,迁居在马棚附近的院落。   还不是妯娌使的坏。   现在做这一副关切孝顺的样子,不就是怕老虔婆死了,他们得搬出正院,分的家产也只有一小部分。   以后还只是五品的诰命。   她能甘心才怪。   她前头那位,当时多风光。   最好还不是憋屈地死了。   邢夫人嫁过来好些年,多少了摸到了一些大房院子里的事情。   说是说前头那个是摔了一跤后,难产血崩而亡,但实际上究竟怎么回事儿。   大概只有动手的人知道。   至于意外?   邢夫人并不觉得是意外。   后宅水深着呢。   她一个不能生育的能嫁到这等人家来,说没猫腻,谁信?   不过这确实也便宜了自己。   待送走了老太医,邢夫人才凉凉道,“咱们还是想想是什么事情把老太太气成这般模样吧?否则,老太太醒来还不是要生气。”   她已经得知了消息,据说老太太气昏过去,跟王家有关。   她这个妯娌出自王家,往常没少凭借着娘家得力,把她这个长嫂压得抬不起头来。   呵,这回倒霉的可就是王氏了。   邢夫人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那笑容让王夫人有些不自在。   连邢氏都知道了老太太气昏过去的缘由,她这个跟老太太关系更好,安插了不少眼线的如何能不知道。   说实在的,她着实没想到,娘家哥哥竟然会给王熙凤找这么一个亲事。   嫁给她小姑子丈夫,亏他们想得出来!   她还在贾家呢!   娘家这般做,那是没把她放在心上呐!   一想到这个,王夫人就来气。   她嫂子嫁给哥哥这么些年,连颗蛋都没下,结果哥哥还宠得跟宝贝蛋似的,连个妾室都不曾抬。   宁可不要孩子,也要她那个不能生的嫂子。   她当初废了多大的劲儿,硬是没能把那个她不喜欢的嫂子给赶出去。   这事儿,肯定是她那个好嫂子在背后运作。要不然的她哥整天忙着公务,哪里能想到这种事情。   不行,他哥现在还年轻,一定要让哥哥有个亲生的孩子才行。   不论王夫人心中如何想。   躺在床上的贾母悠悠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贾母张了张嘴吧,有些迷糊地说道。   王夫人跟邢夫人一听到老太太的声音,立马扑到贾母的跟前。   “母亲,您可算是醒了,您真是吓死我了。”   “母亲,您现在觉得如何,太医已经来过了,说您这是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贾母听见二儿媳妇的声音,脸色不由得一变。   她缓缓坐起身,邢夫人难得有颜色地给贾母背后垫上枕头,好让婆婆躺得舒服些。   待躺好了,贾母这才眯起眼睛看老二媳妇。   王夫人顶着婆婆的眼神,只觉得如芒在背。   “老二家的,你可真是好得很。凤姐儿都要嫁给林如海了,你竟然帮着娘家瞒得这般深!”   一想到老二家的欺骗自己,贾母便觉得气得慌。   老二家的这是帮着王家来欺骗自己呐!   她有多疼爱敏儿,老二家这个做嫂子的,再清楚不过!   结果现在王熙凤马上就要嫁给林如海了,她竟然现在才知道。   “若不是江南那边的人来了信!你究竟要瞒到我什么时候!”   见婆婆发了这么大的火,王夫人只能“噗通”一声跪下,“母亲,您真的冤枉我了。儿媳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呐!”   “儿媳对天发誓,若是儿媳知道这件事情,却不告诉母亲,叫老天爷直接劈死我!”   “母亲,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王家根本没跟我提起过。”   王夫人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这事儿她是一丁点都不知道,娘家也压根一点口风头没透露。   贾母一双老眼的眯着,眼神里都是厉光。   “母亲,儿媳是真的不知道,儿媳若是得了这个消息,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告诉您了,哪里会瞒着。”   贾母听了儿媳好一会儿的辩解,这才开口道。“行了,这件事你究竟知不知道只有你自己清楚。即便你是不知道的,可这么大的事情你却不知道,你也逃脱不了。”   婆媳两个相处了二十来年,儿媳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   加之她信誓旦旦发了誓,事情可能她是真的不知道。   呵,王家,连最亲近的出嫁女都瞒了。   贾母内心冷笑。   “你今儿个你我房里跪够两个时辰再起来。”贾母知道自己这是迁怒。   但她就是迁怒怎么了?   偌大的府里,她是最大的,谁人敢不服!   王夫人脸色一变,但她还是低着头应是。   不过低着头的脸上满是屈辱与愤恨!   明明不是她的错,老太婆却拿她开刀泄愤。着实可恨!   边上的邢夫人见老对手倒霉,捂着脸偷笑。   要不是现在在婆婆屋子里头的,她现在指定仰天大笑。   痛快,实在是痛快!   以往只有自己被王氏欺负的份儿,现在看见王氏吃瘪被罚跪,她能乐半年!   这么大年纪了,还被罚跪,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   贾母余光中瞥见的老大媳妇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顿觉得来气。   但她懒得搭理老大媳妇,直接挥手让老大媳妇滚出去看药。   让老大媳妇侍疾。   邢夫人很痛快应下,步履轻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夫人的膝盖发酸发疼。   直到她以为自己的膝盖会废掉时,两个时辰终于到了。   “起来吧。往后再有这种事情,唯你是问。还有,你娘家那事儿,你去摆平。   林如海可是敏儿的夫君,做鳏夫多好,怎么能娶王熙凤呢。我的玉儿可不需要后娘,更不需要兄弟姐妹。” 第21章   贾母的话,听得王夫人的打了个哆嗦。   她实在太明白婆婆的意思了。   让林如海当鳏夫,不让他有其他后代子孙,为了的可不就是林家那偌大的家财?   或许,老太太并不单单想搅和了林如海跟王熙凤的婚事,可能更想让王熙凤去死。   是了。当初王熙凤闹着要和离,贾家丢了那么大的脸。   当初若不是王家势大,婆婆怕是宁可自己的孙儿死了原配。   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婆婆可不是恨得慌,想要找补回来。   阻止王熙凤嫁给林如海或者是弄死王熙凤最是直接。   “听见了没,这件事情交给你了。若是搞砸了,且有你的苦头吃。”   贾母她是不会脏了自己手的,这种小事儿自然是让王氏去干。   谁叫惹她生气的,是王家人呢。   她不去,谁去?   王夫人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回到自己的屋中,王夫人砸了好几个花瓶茶盏,心里的那口气这才消下去一些。   “夫人,大夫已经请过来了。”小丫鬟战战兢兢禀告。   王夫人挥了挥手,让人进来打扫,然后移步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大夫一看就知道王夫人这是被罚跪才弄伤的膝盖,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赶紧开了活血化瘀的膏药留下。   小丫鬟拿着膏药,跪在地上给王夫人抹药。   “哎哟!你个贱婢下手这么重,这是要疼死我啊!”   说罢,王夫人抬手一巴掌甩在小丫鬟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小丫鬟白嫩的脸上立马显现出了五个手指印。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奴婢只是不小心。”   小丫鬟连连磕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脑门上便磕出了血。   王夫人见着小丫鬟玲珑有致的身形,便觉得来气。   前几天她夫君贾政还想把她要过去当姨娘。   呵,美不死她!   越想越来气的王夫人,站起身直接一脚踹在了小丫鬟的心口。   这一脚太狠太快,小丫鬟根本来不及闪躲,也根本不敢闪躲。   当下便被踹得翻到在地,吐出一口血。   可小丫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立马爬到王夫人的跟前跪好死命磕头。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王夫人的冷笑,“没轻没重没规矩的东西。来人,拉出去关着。”   王夫人的人手都在院子里候着呢,听着这话,立马进来几个孔有武力的仆妇。   “夫人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   仆妇见状,立刻拿出帕子捂着小丫鬟的嘴便拖下去了。   见那碍眼的被拖了下去,王夫人转头对身边的心腹嬷嬷道,“那丫头是留不得了,今天便犯了错,明儿个还不知道要如何翻天呢。把她给我卖得远远的,最好是往那最脏最臭的地方卖。”   “她不是勾得老爷特意跟我要她么,我让她好好享受享受。”   心腹嬷嬷脸色微变,知道夫人只不过是拿了个筏子,要打发了那小丫鬟而已。   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命不好也就罢了,还碍了夫人的眼。   活该。   其实小丫鬟下手轻得很,王夫人只是气不顺,加之小丫鬟姿色不错,引得贾政频频盯着,这才拿了对方出气而已。   待王夫人重新上好了药,又喊了心腹周瑞家的过来。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吩咐了一番。   “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要是办好了,且有的是你的好处。办不好,我唯你是问。”   周瑞家的一直以来就帮着王夫人处理这种脏活,可谓是得心应手,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夫人您放心,这事儿我肯定办的包您满意。就是,可能得多费点钱。”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当下王夫人便让人开箱子,拿了一百两银子。   “我不管你花多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百量银子。”   周瑞家的喜得笑声连连,拿着装了银票的荷包,很快便退了下去。   江南,林家。   老管家林福已经整理好了的账册。   书房中,老管家拿着账册汇报此事。   “老爷,账册已经做好,这上面是所有消失了的物件。您经手的物件,我单独列出来,剩下的是先夫人手上没的。”   林如海放下茶盏,沉着脸翻开账册。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他叫人开库房拿走的东西。   他拿走的东西极少,只占了三页。   这三页里头,还都是给妻儿的,不算给了外人。   可贾敏?   呵,这么厚一本账册,剩下的全是贾敏搬走补贴给娘家的。   林如海一页一页仔细翻看,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要知道,上面没掉的物件,可全都是林家祖上当家的主母的嫁妆私房。   现在,那些没有标记,比如珠宝玉石,几乎都让贾敏给搬空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祖上传下来的贵重字画,也不见了踪影。   呵呵,他记得他那老丈人,喜爱读书,酷爱书画来着。   怕是被贾敏这个做女儿的拿走,讨好了亲爹!   账册的最后头,还有贾敏搬走的物件的大致价格。   总计三十万两。   厉害,着实厉害!   他与贾敏成婚十多年,前前后后贾敏拿了库房三十万两的东西贴补娘家。   这还是有迹可循的。   其他查不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对了,这几年的中公花销支出也整理了吧,都拿来给我,我倒是要看看贾敏究竟搬了多少银子贴补她娘家那个无底洞!”   “老爷,您喝口茶缓一缓,可千万别把自己气着了。婚期可是马上就要到了,您绝对不能生病。”   老管家很是担忧自家老爷的身体。   其实老管家私底下隐约是知道主母贾敏送的节礼过于丰厚。   但那些事情都不是他经手的,具体多丰厚他也不甚清楚。   但贾家出来那些人聊天吹牛显摆,尤其喝醉了酒之后,吐了不少出来。   那时他还以为对方说大话呢,现在想来,人家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不过这事儿,他当初即便是知道了,也几乎不会报给老爷知晓。   毕竟只是节礼丰厚了点儿,先夫人爱重娘家,也说得过去。   但就现在罗列出来的账册来看,实在是太过!   就连他这个当管家的都看不过去。   “老爷,中公的支出明细,都在这本上,每个月收入支出,上头全都写了。”   老管家甚至还贴心地从先夫人还没嫁进来的那一年开始汇总。   林如海沉着脸翻看账册。   紧接着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中公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少,而支出却一年比一年多。   尤其是近几年,是当初贾敏没嫁进来的好几倍。   打个比方,最后这两年,每月花销一万变成了五万两。   是个人,也能看出其中问题了。   也就是他,全心全意信赖贾敏,把后宅所有事情都交给贾敏打理,从未怀疑过什么。   才会被贾敏如此糊弄。   她贾家可真是厉害,教出了这么一个搬空婆家贴补娘家的好女儿!   林如海仔细算了下,原本将近四五百万家资,现在只剩下了三百万。   整整少了一百多万,将近二百万!   用硕鼠这个词儿来形容贾敏,那真是再贴切不过!   不怪他无知无觉,谁又能想得到,贾敏胆子这么大的,能干出这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犹记得当初贾敏全部的嫁妆加起来,是十万两。   现在十万两换将近二百万,可真是“无本”的买卖!   林如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猛灌了好几口茶水,心绪这才勉强平复下来。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而且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   找贾家把钱要回来,是不可能的,他也做不出来那么没品的事情。   尤其那些东西,都是以节礼的名义送过去的。   找人要当初的节礼?   他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是以,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往后,贾家那边一概都不用理会,节礼也不必再送。那一百多万,权当了断这门亲!”   老管家有些为难,“老爷。这怕是不合适吧,突然之间不送节礼了,万一那边闹起来,败坏了老爷您的名声。”   老管家对贾家人的人品已经不敢恭维,能昧下他们林家这般巨大家财,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真要忽然不送了,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编排他们老爷呢。   他们老爷这巡盐御史,可非得皇帝信任不可,万一贾家败坏老爷的名声,被皇帝知道了怎么办?   他们家老爷这乌纱帽岂不是要泡汤?   老爷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初为了考科举重振家门,几乎到了悬梁刺股的地步。   其中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又岂是一句话就能说完的。   真要被贾家那起子小人搅和没了官职,他林福能第一个怄死。   “我会写一封信过去,断绝跟贾家的关系。信上,我会附上账册,那贾家必然没脸闹。”   得了老爷这话,林福这心中的担忧这才去了。   “要真是闹起来,那才叫好看呢。贾家树大招风,可比我这个小小的巡盐御史大多了,届时他们才是真正丢脸的那个。怕是京城所有人,都会唾弃贾家!” 第22章   堂堂荣国公府,这般迂回算计夺人钱财,可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唾弃无比。   林如海可以肯定,就贾母那般心机深沉的人,决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顶多也就是没人的时候骂两句,甚至还要帮着遮掩。   毕竟这事儿,贾家做的太不地道。   他怀疑当年贾家能把嫡长女嫁给她,老谋深算,为的就是他林家的世代家资。   呵,他林家几代单传。   万一这辈儿没了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再结个儿女亲家。   唯一的嫡女嫁过去,一半的家资是肯定要拿去当陪嫁的。   如果他还死得早。这偌大的家财,可不是全都便宜了贾家。   还不用背任何骂名。   不得不说,林如海真相了。   后续的发展,可不是如他现在所料那般。   他还没等女儿长大就死了,然后贾家以黛玉宝玉定亲的名义,明面上说帮忙看着,可实际上全被贾家给吞了。   最后林黛玉还要被人讽刺靠着贾家才有吃喝,才能喝上汤药,人人都能给她使脸色。   紧接着郁郁寡欢,英年早逝。   这下,连林家唯一的血脉也没了。   更是没了追究之人。   林如海越想,脸色却是越平静。   “福叔,来替我磨墨,我要手书一封。”   老管家林福当下便明白,这是要写断亲书给贾家。   即刻便上前,干起了多年未曾做过的活计。   片刻之后,“老爷,磨好了。”   林如海点点头,“福叔,你先出去吧。等我喊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林如海要亲手抄账册,两本下来,颇费一番功夫。   这事儿当然可以叫下人帮忙誊抄。   但他不愿意。   他要一笔一划记录下来,提醒自己贾家的可恶之处。   也好让此事刻在他的心上,往后对贾家再升不起半点情义。   如此,林如海把自己关在书房大半天后,才终于写好了这封极为厚重的书信。   等整理好了书信,林如海便喊了老管家进来,拿着装书信的匣子,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他迫不及待把这匣子甩在贾母面前,好出一口恶气。   可惜,他不能亲眼看见。   甚是遗憾。   待老管家走出去之后,林如海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他算是看明白了,贾家这么缺钱,可见出了不少的败家子。   贾敏能这般贴补娘家,肯定是娘家跟她哭穷闹的。   其实贾家的家业很大,可就是那般大的家业却也挡不住的花销,入不敷出。   可见贾家那一窝子,绝对是烂到了骨子里。   他就等着看,这贾家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惨。   除非,除非贾家的贾元春,真的能成为后宫的得意人。   否则,离落败也要不了多少年。   当然,贾家那一池子污水,但凡是新帝是个能耐人,便无法容忍。   呵,他且等着。   想明白了这些,林如海又招了心腹吩咐道,“把先前从贾家出来的仆从,全部发卖了,卖得远远的,最好以后再也别让我看见!”   心腹疑惑,“不是都挪到庄子上了吗?”   “让你去,你就去!对了,把这些年跟贾家有勾连的全部挑出来,与之关系亲密的亲友,统统发卖!”   心腹呼吸一滞。   心说贾家那些老人,到底是如何惹了老爷的怒火,竟然老爷现在要发卖所有与之相关的人。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儿。   林如海承认自己是迁怒,往常他是觉得把人赶到庄子上养着也就罢了。   然他现在实在是厌恶与贾家有关的一切,恨不得把与贾家有关系的全部清理干净。   否则,他这府里住不安生。   哪天被人谋财害命了都不知道。   林家这一场腥风血雨的,远在京城的王熙凤一无所知。   不过她也知道,嫁人过去做继室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首先,先夫人贾敏留下来的人,就是一件大事儿。   不过王熙凤可不是个爱吃亏的。   别说原主了,就是她,也不会受贾敏留下的下人挟制。   她已经想好了,等嫁过去,若是有那不善的,便直接跟林如海说对方的错处,然后发卖出去就是。   杀鸡儆猴,效果最好。   若是能把那些人手全部清理干净,日子才叫舒坦。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远在江南的林如海,已经把家里所有跟贾家有干系的人都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等王熙凤嫁过去的时候,发现竟然一个老人都没有,还颇为惊奇了一番。   后来,这也成为两人相知相信的。   近日王熙凤月事来袭,头两日躺在床上歇着,不敢随意乱动。   等过了两日,量少了些,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小姐,这是您要的阿胶红枣汤。”   这是王熙凤专门吩咐厨房炖的,补气血来着。   汤的温度正好,王熙凤便拿着勺子,一勺一勺舀着喝了。   王府,下人住处。   “春芳,你在么?你哥哥给你捎了封信。”送信的是看门的婆子,姚婆子。   她收了春芳哥哥的好处,自然要把信带到。   不过心里想的是,做什么捎个口信就好了,整什么信呐。   听说春芳家里原本家境还不错,家里供着一个读书人,就是春芳的哥哥何春城。这个何春城还中了童生,前程好着呢。   但不知道何家出了什么事儿,后来春芳就被卖了。   听说原本是要往那花楼里卖的,他们家大小姐怜惜春芳,加之春芳又认得几个字,便买了回来。   也就是说,现在春芳还能干干净净站在院子里,都是他们大小姐心善。   就是刚买回来没多久,规矩还没学好。   偶尔才在主子跟前伺候。   春芳一听是她哥来信,顿时神色紧张。   她接了信便连忙打开,发现是家中有急事,唤她赶紧回去,同时让她家去的时候多带些钱财。   看到这里,她明白的家里这是缺钱了,或许是她哥哥又欠了什么债。   春芳虽然不想回去,但信上还写了母亲病了,她不得不回。   于是便找了管事,“余管事,我母亲病了,可否告假回家一趟?”   春芳怕余管事不同意,立马又道:“我这个月的休假还没用过。”   余管事翻了个白眼,春芳立马上道地抓了一把铜钱,塞进余管事的手里。   余管事握着铜钱掂量了两下,虽说嫌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够割一斤肉了。   “行吧,今儿个下午是不成了,明儿个放你一天假。早去早回。”   春芳虽心急如焚,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千恩万谢谢过。   第二天一早,春芳便收拾东西,拿上了所有的钱财,急急忙忙往家赶。   等到了家,入目的是一屋子七零八碎的家具碎瓷碗碟。   “娘!哥哥!这是发生了什么?”春芳大惊失色。   转头她便想起了什么,“哥哥,是不是你又去赌石头了!我不是跟你说了,那玩意儿不能碰不能碰的。十赌九输啊哥哥!”   春芳的哥哥何春城缩了缩脖子,“我明明已经看好了那块石头一定能切涨的,结果……”   春芳怒目相视,“结果什么?”   “结果跨了,里头都是大理石,我怀疑他们糊弄我,我不甘心就找他们理论。一不小心便打了起来,砸碎了店里的镇店之宝。”   “然后……然后……”何春城简直不敢说后面的话。   可现在只有妹妹能替他们想办法,把这个窟窿填上,只能气弱地说道,“然后他们就要我赔钱。”   光听见那镇店之宝四个字,春芳脑子便一阵晕眩。   能跟这四个字搭边的,绝对不是小数目。   “你说,究竟多少!”春芳咬牙切齿地问。   “一,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春芳失声惊叫!一千两,那可是一千两。   不是十两八两。   要是十两八两的,她还能想个办法凑上,但是以一千两,足足要把她卖一百次才能凑上!   “哥哥,你还是去那家店做牛做马,用一辈子去偿还吧。”这是春芳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可何春城不愿意。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你哥哥,唯一的亲哥哥。你就不能想着点我好。我要是真没办法,也不会叫你回来。现在叫你回来,当然是因为你能帮得上忙。”   春芳满脸愁苦,“哥哥,我怎么可能帮得上忙。你这不是说笑吗?我为了替哥哥还债,都已经被哥哥卖掉了,你就是想再卖我,也不可能。”   春芳不明白哥哥为何要这般说。   何春城露出了见到妹妹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妹妹,那东家说了,要是我能帮他办成一件事,这一千两的钱财债务一笔勾销,事成之后,还能给我五十两银子。”   春芳惊疑不定,“这怎么可能?”   “妹妹,你先别打断我,听我把话说完。等哥哥拿到了那五十两银子,哥哥第一时间就把你从王家赎出来。往后你回来,还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童生的妹妹。   哥哥想好了,赌石这一行水也太深了,哥哥以后再也不碰石头,往后一心一意念书科举。妹妹,你且等着,只要哥哥努力,秀才功名还是手到擒来的。届时你成为了秀才的妹妹,嫁个小官之子也是尽可以的。”   何春城给妹妹春芳灌了一大罐**汤。   听得春芳心思晃动。   “妹妹,你难道真的愿意一辈子就当一个奴婢么?你可是识字儿的呀。我听王家的下人说,王家的大小姐都不识字呢。你可比王家的大小姐精贵多了……”   “哥哥,你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说要我办什么事儿吧?”卖身为奴,是心高气傲的春芳心里永远的痛。   现在有了可以脱身机会,春芳当然不想错过。 第23章   “妹妹,你只需……”何春城凑近妹妹的耳朵,悄声说了一长串话。   声音很轻,轻得春芳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哥哥,我是不是听错了?”   春芳不可置信般地又问了一遍。   何春城跺了跺脚,“妹妹,你可没有听错,我就是那意思!”   “你可知道的,那王家大小姐当初干过什么缺德事儿!哼,那东家的女儿跟琏二爷相好,琏二爷想把那姑娘纳进府里去,结果那王熙凤就是不肯。   光如此也就罢了,还上门狠狠骂了那姑娘一通。那姑娘是个脾气大的,羞愤交加之下,等王熙凤一走,直接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那东家后来找王熙凤理论,结果被贾府的人打了出来。又去衙门讨公道,被官官相护的官儿打了二十板子。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险些丢了性命。他们这家世家子弟,就这么不把人命当成命!”   “那王熙凤虽然出于善心买了你,但她心底还不知道要把你做如何处置呢。她这样草菅人命的人,你就愿意替她卖命?”   “我可告诉你,她害死的人多了去了!我遇见的那赌石东家,仅仅只是其一罢了!”   “那赌石的东家,也不敢要王熙凤的命,只是想下点药,让她生一场大病,耽搁婚期出口气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妹妹,我可跟你说,你要是应下了这事儿,就是替天行道知不知道?”   “老天爷都会觉得你在做善事,积善行德……”   春芳未料到,大小姐王熙凤私底下竟然是这样一个草菅人命的人。   心底对王熙凤观感已经将到了最低。   已经不把王熙凤当成自己的恩人,反而觉得王熙凤是个坏人,应该受到惩罚。   何春城一直以来就知道的妹妹喜欢看话本子,便由此做切入点,果然说得春芳意动起来。   见状,何春城给一直没有说话的母亲使了个眼色。   何母立马道,“芳儿啊,你爹去得早,娘就剩你们两个亲人了,实在不想失去你们其中一个。你哥哥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要是你哥哥没办成这事儿,命可保不住啊!”   “芳儿,就算是娘求你了!你就应了你哥这事儿吧。要不然咱这家,就散了。你哥哥没了,娘也活不了几日。到时候娘在九泉之下,如何跟你爹交待啊!”   “那药只是让那王家大小姐生病虚弱而已,又不是要了她的命。   没什么大碍的,你只要手脚干净些的,找个没人的时候下药,没人看见也抓不到你头上。等风头过去,你再拿了银子赎身。   那五十两银子,娘做主都给你了。你哥一文钱都不给他!除去赎身的银子,剩下的都留给你做嫁妆。”   本来何春城的话,只是让春芳意动而已。   然而她娘的话,却是让她下定了决心。   “娘,哥哥,你们确定那药没问题吧?如果只是让人生病虚弱,那这事儿我接下了。”春芳咬牙道。   何母与何春城两人终于听见自己想要的就回答,大喜。   “妹妹,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那东家打包票说,只是让人虚弱的药,没有别的。”   这会儿何春城已经顾不上计较,刚才他娘说要把五十两银子都给妹妹的事儿了。   眼前,当然是他的命重要。   至于钱?   落到妹妹手上,他总会找到理由抠出来。   不怕。   “妹妹。我跟你说了,一定要找没人看见的时候……”   何春城一边嘱咐,一边把小药包塞进了妹妹的手里。   并附上了用法说明。   何春芳捏着药包塞进自己的荷包里收好,“哥哥,这件事情你们可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哥,你以后都别喝酒了,我怕你喝多了泄露了此事。”   何春城连连点头,“妹妹,这事儿你说了算,你说不喝,我就不喝。我听你的。”   只要把这难关过了,谁还在乎那些。   敲定了此事,躺在床上的何母掏出一钱银子,让儿子出去买些吃喝。   难得春芳回来一趟,一家子好好聚聚,好歹吃顿好的。   春芳说不用,但何母执意要弄一桌好菜。   实在推拒不过,春芳只好应下。   她虽说进了王府,但只是一个刚买进去的下人,学规矩的途中,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还想要荤菜鱼肉?   那是做梦。   仔细一算,她已经三个月没吃到肉了。   还真有点馋得慌。   不过她怕家里没钱使唤,便趁着哥哥出去买吃喝的时候,偷摸把手里攒的两个月月银塞进了母亲手中。   “娘,这五钱银子你收好当私房钱。别给哥哥祸祸了,自己拿着花,也别让他知道。”   春芳父亲死的早,从小就是母亲拉扯长大的,母亲给人浆洗衣服的时候她别母亲背上背着。   等长大点帮着做饭扫地,再大点就跟母亲一起浆洗衣服赚钱贴补家用。   母女感情极其深厚,春芳也极为孝顺。   否则当初哥哥欠了钱还不上的,她被卖掉不可能毫无怨言。   她娘把哥哥当成命根子,若是哥哥有个万一,她娘确实是活不下去的。   为了她娘,她只能牺牲自己。   而今儿个若不是母亲极力要求,她不会答应得这般痛快。   一家子好吃好喝吃了一顿团圆饭,可谓十分温馨。   未时末,春芳便辞别家人,回到王府。   荣国公府,贾家。   荣禧堂后院,二太太王夫人院中。   “事儿办得如何了?”王夫人伸着手放在桌上的垫子上,小丫鬟正小心翼翼给她染指甲。   她要染的颜色的是红色,鲜红如血。   周瑞家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禀告。   “人已经挑好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有信。”   听得此信,王夫人一直面无表情的人,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   她这个人吧,其实不喜欢脏了自己的手,可这些人的一个两个的,总是喜欢逼她。   她也不想,她也没办法。   就好比当初大嫂。   是她想动手的吗?   还不是得了婆婆的暗示。   那时候太子坏了事,而大嫂的父亲可是太子太傅,妥妥的太子党。   太子一坏,做为太傅的张家,第一个被皇帝清算。一家子整整齐齐满门抄斩。   虽然祸不及出嫁女,可做为太子太傅家的嫡长女,张家全家被斩之后,张氏在贾家也没了立足之地。   其实贾家并几个世家大族,明理暗里站的都是太子。毕竟太子,名正言顺,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往后便妥妥的下一任帝王。   然而,事与愿违。   太子坏事,贾家也牵连其中。   也幸好贾代善已经去世,贾家剩下的男人官职不高,并不惹人注意。   可即便是这样,贾家那时候也胆战心惊得厉害。   生怕那一天便迎来抄家灭族的圣旨。   毕竟,他们贾家的的确确是太子党。   私底下也为太子做了一些事情,只是不显眼而已。   那时候贾母几乎夜不能寐。   便想着要剔除与太子有关的人或事。   而张氏便是最大的绊脚石。   太子太傅嫡长女,但凡皇帝想起这茬,都不会对贾家有好印象。   与其等着自家倒霉,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人死如灯灭。   上头还能追究一个死人不成?   正好那时候王氏跟张氏很不对付,心高气傲才华横溢的张氏也从来看不上文盲王氏。   那时候的王氏,可真是被张氏打压得厉害。   王氏很不服气,都是大家嫡女,谁又比谁高贵。   心里亦是恨得要死,为什么她嫁的是次子,以至于现在天然被嫂子压了一头。   不,压得抬不起头的那种。   反正王氏那时候的日子很不好过。   后来出了那祸事,王氏的心思浮动。   加上婆母的挑唆暗示,王氏才趁着张氏临盆之际动了手。   去母留子,彻底抹除了与太子一党有关的张氏存在的痕迹。   如此,贾家众人的生活,这才安稳了下来。   现在,对着内侄女王熙凤下手,王夫人虽然心里有几分不忍。   但王熙凤闹和离,她丢了好大的脸,心里也不痛快得很。   就因为王熙凤,她受了贾家多少人的白眼。王夫人又岂能不恨。   尤其这几天每天侍疾的时候,婆母明里暗里问事情的进展,惹得王夫人烦不胜烦。   只能催促周瑞家的快点动手。   王熙凤院中,彼时很是热闹。   “巧姐儿,快过来,娘手上有好吃的,你过来娘就把好吃的给你。”   王熙凤坐在春凳上兴致勃勃地逗孩子。   巧姐儿是个小吃货,听着声儿抬头看见她娘手上的糕点,便吭哧吭哧迈着小短腿往她娘这边来。   “娘,娘……”   “要……”   巧姐儿年纪还小,目前只会说一点简单的字眼。   “要什么?”王熙凤笑眯眯地问。   “糕,糕。”巧姐儿奶声奶气地回答。   “巧姐儿走到这边来,娘就把手上的糕糕给你。”   “糕,糕糕。”巧姐儿这会儿眼里只剩下糕点,小短腿直奔她娘来。   然后一个前倾,扑进了王熙凤怀里。   “哎呀,娘抓到你了。”   “糕……”   “行,现在就给巧姐儿这个小馋猫。”王熙凤点了点巧姐儿的鼻子,把手中精致小巧的糕点放进巧姐儿的小手中。   “小姐,阿胶红枣汤已经炖好了。”   王熙凤头也没抬,直接道,“端过来吧,这会儿天气冷下来了,我趁热喝。”   丫鬟立刻端到王熙凤面前放好。   王熙凤揭开盖子舀了一勺便往嘴里送。 第24章   “喵!”王熙凤正要把勺子放嘴里,结果耳边响起了猫的惨叫声。   这忽然而来的惨叫,极像幼儿的哭叫,吓得王熙凤一个哆嗦打翻桌上汤碗。   瞬间,阿胶红枣汤洒了一桌子,连带着王熙凤的衣服上都洒了许多。   不过这时候她哪里还顾不顾得上什么衣服不衣服的。   赶紧去看巧姐儿如何。   却发现巧姐儿手上还粘着几缕猫毛。   王熙凤:“……”   敢情是巧姐儿欺负了猫儿,所以猫才会惨叫。   “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没注意到。”   随侍身边的小丫鬟立马跪下请罪,“是小小姐抓了团子的尾巴,奴婢都没来得及阻止。”   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王熙凤看了看,“算了,你们离得不够近。好在巧姐儿没事儿,团子也还好。”   团子就是韩夫人养的那只猫,是只长猫的波斯猫。   团在一起的时候,看着像颗球,这才取名团子。   巧姐儿平日里很喜欢,总是爱往团子跟前凑。   这次惹到了团子,怕是好几日团子都不会让巧姐儿亲近了。   “你们看着巧姐儿,顺便把这残局收拾了。我先进去更衣。”   大冷的天,阿胶红枣汤渗透了里衣,沁得王熙凤很是难受。   汤还是甜汤,湿透的皮肤上黏滋滋的十分难受。   王熙凤便喊人提了热水,准备洗一个热水澡。   再等王熙凤清清爽爽出来,已经接近半个时辰后。   巧姐儿正蹲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王熙凤凑过去一看,这才发现巧姐儿是在看蚂蚁搬家。   “啊啊啊……”巧姐儿不会说蚂蚁,也不知道蚂蚁叫什么,只是觉得好奇,便一直蹲着看。   王熙凤也蹲在了巧姐儿身旁。   发现竟然是蚂蚁们背着一颗红枣在前进。想必是刚才她的阿胶红枣汤里头的红枣。   下人们许是没注意到,地上还遗落了一颗红枣。   这不,正好便宜了蚂蚁们。   “巧姐儿,这是蚂蚁,蚂蚁正在搬家呢,跟我学,蚂蚁,蚂蚁。”   王熙凤放慢了语速,希望巧姐儿能够听得懂。   巧姐儿知道母亲是跟自己说话,“妈,妈……”了两下。   逗得王熙凤噗嗤一笑,“巧姐儿,是蚂蚁,蚂蚁,不是妈。”   小孩子才刚开始学说话,没说对实在太正常不过。   只是王熙凤上辈子没结婚,也没养过孩子,觉得新鲜罢了。   “妈,妈,妈……”巧姐儿一脸天真无邪。   王熙凤心说,巧姐儿也没叫错,在现代她可不就是得叫妈么。   犹记得薛宝钗喊她母亲,也是喊妈来着。   倒是觉得距离感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妈,妈?”巧姐儿还在喊,只是手势有了变化,她在指着蚂蚁。像是在问,蚂蚁们怎么了?   王熙凤顺着巧姐儿的手指望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蚂蚁都没了动静。   再仔细一看,蚂蚁哪里是没了动静,而是全都死了!   一动不动的,死了个彻底。   王熙凤忽然意识到什么,心底一寒。   蚂蚁们为何死了?   它们搬的明明就是她方才要喝的阿胶红枣汤里头的红枣。   蚂蚁们不可能无缘无故死亡,一定是有外在的因数,比如说吃到了有毒的东西,才会集体死亡。   而蚂蚁们方才接触的东西,只有红枣,她汤里的红枣。   除了那汤有问题,王熙凤想不出哪里不对。   “来人!把今天去过大厨房的人,全都控制起来。即刻去府里养着的吴大夫请过来。立刻,马上!”   院子里丫鬟婆子吓了一跳,想问些什么,但见王熙凤面如寒霜,便再也不敢问,直接领命下去。   “把方才我换下来的衣物都拿过来,尤其是那件沾了阿胶红枣汤的衣服。再把先前沾湿了的桌布还有方才的汤碗全部拿过来,要快!”王熙凤厉声道。   她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不是她的补汤有问题!   若是真的有问题,那就说明,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   蚂蚁们都被毒死了,很可能那背后之人,就是想毒死她!   想到此,王熙凤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心里透心凉。   吴大夫很快便被请了过来。   “吴大夫,您请看看,我衣服上沾上的汤,是不是有问题?”   来得最快的是吴大夫,其他人还没回来。   遂王熙凤让吴大夫先查验衣服。   吴大夫还一脑门子雾水,他方才还以为是王熙凤病了,这才喊他过来诊脉看病。   原来不是。   “大小姐,这是何意?”   王熙凤见吴大夫面上的疑惑,赶紧道,“方才蚂蚁吃了我补汤中的红枣,死了。因此我怀疑补汤被人下了毒,才特意请了吴大夫过来查验。”   吴大夫原先其实是宫里的太医,后来得罪了宫里的娘娘遭到娘娘的陷害,本来是要下狱革职查办的。   正好那时候王子腾就在宫里,遇见了便替吴太医说了几句话。   而后又在背后使力,算是还了吴太医的清白。   经此一事,吴太医没了再待在宫里的心思,便递了折子出宫,撤下了太医的差事。   本打算在京里开家小医馆度日,哪知即便是这样日子也不安生。   因着他医术好,附近好几家医馆的生意受到了冲击。   后来那些人便联合起来,陷害他的医馆医死了人。他又惹上了官司。   本来都要被宣判了,这关键时刻又是王子腾出手替他查清了案件翻了案。   打从那以后,吴大夫便被王子腾请到了家中,做了王府的府医。顺便还挑了几个机灵的小姑娘小小子当学徒。   在王府没了争斗,每日里不是为府里主子诊脉,就是教养小学徒,日子倒是过得极为顺心。   现在一听说有毒,立马精神一凛。   混过皇帝的后宫,对毒啊药啊什么的,几乎闻之色变。   当下立马查看起王熙凤所说的衣服,越看,面色越凝重。   “吴大夫,那边地上还有一颗红枣,蚂蚁搬走的,蚂蚁已经死光。”   吴大夫沉着脸的,捡起地上的红枣查看。   片刻之后,才面色难看地说道,“大小姐,就那颗红枣与衣服上的汤汁来看,那汤中确实被人下了毒,而且是剧毒!只要人喝了一口,必定毒发身亡。”   哪怕王熙凤心中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当吴大夫揭晓的时候,心还是猛然一沉。   究竟是谁,想要她的命!   王熙凤自问,穿越以来,与人为善,也没有跟什么人结下仇怨。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人恨到要下毒弄死她。   王熙凤想不明白。   于是她转头对自己的丫鬟道,“去请婶婶过来,若是婶婶问起来,你如实相告便成。”   事情既然已经闹大,找婶婶是必然的。   至少处置下人这一块儿,还得经过婶婶才行。   韩夫人住的院落,离王熙凤这边还挺近。   当她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儿时,手上的茶盏都拿不稳,直接落到了地上。   她也顾不上有没有污了衣裳,即刻带着一群人往侄女儿的院里来。   刚一进王熙凤的院子,韩夫人便发现院子里跪了一地人。   “凤姐儿,你现在如何?方才丫鬟三两句的没把话说清楚,可吓死我了!”   直到见到凤姐儿安安稳稳地坐在春凳上,韩夫人提着的那颗心这才落下来。   “巧姐儿呢?巧姐儿没事儿吧?”院子里没看见巧姐儿,韩夫人方才落下去的心,瞬间又提在高空中。   “婶婶,您可算是来了。巧姐儿没事儿,我也没事。方才要不是巧姐儿抓猫尾巴,惊了猫吓着了我,那补汤,我怕是早已经下了肚。”   直到现在想来,王熙凤还觉得后怕。   “若那碗补汤我真的喝了,现在婶婶怕是只能看见我的尸体!”   王熙凤仔仔细细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让人把厨房的人都控制起来的事情。   “婶婶,现在最重要的是审问这些下人。他们之中,必然有人被收买了。”   劫后余生的王熙凤,自然是要找到害自己的人。   若是找不到人,她往后怕是连吃饭喝水都要害怕。   韩夫人的面色很不好看,对着那些跪着的下人,气势全开!   “来人!上前院把老爷留下的那群侍卫请来。让他们一个一个分开审问。我就不信了重刑之下,还能抓不出那个下毒的人来!”   韩夫人的两个心腹嬷嬷领命应是,立马转身出去叫人。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外头那些侍卫进来把院子里跪着的人,全部抓走单独审问。   “凤姐儿,你是不是只抓了厨房的人?”   王熙凤点点头,“婶婶,吴大夫说是补汤里面有毒,我让人查那锅了,锅已经洗干净。并没有留下证据。但这事儿绝对跟厨房有干系!”   韩夫人却是摇了摇头,“这倒是不一定,说不得是有人在半路上下毒。”   “童嬷嬷,去把最近半个月内休沐出去过的名册给我送来。毒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府里,定然是有人从外面带进来的。”   “把府里的下人,全都召集到花园中。”   这两个吩咐下去,王熙凤已经明白婶婶的打算。   先来的是出府人员的名册。   花园中,王家的下人仆妇跪了一地。   大家伙都战战兢兢的,生怕祸事落到自己头上。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   韩夫人看着名册,喊一个名字,就让那人上前头跪着。   韩夫人在那边喊,王熙凤则是在一边观察这些人脸上神情脸色。   “何春芳!”   何春芳此时脸色已经煞白,二月的天,额头却是沁满了汗珠。   王熙凤一看见这何春芳魂不守舍的脸,就知道对方绝对有问题! 第25章   王熙凤等到名册上所有人的名字都念完了,这才开口,“婶婶,那个何春芳有问题。”   韩夫人为何亲自念这名字?   就是怕被人糊弄,略过了什么名字。   否则她一个当家夫人,何至于此。   当然,她念完一个名字,也有观察那个人。   一眼便知道那个何春芳有问题。   不过她还是等到把名字都念完,方停下来。   最近半个月出去过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加起来总共二十个人。   而这二十人里头,虽有人神色紧张,但无论哪个都没有何春芳这般心虚。   几乎把我有问题写在了脸上,但凡是长眼睛的,就知道何春芳绝对有问题。   正好这时候侍卫那边来了禀报,“夫人,厨房这边暂时未有人吐口,他们坚持自己是冤枉的。不过卑职发现了些端倪,今天厨房有外人来过。”   紧接着,侍卫头领郑百户报出了三个名字。   这其中便有何春芳的大名。   此时何春芳已经瑟瑟发抖,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王熙凤那个毒妇没喝那补汤生病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事情闹得这般大。   眼瞅着马上就要查到自己身上,大难临头,何春芳哪能不慌。   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毒妇王熙凤喝了补汤,一时之间并不会如何。   甚至都发现不了,是有人在补汤中动了手脚。如此,她也能安安稳稳赎身出府。   哪成想,那包药,并不是让人生病的药,而是要人命的药。   更要命的是,那碗毒汤,王熙凤并没有喝下肚。   以至于现在大张旗鼓查起这件事情来。   其实何春芳这件事情做得并不高明,盖因为她只以为是让人虚弱生病的药。   现在王家人说是毒药,那就肯定是毒药。   也就是说,哥哥给她的就是毒药。   要么就是哥哥也被人蒙蔽当枪使了,要么就是哥哥故意瞒着没告诉她。   这两者,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何春芳愿意相信的。   因为她知道,她要完蛋了。   这一辈子很有肯能是直接被卖得远远的,或者是青楼楚馆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又或者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何春芳大好年华,还没活够,连替天行道都没成功,何春芳不想死。   韩夫人一步一步走到何春芳面前,看着何春芳那张惨白的脸,露出一个冷笑。   “郑百户,把这露了马脚的贱婢拖下去,严加审问。”   其实韩夫人更想当着所有人的面,严刑拷打,下板子狠狠打一顿,杀鸡儆猴。   但考虑到没过几日侄女儿就要出门子,现在见了血,闹出人命,着实不吉利。   因此放弃了这个想法,改由郑百户动手。   郑百户可是夫君专门留下来看护府里的,现在把人交给郑百户,再合适不过。   “其他人也押下去一并审问。”   这二十个人里头,说不得就有那何春芳的同伙,审问是必然的。   韩夫人都要恨死了下毒之人,若今儿个侄女真的没了命,那又该如何跟林家交代。   还有,巧姐儿那般小,若是没了娘,多可怜。   因此,韩夫人对于罪魁祸首,那是恨得牙痒痒。   日头渐移,韩夫人领着王熙凤回到背风的亭子里喝了盏热茶暖身子。   王熙凤却是捧着茶盏温手,没敢喝。   “凤姐儿,怎么不喝?方才吹了这许久的冷风,可别着了风寒。”   王熙凤苦笑,“婶婶,我现在哪儿敢吃东西呀。方才那补汤,可差点落到了我嘴里。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也什么都不想喝。”   “婶婶,我现在只想查出事情真相,找出那个幕后黑手,我想不通,究竟有谁这么恨我,想要我去死。”   王熙凤是真的想不明白,所以想问韩夫人有没有什么其他看法。   韩夫人毕竟久居内宅,又是世家大族,这些年经过不少风浪。   “凤姐儿,以往不是教过你,遇事先想想谁是既得利益者。找出了那个能拿到巨大好处,八成便能抽丝剥茧,揪出下手之人。即便是不是她亲自动的手,也是她使人做的。”   “再说你在贾家应该见过不少世面才是,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这话王熙凤听得心中一凛。   她立刻紧了紧大氅。   “婶婶,是我一时着相了。我原是想着,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王家,并没有与人结怨,便也没想到我与谁有利益关系。”   她这才来半年,从自身出发,当然是没有与人结仇。   可原主王熙凤,就不一定了。   说不得,就是原主的仇人下的手。   韩夫人却有不同的意见。   “这件事情,应该还是出自内宅之手。咱们家没有小妾通房之流,也就没了那许多阴私算计。你前头婆家贾家,那一家子可乱着呢。”   “当初贾赦的原配夫人就死得不明不白,但我们这些世家夫人其实心里都明白,是贾家自己动的手。”   韩夫人简要地说了下当初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前太子的那些破事儿。   贾家当初就是为了消除太子祸事对他们产生的负面影响,这才动手除了张氏。   如此一来,没了张氏,便与太子一党再没了牵扯。   这等秘辛,王熙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子寒意。   心说,这古代就是没人权,还是现代好。   然而,她却是回不去了。   “婶婶,难道说,是贾家吗?”王熙凤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当初她跟贾琏和离的时候,便闹得很不愉快。   若不是叔叔官职实在太高,贾家根本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加上她当机立断带着孩子回了王家。   想必,贾家也不介意后宅死了个原配的子孙。   尤其那时还是原主小产之后,血崩或者是身子骨没养好人去了,在这古代社会,实在太正常。   王熙凤如此一想,便庆幸原主有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娘家。   否则,她几乎不可能从贾家那个泥塘中脱身。   怕是最后还是要与贾家供沉沦。   韩夫人听了侄女儿的猜测,心里默默点了头,心说八成就是。   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也不能直接下定论。   “可能性极大。毕竟当初你让贾家那般没有脸面,而且马上要嫁的人家,就是林如海。先前贾老太太的金龟婿。”   “你大概是不知道,那贾敏每年送往京城的节礼,极为丰厚。具体有多少,我是不清楚,我也是别家夫人提起过一嘴,捕风捉影知道一些事情罢了。”   贾家那一干人干的事情,都不用韩夫人去打听,出去别家夫人那边做客,就能听上满满一耳朵。   还尽是一些糟污事儿,脏耳朵的那种。   虽说世家大族,不成器的子弟也有不少,但像贾家那般的也是少有。   反正韩夫人很是看不上贾家。   对贾家也没什么好感。   王熙凤闻得此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原主才嫁过去没几年,对于贾家其实并没有什么掌控。   刚嫁过去,胆子也没有往后那般大。   当她过来的时候,原主还没有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所以,在其他方面跟别人结仇,那确实是不太可能。   排除了那些不可能的,也就只剩下了唯一的那个可能性。   “婶婶,他们应该是知道我要嫁给林如海了。据说贾老太太很是疼爱贾敏那个唯一的嫡女。每次接到贾敏的来信,都会落泪哭一场。可能是为了泄愤?”   韩夫人却持了不同意见。   真要疼爱贾敏,当初为什么不把贾敏嫁在京里,以后也能时常碰面?那可是她唯一的嫡女。   尤其林家几代单传,到了林如海这辈儿,连爵位都没了。   林如海当初也只是一个小小探花而已,每三年都能有一个探花,加恩科则更多,在世家大族看来,并不如何稀罕。   当时贾代善还在,正是鼎盛的时候,完全可以选个比林如海强上不知道多少的人。   但贾家就是选了林如海。   其中原因,想必也只有贾母自己最为清楚。   想到此,韩夫人忍不住说道,“你觉得当初贾家把贾敏嫁到林家,是为了什么?”   王熙凤一愣,但她毕竟是看过原著的,虽然文言文晦涩难懂,但87版的电视剧还是看了一些,大致的剧情也知道。   贾家最后可是白得了林家三百多万的家财,狠狠发了一笔绝户财。   难道说?   王熙凤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想法。   “婶婶,他们是不是不想让林家有后?我在贾家这几年虽然没有执掌中馈,但也摸到了一点儿边边角角。那偌大的荣国公府,有时候月银都发不上,要推迟十天半个月的。”   “他们,该不会是想要林家的家财填自己的窟窿吧?”最终,王熙凤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韩夫人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而是平静地说道,“且先等郑百户那边的消息。”   而正当这时候,郑百户来了。   “启禀夫人,丫鬟何春芳已经招了。何春芳说是受了哥哥的指使,他哥哥欠了一家赌石铺子一千两银子,还不上便只能替那东家干这活计抵消。那包药,就是她哥哥何春城给她的,说只是让人虚弱生病的药。”   “查!郑百户,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彻查清楚,抓住那些胆敢伸手的小人!”   郑百户当下抱拳,大声道:“末将领命!” 第26章   当下郑百户便带着人马,即刻赶往何家。   只不过等到了何家时,何家早已经人去楼控,人早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郑百户四周查看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何家人走得十分匆忙,行李似乎都未带齐全。   “立刻去探查何家人的去向,见到就抓回来。再去问问街坊四邻,看看有没有线索。”   出来之前,郑百户把自己的人马分成了两队。   他自己是带队去了何家这边,但另外一队则是去找那赌石铺子。   凡雁过必留痕,既然那何春芳说了赌石铺子,那便是一条线索。   贾家。   王夫人院中。   周瑞家的行色匆匆,大冬天急出了冷汗一脑门子冷汗。   “干什么这般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王夫人一见周瑞家的这衰样,便觉晦气。   果然,周瑞家的接下来汇报的事情,成功惹怒了她。   “夫人,那件事情没成功。”周瑞家的忍着胆颤说道。   夫人的脾气可向来不好,她这么多年能混成夫人的心腹,完全是因为做事干净利落,心够狠。   哪成想,万无一失的事情,竟然没成。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周瑞家的险些收拾包袱跑路。   然而,她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上捏着,连带着她男人的也是,她不敢就这样跑路。   逃奴一旦被抓回去,等到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尤其还是她这种替主子干了不少脏活儿的逃奴,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走到绝路时,周瑞家的不会走上那一步。   王夫人一听事情没办成,当下把便手里捧着的茶盏直接摔到周瑞家的脑袋上。   王夫人毕竟是武将家里出来的,准头极好。   茶盏完美无瑕,正中周瑞家的脑门。   只听,“嘭”的一声,然后周瑞家的脑门子破了个口子,顿时血流满面。   周瑞家的连忙磕头认错,“奴婢知道错了,夫人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这次肯定能得手。”   周瑞家的心中怕急,但却不敢去擦脸上的血迹。   只有她够惨,才能让夫人出气。   王夫人冷笑,“呵,还下次?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梦!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要万无一失,万无一失。你就是这么替我办事的?”   王夫人都要气死了,哪里在乎这是不是她的心腹,只想着想把这口气出了再说。   毕竟,周瑞家两口子的卖身契都捏在她手心里,她才不怕这两个人生了其他心思。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夫人,请您责罚。”周瑞家的一边磕头,一边认错。   夫人没说停,她根本不敢停下。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额头伤上加伤,鲜血糊了一脸。   “你且说说,事情究竟如何了?他们会不会查到你的身上?”王夫人手上的佛珠转动不停,显然心绪并不平静。   要知道,那可是她的娘家。   万一这事儿让娘家人,尤其是娘家哥哥发现了,绝对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她出嫁的这些年,王熙凤一直住在王家,成为了大哥大嫂最疼爱的人。   若是让他们知道,但凡是上贾家来说上这么几句,往后她的脸都没地方搁去。   不过这是家丑,娘家就是知晓了什么,应该也不太会把这件事情透露出来。   毕竟当初她害得嫂子流产不能生育那件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她可是大哥的亲妹妹,一母同袍的亲妹妹。   想到这里,王夫人的心定了定。   “夫人,我让人买通了王家的一个下人,那下人毒是下了,只是凤姐儿因为一只猫受了惊吓不小心打翻了汤碗,那碗里的东西让蚂蚁吃了,蚂蚁死光,这才暴露出来。”   周瑞家的立刻把打听来的消息与王夫人说了一遍。   说来,周瑞家的便觉得自己倒霉。   你说好死不死的,为什么能被一只猫吓着,吓着也就罢了,又正好把汤碗打翻。   打翻也就打翻了,结果最后还让蚂蚁给吃了,最后蚂蚁毒发死掉,却让正主儿发现。   这实在是……   一环扣一环的,全是王熙凤的生机。   整得周瑞家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叹一句,许是王熙凤命不该绝,所以才会这般命大。   “你收买的那个人,能查到你身上吗?”王夫人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不能。”周瑞家的说得斩钉截铁。这种事儿,她毕竟干多了,比较有经验。   都是迂回着来。   即便是王家抓到了下毒的人,却也找不出证据,说明是贾家人吩咐的。   好在她手也快。   “奴婢一旦察觉到不对劲,便立刻安排那些人的出城避风头去了。只要他们抓不到人,便查不到线索。退一步,即便他们抓到了人,也不会知道是谁指使。”   这事儿她绕了几道,连那赌石铺子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抓了也问不出来。   闻言,王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还是说道,“这活人嘛,活着的时候重要说话吃饭的,还是死人好,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周瑞家的额头渗出冷汗,冲淡了血水。   “是,奴婢知道了。”   她向来知道夫人心狠,却不知道夫人心这般狠。   竟然想要杀人灭口。   要知道那可是好几条人命呐。   周瑞家的现在还不是以后的老油条,已经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此时的她,还有两分良知,觉得王夫人事情做得太绝。   但她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她只是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奴婢而已,主子做的决定,她只要服从就是。   否则,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夫人见周瑞家的听进了心里去,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这次虽然没做好,那将功补过就是。这事儿你要是抹平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周瑞家的再次跪谢。   等到王夫人让周瑞家的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出去,已经是一炷香之后。   王夫人打发走了周瑞家的离开后,便回到了佛堂念经捡佛豆。   心中却是对逼自己出手的贾母,满是愤恨。   王家,韩夫人正在清理门户。   家中几次三番出问题,说明有人安排了探子进来。   其实像是王子腾这样一品大官,仆妇之中有其他势力或者是皇帝安拆进来的探子,也是寻常。   但这次涉及到了王熙凤的性命,让韩夫人忍无可忍。   直接清理了好些个奴仆。   只留了一些衷心耿耿,一家子卖身契都在自己手上仆妇。   也是王家主子少,要不然一时之间还真的缺人手。   王熙凤现在吃东西也不敢直接上手吃了,特意抓了一只狗试毒。   当然,按着韩夫人的意思,是找个专门试毒的丫头。   但王熙凤无法接受,便妥协般地抱了一只半大的小狗回来。   话说回何家人与那赌石铺子,何家人有人在京郊看见过,只是没找到人。   赌石铺子那边,也没抓到人。   铺子已经易主,据说主家去了外地。   再一打听,原来那赌石的东家,也是刚买下铺子没几日。   如此原来,王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幕后黑手设的局!   对方早已经掐断了线索。   那何家人,怕是早已经被人灭口。   果不其然,三天后,有人在京郊发现了何家母子的尸体,两人都是摔下山崖死的。   这下,连这唯一的线索也彻底断了。   事情陷入了焦灼之中。   韩夫人便只能把事情报官,希望官府那边通缉赌石铺子东家能有所收获。   至于吃里扒外的何春芳,则是被韩夫人关在了柴房。   每天给一碗刷锅水,一块冷硬嗖臭的窝头,饿不死能喘气就成。   只等王熙凤出嫁后再收拾,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荣国公府。   两个儿媳请安之后,贾母留了二儿媳王夫人说话。   “你可真是没用,连那么点小事都没办成!”贾母眉眼还带着笑,吐出的话,却是如刀子一般。   王夫人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一番。“母亲,不是我没派人,实在是凤姐儿命大让她躲过了一劫。”   “母亲,您放心,我已经让人找机会了。下次一定能成的。”王夫人保证道。   贾母脸上勾出一抹冷笑,“保证?你的保证要是有用,事情还会变成这样子?”   “罢了,你也是个狠心的,竟然连内侄女都能下得去手。我是不敢相信你这样的人。”   王夫人险些气得嘴歪眼斜。   若对方不是自己的婆母,她能一巴掌呼过去,直接把人打死。   明明是她吩咐下来,不让凤姐儿活着,到头来确实怪起了她。   着实太恶心人!   贾母可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她都这个年纪了,没几年好活。   只管自己过得开不开心,舒不舒坦,能不能享清福,其他的一概不理会的。   当然那些阻碍她享清福,她必然动手祛除障碍。   王熙凤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林家的那点家财,她早就视为囊中之物。   怎可让外人白白得了去。   “既然她命大,那就留着她的命。不过嘛,绝了她往后生孩子的可能就成了。对了,林如海那边也是的。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儿一并就交给你办。若这事儿你又搞砸了。”   贾母眯着眼无情道:“我身边的鸳鸯正值妙龄,与政儿做个姨娘正合适。” 第27章   王夫人面带怒气回到荣禧堂后院中,气得摔了好几个花瓶瓷器,心里头的怒火这才散了些。   “这个该死的老虔婆!就知道威胁我!她要办的事儿,她自己不会找人办吗?非要威胁我!”   王夫人胸膛起伏不定,可见被气得不轻。   “竟然想拿给贾政抬姨娘来威胁我!呵呵。”王夫人冷笑出声。   “她也不想想,要是没了我哥哥,他们贾家现在算个屁!”   真要追究起来,那门口的牌匾早该摘了。   为什么不摘?   不就是舍不得,放不下。   只要摘了牌匾,哪里还有什么荣国公府,大房倒是还好,能挂个一等将军的牌子。   可他们二房?只有工部侍郎府名头,小小五品官儿。   王夫人对贾政这个做了二十来年官,却只升了半级毫无才华才干的丈夫是嫌弃无比。   然而夫妻一体,夫荣妻贵,她却无法抛开贾政,只能为贾政的前程汲汲营营算计。   否则哪有机会让他们住进荣禧堂这正院。   外头那些人给他们贾家这么大的面子,不就是因为她嫁到贾家的原因!   哼,老虔婆竟然还敢威胁她!   也不想想贾政都多大年纪了,都能做鸳鸯的祖父的人了,老虔婆还要给贾政抬姨娘!   王夫人越想越生气,一屋子的瓷器几乎都砸了个干净。   索性她这个屋子,是专门用来发泄用的。   里头的花瓶瓷器摆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但即便是在王夫人眼里再不值钱的摆件,外头寻常人家也够嚼用一年的。   待发泄够了,王夫人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边拿着绣着鸳鸯的帕子擦手,一边喊周瑞家的进来。   周瑞家的在门口候着呢,一听见王夫人喊她,赶忙进去。   心里却是惴惴不安,夫人发了这般大的火,可别牵连到了她。   “夫人。”   王夫人擦好手,直接把手帕往地上一丢。   “我记得你那儿还剩一瓶绝嗣药,你且找机会给了贾政吃。他那么大年纪了,还是不要再闹出什么庶子庶女的好。”   老虔婆不是要给儿子抬姨娘吗?   行啊!   我让她抬!   她都四十出头,贾政早已不怎么往她房里来。   也就初一十五过来坐坐,盖着被子纯睡觉。   既然如此,还要什么生育能力。   不如绝嗣。   也省得贾政再闹出庶出的子女来,碍她的眼。   有赵姨娘那个贱婢生的几个孩子,就够碍她眼了。   她决计不会让贾政的庶子庶女再蹦跶出来。   “还有,凤姐儿那边安排得如何了?”王夫人转头又问王熙凤那边。   周瑞家的却是说道,“还未成,最近那边严防死守,我们的人根本渗透不进去。”   王夫人不屑道,“王府渗透不进去,你不会去想别的法子吗?那林家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你从这边入手。”   周瑞家的即刻恍然大悟。   心说夫人就是夫人,目光长远。   这林家跟王家结亲,婚期将近,迎亲的队伍可不就这两日要到了。   王家是钻不了空子,那就从林家入手。   林家迎亲肯定乱着,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凤姐儿那事儿是有了解决办法,可老爷这边,她却是犯了难。   老爷毕竟是自家老爷,不是外人。   若是被老爷发现,焉有自己的狗命在。   然而,自己的卖身契捏在夫人手里。   周瑞家的琢磨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听夫人的。   她毕竟是夫人的人。   若是没办成夫人的事情,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且不说贾家这一堆破事。   王府。   韩夫人正招了凤姐儿说话。   “再过三日,便是迎亲的日子。林家的迎亲队伍,想必这两日就能到来了。你那儿收拾得如何了?”   韩夫人这几日除了忙着抓那幕后黑手,便是在处理的王熙凤成婚的事情。   可惜自家夫君回不来,否则还能热闹点儿。   王熙凤点点头,“我院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婶婶,那下毒的黑手,可有查到吗?”   目前王熙凤最关心的就是这事儿,自从发生了下毒那事,王熙凤进来夜里几乎睡不着觉。   想睡个好觉,要靠吴大夫开的安神汤才行。   她是迫不及待想要抓到幕后黑手,解除这个隐患。   可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依然没有抓到。   王熙凤心中有个预感,怕是难了。   “凤姐儿,那些线索都断了。可见那下手之人,来头颇大。”   这事儿,没点能耐可抹不平。   但也越发让韩夫人觉得,跟贾家脱不了关系。   于是韩夫人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王熙凤。   对于韩夫人猜测,王熙凤深以为然。   “婶婶,我也觉着是贾家人干的。最有可能的,怕是贾老太太。”   韩夫人点头,“我也觉着是她。其他人,跟咱们没有利益关系。那贾家就是个无底洞,他们家不是送了二房嫡女贾元春进宫,想要让女人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   “这条路又岂是那般好走,那贾家一年到头还不知道要送多少银子进宫。可不就是个无底洞。想必老太太就是想那林家的家财贴补些。现在咱们动了她的利益,可不就是有了利益冲突。”   王熙凤叹了一口气,“以往老太太还挺疼我的,却没想到,下手的竟然也是老太太。”   王熙凤觉得这事儿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间接指向性的却有不少,加上利益矛盾,要害她的是贾母这事儿,**不离十。   韩夫人笑了一声,“她哪里是疼你,她疼的是王家的女儿。毕竟,贾家除了那个空架子,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可不就是要对你好?”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贾家二房能窃据荣禧堂,不就是因为贾政的夫人出自王家,是你叔叔的亲妹妹。”   当初小姑子这婚事儿,可是她一力促成的呢。   可笑的是,王氏还以为是她父母定下的。   当初王氏害她没了孩子,王家谁不恨。   可王氏毕竟是自家人,亲女儿亲妹妹什么的。   他们下不去狠手,便把王氏嫁到贾家二房,当做惩罚。   而这贾家二房,正是她挑的。   贾政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名义上有个爱读书脑袋,可实际上连个秀才都考不出来。   最后还是靠着贾代善死前递折子,得了蒙阴才做上了官。   二十年来,只升了半级。   可见她的眼光有多好。   王熙凤听了婶婶的话,深觉受教。   “那婶婶,这件事情,咱们还查下去吗?”王熙凤又问道。   “查,当然要查。事情还没个定论,为什么不查。而且,你现在还好好的,那起子小人,说不定还千方百计想要找机会害你!届时把证据甩在她脸上,那才叫好看呢!”   “凤姐儿,你这一去江南,可千万要做好防范,以免着了道儿。我打算让吴大夫跟着你去江南,也省得我担心。”   吴大夫原先可是太医,医术是宫里排的上号。   真要让吴大夫跟自己走,王熙凤哪里好意思。   “婶婶,吴大夫是叔叔特意留下的,怎么好让我带走。婶婶,我不要,吴大夫还是留在家里好。”   要是她真把人带走了,她不能心安。   “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当然是让他跟着你好,跟着我能有什么用。”   韩夫人不以为然地道,“你呀,别想那么多,吴大夫有好几个弟子呢,我已经让吴大夫叫了弟子过来当府医。那弟子得了太医七八分的真传,还不错。”   当然,她没说的是,她想让吴大夫好好调理这对夫妻的身子。   凤姐儿她是不怎么担心的,关键是在林如海哪儿。   韩夫人如此一说,王熙凤这才勉强同意。   “婶婶,我这一去,怕是以后再难相见,往后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那些生了异心的下人,一定要的清理干净。”   王熙凤也是后来才知道,府里的下人中,竟然还有探子这种东西。   而且一放就放了好些年,若是王熙凤,她是无法忍受的。   韩夫人摆摆手,“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且好着呢。要不是你叔叔来信说,下个月能回家一趟,我恨不得送你到江南。”   韩夫人是真心疼爱这个侄女儿,否则也不会生了要送她出嫁的心思。   王熙凤听得叔叔下月要回来,心中一喜,“叔叔下个月真要回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王子腾这一走就是三个月,婶婶怕是心里念叨得紧。   “可惜我没几天就要出嫁了,见不着叔叔。”王熙凤心里很遗憾。   王子腾这个叔叔,对她也是极好的。   若不是这个时代,容不得她不嫁,她更愿意一直在王家生活。   “真希望我能一直跟叔叔婶婶一起生活。”   韩夫人被王熙凤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你呀你,都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说这般孩子气的话。”   “我呀,恨不得一辈子都留在王家,侍奉叔叔婶婶呢。”   王熙凤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她是发自肺腑的。   可惜自己要出嫁了,叔叔婶婶又没孩子,否则有孩子承欢膝下,也能让叔叔婶婶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其实婶婶现在才四十岁,连根白头发都没有。四十岁的年纪,搁现在,想要再生一个完全可以。   当年二胎政策开放,可是催生了不少高龄产妇。   只是韩夫人年轻的时候小产伤了身子,据说是极其难再有孕。   这二十年来,婶婶早已经绝了有自己孩子的奢望。   所以,怎么样才能让叔叔婶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呢?   王熙凤不禁陷入了沉思。   找太医调理身子这种寻常手段是不可能成功的。   若是可以,婶婶的身子早就调理好了。   何至于现在膝下空虚,连个孩子都没有。   只能养猫猫狗狗打发时间。   至于如何调养,王熙凤其实心里有了一点眉目。   不过还是得看运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弄来仙药。   比如说,那一僧一道,就不是寻常人来着。   可以往这一方面试试看,就是这二人神出鬼没的,寻常人难以瞧见。   得看缘分。   然原主王熙凤毕竟是金陵十二钗之一,现在她过来改变了王熙凤的命格。   想必,过不了多久,那些人发现事情走向歪了,说不得便会下来修正之类的。   因此,机会还是有的,就要看她能不能把握住。   但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摆在王熙凤面前,就是出嫁。   王熙凤这话,韩夫人确实不应,“哪儿有妙龄的姑娘家不出嫁待在娘家一辈子的,又不是嫁不出去。而且啊,人这一辈子这么长,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是。这样,一路上才不会孤单。”   就比如她自己,与王子腾夫妻感情深厚,哪怕是没孩子,感情也甜蜜如初。   她自己婚姻家庭幸福,自然也希望侄女可以找到另一半,夫妻两个合力把日子过好。   这才是她这个做长辈应该干的事儿。   “凤姐儿,往后这话可不兴说了,尤其是嫁出去后。万一让侄女婿听见,心里会多想的。”   说着,韩夫人便教了王熙凤好些个夫妻间相处之道,希望王熙凤这次能够婚姻和美。   换了芯子的王熙凤没结过婚,也没孩子,对于婶婶的教诲,自然是竖起耳朵听了。   不过听没听进去的,就是王熙凤自己的事情了。   她毕竟是个现代人,让她真的跟古代女人那般以夫为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早就打算了好,时机合适的时候会找林如海深谈。   正当婶侄两个在聊天的时候,林家迎亲的队伍,终于登上了岸。   迎亲的负责人是老管家林福的儿子林富,深得他爹的教诲,对林家那是忠心耿耿,是个可靠之人。   要不然,林如海也不能让林富带队。   林家在京城留守看宅院的人,接到信估摸着时间,这几日是日日守在码头这边。   远远的看不清,直到近了,这叫嚷起来。   迎亲人颇多,林家整整雇了一条船,才把人都安排下。   新妇可是王家的掌上明珠,哪怕是二嫁,那也绝对不是可以轻视的存在。   来之前老管家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办好了趟差事,绝对不能出了岔子。   林富这趟出来,可是打了包票的。   因此,一路上都极为谨慎,生怕出什么意外耽搁了吉时。   紧赶慢赶,总算是提前了三日赶到。   虽说一应物品都是齐全的,但他们在船上摇晃了半个多月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难免精神不济。   能有个三天的时间休整,那是再好不过。   否则迎亲队伍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丢的可是老爷的脸。   不仅丢老爷的脸,还丢京营节度使的脸。   那可是堂堂一品的大员,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没办好连累老爷,可真是哭都来不及。   一路上林富已经想好了,对待这位老爷的新夫人,一定要恭敬,把对方当成老爷看待绝对出不了错了。   于是乎,林富领着一群人回到来林家京城的宅院中。   一进宅子,京城林家这边的管事便张罗了好几桌饭菜。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又是洗澡洗漱,足足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把自己拾掇干净。   都规整好了之后,林富便让大家伙都回屋子休息,养精蓄锐。   然而,就在林富也去休息的时候,有人鬼鬼祟祟敲开了林家的后门。   里头有人接应。   外头那人把身上背着的一个包袱递进了里头,里头的人迅速接过。   他们甚至都没有对话,只凭眼神手势交流。   这交接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完成了,根本没有惊动任何人。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三天后,林家迎亲,王熙凤出发的日子。   头天晚上王熙凤辗转反侧了许久,几近天明时分才终于睡了过去。   然后没多久就被韩夫人身边的嬷嬷叫醒,起来梳妆打扮。   虽然很困,但王熙凤还是老老实实地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然后闭上眼睛,任由喜娘梳妆打扮。   直到盖上盖头那一刻,王熙凤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自己,是真的要出嫁了。   说起来也是挺有意思。   搁现代都二十多了,快三十都没结婚。   结果来这红楼梦世界,也就半年多的时间,就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简直跟做了火箭似的。   嗖的一下,直接发射升空了。   “巧姐儿呢?巧姐儿醒了吗?”她出嫁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出嫁,还带着孩子一起。   现在盖上坠满了细小宝石的红盖头,王熙凤也不敢随意掀开,便只能问身边的丫鬟。   “回禀小姐。小小姐还在睡着,夫人说等会儿会抱到大少爷那边。”   王熙凤一听这安排便皱了眉头。   王仁这段时间,花天酒地买了好几个好生养的姑娘,想要努力一把生出个孩子,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不过这不仅仅得王仁证明,还得时间证明。   暂且还不知道王仁那边是不是会有奇迹发生。   王熙凤也没把注意力放在王仁身上,巧姐儿还小,她怕王仁照顾不来。   或者说,被王仁忽视。   “也别抱我大哥那儿了,晚点儿直接抱给我就行。”   孩子交给别人,尤其是王仁照顾,她怎么可能放心。   原著里,巧姐儿就是让王仁这个狼心狗肺的舅舅卖了的。   虽说现在时间还早,那些事情都没发生,但王仁这个人不行,她不会把孩子交给王仁照顾。   对于主子的吩咐,丫鬟自然是应是。   说完了巧姐儿的事,王熙凤便被喜娘搀扶着拜别婶婶。   王熙凤双亲具已亡故,婶婶就是她的亲长。   “婶婶,侄女儿这一出嫁,还不知道要久才能与婶婶再次相见,婶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韩夫人早已经湿了眼眶。   该说的,该叮嘱的,她早已经叮嘱过了。   “凤姐儿,出嫁后为人妻为人母,可千万不能像以往那般任性了,往后相夫教子……”   韩夫人一边说,一边哭,几乎泣不成声。   不过她立刻就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且去吧,不用担心我跟你叔叔。记得常来信。”   王熙凤狠狠地点了点头,“婶婶,侄女儿知道了。侄女儿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的。婶婶也要多写信给我才是。”   “好好好,婶婶也给你写。”   如此,王熙凤拜别了婶婶上了花轿,离开了王府。   “仁哥儿,这一路上你且好好照顾你妹妹,可别让你妹妹受了委屈。”   韩夫人拉着王仁一顿嘱咐。   王仁心说妹妹又不是头一次出嫁,这流程心情,她熟着呢。   但到底不敢在这关头触霉头,便忍着不耐烦点头应下。   韩夫人长在门口占了很久,直到漫长的迎亲队伍都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回过神来。   “咦,刚才那新娘子怎么从王家出来的?王家不是没有女儿吗?”   嫁娶这喜事儿,大家还是很愿意看热闹的。   尤其是大户人家的热闹,大家伙更愿意看。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大人虽然没有女儿,但是有一个侄女儿。”   “侄女儿?我怎么听说前几年嫁到贾家去了,王大人有两个侄女?”   “哎哟,大兄弟,你这消息可落后了哈。那王家小姐,早就跟荣国公府的琏二爷和离了。这都过去半年的事情了,怎么你还不知道?”   那人挠着头笑了笑,“我最近去外地跑商去了,这不刚回来,就看见了十里红妆,这不好奇嘛。”   “原来跑商去了。难怪。”   两人正说着话呢,便又有人不屑地说道,“这一女嫁二夫,名声可不好听。正经人家,谁会二嫁,不如去家庙。有志气的,一根绳子吊死,那才叫我等佩服。”   方才那两人一听这胡话,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双双跳开。   四周方才听见这话的人也纷纷退开,像是生怕被这人沾染上瘟疫似的,全都离得远远的。   “那个酸儒是不是脑子有病。人家王大人的侄女和离再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喜的日子,用得着这么咒人家么?”   “啧,你瞧他那样子,就是个穷酸秀才,这是酸人家呢。人家王大人可是一品的大官,也就是王大人人不在,才敢这么说话。人要是当着王大人的面,估摸着欢欢喜喜添腚去了,哪里会说这种混账话。”   “兄台说得有理。哎呀,那能娶到王家的姑娘的男人,命可真好。有了这么一个一品的舅舅,往后保管官运亨通呐。”   也有读书人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娶人家侄女的人。   “可不就是,那男人命可真好。”   “要是我,我也愿意娶二婚的王家大小姐。”   官场少奋斗二十年,谁人不羡慕。   反正读书人是羡慕坏了,没有成亲的,心里想着往后要娶个有后台的媳妇。   有那成亲有孩子的,则是想让孩子娶或者嫁个好人家。   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对新人往后的日子只会两看相厌,王家大小姐往后指定骑在夫君头上作威作福。当初在贾家,不就是这般?   人生百态,莫不如此。   王熙凤走后街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晓。   不过她就是知晓了,也并不会在意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话。   日子是自己过的,旁人只是说两句风凉话罢了,压根不用放在心上。   花轿一路前行,等出了城。   王熙凤下了花轿,上了马车。   没办法,人抬的轿子,实在是太慢了。   他们还要赶时间,马车才是首选。   当然,马车也是用红绸布装饰过的。   王熙凤没掀盖头,便已经看见了红色地垫。   “大小姐,您慢点,前面有个炕桌。”丫鬟春麦提醒道。   “大小姐,您注意头顶。”夏收左手扶着王熙凤,右手护住王熙凤的头顶。   不过这一幕,盖着盖头的王熙凤看不见。   王熙凤顺着两个丫鬟的提醒,稳稳地坐了下来。夏收又眼疾手快地塞了靠垫塞在主子的背后。   “大小姐,炕桌上有热水,您喝吗?”春麦道。   王熙凤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渴。”   经过上次下毒这一遭,王熙凤现在轻易不在外面吃东西。   尤其是这种,不是自己亲自置办的东西。   说不得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药都不一定。   能不碰就不碰。   王熙凤这个主子没什么需求,马车中很快便静谧下来。   倒是摇摇晃晃的,勾起了王熙凤瞌睡。   但她知道此时并不是睡觉的地方,于是便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去码头那边还有许多时间,要睡也是等到了码头上了船才再睡。   估计巧姐儿那个小丫头也没睡好,届时正好搂着热乎乎的小丫头睡觉。也是美事一桩。   想着巧姐儿,王熙凤不由得想到贾琏,还有贾家那一家子。   上回那下毒的事情,虽说没有直接证据,但王熙凤几乎可以肯定,想害她的人,就是贾府里头的人。   贾母里头主子虽然不少,但有能耐的就那几个。   贾赦贾琏父子两个贪花好色,恨是会恨她,但应该不会害自己。   好歹她是贾琏曾经的妻子,虽然和离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但贾琏没那胆子敢在王家下手害她。   否则贾琏也不能让原主压上一头。   贾赦就更不可能了,人家只关心自己花天酒地有没有钱挥霍,连亲儿子贾琏都懒得管,才不会管前儿媳的事情。   至于前婆婆邢夫人,当初原主跟王夫人站在一边,确实有几分龌龊。   但邢夫人为人懦弱,因着家世不好,过门好多年也没有孩子,是以没有底气。   受了气,只能自己憋着。   她被王夫人这个弟媳打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翻身过,又怎么可能有那胆子对她动手。   她就是有那胆子,也没有那人脉。   下一辈的人,更加没可能。   唯独贾母那边……   王熙凤不由得分析贾母的脾气性情。   明面上贾母是个慈爱宽和的大家长,但私底下确实个是非不分,善于享乐的老太太。   只一件事,让大房搬离正院荣禧堂让给二房住,便能确定老太太是非不分。   按照礼法,二房的贾政一家可没有资格住进荣禧堂。   荣禧堂是正院,理应给嫡长子贾赦住才对。   但贾母凭借着自己的喜欢,硬是让大房搬离了荣禧堂不说,还把人赶到马棚附近居住。   也就是老皇帝不追究,正要追究起来,贾家面子里子都得丢干净不说,还得受到圣上的申斥。   要不是贾赦跟老太太长得有几分相似,王熙凤都要怀疑贾赦不是贾母所生,而是什么庶长子,或者是贾代善老情人生的孩子。   不过贾母这般不喜欢贾赦,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据说当初贾母生了嫡长子之后,便被婆婆抱走。   贾赦是贾母婆婆养大,而二子贾政则是贾母亲自教养长大。   一个是从小长在自己身边,一个一天可能连面都见不上。   贾母这心,可不就是长偏了。   尤其贾母的婆婆,还总是把着孩子不让贾母见。   这一来二去,贾母便也冷了下来,只围着二儿子贾政转。   后来贾赦被婆婆宠坏,贪花好色,花天酒地的,贾母自然不会喜欢。   相比较起来,喜爱念书的贾政可不就是比不成器的贾赦好了千倍万倍。   心偏到贾政那边,其实也可以理解。   但礼法毕竟是礼法,错了就是错了。   从这件事情上,注意窥见一些贾母的真性情。   王熙凤怀疑贾母,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还有她从婶婶韩夫人那里听来那些消息,加上原著里的那些事情。   越想,越觉得是贾母为了林家的家财,为了泄愤,为了让林如海无法娶妻生子,才使的手段。   对了,当初她还听说贾母有去信林如海,说是要帮忙替他找个续弦。八成就是贾家或者史家的边缘人物。   作案动机,那是足足的。   除此之外,她前两日还联系了当初她院子里的几个丫鬟。   更是确定了前阵子贾母因为得知了她要嫁给林如海,发了好大一场脾气。还因此病了一场。   种种迹象加起来,贾母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   同时,她还从那几个丫鬟口中得知,贾母那阵子单独留了王夫人好几次。   难道说,贾母把差事交给了王夫人去办?   王熙凤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王夫人可是王熙凤的亲姑姑,怎么可能同意下手害自己内侄女。   可王熙凤转念一想,王夫人都能做出害死嫂子韩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了,似乎接下贾母的差事,毒死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真的是王夫人吗?   方才还不觉,现在仔细一想,王夫人还是很有嫌疑的。   毕竟王夫人出自王家,动起手了似乎再方便不过。   或许,贾母就是这般,才挑中的王夫人?   王熙凤不是当中任何一个人,也无法得知当时的场面究竟如何。   但她感觉,自己已经非常接近事情的真相。   贾母,王夫人。   王夫人……   对了,王夫人手底下都有个十分得力的心腹,叫做周瑞家。   其实王夫人原来的大丫鬟,后来嫁给了小管事周瑞,便唤成周瑞家的。   而这个周瑞家的,就是上次上王家来打听她亲事的人。   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怀疑。   若是贾母真的把事情交给王夫人来办,那王夫人应该就是找的周瑞家的具体实行!   是了周瑞家的。   这个周瑞家的至关重要,或许直接把这人抓了,拷问一番,便能得知真相。   不行,这件事情要告诉婶婶。   让婶婶从周瑞家的入手,说不得事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这马车里有纸笔吗?”繁复盖头下的王熙凤豁然睁开眼睛,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春麦的胆子稍微小些,主子突然出声险些吓了她一跳。   另一边的夏收立马道,“回大小姐的话,马车小抽屉里放着的都是红枣花生蜜饯干果糕点等吃食,并没有准备笔墨纸砚。”   “夏收,你记得我的笔墨纸砚放那辆车上吧?去帮我取来。我要写信。”   打通了任督二脉的王熙凤,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婶婶自己的发现。   这过日子,哪有千日防贼的。   主动出击,揪出幕后黑手,砍断他们的抓牙,让他们再也不敢伸手才是。   “是,小姐。”夏收即刻掀了车帘下车。   夏收似乎对记忆力很不错,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寻到了她的笔墨纸砚,并带了回来。   王熙凤见状,立马掀起了红盖头的一角,露出了自己的眼睛。   “春麦,磨墨。”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摊平了纸张。   等春麦到了茶水磨好墨,王熙凤便拿起自己鹅毛笔写信。   “婶婶,见字如晤。侄女方才子马车上的想那下毒之人究竟是谁,后来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个姑姑的心腹周瑞家的……”   王熙凤把自己方才的推测,全写在了这薄薄的一张纸上。   写好之后,塞进信封里密封好。   “夏收,你拿着这封信,立刻回府上,亲自交给婶婶。切记,是亲自。”   夏收一愣,收起信的同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小姐,那奴婢还回来吗?”   这会儿路程已经过半,她要回府一趟,再赶回来的话,怕是来不及。   王熙凤听得这话,忍不住笑了笑,“咱们家夏收很能干,小姐我怎么舍得把你留下。   你且放心,我那许多嫁妆要抬上船可要不少时间。你把信交给婶婶之后再赶回来,完全来得及。”   闻言,夏收脸上的不确定这才消散得一干二净。   “小姐,你可一定要等奴婢呀。”   “若是其中发生了意外,你可以回王府,然后让婶婶派人护送你去林家找我。”   夏收是个孤儿,得了主子的准话,如释重负。   当下便辞别了王熙凤,下车叫了一辆马车往回赶。   荣国公府。   贾母终于收到了林家快马加鞭送来的断亲书! 第28章   荣国府正房大院上房内。   贾母看着送信的下人,面带疑惑。   “你说林家来信了?什么信?呈上来。”   现在才来信,难道是说跟王家结亲的事情?   可今天都是林家迎亲的日子了,林如海现在写信有什么用?   再说,他要是想告诉贾家,早写信说了。   她可是听说了,两家定亲已经好几个月。   也就是说,敏儿去了刚刚半年,林如海就打量着再娶了。   可怜她的敏儿啊!   辛辛苦苦一辈子,为林如海打理内宅,任劳任怨。   到头来人刚去了半年,林如海便迫不及待地张罗着要娶。   呵,当初还拒绝她的提议。   敢情是人家早就找好了人选。   娶的还是王家的王熙凤!   是了,现在他们贾家大不如前,林如海那个势利眼的看不上贾家,转头求娶王家的凤姐儿。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叮当响!   要知道当初林如海能得了陛下的亲眼,还有他们贾家的功劳在。   现在这般迫不及待地过河拆桥,也是在太过势利了些。   贾母在心里骂了林如海一通,接过鸳鸯呈上来的信。   “怎么是个匣子?”贾母一脑袋雾水,“不是说了有一封信吗?”   只是一封信而已,做什么要放在匣子了?   贾母有点搞不明白。   难道随着这封信一起来的,还有一些贵重物件?   否则,为何还要放在匣子里一起送过来。   那匣子看着也不小。   里头应该还装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贾母如是想到。   别说,她心里还挺期待的。   觉得里头可能是林如海为了向她赔罪送的贵礼。   否则根本没必要来这一出。   紧接着,她兴致冲冲地让鸳鸯打开匣子。   结果,她傻眼了。   还以为又贵重物品的她,着鸳鸯打开瞎子,才发现里面的的确确有信。   除了信,还有一本册子。   “林如海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本册子是什么千年珍本?   要不然林如海为何要送来?   在贾母心里,林如海做出这般不孝顺的事情,理应与她赔罪,送珍贵的赔礼,恳求她原谅。   然而,在林如海看来,贾母手伸得实在太长。   他年纪不算大,续娶妻子抚养孩子,那是必然。   只是岳母而已,又不是亲娘,还想管他再娶的事情,着实管得太宽。   贾母带着满腹的疑惑,撕开来信封。   然后,越看,呼吸越发不平稳,甚至开始直喘粗气。   同时面如寒霜,十分骇人。   身旁伺候的大丫鬟见了老太太这神色,吓得噤若寒蝉,连句话都不敢说。   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声,撞在贾母的枪口上。   “啪!”的一声巨响,贾母的老手拍在了案桌上。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贾母的胸口急速起伏波动。   “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欺辱我贾家,我要定要他死无葬生之地!”   贾母被信上内容,气得头晕眼花,险些晕倒在案桌上。   但贾母是个极其爱惜自己性命的人。   前阵子昏了一场,刚被太医告诫过,不可心绪起伏太大,不可受刺激,否则极容易怒急攻心,中风在床!   贾母可不愿意自己余生都瘫在床上度过,因此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平稳了自己的心绪。   晕乎的脑袋,也好了许多。   可笑,她以为的道歉信,却原来是断亲书!   林如海竟然嫌弃敏儿送给娘家的节礼太过丰厚,因此要跟贾家断亲!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   敏儿不就是给娘家的节礼丰厚了点儿,这又有什么过错?   林家那般豪富,当家主母给娘家的节礼准备的丰厚一些,哪儿有问题了?   林如海怕是想要上王家的大船想疯了,竟然想出这么一个理由要跟贾家彻底断绝关系。   就为了更好的攀附王家!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贾母心里的怒火再次上涌,心头气得厉害。   说白了,就是嫌弃贾家走了下坡路,没用了而已!   贾母气喘吁吁,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侮辱!   可恨,实在是太可恨!   至于剩下的那份册子,贾母随意翻看了下,发现竟然是敏儿这些年给家里送的节礼单子,还有林家库房中少了的东西。   以及这些年来,林家公中的花销。   一笔一笔,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像是在嘲讽贾母,瞧,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儿,竟然搬空了婆家的大半家财去贴补娘家。   可真是一个大老鼠。   而林如海信上就是这么写的,公然说贾敏是一只硕鼠,从婆家的搬了价值一百多万两东西到娘家。   就为了能够填补娘家的窟窿,让娘家人过得体面有面子。   贾母都要被气笑。   她怎么就没发现,林如海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呢。   当初她就不同意把女儿嫁给林如海,还是老国公看中了林如海的才华与林家的世代积累,是个出读书人的人家。   她便想着,林家确实钱财颇丰,几世的积累,还是列侯之家,可不就是丰厚无比。   那是贾家虽然还算风光,可出了太子谋反失败的事儿后,贾家为了跳出漩涡。当初下了不少血本走关系,这才得以保存下来。   那次花出去的钱,送出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贾家公账上的钱,几乎花了个干净。   她那时便预料到,往后家里在钱财上可能会不凑手。   思量过后,才勉强同意了老国公,把女儿嫁给林如海。   现如今,贾家钱财上短缺了些,她的敏儿拿些钱财物件贴补娘家,又何不可?   只是一百多万两而已,何必那般计较!   贾母当初嫁到贾家,正是四大家族最为鼎盛的时候,家中豪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在她眼中看来,一百多万两,也不过是区区一百多万两而已。   并不是什么大数目,林如海为了这点事情就写断亲书,实在太过小题大做了些。   不过,一百多万两?   敏儿有送这许多吗?   她怎么记得,好像才几十万两东西而已,决计不会超过一百万两。   难道是林如海把家里少的东西都扣在了敏儿头上?   不对,不对。   就那本账册上写的,一笔一笔清清楚楚。   林如海也是要脸的人,都要断亲了,绝对不会在这方面上作假。   那么若是林如海给的账册是真的,那剩下那些钱和东西,又究竟去了哪里?   不对不对,这个事情不对。   贾母毕竟当了多年的当家主母,立刻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   紧接着,她便想起,这些年来因为她年纪大了,下放了大半的管家之权。   而王氏就是接手了这些事情的人。   难道说王氏胆子那般肥,竟然公然昧下敏儿给她送的节礼!   越想,贾母越觉得可能。   当下面沉如水,顾不上还隐隐有些晕眩的脑袋,直接让人抬了软轿,气冲冲地往荣禧堂的后院,也就是王夫人的住处去。   婆媳两个其实严格说起来,都是住在正院荣禧堂的,只是住的方向不一样而已。   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中间隔了荣禧堂。   也就说,贾母找王夫人,极为方便。   是以,当贾母怒气冲冲来到王夫人院落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对方。   王夫人此时正躺在美人榻上半闭着眼睛,享受小丫鬟的捶腿按摩服务。   小丫鬟听见脚步声抬头,便发现门口站着贾母,即刻停下手上的活计,想要给贾母请安。   贾母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怎么停下了?”舒服的力道没了,王夫人心情不美。   “这才敲了多会儿就停下了,翠儿,你这胆子肥了呀。”王夫人猛然睁开眼睛,就想一巴掌扇到翠儿的脸上。   然而,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贾母那张老脸。   一瞬间,王夫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否则怎么会看见婆母出现在自己的院子中。要知道,婆婆都好些年没踏进她的院子了,向来都是她上婆婆的院子里请安来着。   “王氏,不用起来,我只是随意走走。”贾母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旁边的博古架。   博古架摆着好些个珍品,只一眼,贾母便发现其中有一个不是王夫人的嫁妆。   “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一个金贵瓶儿?我怎么不知道?”   王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这会儿不是做梦。   赶紧打起精神说道,“也是前不久得的,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便没到处宣扬。”   话虽然说得轻巧,但王夫人的心却猛然一沉。   无他,因为这瓶儿来处有问题。   是她从贾敏送到贾家的节礼中扣留的。   至于这瓶子的价值,她早就差人问过,足足一万两一个。   当时她收拾贾敏送来的节礼,第一时间的便看上了这个梅瓶。   直接让人从自己的库房中挑了个相似的,价值却才几百两的瓶子换了。   这一倒手,就是一万两入账。   类似的事情,王夫人可没少干。   光从贾敏送的这些节礼中,便抠出了好几十万银子。   她这么做,也不光是爱才。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送了女儿进宫搏富贵。   而且还不是大选进去,是小选进去的。   小选那都是的伺候贵人的奴婢,手里没银子打点,日子可不好够。   她送女儿是去搏富贵,不是伺候人。   上下打点关系,这钱才自然不可缺少。   小选进去的也没得带嫁妆,是以王夫人每年都要送好多钱进宫里。   一开始的时候,要得不多,一年几千两就够了。   可后来随着元春待的年数越来越长,要的银子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现在元春进了皇子府伺候贵人,若是得个一儿半女的,往后她也是皇亲国戚,贵重得很。   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王夫人很舍得,非常舍得。   大把大把银子往女儿身上扔,生怕女儿真的成为了伺候人的下人,而不是主子。   而王夫人那些钱哪儿来?   当初就因为王夫人算计嫂子失去孩子不能生育,惹怒了父母与大哥大嫂,以至于王家给王夫人准备的嫁妆,并不十分丰厚。   只是如寻常京城官宦子弟那般。   压箱底的银子,也就只给了一万两。   要知道,王家当初做航运生意,可是豪富之家。家里的珍宝可以说不计其数。   然而,为了惩罚她,她父母只给了一万两的压箱银子。   原本母亲可是私底下跟她透露说,说是至少会给她十万两的压箱银。   十万变一万,王夫人怎么可能愿意。   但彼时她惹怒了全家人,全家人都不待见她,她根本不敢反驳。   就怕惹了父母生气,连最后这一万两都缩水,变成几千两。   总之,王夫人当时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只恨自己那时年轻,手段稚嫩,让人查了出来。   否则,这些年绝对不会过得如此抠搜。   盖因为手里没什么钱财。   尤其贾政还是个喜好附庸风雅的,左一个诗会,又一个文会。   哪样不要钱。   加之她又生育了三个孩子,养孩子更是费钱。   虽说公中每月都有月银,但那点子钱,一桌子像样的席面都不够,够谁花?   还不是靠她自个儿想办法,寻了财路。   这些年才能手里宽裕,顺带还能大把大把送进宫里。   还别说,林家这一处,就让她后来再也没有愁过钱财的事儿。   要说王夫人不喜欢贾敏这个处处掐尖要强的小姑娘,可对于林家还是喜欢的。   若不是贾敏嫁去了林家,她又哪里来的机会,弄来这许多钱财。   就是可惜贾敏去了,要不然她往后每年都还能多捞一些。   元春那儿也能更上一层楼。   贾母是不知道王夫人片刻之间心里想了这许多,此时的她,已经发现了瓶子里头打的印记。   只一眼,贾母知道这东西就是从林家流出来的。   因为贾敏送节礼的一些包装上,都有这个印记。   “王氏!你好大的胆子!”   王夫人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心说难道老虔婆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   老虔婆可能是在诈她!   然而,贾母怎么可能是在诈她。   “王氏!你怕是都没看瓶子里头吧,里头可是印着林家独有的印记!说!是不是你从敏儿那儿骗来的!”   王夫人脸色发白地解释,“母亲,您这是想哪儿去了。这是先前敏儿托我照料黛玉才送我的。她那时说想把黛玉定给宝玉,大家做个亲呢。”   这话,王夫人倒不是假话。   贾敏当初眼瞅着自己身体越发不中用,后来更是缠绵病榻,深感大限将至。   便趁着送节礼的时候一并送了信给二嫂王夫人。为此,还单独送了王夫人一份丰厚的节礼。   那信上就有提这一事。   只是她等到即将咽气,也没有等到王夫人的回信。   倒是母亲那边提到可以,只是还要与王夫人商议云云。   反正,等到最后她去世的时候,还是没把儿女亲家定下。   贾母听得此言,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她直觉王氏说了谎。   她也不想去分辨,直接甩了林如海寄来的账册到王氏的脸上。   “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账册上写的什么!这些年我虽然收到了这么多东西,可价值却远远比不上!”   王夫人被贾母甩过来的东西砸得面上一痛,随即有温热东西流下。   王夫人伸手一抹,发现竟然是鲜红的血液。   “血,血,啊,我受伤了,叫太医,快叫太医!”王夫人哪里受过这伤害,立刻高声尖叫起来。   贾母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扔,一本账册,竟然会直接把王氏的脸划拉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鲜血直流。   贾母不悦地皱眉,“一点小伤而已,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也别管你那什么伤口不伤口的,就那一点小口子,还没等大夫来,你这口子就好了。”   请太医?   多大的脸。   没有女人不宝贝自己脸蛋的,王夫人自然也是如此,伤了脸的她,根本没办法冷静。   哪里还听得到贾母说了什么话。   “王氏!我让你看账册!”   贾母见王氏当没听见的,怒道。   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她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颤抖着捡起地上的账册,翻开。   越看,手斗得越厉害。   前头她还一头雾水,直到到了后头,她才明白的手上这本账册,究竟记录着什么!   这世上,竟然还有一本这样的账册!   “母亲,这账册是您从哪儿得来的?”王夫人有些心虚地问。   她已经看到最后一页写着的数字。   心里明白,怕是自己以次充好事儿暴露了。   但这事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便会坏了名声。   若是被宣扬出去,连累可不仅仅是家里的孩子们,更有到了皇子府上的元春。   一旦贵人知道,那她的元春,便是断了青云路。   所以,她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   “母亲,这就是一本寻常的账册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贾母在后宅浸染了一辈子,王夫人这小伎俩,她又怎么会看不出。   “睁大你的狗眼,好看看,那是林如海送来的账册,上面写的都是敏儿这些年送到贾家的东西!”   既然王氏不愿意承认,那她就非要逼她亲自承认。   家丑不可外扬。   在进这个院子之前,贾母早就把不相干的人,全都打发到院子外头去了。   现在屋子里的只有她的心腹,还有王氏的一个丫鬟。   “母亲,这林如海送这么一本账册来,是什么意思?”王夫人装傻道。   贾母被王夫人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险些气了个倒仰。   “你竟然还不承认,你竟然敢不承认!不单单是那瓶子,就是你屋里的好几样东西,都是这单子上的!你竟然还不承认你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偷换了敏儿送过来的东西!”   “王氏!你好大的胆啊!王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东西。你王家也是豪富之家,怎滴眼皮子这般浅!连敏儿送来的节礼都敢动!”   “你知不知道,林如海送来的断亲书,顺带还送了这么一本账册给我们!”   若不是今天收到到了林如海送来账册,她怕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些年来,王氏竟然不声不响的昧下了好几十万两银子!   这银子,尤其这银子,本来是该落进她口袋的!   这让贾母如何不生气!   王氏这么做,相当于偷她的钱呐!   这跟挖她的心肝没什么区别!   贾母都快恨死王氏了。   王氏的面色极其难看。   这账册竟然是林如海擢人送来的。   他竟然还想断亲!   这亲断得好呀!   王夫人心里如是想到。   人林如海都要娶亲了,往后林家的财产,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占到什么便宜。   既如此,断亲就断亲呗。发这么大的火干嘛。   人家又不是因为我才断亲的。   人家是因为你的宝贝女儿贾敏好吗?   要不是你每年都写信跟女儿哭穷,你女儿怎么可能当耗子,搬了大半个婆家来填补娘家。   王氏心里是这么想的,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毕竟她也从中拿了这么多的好处,这等风凉话若是说出来,婆婆能直接把她送回娘家。   她都出嫁这么些年了,再给赶回娘家,她的几个孩子都不用出去做人了。   尤其是元春,以后在皇子的后院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贾母还拿了账册出来,又在她房里找到了证据,她一点都不承认,那是不可能的。   思量了一圈,最后王氏说道,“母亲,我承认我有几次看见礼单上的东西,欣喜之下拿差的替换了,但母亲您相信我,我总共也没做几次。那几件东西,我都放在博古架上了。再没有其他的。”   这都见了黄河了,王氏还不死心,狡辩不承认。   贾母的怒火直窜天灵盖。   “来人!给我砸开王氏的库房!”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库房里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干净!”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狗东西。”贾母气急骂道。   贾母一声令下,她的心腹丫鬟立马往院子外走去喊人。   而贾母则是掉头要出门,想要往王氏的库房去。   王氏大惊失色!   库房里可是放了不少她从节礼中淘换来的好东西。   就老虔婆的利眼,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挑出大半来。   不能让老虔婆砸开她的库房查看,绝对不能!   一想到库房砸开,她费尽心思弄来的好东西,都得被老虔婆收走,王氏如何的能愿意。   往后可没有了这条发财的路子。   那些好东西她必须留着以后换钱给元春使。   绝对不能被拿走!!   在王氏这会儿眼中看来,贾母要拿走那些宝贝,相当于要断了元春的青云路。   也就是她的荣华富贵。   “母亲,母亲!”   王氏从地上爬起,飞快的蹿了过去,想要拉住婆婆的身子,阻止对方往她的库房去。   然而,第一次干这事儿的王氏,显然没及控制好力道。   老人家又站不稳,直接被王氏一把给推到了地上。   脑门直接磕出一个洞来,鲜血四溢。   扶着老太太的丫鬟鸳鸯亦是摔倒在地,此时的她,人都要傻了。   “老太太!老太太!”鸳鸯吓出一声冷汗,叫声凄厉。   “二夫人,你!你!”鸳鸯指着王氏,急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去叫人!我要去请太医!”鸳鸯猛然间起身,抬步就往外跑。   生怕去晚了,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王氏看着倒在的血泊里的贾母,浑身发凉。   脑海里只回荡着两个字。   完了。   “完了,全完了。”王氏浑身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瘫软在地,犹如一滩烂泥。   老虔婆怕是醒来,第一个就是要她的命。   哪怕没要她的命,怕是也会把她关在佛堂一辈子。或者直接让贾政休妻另娶,把她赶回王家。   王氏只要一想想,心里便觉得怕得紧。   不行,她不能接受。   可怎么办呢?   王氏看着血泊中的贾母,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王氏咬着牙根爬起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老虔婆死了就好了,只要她死了,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能揭过。   至于老太太的死,便只是上了年纪不小心摔倒。   顿时,王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朝着老太太前进,伸出了罪恶之手。   上去就要捂住老太太的口鼻。   “夫人,夫人。”   忽然侧后方上来一个小丫鬟,帮着扶起了老太太。   王夫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出声的是方才给自己捶腿的翠儿。   她刚才竟然忘记了翠儿还在她的屋中。   也是翠儿的存在感太低,以至于她忽略了屋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差点……   “老祖宗,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   很快院子里跑进来好几个人的。   最佳时机已过,王夫人只好帮着扶起老太太。   一边还抹泪道,“老太太不小心摔倒了,快派人去请太医!”   此时的她已经换了心境,或许不用自己动手,老太太自己就去了呢?   阿弥陀佛。   王夫人在心中祈祷。   脸上却是泪流满面,全是担心与着急。   鸳鸯倒是听出了话头不对,但她只是个下人,并不敢出声反驳。   想着等老太太醒来后,与老太太禀报就是。   但她心中也是怕得很,大冷的天,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与此同时,王家。   韩夫人见到侄女儿的陪嫁丫鬟回来,很是惊讶。   “是凤姐儿忘了什么东西没带,让你回来取吗?”这个点儿,倒是还来得及。   夏收却是摇头,“夫人,并不是回来取东西,大小姐命我送了一封信回来,说是要亲自交到您手上。”   夏收把主子的吩咐都说与韩夫人听。   这下韩夫人更加诧异。   “这才半路呢,怎么就写信了?”她心说,凤姐儿这是搞的什么鬼。   心里揣着疑惑,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接过下人呈上来的信封,便打开看上面的内容。   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但她也知道侄女儿的这一通分析,极为正确。   于是喊了最为得力的嬷嬷过来,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交代了一番。   “是,老奴定然竭尽全力。”花嬷嬷是韩夫人奶娘的女儿,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常。   这事儿交给花嬷嬷去办,她最为放心。   “你办事我放心。只是做得隐蔽些,别让人给看见了。”   “是。”花嬷嬷领命出去。   韩夫人转头又与夏收说话,“你家主子是让你留下,还是让你跟着去林家?”   “小姐说了让我送完信就赶去码头。”   韩夫人点点头,夏收是凤姐儿身边的大丫鬟,平日挺得凤姐儿的重用。   让夏收赶回去,她并不意外。   “这趟辛苦你了,往后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有什么事儿,比如说小姐受了委屈,她不愿意跟我说的,也可以写信回来告诉我。”   说完这些,韩夫人还赏了夏收一个银锭子。然后才摆手让夏收下去。   夏收收了银子,双眼有神,行完礼后便退出厅堂。   步履匆忙。   迎亲队伍中。   王熙凤的马车上。   “春麦,叫人去问问巧姐儿睡醒了没有。若是睡醒了就把人抱到我这边来。”   王熙凤并不放心巧姐儿由王仁照顾。   方才出门子的时候不好把孩子抱到轿子里,但这会儿到了马车上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先前她上马车的时候,就想让人把巧姐儿抱过来,但那时候下人禀告说巧姐儿正在奶娘怀里睡觉。   她便没让奶娘即刻抱过来。   现在想着时间差不多,就想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结果,小家伙竟然还在睡觉。   王熙凤无可奈何,只能让小家伙继续睡着。   不过之前说要抱着小火炉一起睡回笼觉的打算,怕是跑了汤。   码头上。   海风呼啸。   冰冷刺骨。   王熙凤刚一钻出马车,便觉得一阵海风袭来,头顶的盖头被吹得飞舞,险些飞了出去。   她赶忙伸手压住了活泼好动的红盖头,另外一只手则是拎着裙摆小心翼翼下马车。   春麦已经下马车,放好了脚踏。   “小姐,您慢点。”   王熙凤惜命着呢,看准了马凳的位置,这才迈脚。   旁边的喜娘也赶紧上前搀扶。   “小姐,您站在马凳上不用下地。喜娘会背着您上船。”   本来新娘子到夫家之前,是不能下地的。   虽说他们家小姐远嫁,但该注意的,还是得多注意点儿。   入乡随俗,王熙凤说了声好。   然后便看见喜娘弯下腰,王熙凤顺势上了喜娘的背。   这个喜娘也是专门挑出来的,身强力壮。   一直把王熙凤背到船上,竟然也脸不红气不喘,显然是个力气极大的。   王熙凤成婚,王家安排了两个喜娘。   一个是先前负责她上妆的,一个则是负责背她的。   也就是眼前这个。   船只很大,一共有好几层,上下有许多房间。   当然,王熙凤住的是最大的最好的那一间。   最上层属于王熙凤,分别住着王熙凤跟她的丫鬟陪房,还有一应的嫁妆。   当然,只这一层,嫁妆根本放不下。   于是又放些一些笨重的家具到下面一层。   这一层一并还住着林家的迎亲队伍和王家的送亲队伍。   船上的水手们与杂工们则是怕惊扰到贵人,住在最下一层。   王熙凤一行人是最先上船的。   其他人都在卖力气抬王熙凤的嫁妆。   王熙凤的嫁妆很是丰厚,光明面上的嫁妆就有一百二十八台。   私底下韩夫人又给了她六万两的压箱银子。   加上她之前自己存的,足足有十万两之多。   更别提还有好几个嫁妆铺子与田庄。   可是说,哪怕是往后她不事生产,这些嫁妆也足以让她富贵无忧地过一辈子。   没了钱财上的忧虑,王熙凤现在主要想的是怎么把日子过好,过开心。   比如说她未来的丈夫林如海。   听说毕竟是听说,人还是要她自己见过才能确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将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对方。   总之,既来之则安之。   嫁妆在手,吃喝不愁。   倒也不用太过在意男人。   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   她的香皂铺子还得开起来。   江南繁华,想必这生意也能红火。   “娘,娘……”正当王熙凤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未来时,巧姐儿来了。   王熙凤顿时露出了笑,“哎呀,是谁来啦。”   巧姐儿似乎对她娘今日的装扮很好奇,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看。   那模样怪可爱的,惹得王熙凤心都要化了,一把把巧姐儿抱在了怀里,怎么稀罕都不够。   荣国公府。   昏迷不醒的贾母已经被抬到了她自己的屋中,太医还为到,府里的府医神色凝重地诊脉。   至于贾母额头上的大口子,已经处理好止住了血。   但府医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很难看。   王夫人在一边看得是胆战心惊,生怕听到对自己不利的回答。   按着以往,她是不愿意老太太出事的。   因为老太太一旦没了,大房二房势必要分家。   他们二房一家子,极有可能会被赶出国公府。   可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她面对着更大的问题。   万一老太太醒来,追究她的责任。   她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是以,与其老太太醒来惩罚她,不如直接昏迷不醒或者直接没了来得好。   至少她还是贾家高高在上的二夫人,而不是什么弃妇毒妇。   她夫君贾政可是个愚孝的,但凡老太太说一句休妻的话,贾政二话不说就能直接提笔写休书。   所以……   王夫人心中再次祈祷佛堂离供着的神佛,希望神佛能听到她的祷告。   然而,王夫人真的能如愿吗? 第29章   “老太太这是急火攻心,外加头部受了外伤,这才昏迷过去。”杨府医面沉如水,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王夫人急切追问,“那老太太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王夫人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这关乎她的身家性命,她岂能不关心?   她都紧张得心肝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老夫已经替老太太止了血,也给老太太做了针灸。其他的,等太医过来再说吧。”   他医术虽然还不错,但跟宫里的太医当然是不能比的。   还是让太医看过,再下定论为好。他对治好老太太,并没有一点把握。   也免得落了自己的脸面,反而不美。   毕竟他可是靠着贾家吃饭的,万一让贾家人觉得他无能辞退了他,他再上哪儿找这么一家给钱多,又时常有赏赐的大户人家。   不过,老太太这回遭了这劫难,往后想要怕是日子不好过喽。杨府医心有戚戚焉地想到。   贾母这个一家之长出事,最先赶过来守着的就是两个儿媳妇,其次就是孙儿媳妇李纨。   贾赦去外头花天酒地去了,贾政则是去了工部当差,这会儿并不是下职的时间,所以不能第一时间赶来。   不过府里具已派人去找去寻。   想必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过来。   这边杨府医刚说完话没多久,外头便急冲冲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是贾母身边赖嬷嬷,来者正是与府上熟识的吕太医。   杨府医见吕太医来了,赶紧让出了位置,让吕太医诊治病人。   吕太医话不多说,打从来的时候,他就听贾府的下人说了。说是老太太摔了一跤,额头磕了一个大窟窿,流了许多血。   那递折子的管事说得贾母像是马上就要归西了一般,吓得吕太医是马不停蹄,连背药箱的童子都没来得及叫。   自个儿背着药箱便颠颠地赶过来了。   此时看到老太太面色虽然的惨白,但气息还算绵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好歹,人还活着,而且呼吸还挺悠长。   吕太医首先解开纱布检查了老太太额头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并不是很大,而且已经止血成功。   心里头不由得松了许多,心说杨府医的这方面做得还是十分不错的。   伤口已经处理好,已经不用他费心思。   此时,伶俐的下人已经搬了椅子放在贾母床边。   吕太医顺势半坐在椅子上,摒除杂念替老太太诊脉。   片刻之后,吕太医的面色越发凝重。   诊过左手,又诊右手,完后又翻了贾母的眼皮子查看眼睛。   吕太医叹了一口气。   众人的心,都随着这一口气被吊在了半空中。   “老太太摔的这一跤,摔到了头部。头部是人体最复杂的部位,受到外伤,极其危险。”   “打个比方说,人少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都能活,只是手脚不方便了些。而头部受伤的老太太,比那些断手断脚的可严重多了。”   这下,屋里一众人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出,面上已有悲戚之色。   邢夫人瞧了瞧太医,又瞧了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太太,转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妯娌,一脑门子的疑惑。   她接到通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摔了,且昏迷不醒。   事情究竟如何发生的,她还真不知道。   只听说是在王氏那贱人的院子中摔了一跤。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跌倒,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走路都需要丫鬟搀扶,一时没走稳摔倒,也是常有的事儿。   可是,她怎么就觉得不太对劲呢?   然而邢夫人脑瓜子不甚聪明,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不过她坐冷板凳坐习惯了,且冷眼旁观事态发展就是。   说不得,就能窥见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其实邢夫人在的贾家存在感不强,甚至比不上王熙凤这个前儿媳。   连前儿媳都看不上她的那种。   所以日子过得特别憋屈,对贾母这个婆婆当然不会真心关爱。   毕竟,当初可就是婆婆带头看不上她的。   若是婆婆一开始就给她脸面地位,这些年她又岂会过得如此憋屈。   甚至,她巴不得婆母早点没了。   这样一来,大房二房一分家,往后她就是妥妥的当家主母。   即便是新儿媳进门,管家权也在她手上。   然后,可以威风一把,尝尝当家主母的滋味儿。   是以,邢夫人内心深处,也是不愿意贾母醒来的。   虽说贾母醒来,家中便还能挂着荣国公府的牌匾,但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大房一家子都被赶出了正房荣禧堂,她真的不贪恋这荣国公府的牌匾。   邢夫人坐在角落,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王夫人此时看见了邢夫人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但今儿个却根本顾不上讽刺邢夫人。   “那太医,咱们老太太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醒过来后有没有对身体有碍?你上次说了,老太太不能大喜大悲的。会不会……”   后面的话,王夫人就是不说,吕太医也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难办的就是在这儿,老太太伤了脑袋,现在虽然止住了血,但是头颅中的淤血已经形成。老夫现在只能开活血化瘀的方子,尽量去除老太太脑中的血瘀。只不过……”   万事就怕后面的这个只不过。   但此时在王夫人的耳中听来,却犹如仙音。   她恨不得老太太永远昏迷不醒才好。   如此一来,才有她的活路。   翠儿那里她已经严禁她外传今天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鸳鸯看护不利,若是把她供出来,也绝对讨不了好。   否则当初她说老太太是不小心摔倒,鸳鸯也不可能默认。   且老太太在床上昏迷不醒,往后这偌大的荣国公府,可不就是听她一个人的。   管家之权也能完完整整的落到她手上。   如此一来,多从府里抠出点钱来,也能弥补贾敏这根线断掉的损失。   至于邢夫人想跟她争权夺利?   笑话,她连她自己那一房的事情都理不清楚,还想染指府中的事情?   做什么梦呢。   不过,要是邢夫人闹得厉害,给她一点又脏又累的活计让她处理就是了。   她这个人,好糊弄得紧。   这般一想,王夫人看着吕太医的目光更加炙热。   好在吕太医在宫里当太医,什么场面没见过。不然还真要被王夫人看得头皮发麻。   当然,他还以为王夫人孝顺,十分关心老太太才会如此紧张。   于是扯了扯嘴角说道,“难就难在这上面。人的大脑十分神秘。或许老太太脑中的淤血化开就能醒来,也或许化开之后还是醒不来。”   “一切皆看天意,也看老太太的求生意志强烈不强烈。”其实这就有点听天由命的示意。   对于老太太能不能醒来这个问题,吕太医不敢打包票。   若是打了包票说对方一定会醒来,结果对方没醒过来,贾家人还不得找自己算账。   他们太医这一行,实在是个高危行业。   无论哪个病患,都比自己地位高。   惹怒对方,极有可能为自己招来灭顶之灾,当初吴太医就是前车之鉴。   好在吴太医的了王家的帮忙,最后性命无忧。否则他怕是也心灰意冷,递了折子告老回乡。   所以有些不好听的话,就不用对着家属说了。隐晦地提一下,大家心里有数就成。   这话听得王夫人嘴角翘了翘,不过她立马压下了自己的嘴角,脸上全是愁苦。   王夫人变脸的速度极快,但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的邢夫人给发现了。   邢夫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眼花看错。   凝神再去看的时候,妯娌已经一脸悲伤,彷佛死了亲娘。   好家伙,泪流满满,伤心不已。   边上的小丫鬟看王夫人都哭上了,即刻也跟风哭了起来。   眼瞅着大家都哭了起来,邢夫人哪里还能置身之外。   真要是一点都不悲伤,一颗眼泪不流,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   尤其是妯娌,怕是能直接说她不孝,恨不得婆母早点死了。   反正这个把柄她是不会亲自送给王氏的。   于是屋子里也立马响起了邢夫人断断续续的哭喊声。   然而邢夫人是干打雷不下雨,实在是流不出眼泪,便只能捂着帕子哭。   心里想的是,今天来的着急,没有准备。   等会儿找个空当,得让丫鬟给她准备一个沾了姜汁的帕子来。   否则,王氏这一关怕就过不去。   更别说自家男人,贾赦了。   邢夫人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贾赦虽然为人不着调,但却极为孝顺亲娘。   否则当初让他让出荣禧堂给弟弟住,他要真不愿意,拼着不孝也不会让出来。   哪怕是夫妻感情不好,但贾赦还是不能得罪死的。   王夫人哭了一会儿,见太医已经写好了方子,便暂且擦干了眼泪,又问起太医,往后照顾老太太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吕太医很是耐心,一边说着,一边把注意事项全写在了纸上。   也省得贾家其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问。   “若是想要老太太早些醒来,可以让老太太最喜欢的人多在老太太跟前说说话,说不得老太太一个激动,人就醒了过来。”   王夫人一惊,“老太太能听见我们说什么?”她还以为老太太昏迷了之后,便人事不知,什么也听不见了。   原来是能听见的?   太医极为确定地点头,“老太太只是陷入了昏迷而已,意识却是清醒的,能听到外头的动静。”   王夫人:“……”   可恶!   一时之间,王夫人还真怕老太太真的受到了刺激醒过来。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在老太太身边的人选,可是由她安排的。   可以安排老太太疼爱的人,也可以安排老太太恨的人。   既如此,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多过来跟老太太说说话就是了。   想必老太太一定会很欣慰的。   随后太医又交代了每天要为老太太按摩,往后他每日都会亲自来替老太太施针,并让弟子教府上的丫鬟,怎么按摩老太太的腿脚手足云云。   王夫人听得极为认真,就是邢夫人亦是如此。   交代好了事情,吕太医便打算离开回宫。   然而等他到了大门口,迎面来了贾政。   贾政急冲冲回来,此时一脑门子汗水,都顾不上擦。   “吕太医,吕太医,且留步! 我母亲现在如何了?”   吕太医是熟面孔,贾政一看见他,就知道是他替自己母亲诊脉,赶紧拦住人问道。   吕太医当然是把自己诊断结果,并往后注意事项都与贾政说了一通。   贾政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如丧考妣,“这可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这眼泪便落了下来。   贾政是真伤心。   他从小在贾母跟前长大,母子情分非同一般。   平日里极为孝顺,也很听母亲的话。   当初荣禧堂那事儿,他本来是不愿意的。   可最后还是照着母亲的吩咐做了,当然他内心深处也觉得自己比大哥强。   只是抢在大哥跟前出生罢了。   现在老娘受伤昏迷不醒,贾政可不就是乱了方寸。   “母亲,母亲,我要去见母亲。”贾政回过神来,立刻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老太太的院子走。   至于吕太医,人早已经离开。   贾母院子的净房中。   王夫人特意喊了鸳鸯出来。   “鸳鸯,老太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知道了吗?”王夫人与其平静,声音冷然。   鸳鸯面色一变。   “二夫人,明明是您……”   然而还没等鸳鸯话说完,王夫人抬手便扇了鸳鸯一巴掌。   万夫人死死地盯着鸳鸯,“不会说话,就闭嘴不要说话。你若是的不识相,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老太太摔倒,可是你没扶好呢。”   王夫人看着自己鲜红的指甲,满是威胁地道。   “你说大老爷二老爷要是知道,是你没扶好老太太,才害得老太太摔倒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置你?”   “啧啧,真是可怜呐。你怕是最后只能得一卷破席子呢。”   鸳鸯捂着脸,似是不敢置信,王夫人会这般威胁她。   但她是老太太最为喜欢的丫鬟,很多时候老太太与王夫人商量隐秘之事时,都是她在身边伺候。   所以,她是知道王夫人真面目的。   也知道的对方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   鸳鸯今年才十六,刚及笄花儿一般的年纪。   她有一个相好的管事,就等着时机合适,便求了老太太指婚。   她当然不想死。   “二夫人,奴婢知道了。不会乱说的。”   太医都说了老太太再难醒过来,现场只有她一个人看见。   若是自己执意要说出真相,怕王夫人不会留自己的性命。   而且,即便是她说了真相,老爷夫人们也不一定会相信她一个丫鬟说的话。   尤其二夫人还在反驳的情况下。   甚至,老爷夫人们说不得反而会追求她没扶好老太太从而责罚她。   就目前情况来说,与王夫人一道,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二夫人,奴婢想要卖身契。”二夫人为何能这般威胁自己?   还不就是因为自己是签了死契的丫头。   这样的人,这些主子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根本不会在乎。   但是她的性命她在乎。   “奴婢还想要一千两银子,还有吴管事的卖身契。”吴管事就是鸳鸯相好的男人,两人都是孤儿没有家累。   因此,只要拿了卖身契,他们二人便可以远走高飞。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   鸳鸯前头那两个条件,王夫人倒是不意外。   若对方什么的条件都不提,她反而不安心。   只是她有些意外,鸳鸯竟然有个相好的。   出乎她的意料。   可笑先前老虔婆还说要把鸳鸯指给贾政呢,原来人家早就有了相好的男人。   老虔婆棒打鸳鸯这事儿,做得真是不地道。   但这话,王夫人就不说了。   “可以,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会满足你这三个条件。但若你食言了,我必会让你死无葬生之地。而且,你可记好了,老太太本来就是因为你没扶稳才摔倒的,我只不过是碰了一下老太太而已。你的错更大。”   鸳鸯低头不语。   正是因为她也有很大的过错,所以才会听从二夫人的提议保命。   贾母屋中,邢夫人见讨厌的妯娌去了许久都没回来,心说难道是不小心掉进马桶里去了?   不过,为何鸳鸯也出去了?   鸳鸯不是应该寸步不离守在老太太身边么?   随着邢夫人心中的疑惑渐起,王夫人与鸳鸯却是一前一后,分开回来了。   回来的两人,又开始抹泪。   邢夫人有点受不了,她想出去透透气。   于是借着出恭,到了外头。   到了净房的第一时间,便是让自己的大丫鬟回去弄染了姜汁的手帕。   要不然,她这戏着实唱不下去。   这会儿时间已经过去许久,连太医都走了。等下怕是她那个冤家要回来了。还是做足了准备为好。   邢夫人的院子离得远,大厨房也不近,是以邢夫人在净房等了许久,才等到自己的丫鬟回来。   瞬间恍然大悟,觉得方才妯娌可能是快哭不出来,也去弄什么姜汁洋葱手帕去了。   等邢夫人再次回去的时候,果然看见妯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哭得惨极了。   哼。这个讨厌鬼,惯会做戏。   整得跟谁不会似的。   来啊,谁怕谁!   当贾政晕乎乎地来到贾母院子时,屋子里已经是一片哭声。   若不是来的时候遇见了太医,他都要以为母亲这是去了。   人还活着呢,这些人就开始哭丧,贾政顿时心头火气。   进门便怒骂道:“哭什么哭!老太太还活着呢,你们哭什么丧!晦气!再有那哭的,老子都把你们发卖出去!”   贾政这一声怒骂,屋子里的丫鬟们嬷嬷们,便渐渐收了声。   伤心虽然是伤心,但谁也不想碰在二老爷的刀口上,成为二老爷的刀下亡魂。   真被二老爷给发卖出去。   贾家,实在是个好去处,大家伙都不舍得离开。   片刻之后,屋子里便清净了不少。   “多余的人都给我退出去,留下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太医说了,要保持空气流通,这么多人在屋子里,空气都沉闷了,老太太肯定难受。还有,药都煎好了没?谁负责的?”   贾政强撑着精神,发问。   赖嬷嬷赶紧道,“都听二老爷的,二等以下丫鬟都先下去。”   吩咐完了丫鬟们,赖嬷嬷赶紧回话,“回禀二老爷,杨府医的弟子已经去煎药了,想必很快就好。”   汤药这东西,也得要煎煮时间。   光一味求快,也不成。   “派人去守着,药一好,立马让人端来。下次也别上杨府医那边煎药了,直接让杨府医的弟子上老太太的院子里来。”   这会儿还未开春,天还冷着。   汤药晃荡了一路,容易洒了,也容易凉,不合适。   “是,二老爷。我这就派人去说。”赖嬷嬷应道。   说完了这些琐事,贾政这才转到重点上。   “夫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太太为什么会在你院子里摔倒?”   贾政在说到后面那几个字的时候,一字一句的,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么长的时间,王夫人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期期艾艾地回答,“老爷,今儿个老太太有事儿找我,便去我院子里寻我。哪知道事情说好了,临走的时候却在院子里摔了一跤……”   王夫人把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遍,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反正那个时候除了鸳鸯,便没别人在场。   而翠儿,是她的丫鬟,甚至她都没看见事情发生的经过。   鸳鸯都已经被她买通了,在老太太醒过来之前,她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要把贾政跟贾赦应付过去就行。   贾赦那边好应付,但曾经日夜相处的枕边人贾政,就稍微难了点儿。   但她向来办事稳妥,贾政会怀疑她的可能性极小。   果不其然,贾政伤心地说道,“夫人,你应该多顾着点母亲的,母亲年纪大了,你应该亲自搀扶母亲,扶母亲回房才是。”   王夫人:“……”   差点骂娘。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老太太是没丫鬟,没长手脚吗?   现在想起来,她还觉得当时老太太摔倒,是因为鸳鸯没扶好,自己只是遭了无妄之灾。   “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扶好老太太。我也很后悔,恨不能一身代之。”   王夫人懊悔不已,仿佛真的就是那么想的。   实际上,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   只恨没一口气摔死老虔婆。   又过了许久,汤药来了。   王夫人在鸳鸯、大嫂、李纨的帮助下,亲手给贾母喂了汤药。   算是聊表了孝心,反正贾政看了面色好了许多。   见状,王夫人哪里还敢离开贾母的屋子。   一直在床边侍疾照顾老太太。   此时贾政环顾一圈,发现大哥还没回来。   “大嫂,大哥呢?怎么还没回来?”   邢夫人动作一滞,“呵呵,你大哥那人你也知道,上哪儿也不会告诉我。不过我已经差人到处找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邢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贾赦上哪儿去了。   贾赦跟她关系非常一般,她不喜欢贾赦贪花好色,贾赦也嫌弃她没有生育能力,因此两人之间关系冷漠。   谁也看不上谁的那种。   贾赦听得此话,不由得眉头皱起。   “大哥也不太着调了,母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连人都找不着。”   贾政内心是看不上这个一无是处,只会要钱花天酒地的哥哥。   但奈何人家先从母亲肚子里爬出来,他只能委屈做老二,被他压了一头又一头。   心里不平衡那是真的,毕竟往后家中产业承爵的大房能分到七成,而他只能分到三成。   若是兄弟俩关系好也就罢了,但两人关系可不好,平日里也只有面子情。   此时抓到了大哥的小编子,贾政当然不会放过。况且,他这回可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谁也不能说他有错。   邢夫人脸色有点不好看,小叔子这话跟说贾赦不孝有什么区别。   她难道不想第一时间找到贾赦吗?   她也想。   “二弟,嫂子是真的不知道你大哥上哪儿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在外头养了外室,我先前跟你打听,你不告诉我来着。”   邢夫人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或许二弟知道你大哥在哪儿?要不还是二弟你遣人去他养的那几个外室处找找吧。你份量可比我大。”   贾政:“……”   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   王夫人见自家男人被怼,立刻讽刺道,“大嫂,你都知道大哥有外室了,怎么不管管。咱们这样的人家,要是弄出了外室子,那名头可不好听。”   “不过这对于大嫂来说,却是好事儿。毕竟,大嫂也算是喜得贵子,不是么?”   “你!”邢夫人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双眼冒火!   王夫人明面上没有说脏字儿,但是暗里却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这让邢夫人如何不生气!   片刻之后,她冷静下来。   现在婆婆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眼前老二两口子都在,自己势单力薄,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这两口子的。   “哼,老二家的,你也别太得意。我看婆婆出事儿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关系。你且得意着,等母亲醒来……”   “呵呵。”邢夫人甩下这两个字后,拂袖而去。   反正今天这姿态做的足足的,老二家的那个贱人愿意寸步不离地伺候婆母,那就让她伺候去呗。   反正她又不招婆母待见,还是不要上去添乱好了。   她被气得心绞痛,得回去床上好好躺躺。   不行,得叫大夫看看。   最好在卧床休养上一阵子。   且不说贾家这边一堆的破事儿。   王熙凤这边,所有的行李嫁妆,都已经抬上了婚船。   在开船之前,夏收终于及时回来。   “夏收,你可算是回来了,小姐刚才还念叨你,说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方才林管家来人请示,小姐还说要晚一点开船,先等等你呢。”   秋拾很羡慕夏收被主子倚重。   主子身边的四个大丫鬟,最为倚重的便是夏收。   春麦一般管主子生活琐事,夏收管库房钥匙,她则是专门做主子的衣裳,相当于绣娘。至于冬雪,会一些拳脚功夫,主要负责主子的安全。   就她,在主子跟前得脸的机会最少。   因此,秋拾有那么一丢丢的嫉妒夏收。   夏收没有多说什么,她赶着回去跟主子复命。只点了点头,便算是跟秋拾打了招呼。   然后在小丫鬟的指引下,快步去往主子的房间。   身后的秋拾见夏收都不屑搭理自己,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切,神气什么。不都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秋拾看着远去背影小声嘟囔,“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人上人,让你们都不敢的正眼瞧我。到时候咱们走着瞧。”   屋中,王熙凤正在跟巧姐儿玩着。   见夏收回来了,立刻让奶娘带着巧姐儿去边上玩儿。   “夏收,事情办得如何?”   “回主子的话,信奴婢亲手交给了夫人,夫人也已经看了。说她会处理的,叫您不用担心。还叫奴婢往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若是有事会给您写信。”   夏收把与韩夫人的对话,简要地说了一遍。   王熙凤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这事儿辛苦你跑一趟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房间,你跟冬雪一个屋子,来回跑了一趟,想必累了。快回屋去喝盏热茶。”   “对了,回去的时候若是看见冬雪,让她过来找我一趟。”   “是。奴婢遵命。”夏收恭敬地说道,然后行礼离开。   王熙凤闲着无事,便又抱着凤姐儿回来玩。   “巧姐儿,你小肚子有没有饿?要是饿了,娘让人准备晌午饭。”   其实是王熙凤肚子饿了,所以才这么问巧姐儿。   没办法,今儿个起得实在是太早。   早上加上午又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王熙凤饿得感觉自己都能吃得下一头牛。   反正是饿的厉害。   巧姐儿很机灵,已经能听懂一些日常生活语句,但复杂一些的便听不懂。   比如此时,她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然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娘亲。   嘴角的还有一丝晶莹的口水闪现。   王熙凤干净拿了帕子给巧姐儿擦了擦,“哎呀,巧姐儿肯定也是饿了,娘这就叫人做吃的。”   “小姐,您要吃些什么?”春麦赶紧问道。   王熙凤倒是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可着简单的先做,我饿了。巧姐儿的话,做些好克化的,不用太多。”   王熙凤出嫁,是专门带了两个厨娘的。   厨娘是韩夫人给的,就是为了凤姐儿嫁到江南后还能吃上一口家乡菜。   可谓一片拳拳之心。   当时都把王熙凤感动坏了,心说韩夫人这个婶婶比好些个亲娘都好了不少。   要知道不是每个亲妈都是爱孩子的,韩夫人对一个侄女能做到这样,叫王熙凤如何不感动。   这也更加坚定了王熙凤心中所想,往后遇见那一僧一道,一定要撸下点羊毛来。   最好是能把婶婶身子调理好的灵丹妙药。   否则,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叔叔婶婶二人。   船舱的小厨房中。   两个厨娘并几个粗使丫头正在整理厨房,收拾东西。   他们做厨子的,无论到了哪个地方,都要第一时间收拾好了厨房。   以免主子来了命令却弄不出吃食来,岂不是抓瞎,得罪主子。   于是在接到主子的命令后,便即刻动了起来。   虽说现在在船上,厨房不够大,施展不开。   但做些简单点的吃食还是很容易的。   他们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一车子的瓜果蔬菜还有鸡鸭鱼肉上来。   都是现成,直接就能做。   厨房里烟熏火燎,正忙活的时候,外头却有个小厮路过。   若是一般的路过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小厮路过的时候还探头探脑。   不过厨房里的人都在忙着做菜,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小厮的小动作。   那小厮动作也迅速,在确定了厨房的位置,大致有几个人之后,便火速离开此处。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深夜,二层一处房间悄无声息打开。   里头钻出来一个年轻男人,这男人穿着黑衣服,脸上还蒙着黑色的布巾,一看就知道要干坏事。   这人鬼鬼祟祟地出来,又轻手轻脚地把门虚掩上。   大晚上的,他也没提着灯笼,而是借着白日里的记忆与月色前进。   很快,他便来到了二层所在的小厨房。   其实大厨房与小厨房都在二层,只是左右分开,有点距离罢了。   这人推了推小厨房的房门,发现没推动,紧接着便发现门上挂了个锁头。   黑衣小厮显然早有预料,从腰上拿出別着的铁丝,摸索着想要把铁丝塞进钥匙孔里打开锁头。   然而,天实在是天黑了。   厨房这边甚至连月色都照不到。   黑衣小厮只好拿出火折子吹亮,这才把铁丝塞进锁头中,紧接着来回拧了拧,锁头便“吧嗒”一声,开了。   黑衣小厮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立马动作轻盈地推门进入。   然而,就在他把瓷瓶里的药粉倒进水缸里时。   黑暗中传来一个高亢的女声,“贼人!哪里跑!!!” 第30章   黑衣小厮被这声厉喝吓得手一抖,整个装药的瓷瓶“噗通”一声,直接落进了水缸中。   还没等黑衣小厮反应过来,厨房的烛火已经亮起。   黑衣小厮心中一个咯噔,心说自己今天可真倒霉。   这锁着的厨房里,怎么还有人在。   不过还没等他看清楚声音的来源,角落里那个壮实的身影,已经扑了过来。   那速度之快,黑衣小厮根本来不及闪躲,然后就被巨力给压在了地板上。   黑衣小厮只觉的哪儿哪儿都疼。   正当他心中感叹,今天怕是要凉的时候,忽然闻见了一缕属于女子特有的幽香。   顿时精神一震。   按住他的,竟然是女子?   瞬间,黑衣小厮觉得自己还能再救一救。   于是奋力反抗,用脚去踢身上压着的女子。   然而冬雪怎么可能让对方逃脱,别说一双强壮的大腿按得死死的。   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来,直接一个手刀劈向了黑衣贼人的后劲。   黑衣小厮,后劲立时一痛,然后意识陷入黑暗中,人事不知。   此时,一直守在厨房隔壁房间的人,也终于听见了动静,立马拖着烛台赶了过来。   几个人三下五除二,直接把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不说,其中还有一个人脱下了自己臭袜子塞进了黑衣小厮的嘴里。   以免对方忽然醒来,乱叫嚷吵醒其他人。   主子可是吩咐过了,若是抓到了人,先不要声张把人关押好就成。   这会儿都已经丑时过半,主子们正睡着呢。   就是要审理这人,也得等明天上午。   翌日天明,冬雪第一时间回禀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王熙凤很震惊的同时,也有些后怕。   她没想到对方这般按奈不住,竟然上船启程的第一天,便等不及下手害她。   “那人是什么人?是王家的人吗?”王熙凤本想喝口热茶定定神,但想起那贼人毒便下在水缸中,此时哪里还敢喝什么水。   冬雪却是摇了摇头,“不是咱们家的人,咱们家的人我都认得的。”   王熙凤眉头紧皱,“不是王家的人,那可能是本来船上的船工,也可能是林家的人。不过不管他是什么人,他都是被人收买要害我的人。”   而且收买这人的人,应该就是贾家的人。   “去查查这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可曾叫吴大夫检查过贼人在水里下了什么药?”   提起这个,冬雪一脸愤恨。   “大小姐,我一早就找吴大夫确认过了,吴大夫说是绝嗣药。这是有人不想让您生孩子,不想让您生林家的孩子。”   “他们好毒的心,好狠!大小姐,您一定要狠狠出发他!抓到那幕后黑手!”   听得冬雪的汇报,王熙凤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心说贾家的人可真够狠的,想毒死她没成功。   竟然又想了另外一条毒计,改成要让她没了生育能力。   虽说她并不是很在乎自己到底能不能生,但自己不在乎的跟被人夺去的,怎能不能相提并论。   反正现在王熙凤非常气愤,痛恨背地里下手的贾家人。   不愿意她生下林家孩子的,除了贾家人,不做他想。   也就只有贾家,与她才有这方面的利益冲突。   对了,上回何春芳那次,何春芳还提到那赌石的东家说王熙凤害死了人命,所以找人帮忙报仇。   可实际上呢?   据她所知,压根没有那回事情。   原主是知道贾琏在外头有相好的,为此还时常跟贾琏闹脾气。   可一跟贾琏闹脾气,贾琏就能好几天不禁原主的屋子,如此几次三番下来,原主哪里还敢随意置气。   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眼。   后来又有了身孕,人便想开了些。   对于那时的原主来说,有儿子傍身,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没成想,原主的让步并没有的到的贾琏回报,反而愈加有恃无恐。   以往是在外头胡来,后来便是在家中在她的屋子里,在她的床上胡来。   有一次还被忽然回来的原主碰了个正着,否则原主也不会受到的刺激小产卧病在床。   也就是说,那什么赌石店东家说的话,全是假话屁话糊弄人的话。   可笑的是春芳还信誓旦旦的说了这件事,觉得是替天行道。   王熙凤不想背黑锅,便告诉春芳并没有这一回事。   然而春芳却不肯相信,坚定不移的觉得王熙凤是不肯承认,在说假话。   而这次。搞不好对方又编造了自己的黑料来收买人心。   对此,王熙凤也是无语。   正当两人说话间,王熙凤的陪房谷嬷嬷言说有急事禀告。   王熙凤便让人进来。   谷嬷嬷行了礼,然后才说道,“大小姐,那起子贼人的身份确定了,是林家那边的小厮名叫元和,原来是京城这边宅子的一个负责扫洒的小厮。”   “京城宅子这边负责扫洒的小厮?林家的迎亲的队伍不都是江南那边来的么?怎么还有京城这边的人?”   这林家的事情,她毕竟没嫁过去,还真不太清楚。   谷嬷嬷顿了顿,“那是他们看小姐您的嫁妆太多,怕人手不够,便又挑了几人补上。原本他是没有在名单上的,是他走了关系,才拿到的名额。”   “那他说了是谁收买他的没?”虽然心中依然确定,但王熙凤还是想知道对方怎么说。   不,她要亲自去看一看。   亲耳听对方说。   “带我去关押贼人的地方。我要亲自审问。”身边的丫鬟仆妇多了,王熙凤险些忘了自己有眼睛有耳朵。   很多事情,是要自己亲自去看,亲自去听的。   否则极其容易被人糊弄。   毕竟是个人就有自己的私心,这话传了几个人,就有可能面目全非。   闭目塞听,这不是她愿意看见的。   于是王熙凤早点都来得及吃,便去了关押的那下毒之人元和的屋子。   谷嬷嬷想劝,但见阻止兴致勃勃的,也就没开口说话。   一行人直到到了关押之地。   谷嬷嬷看着主子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这才惊觉不对。   “大小姐,里头肮脏。您还是站在门口问,或者直接把人拖出去,可千万别脏了您的喜服。”   王熙凤得了提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大红嫁衣,“刚才应该先换件衣服的。”   穿这么一身过来审问犯人,确实是她大意了。   “把人直接拖到甲板上,我要亲自看着。顺便也让那些人看看,背主的奴才,究竟是什么下场。”   杀鸡儆猴这一招,她是跟韩夫人学的。   要知道韩夫人每次使出这一招。王家便能安生好长一段时间。   王熙凤已经打算好,要把这背主的奴才,亲自教给林如海处置,毕竟这是林家的奴才。   不是她王家的。   她没有对方的卖身契,可卖不掉。   敲锣打鼓的,甲板上很快就围了一圈人。   谷嬷嬷当场审问对方,那黑衣小厮身形狼狈,衣裳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显然是早前就被用了刑。   这会儿似乎已经认了命,低着头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四周顿时嗡嗡声四起,显然都是在讨论眼前这一幕的。   “天呐,没想到元和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前两天我还跟他一起喝酒,当时还觉得他为人不错来着。”   林家迎亲队伍这边,忽然有人说道。   边上一个与之交好的小厮砚安嗤笑道,“他那哪儿是人不错,他那是想跟你打听咱们的事情呢?他是不是问了许多咱们在江南的事情还有一些咱们要回去的事情?”   最先开口的那人砚风,他听了好友之言,愣了愣,“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难道他是在套我话,在利用我吗?”   砚安翻了个白眼,“要不怎么说你名字带个风呢,想必他是不知道从哪儿打听你这个人嘴巴四处漏风,才会特意邀请你喝酒打听事情。”   嘴巴四处漏风的砚风:“……”   不小心听到全程的王熙凤:“……”   嗐,这两小伙子感情可真好。   元和跪在甲板上,面如死灰。   此刻的他后悔不已,当初就不应该接下这一桩差事。   哪怕接下了这桩差事,也不应该如此轻易动手,而是应该慎之又慎,在摸清楚所有事情之后再动手。   他明明有一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下手,却选择第一天,原想出其不意,办好了差事,往后心里就没事情压着。   结果。   现在可倒好。   让人抓了个正着。   他这条命,怕是要完。   绝嗣药,那可是绝嗣药。   联系他的那人,可没说是什么药。只说药下在新夫人的饮食之中才会有用。   他便想着,光下一道菜的话,万一新夫人没吃,可不就白干了。   索性横了心,打算直接下在水缸之中,如此一来万无一失。   却没成想,自己被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夫人,饶命啊夫人!奴才一时糊涂,遭了奸人蒙蔽。”   “夫人,求您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给我药的人说,这只是会让人过敏起红疹子的药,并不是什么绝嗣药啊!”   “夫人饶命啊!夫人,奴才发誓,这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元和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但在看见新夫人大身大红的嫁衣时,忽然觉得自己还有救。   只要新夫人想顺利成婚,便会有所忌讳,不敢轻易要他性命。   如此一想,元和的求饶声越发大了起来。   “夫人,奴才真的不敢了,奴才只是没脑子,被人当枪使了而已。奴才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王熙凤扯了扯嘴角,这元和是把她当傻子糊弄吗?   她难道长着一张软弱可欺的脸?   王家谁人不知道她是过得爽利人,爱憎分明。   不得不说,王熙凤被元和的无耻给恶心到了。   王熙凤余光中瞥见蔚蓝的海水,忽然计上心来,   “那一整个水缸,不是都被他下了绝育药?既然他说是让人起红疹子的药,那就当是会起红疹子的药吧。既然不会要了人命,当然是要请他自己享受。”   “来人,去把小厨房那只被下了绝嗣药的水缸抬过来,给我一碗一碗灌进这背主奴才的肚子里。今天喝不完,那就明天喝。明天和喝不完,还有后天大后天。”   “夫人威武。”冬雪双眼亮晶晶,显然是对这个的吩咐十分感兴趣。   “夫人,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夫人您就是观世音菩萨,你就饶了我吧!”元和一听这惩罚,险些吓出尿来。   是个男人都介意不行这两个字。   那药肯定是绝嗣药,他要是吃了那药,岂不是往后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成为无根之人。   “夫人,我不想成为废人,夫人求您,求您行行好。”   王熙凤冷笑道,“你给我下药的时候,你怎么不行行好?就那么五十两银子就把你收买了,我的命可真是不值钱。   呵,你应该庆幸我大婚当前,不好收割人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饶。那一缸子水,就是你在这船上唯一能喝的水。”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脸上能不能起红疹子。”   甲板上的动静吵醒了还在睡觉的王仁,王仁站着听了一会儿,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背主的奴才还留着干什么?直接杖毙扔进海里喂鱼就是。让他活着,纯属浪费米粮。”   “大哥,这是林家的消失,不是咱们家的。”王熙凤解释道。   王仁不不屑地说道,“妇人之仁。”   “对待这种胆大包天,敢下毒害主子的奴才,就该死无葬生之地。”   甲板上方才还有的窃窃私语,这会儿荡然无存。   全都低着头,不敢胡乱出声,生怕惹了这位大舅子的眼。   “大哥,不是说了,我成亲在即,不好闹出人命吗?你以为我想放了他?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泥塑的菩萨,一点脾气都没有。”   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她是下不了手要对方的性命,毕竟她生在和平年代,人人平等。   虽说入乡随俗了,但要一个人去死,她还做不出来。   但这个下毒之人的下惨,绝对会很凄惨。   “大哥,我打算把他交给林如海亲自处理。”她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林如海的人,嫁给林如海处置,再合适不过。   想必以林如海的为人,落在他手上可能比落在自己手上惨个千倍万倍。   “这么一点事情,难道妹夫还会同你生分了不成?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反正他下绝嗣药害的又不是我。与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王仁说到这里,猛然间停住。   绝嗣药,绝嗣药。   他,是不是也有可能,中了什么绝嗣药?   否则为何他生不出孩子?   他肯定就跟今天发生的事情似的,在某个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下了绝嗣药。   不然他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连个孩子都怀不上。   肯定是有人对我下毒了!   可恨,真是可恨!   若是让我找出那个下毒害我之人,我必让他碎尸万段。   此时的王仁,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他也不顾现在甲板上在干什么,直接一把拉着王熙凤去了厅堂。   “妹妹,那宫里的太医说我子嗣艰难,极难有孕。你说,会不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对我下了绝嗣药。”   王熙凤:“!!!”   一瞬间以为王仁脑子有病。王家有没有皇位要继承,何至于此。   可转念一想,这个猜想,似乎也合情合理。   毕竟王仁可是叔叔王子腾唯一的儿子。   而王家虽然没有皇位要继承,可却有大把大把的家财人脉需要人继承。   可不就得算计。   回想当初,王子腾想过继一个嗣子,本来人选有好几个。   但这些人里头,只有他一个是嫡支的,与王子腾的关系也最近。   起初他以为叔叔一定会选最为亲近自己,然而他却发现,叔叔其实并不喜欢他。   只是他那个时候年纪不大,并不太懂这其中的问题。   但现在先来,王仁自然明白其中的蹊跷。   叔叔若是真的要过继的他,又何必找了那么多人选过来。   明显一开始就没打算过继他,说好听点,他王仁并不是一个过继的最好人选。   但好在他有一个好妹妹,因着韩夫人实在是喜欢王熙凤这个侄女,便趁着的王子腾心情好的时候,说了许多过继王仁这个侄子的好处。   王子腾韩夫人的关系又好,犹豫过后便同意了韩夫人的提议。   左右是养儿子,若这个儿子不得韩夫人的喜欢,那也没必要养。   索性,就按着夫人的喜好来就是。   于是王仁这才成功成为了叔叔王子腾的儿子。   从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可怜,一跃变成了当朝一品大员的儿子,风光无限。   在一定层面上,其实王仁还是很感激妹妹的。   毕竟若是没有妹妹凤儿姐,他也不可能过上这等有权有势的好日子。   儿子跟侄儿,区别可大了去了。   但另一方面,靠妹妹上位显得自己十分无能。   是以,有些时候王仁面对凤儿姐面上不错,但内心总是矛盾不爽。   而现在他们都在海上,他身子有问题的事情,也找不到其他诉说,便只能找了唯一知道真相的妹妹。   王熙凤听王仁这么一说,也是愣了愣。   “哥哥,其实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只不过,太医好像没看出来?”   有道理是有几分道理的,但王熙凤觉得可能性极低。   要知道太医可是代表着全国医术最高水平,连太医都没诊治出来,可能性是真的很小很小。   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毕竟,太医也不是万能。   兴许那毒就那般厉害到太医都不知道呢?   王熙凤这话,在王仁耳里听来就是认同。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不行,等我回京城的时候,我要好好找宫里的太医看看。”   一个不成,就两个。   两个不成,就三个四个。   他就不信了,宫里那么多太医,连一个能医治他病的都没有。   要是宫里的还不行,那他就翻遍大江南北,总能找到希望。   “可是哥哥,那又是谁人想下毒害你?”   王仁立刻恨声道:“一定是那些想成为父亲儿子的混蛋。哼,他们算盘可打得真好,一定是想着只要我生不出孩子。那么父亲一定会再寻嗣子,好让家族的荣光继续延续下去。”   “到那时,那些痴心妄想的人,可不就是有机会。妹妹,你是不知道,当年那些落败的人,私底下是什么嘴脸。他们呐,都嫉妒死我了。恨不得自己就是我。”   “我这病,肯定就是他们闹出来的。说不得他们私底下笑了不知道说少年呢。”   王仁一想到自己成为笑柄多年,便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囔囔自语道,“我一定会治好病的,一定会的。我是个男人,才不是宦官。”   王熙凤:“……”   就忽然觉得哥哥王仁其实也挺可怜的。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是了。   当初王仁对嫂子季氏,可真不怎么好。   “哥哥,你不如先让吴大夫好好看看吧。吴大夫以前也是太医来着。”王熙凤提议道。   反正她是挺推崇吴大夫的医术。   王仁却是不相信吴大夫。“我先前不是让他看过了,他没看出来。现在再看,又有什么用。”   这个,王熙凤倒也没有坚持。   “那哥哥自己看着办吧。妹妹那边还有事情,哥哥要是有什么事儿,再来找我。”   临走之前,王熙凤还是客套了下。   “哥哥,虽说你现在究竟如何,还没有定论,但平日里还是要好好保养身体才是。万一真是被人选毒,那毒解了,可你身体垮了可怎么办?”   吃着药还花天酒地睡丫鬟小妾,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那。   更别说王仁在没发现身子有问题前,就花天酒地来着。   王仁不耐烦妹妹的啰嗦,一边说,一边摆手。“哎呀,你不是说有事,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然而,送走来王熙凤后,王仁转头就请了吴大夫过来看病。   “吴大夫,您仔细帮我看看,我怀疑我是因为中毒了,才会子嗣艰难。”   吴大夫话不多说,立马拿了迎枕开始诊脉。   这一次吴大夫诊脉的时间格外漫长。   吴大夫又问了好多问题,最后还放了王仁一个茶盏地的血研究,这才得出结论。   “王少爷,您是真的……” 第31章   “是真的什么?”王仁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恨不得即刻听见自己想要的回答。   吴大夫却是皱着眉头,脸上还残留着的困惑。“是真的有可能中了毒。我检查了您的血,发现与常人不太相同。但究竟是不是中毒,老夫其实也不能确定。   老夫对毒术这方面研究不深,所以无法确定。但确实有这个可能。或许大少爷应该找个专攻毒术方面的大夫。”   王仁:“……”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定了定神,王仁问道,“吴大夫可有认识专攻毒术的大夫?”   吴大夫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以前我行走江湖的时候有遇见一个医毒双绝的老神医,只是那位老神仙脾气性情古怪,踪迹难寻。”   说起这个老神医,吴大夫眼里都是钦佩。   王仁一听有这么厉害的老神医,眼睛都放起了光。他连忙问,“那他人现在在哪儿?我可以去哪里找他?”   正当王仁以为自己有救了的时候,吴大夫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桶冰水从他的头顶依次浇下。   “当年你父母也找过这位老神仙,可一二十年过去了,还是没找到。”   王仁哭丧着脸,心里哇凉哇凉的。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他父亲位高权重,势力这般大的人都没有找到吴大夫口中的老神医。   自己一个纨绔子弟,手底下又没什么能人,怎么可能找到的。   难道说,他上一辈子坏事做绝,以至于这一辈子注定断子绝孙?   不,他不认。   既然吴大夫说了有这么一个人,那就一定有人见过,也一定能找到。   父亲母亲没找到,是他们运气不好。   说不定他的运气就极好,找到了呢?   梦想总是要有的,说不得哪一天就实现了。   王仁整了整自己的心情,然后才开口,“吴大夫,你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位老神仙的事情,统统都跟我说一遍。我要派人去寻。”   “你也知道。我是嗣子,我若是真的没有子嗣,往后……”   这往后会如何,吴大夫哪能不知。   要么就是王大人夫妻再次挑选合适的嗣子,要么就是王少爷抱养个旁支的儿子充当亲儿子。   无论哪一个,都是王家人不愿看到的。   尤其是王仁。   “这位老神医,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见到他那一次,也是行了大运,据说他神出鬼没,来去无踪……”   吴大夫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一遍。顺便提了一句,“我这些消息,都是的老消息了。或许大少爷您去问王大人更为清楚。”   王仁点了点头。   “吴大夫,今天的事儿麻烦你了。”王仁给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立马拿了个荷包塞进吴大夫的手上。   “吴大夫,今天这件事情,希望您先别告诉别人。”王仁当然不想让人知道他不能生育的事情,这种事情,他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露不出去。   为此,他甚至的重用了另外一个口风极紧的心腹。就是现在跟在他身边的这个。   吴大夫自然应是。   这事儿,即便是大少爷不提醒,他也不会乱说。大户人家,尤其是王家这种世家大族,最忌讳的便是这个。   “少爷,老夫还有一事要说。”临走之前,吴大夫又停下说道。   王仁挑眉,“什么事情?”   “少爷身体其实并不算好,往后还是清心寡欲些好。哪怕是没有找到老神医,也不该那般放纵自己。”   吴大夫能这般说,是因为王子腾救了他好几次,他是真心想让王家好,也想让王仁好。   王仁一听是这事儿,哪里还有心情说话。   连忙摆手道,“我会注意的。您还是按往常一样,继续给我开补身子的药吧。”   大不了,往后他少去通房丫鬟的屋里去就是。   吴大夫见王仁已经表态,便没有再说多余的,开了新的药方之后,便背着药箱告辞离开。   然而还没等吴大夫回到自己的屋中,王熙凤那边又派了人来请。   原来是巧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风寒,等大人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发起了高热。   “吴大夫,如何?”王熙凤坐在床边,神色有些紧张。   养孩子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怕孩子发烧。   烧得厉害,抽筋晕厥,次数多了还会引发癫痫以及其他病症。   电视里也没少看见发烧烧成傻子的人物。   王熙凤以前没养过孩子,只是看顾过一时半会儿亲戚家的孩子,照顾孩子,她的经验确实不够。   尤其现在还有奶娘丫鬟照顾,用到她的时候,其实很少。   加上的先前巧姐儿身体壮实,压根也没生过病。   是以,王熙凤经验积累缓慢。   以至于现在巧姐儿发了高热,便有些慌了神。   她是真的害怕巧姐儿烧成傻子。   “大小姐,巧姐儿是外感风寒引起的发热,吃几服药热度下去便能好大半,剩下的吃些风寒药变成。”   吴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药箱。   药箱里头有许多瓷瓶。   每个瓷瓶上面都贴了字。   吴大夫找出治风寒退热的几个瓶子,先是倒开闻过,确定是自己要的药之后,才教交给王熙凤。   “白色的瓷瓶是退热的,热起来的时候服一丸,不热不用服。绿色的瓷瓶是治风寒的,一天一次,一次三丸。”   王熙凤快速记下服用方法与剂量。   “这瓷瓶里头的药,大致可以吃两天,我那边屋子里还有,明儿个我再送些来。”   路途遥远,吴大夫当初在宫里当差,周全惯了。   因此,他这次随着王熙凤去江南,只带了换洗的衣物与一些心爱的东西,其他的全是药丸与药草。   他们要在船上漂泊二十多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虽说越往南,天气会越暖和。   但在海面上,一不小心着了风就可能会得风寒。   风寒晕船泄泻这些常备药,他备得及多。   一时半会儿的,绝对不会欠缺。   而且他打算,每次中途停靠码头的时候,都下船去采买一些药材搓成药丸补上。   否则这一个月都在船上晃荡,不找点事情做,非得闲出病来。   王熙凤立时把药递给奶娘,想让奶娘帮着一起喂药。   “大小姐,巧姐儿还小,可以把药丸碾碎倒点水和开再喂。”   王熙凤又赶紧让奶娘去弄。   然而良药苦口,巧姐儿烧得迷迷糊糊的不肯喝,喂到嘴里的也全都吐了出来。   最后王熙凤没办法,只得让身为大夫的吴大夫出马。   有了吴大夫高超的喂药方法,才勉强把药喂进巧姐儿的肚子里。   而后约莫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巧姐儿的体温恢复了正常。   如此,王熙凤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回过神来,王熙凤发现自己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黏黏腻腻的十分不舒服。   便又吩咐了下人打了盆热水擦洗过,换上干爽的衣服,人才舒服了许多。   “再去把吴大夫请过来,让他看看巧姐儿的情况。”当妈的没经验,便只能麻烦大夫了。   好在,这是自家大夫。   不像她以前的世界,看病要先挂号取号排队。   甚至有时会出现排队三小时,看病一分钟的情况。   只能说,有钱真好。   都在一个船上,还都是同一层,吴大夫不过两分钟的功夫便再次来到了王熙凤的屋中。   “高热已经退下去了,巧姐儿的呼吸很平稳。接下来的时间,要注意巧姐儿会不会反复发热。若是没有,那自然好。若是反复的话,要极其注意。”   吴大夫又说了好些注意事项,王熙凤一边点头,一边应下。   等说完了巧姐儿的事情,王熙凤这才转换话题。   “吴大夫,今天发生的事情,您也知道了。这暗地里怕是有不少人要害我。今天虽然抓到了下毒之人,但却并不能代表着他有没有同伙。”   “当然,那幕后黑手可能不仅仅买通了他一个人。所以,这段时间怕是要多多麻烦您了。每天做饭之前都检查一遍食材的安全,香料衣物也得检查一下。”   吴大夫点头应是。“大小姐这般谨慎是对的。”   得到吴大夫肯定的回答,王熙凤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连着被搞了两次,王熙凤是真的有点怕了。   生怕自己哪天一个不注意,就成为了冤死之魂。   命是自己的,也只有一条。   她非常珍惜。   贾家都那般丧心病狂接二连三地派人来害她了,她当然要提升自己的安全防范。   而且……   林如海做为巡盐御史,虽然官不大,但职责可不小。   在江南这块地儿,肯定树敌不少。   当初看书的时候,便觉得林如海死的蹊跷。   贾敏一死,林如海竟然便直接把女儿打包送到了贾家。   然后没过几年,人便没了。   王熙凤怀疑,这江南的官场水很深。   似乎涉及到了皇子夺嫡,否则做为皇帝亲信的林如海,怎么可能死得那般悄无生息   怕是成为了政治牺牲品。   而当初林如海在送走唯一的女儿时,怕是就已经对自己的下场有所预料。   由此可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绝对不会错。   往后即便是在林家,她也得极为小心。   否则,什么时候中招都不知道。   其实要按她来说,巡盐御史是个肥差不错,但也实在是要命。   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早就辞官或者是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林如海的上级领导是皇帝,怕是不好换工作。   或者说,理由不好找。   总之,王熙凤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林如海上新帝的大船,成为新帝的人。   哪怕不能,也要成为对新帝极为有用的人。   否则,他们这一家子,迟早还是要凉。、   任重而道远。   江南,林府。   林如海正在书房中处理公文,越看脸上于是凝重。   他其实在几个月之前,就发现了江南盐税上似乎有问题。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他这几个月一来,一直又在暗地里查这件事情。   终于在这个月,有了些许眉目。   而他现在看的,便是与盐税有关的账册资料。   其实关于盐政这一块儿,林如海知道是一件极其难搞的差事。   无他,盐是朝廷管控之物,然而贩卖私盐获利颇丰。   虽说每年总有那胆子大,不怕死的人被抓被砍头,然而却还是挡不住前仆后继之人。   而涉及贩卖私盐的,官商勾结是常态。   现在江南的盐税出了问题,怕是幕后之人来头极大。   他作为巡盐御史,身负皇命。   虽说也可以随波逐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林如海出身富贵,家中根本缺钱财。   也就没有那贪污受贿的心。   他从小祖父与父亲便在他身边念叨,他是林家的希望,他肩负着重振林家的重任。   林家四代列侯,到了林如海父亲这一代却是到了头。   林家的长辈只能让下一辈的林如海走科举之路。也幸好的林如海争气,考上了探花。   从入翰林,到升任兰台寺大夫,再到巡盐御史。   哪一步不是走得小心翼翼。   他太明白,林家的荣耀,只能靠自己争取。   而这个争取方式,便是忠君。   至于从龙之功?   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前太子那事儿闹得多大,死了多少人,没了多少家族。也正是那次的见闻,让林如海决定不掺合夺嫡之事。   然而,江南是鱼米之乡,富裕又繁华。   只要有点野心的皇子,就想染指江南的官场,为自己搂钱造势。   他上任没多久就收到了各方势力递来的橄榄枝。   但他统统回绝了。   别说他没有掺和夺嫡的野心,哪怕就是有,老皇帝还健在呢。   他怎么敢生了异心。   所以,他必须是皇帝的人。   至少,对皇帝忠心耿耿,不损害皇帝的利益。   如此,才能坐稳这巡盐御史的位置。   可是……   现在局势愈发混乱。   林如海可以确定,这江南的盐政中,一定有皇子掺和进来。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   又或者,好几个都有掺和。   林如海在想,在思考要不要把江南盐场的异状禀告给陛下知道。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打算等找到了一些证据,再些折子。   毕竟无凭无据的,陛下怎么可能相信他。   “砰砰。”外头传来了短促的敲门声。   随后便响起老管家林福的声音。   “老爷,京城那边来信了。”   林如海闻言,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公文,放进了书房的密室之中。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宣人进来。   “老爷,这是林富在京城写好,快马加鞭送来的。”   林如海接了信,便让林福退下去,独留自己在书房里看信。   其实林如海是知道对方写的什么内容,但还是迫不及待打开看。   然而面色却是时好时坏。   好是因为林富这一行一切顺利,提前到达到了京城。   迎亲这一天,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而面色不好,是因为林富在信中写了,新夫人在娘家险些被人毒害的事情。   虽然下毒之人找到了,但幕后黑手却一直没有抓到。   “竟然有人想要毒害王氏。”林如海蹙了蹙眉头,心说难道是王氏与人结怨惹下的祸患?   或者是平日里太过强势,又或者是即将嫁给他,惹了人眼?   其中具体原因,林如海无从得知。   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情压在了心底。   左右半个月的时间,王氏就要到了,届时找了机会问一问就是。   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新夫人,林如海还是很期待的。   男女七岁不同席,哪怕是父女也得忌讳着。   黛玉翻过年已经七岁,往后有了夫人,也好教导黛玉。   不至于黛玉无人管束。   说起来,当初贾敏刚去的时候,先失了嫡子又失了妻子,那时候的林如海颇有些万念俱灰的念头。   加上官场上的步步紧逼,他甚至都考虑过把黛玉送到荣国府教养。   但后来得知了贾敏与贾家的所做作为后,林如海庆幸不已,若是当初真的把女儿送到了荣国府。   他还在世的时候,女儿确实能过上还算舒心的日子。   但是,一旦他这个父亲没了,女儿必然寄人篱下,日子过得孤苦。   最后甚至连一个好夫婿都捞不到。   总之,林如海真的十分感谢王子腾能在那个时候写来那样一封信。   让他如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再次焕发了生机,看到了未来。   时间如流水一般飞逝,转眼就是半个月之后。   王熙凤早已经下了船,再次身穿凤冠霞帔盖上了那个无比华贵的红盖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王熙凤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四周宾客是什么样子,场景又是如何。   只能顾着自己的脚下,随着礼生的唱诵动作。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喜房中。   林如海挑起了新嫁娘的红盖头。   甫一入眼的是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樱桃小口,恍若神仙妃子。   很是美艳。   不得不说,林如海被王熙凤的这容颜震得愣了愣。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先前打听到的消息就说了,王家大小姐是个长得极为出挑的姑娘。   现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只不过她的美,并不是弱柳扶风的美,而是一种健康的张扬的富有活力生机勃勃的脸。   林如海很喜欢。   王熙凤也趁着个机会,略有些羞涩地看了眼林如海。   年纪三十多岁,容貌俊朗,气质儒雅,瞧着还不错。   王熙凤内心点了点头,这样一个人以后日夜相处,至少脸这一方面,自己并不讨厌。   这是一个极好的开始。   很快,两人便在礼生的催促下,两人喝了合卺酒。   “夫人,你先去休息,为夫打发了前院的宾客,晚些时候回来。若你等不及,可以先睡下。”   盖头下的王熙凤扬了扬眉,心说这声音还挺有磁性,有那种绅士的味道,字正腔圆,不紧不慢,温暖又温柔。   听着也顺耳。   第一回合照面,两人对彼此,都还挺满意。   王熙凤等林如海一出门,便转身打量起四周的摆设。   最显眼的莫过于紫檀木制的雕花架子床。   嗯,她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认识了这种木头。   穿来之前,听说过,图片看过,实物还真没见过。   不过王家这种材料的家具很常见,所以王熙凤并不惊讶。   屋里其他家具,显然是成套的,都是紫檀木所制作。   靠近窗户地方放了一张桌子,桌子的边上还摆了一张贵妃榻。   想必日头好时,躺在贵妃榻上看书吃东西,绝对是一种享受。   “夫人,奴婢是香兰。奴婢香荷。”   “拜见夫人。”   王熙凤听到声音,这才把注意力转到这两个丫鬟身上。   “且起来吧,你们是府里的丫鬟,想必对府里很清楚。跟我说说府里的情况。”   王熙凤初来乍到,可不就是得找这里的老人好好打听打听。   香兰跟香荷本来就是林如海特意调过来伺候王熙凤的,此时夫人发话,她们自然唯命是从。   当下就说起了林家上上下下的事情。   算是让王熙凤有了大致的了解。   最让王熙凤惊讶的是,原来林家上下人口并不多。   据说以前更多一些,但老爷也就是林如海要娶她这个夫人时,把以前的妾室通房,全都打发了出去。   对此,王熙凤极为满意。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至少林如海诚意十足,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过日子来着。   本来她还想跟林如海约法三章呢,没想到林如海这般上道。   确实出乎她的意外。   除此之外,还打发出去好多老人,顺便放了一批年纪到了的丫鬟出去。   香兰透露,这打发出去的跟放出去的,都是以前的一些老人。   闻言,王熙凤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以前的老人,这个信息量颇大呀。   王熙凤合理怀疑,这个以前的老人,指的就是以前照顾贾敏的那些人。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林如海把以前属于贾敏的人都打发了。   仆妇丫鬟什么的,又不是通房妾室。   王熙凤觉得林如海不会注意到这方面才是,可定是其中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林如海把人都挑了出来处理了。   王熙凤有心想问,但碍于自己是个新嫁娘,好歹要安生两日先摸摸状况,便忍着没问。   转头问题继女林黛玉的情况。   “小姐一直盼着夫人来呢,说是要帮着照顾妹妹。”香荷是个嘴巴伶俐的,立刻夸起了林黛玉。   想要在新夫人面前,替自家小姐留下好印象。   聊完了府里的事情,王熙凤肚子饿了,便让香兰与香荷两人替自己准备吃食。   独留下王熙凤与自己的丫鬟们说话。   “大小姐。”秋拾第一个开腔。   “大小姐我看姑爷挺不错的,刚才看您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呢。”秋拾一边笑,一边捂着嘴巴。   王熙凤:“哪儿的丫头,竟敢这般打趣主子。”   “冬雪,你去看看巧姐儿那边如何。”新婚夜不能带着孩子一起睡,王熙凤只能打发巧姐儿跟奶娘一起睡,而冬雪则是跟在身边照顾。   冬雪是王熙凤这四个丫鬟中武力值最高的人。   本来冬雪膀大腰圆长得又不好看,是没资格到王熙凤跟前伺候的。   还是王熙凤见冬雪会点拳脚功夫,力道又极其大,这才破格提拔了冬雪做自己的大丫鬟。   冬雪力气大,人也特别能吃。   以往做三等丫鬟时发的月银,都让她吃了个干净。   现在能做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拿一等丫鬟的月银,冬雪哪有不答应的。   当时她兴奋得捏断了手中的大扫把。   幸好也只是大扫把,要不然那些名贵的家具座椅,卖了她都赔不起。   冬雪因着王熙凤的知遇之恩,格外衷心,事事都以王熙凤为主。   王熙凤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从来都不过问原因的那种。   是以,四个丫鬟里头,王熙凤其实最喜欢的就是她。   不过冬雪这个人寡言少语,虽然最得王熙凤的喜欢,但她表现得不明显,其他人还真没看出来。   只觉得冬雪是四个丫鬟里面最不起眼。   就比如林家丫鬟香兰与香荷,就没把膀大腰圆的相貌粗鄙的冬雪放在心上。   此时香兰与香荷两个人,就在偷摸谈论着夫人几个大丫鬟。   “香兰,你觉得夫人的几个大丫鬟里头,谁最有可能被夫人开脸伺候老爷?”   府里先前没了当家的夫人,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女主人的管教,显然这些小丫鬟们的心思已经野了。   尤其是香兰与香荷这种年强貌美,还有点地位的大丫鬟。   香兰倒是还好些,虽然也有野望,但压在心底,掩藏得比较好。   但香荷不同,仗着是府里最为貌美的又是老爷身边伺候的丫鬟,府里下发的东西,都要抢头茬。   最好,最漂亮的,她都要握在手里。   她倒是也有想过,在新夫人进门之前,就爬上老爷的床。   可是老爷除了看小姐之外,都睡在书房,根本内不往后院来。   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了,香荷一直没找到机会。   现在新夫人进了门,迟早有不方便的时候,到时候挑了丫鬟开脸伺候老爷,她可不能错过。   万一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往后日子也算是有了盼头。   再运气好的话,抢在夫人跟前生下了林家的男丁,那姨娘的位置可没跑,往后一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   若是王熙凤得知了香荷的想法,定然会啐她一口。   年纪不大,想得倒是挺美。   只是现在王熙凤刚嫁过来,还不清楚这些丫鬟们的小心思,暂且无从得知。   香兰听了香荷的话,恨不得捂住小姐妹的嘴巴,“香荷”。   香兰看了四周左右,发现没人才敢说话,“香荷,你该不会有那种心思吧?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在夫人跟前漏了馅儿。我听说夫人……”   香荷一看香兰这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得也被她带得紧张了起来。   “夫人怎么了?”   香兰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夫人不是个能容人的。你也知道夫人是二嫁,前头那个我听我姐姐的二大爷的孙女儿的姑姑家的女儿说过一嘴。说是夫人跟前头那个和离,就是因为前头那个沾花惹草风流成性。”   香荷瞪大了眼睛,“还有这回事儿?夫人她怎么能这么善妒,男人尤其是咱们老爷这样的官宦子弟,不都是三妻四妾吗?夫人她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女则女戒难道……”   香兰本来只是想提点香荷两句,尽一尽姐妹之情而已。   却没想到,香荷这般胆大包天,居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香荷,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不要命了?”此时的香兰,已经上手捂住了香荷的嘴巴。   眼神犀利。   香荷竟然一时间被镇住,失了言语。   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竟然被香兰吓住了,她可是立志要做姨娘的人,竟然被香兰这个丫头吓住。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香荷一把扯下香兰的手,嘴巴立时重获自由。   “香兰,你做什么!我又没瞎说。”香荷觉得香兰实在是大惊小怪。   “再说我这话也就跟你说说而已,你是我的好姐妹,难道你还会到夫人跟前出卖我不成?”   香兰:“……”   她叹了一口气,“我自然是不会的,但你先前那种话,可千万别往外说。隔墙有耳,万一哪一天被人听见了,就是你的祸事儿。”   香荷还想反驳写些什么,但却被香兰打断了。   “你忘了咱们有要事在身?夫人可是吩咐我们出来弄吃的,要是晚了惹怒了夫人,今天夫人是不会收拾我们。可往后,却不一定。”   此时的她,已经明白,香荷已经铁了心想当姨娘。   她之前虽然也想过,但后来听说了夫人和离的缘由后,便觉得夫人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人。   哪怕是成了通房,那日子也不会好过到那里。   毕竟前头夫人抬的那些,可是连个孩子都没生下来。   最后还都被老爷打发了出去。要知道,有几个姨娘,可是被大夫断定,以后再难有子嗣。   相比较起来,香兰还是觉得自己找个小管事嫁了更好。   香荷是她的好姐妹,她当然也是想让香荷心想事成的。   但是……   算了,不说了。   她一个外人,操再多的心,对方不领情也没有用。   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此时的香荷,可不就是这么想的。   觉得香兰不支持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打击她,想让她放弃当老爷的姨娘。   这是什么,这是想断了她的青云路啊!   香荷不想一辈子当一个伺候人的丫鬟,她想当被丫鬟伺候的人上人。   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香兰与香荷的这一出,王熙凤自然是不知晓的。   此时的她,正在听冬雪的禀告。   “小姐,小小姐已经睡下了,睡得还挺安稳的,这会儿奶娘正在守着。”   “睡之前如何?可有哭闹?”先前那场风寒,使得小丫头瘦了一圈儿,脸都没那么圆润了不说,还各外的黏自己。   “回小姐的话,并无。”   王熙凤点点头,“那就好。可能是今儿个颠簸累了,所以才早早睡下。”   主仆几个正说这话呢,香荷便端了一碗银丝面,并两碟小菜进来。   王熙凤一看这清汤寡水的,心说这两个小丫鬟不太行呀。   她方才是故意没说具体要吃什么,为的就是试探试探这两个丫鬟。   结果,这两个丫鬟连她吃什么都没问,便直接行礼退了下去。   期间也没想起来让人来问问她要吃什么。   还在没经过她的同意的情况下,直接端了吃食过来。   足以说明,这两个林如海特意派过来照顾她的丫鬟,并没有真正把她这个新夫人当成真正的主子对待。   这就很有意思了。   王熙凤勾了勾唇角。   王熙凤可没有晚上少吃或者不吃的习惯。   这一小碗银丝面,估摸着捞起来只有她一个拳头大小。   够谁吃?   小鸟胃吗?   晚上她还要干体力活儿呢。   吃这些素菜,哪儿来的力气。   王熙凤很不满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冬雪,你去厨房跑一趟,让的他们弄点正经饭食来,荤素都要有。这么一点,我可吃不饱。”   冬雪也看不上这么一小碗面,都不够她塞牙缝的。主子都饿了大半天了,哪里吃得饱。   “是,小姐。奴婢这就过去。但您也别饿着肚子,将就着先吃几口垫垫肚子。”   王熙凤确实摇头。“不了,我不爱吃面食。我只想吃米饭。”   王熙凤前世是南方人,大米饭吃习惯了,面食偶尔吃一次还可以的,但她今天累坏了,想吃大鱼大肉。   这等清汤寡水还坨了的面,她实在提不起胃口。   边上的香荷隐隐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新来的夫人。   心里吐槽新夫人粗鄙,银丝面看清汤寡水,但却是用吊好的汤头煮出来,味道极其鲜美。   当时厨房煮的分量有点多,正好她饿了,便捞了一小碗尝了尝,很好吃。   也就是说,这面,是在香荷自己吃饱了之后才送来的。   不得不说,香荷胆子是真的肥。   简直不只天高地厚。   而王熙凤呢?   隐隐察觉到的香荷瞥来的隐晦视线,她猛然间一转头,就看见了香荷眉梢眼角还带着隐隐的鄙夷。   王熙凤顿时就笑了。   先前这个小丫鬟跟她说话的时候,便时不时打量她,眼里流露出一股子想与她一较高低的跃跃欲试。   “香荷,你那是什么眼神?” 第32章   香荷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新夫人竟然会忽然转头,甚至还直接开口问她。   她甚至来不及收拾脸上的惊愕,“没,没什么。奴婢……”   香荷低着头眼珠子乱转,立马想到了托词。   “奴婢只是惊讶,惊讶夫人胃口。是的,是胃口好。”   其实的香荷心里话是饭量大,吃的跟猪一样多。但人家是夫人,明面上的主子,哪怕她心里有不同的想法。   她又不想寻死,怎么可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惊讶的。”香荷说着说着,便跪了下来,脸上甚至还落了泪。   “求不夫人不要责罚奴婢,奴婢还想伺候夫人的。”   王熙凤:“……”今天可是她成亲的日子,就在她成亲的当头哭,这也太不吉利了些。   再者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说不定还以为她在欺负香荷呢。   她明明就是只说了一句话,香荷却有这么多话跟戏等着她。   就……   好一朵白莲花。   王熙凤算是了解了香荷的属性。   心说这个香荷八成脑子不太好使,真要是聪明人,这会儿就不能说这些话,甚至刚才就应该收好自己的表情。   嗯,方才那个香兰似乎比这个香荷聪明多了。   “抬起头来。”王熙凤语气冷漠。   香荷心里有些忐忑,心说新夫人不会这般沉不住气,直接的发落她吧。   她只是想将计就计,让老爷让大家伙知道新夫人是个刻薄容不得人的。   可没打算要把自己搭进去。   然而此时新夫人的要求,她无法拒绝,只得慢慢抬起头来。   王熙凤正眼瞧了瞧香荷,不由得在心里点了点头。   长得是挺漂亮的,身材前凸后翘很不错,就是,怎么脑子就不好使呢?   在她跟前表情管理都不到位,这是有多不把她当回事。   还是说,这个香荷平日里就是这样的。   真要是这样,难道这个香荷有什么来头?   或者是林如海的通房丫鬟,又或者是林如海奶娘的女儿?   本来王熙凤是打算直接说,让香荷往后都不用到她身边伺候的。   但想转念想了想,如果对方真的是什么林如海的丫鬟,自己一照面就打发了她,搞不好林如海心里会不舒服。   既然是他的人,那还是先暂且问过他再处置。   那个香兰方才看着是还好,暂且可以留在身边。但这个香荷就算了,她一个当家夫人,没得还要看一个丫鬟脸色的。   打发走就是。   香荷还不知道转瞬之间,新夫人就给她定了未来的路。   这会儿的她,还做着成为老爷姨娘的美梦呢。   大家私下里可都说了,她长得这么漂亮好看,往后老爷一定会收房。   说的人多了,香荷自然也就当了真。   心底几乎已经把自己看成了老爷的人。   现在新夫人进门,可不就是觉得自己有了对手,受到了天然的压制。   心里不痛快着,面上难免带出来几分。   “把你端来的都撤下去,往后我不叫你,不用进来伺候。”王熙凤直接发话道。   香荷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但她心底到底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只是个丫鬟,而不是过了明路的通房。   便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   低眉顺眼地端着东西出去。   出去的路上,心里却在咒骂。   夫人一定是看她长得美,怕她把老爷勾走了,这才借题发挥,把她赶出去不要她在身边伺候。   一定是这样。   夫人可真是小心眼,一点都不贤惠。   竟然身边连个貌美的丫鬟都不肯在身边留,果真如香兰的所说,善妒得厉害。   现在夫人发话不要她进屋伺候,往后看不见老爷了可怎么办。   香荷心里愁的慌,面上越发气恨。   抄手游廊上快步疾走,拐弯的时候差点撞到来人。   香荷吓了一跳,打眼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小姐妹香兰。   “香兰,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害我一个人被夫人骂。”   香兰惊讶,“发生了什么?夫人怎么骂你了?你又做了什么事情?”   香荷脸色难看,直接把手上端着的托盘塞进了香兰的手上。   一边还努努嘴说道,“哝,那位嫌弃咱们准备的简陋粗鄙,闹着要好吃好喝,大鱼大肉呢。”   香荷面带不屑,“大晚上的吃这么油腻,也不怕不好克化。怪不得长得这般丰硕。”敢情都是吃肉吃出来。   四下都是一弱柳扶风为美,香荷本人就是这种类型的美,很是打眼。   香兰一听小姐妹又是这种话,吓都快吓死了。   “哎哟,我的好妹妹,这种话你往后可千万别说了,就是对着我都不能说,知道了么?”   香兰简直要被香荷气死,前脚她才提醒小姐妹要好好当差,不要胡言乱语惹了夫人的眼。   结果后脚小姐妹就给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香荷怕是往后……   不行,自己得离她远一点才好。   要不然哪一天被这大胆包天的祸害了,可哭都没地方哭去。   香荷不以为然,但也知道香兰是为了她好。   便瘪了瘪嘴,没有反驳。   “你饿不饿?这碗面夫人没用过,要不端你屋里吃了吧,也别浪费。这面虽然放得久了些,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对于香荷的这个提议,香兰倒是没有拒绝。   这吃食端回厨房,也是便宜了其他人。   正好她肚子也空了,吃点东西垫垫正好。   “行吧,夫人都说了不用你伺候,咱们先回屋。”   前院。   林如海这个巡盐御史娶媳妇,娶的还是当朝一品大员王子腾的侄女,在座的宾客,谁人不羡慕林如海运气好。   前脚娶的是四大家族贾家的嫡长女,后脚续娶的夫人,还是四大家族的女儿,虽然是王子腾的侄女,但人家不也还是嫡长女。   虽说现在这个是二婚,但人叔叔王子腾的官位可比贾家的人要高多了,也深受陛下的信赖。   但凡有脑子的,就知道林如海往后官路必定青云直上,越走越高。   他们这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呢?   好事怎么就全让林如海一个人占了。   在座的好些都是扬州的官员,其中不免有与林如海不对付的。   “啧,这林如海可真是走了狗屎运,我怎么就没那么好艳福,听说那王家的大小姐,长得极为美艳呢。可惜可惜……”   这人拿着酒杯,摇头晃脑,显然是酒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   身边有熟识的,便赶紧过来劝楚河少喝一点。   “楚少爷,今天是林大人大喜的日子,您就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楚河就是看不惯林如海这个人,才华是有的,但做人不太行。   为人实在太过清高孤傲。   要不是靠着京里的岳家,怎么可能得了陛下的青眼,成为巡盐御史。   楚河的父亲就是科举出身,然而因为没有靠山,名次不够好,被外放成为的一个小地方的县丞副手。   这还是他父亲奔走多时才好不容易得到的。   当时楚河年纪已经大了,对那时的事情记得尤为清楚。   也因此更加讨厌林如海这种人。   如今又喝多了,嘴里自然是没什么好话。   不过他身边这人杨宗是个热心肠的,见楚河说的话不着调,即刻便喊了楚河小厮,说他家少爷喝醉了赶紧送回家休息。   他们家小厮没见过大世面,得了杨宗的话,如蒙大赦,赶紧喊了同伴一起把人扶了出去。   如此,这席上才算是和谐了下来。   等林如海过来的时候,发现位置上空了一个,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酒宴一直到了戌时末才终于结束。   彼时林如海已经晕头晃脑,若不是假装喝醉了,估计这会儿都出不来。   “福叔,先扶我去净房。我要洗漱更衣。”应酬了这么久,林如海身上都是酒味。   连他自己都嫌弃,新娘子只会更加。   于是林如海打算把自己刷洗干净了,再往新房去,以免熏到了夫人。   后院的一排下人房中。   大丫鬟香兰香荷住同一间屋子。   由于新夫人不用两人因此两人倒是忙里偷闲,早早躺下。   但外头前院一直人声嘈杂,忙忙碌碌的,一时半会儿,两人还真睡不着。   于是便聊闲天。   尤其是香荷,倾诉欲爆棚。   “香兰,我觉得我长得美么?”香荷问这话,当然不是怀疑自己长的不美。   她只是需要一点赞扬与肯定。   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那时候村里人都说她长大了定然会嫁到城里去享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家里继父为了给哥哥娶媳妇,直接把她给卖了。   好在她继父不算太坏,没把她卖给花楼。后来林府挑丫鬟,她被前头夫人买下,便留在了林府。   林府算是个不错的去处,比成为瘦马花娘好不知道多少倍。   而她见了林府的富贵,也不愿意再成为伺候人的下等人。   因此卯这劲儿往老爷跟前凑。   可惜的是,被夫人身边的嬷嬷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后来便被扔到厨房那边烟熏火燎。   直到夫人去世,府里出去了许多下人,府中得用的人尤其不够。   林管家这才把她们提了上来。   说来,还是借了新夫人的光。   “香兰,你说呀,我问你话呢。”   香兰方才正在想事情呢,闻言赶紧道,“美啊,你不是一直都很美。要不然当初夫人的心腹也不能打发你去厨房,还不就是因为你太打眼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香荷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   在府里,不少小厮看她的时候,都会看直了眼。她怎么可能不美。   “那我跟新夫人相比呢?”   她还以为新夫人会长得多美呢。   着实出乎意料,夫人那面相着实算不上美。   不知道老爷为什么要娶一个二婚头的。   就凭老爷的身份,想娶黄花大姑娘可有得是人愿意嫁。   香兰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在香荷的追问下,便道,“夫人岂是我等可以比的?香荷,我劝你一句,你若是想做老爷的姨娘,那就好好伺候夫人。夫人才是我们真正的主子。”   然而香荷却不这么觉得。   “香兰,你这话不见得吧。那些有能耐的妾室,不也是把正室压在脚底下踩?”   “那你先说说,今天有事如何招惹了新夫人,以至于新夫人把你赶出来,不要你伺候?肯定不单单是吃食不和胃口的原因。”香兰肯定道。   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方才只是急着去茅房,所以便让香荷自己先把吃食端了过去。   哪成想就这么短的时间,香荷竟然又惹了事儿。   一定是香荷有错在先。   夫人再怎么说才嫁过来,洞房都没过呢,怎么可能率先发脾气收拾老爷身边的小丫鬟。   香兰与香荷,其实以前只是二等丫鬟。   后来那些大丫鬟跟嬷嬷都放了出去,林管家便提了她们两个为了一等的丫鬟。   两人的主要的职责是服侍老爷起居与衣服这些。   一般来说就是通房丫鬟做的。   可老爷轻易不往后院来,来了也不在后院住,而是去前院。   因此,香兰与香荷两个人,几乎成了摆设。   加之那段时间发落了许多仆妇,以至于两人哪怕是提成了大丫鬟,却也不敢贸然行动。   就怕触怒了老爷,一个不小心就步了那些人的后尘。   一拖再拖,便一直拖到了现在,也没成事。   “香兰,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一个小丫鬟,又怎么能得罪夫人。说起来,当初你要是肯助我一臂之力,我现在肯定已经成了姨娘,说不定孩子都怀上了。真要那样,现在夫人怕是还要看我的脸色。”   香兰急眼,“香荷,你连通房都不是呢,怎么就敢想着要把夫人踩在脚底下?夫人那可是京城了来的世家小姐。”   “你没看老爷为了娶她,连以往那些通房姨娘全部打发了吗?先夫人都不见得有这般待遇,你说夫人娘家得有多得力。”   香兰简直要疯了,她搞不懂为什么香荷执迷不悟,非要去做老爷的小妾。   “难道做个正妻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做妾。”   “你以前不也想要做老爷的妾室,怎么现在改了主意?当初还是你说我一定能得老爷的宠爱呢?敢情都是哄我的呀?”   香荷很生气。   “你是宁做穷□□,不做富人妾。但我不是,我宁愿做富人妾,也不想做穷□□。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也过那么苦的日子。”   香荷当初被人牙子买走,那人客人用看牛羊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害怕极了。   生怕自己落入地狱。   她当时就发誓,往后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女也过她这样的日子。   所以,香荷才会想要成为老爷的姨娘,往上爬,成为人上人。   “那不是你喜欢听好听的话,话赶话的,我多说了两句好听的。”那都是随口奉承的话,香兰哪知道香荷偏偏听进了心里去。   甚至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好呀,原来你就是糊弄我的,枉我还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原来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傻子。”   香荷都快气死了。   若不是现在是大晚上,外头天冷着根本没法出去,她这会儿就能直接摔门离开。   “香兰,原来你是这种人!”香荷想扑上去挠花香兰的脸。   但究竟是多年的好姐妹,她下不去手。   于是只能转过身对着墙壁,眼不见为净。   香兰见香荷这般说,心里也来气。   “我这种人?我哪种人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你闯了多少祸,每次都是我帮你背锅,我帮你擦屁股!”   “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   香兰险些气疯,她觉得自己对香荷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   结果到头来得了这么一句,香兰差点呕出血来。   这边两个大丫鬟吵架闹脾气,那边王熙凤与林如海两个却气氛和谐又暧1昧。   王熙凤吃饱喝足便换下嫁衣,穿了特制红色薄纱睡袍。   不过外头还套了一件,别人倒是看不出来。   “你们都下去吧。”王熙凤对着自己几个丫鬟说道。   “都累了一天了,我这儿不用人守夜。都休息去。”   她接受不了洞房的时候,外头还有丫头候着听壁脚。   太尴尬。真要那样,王熙凤觉得自己能抠出一个三进的四合院来。   再一个,她一个现代人,是真不习惯身边整日里跟着这么多人。   她长手长脚的,什么事情不能自己做。   “是,夫人。”几个大丫鬟早已习惯自己的主子睡觉的时候不喜欢人守夜。   便依次出去。   王熙凤这一举动,倒是让林如海有些惊讶。   “夫人夜里不需要人守夜?”   王熙凤挑眉,“不需要,我要喝水的话,会自己倒。”   “怎么,林大人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瞬间,王熙凤想起了有些富家子弟,连尿个尿都要人扶着命根子这一操作。   林如海该不会也这样吧?   王熙凤发散思维,想着真要这样,那这个老公可就太……   林如海虽然有些惊讶王熙凤忽然的发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平日里也不喜欢太多人伺候,穿衣这些也是我自己来。”   王熙凤点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是。”   对于夜猫子来讲,九点多正是夜生活丰富的时候。   搁现代还能刷个抖音刷个快手,追个剧看点小视频,但这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古代?   看书费眼睛,做针线活没那功力,再说新婚夜做那些也不合适。   也就只剩下聊天这个选项。   “大人,我头发还未干呢,你帮我擦头发呀,趁这个时间,咱们可以聊会儿天。”   毕竟等下要做那般亲密的事情,聊天多熟悉一点总比直接开车强。   林如海倒是很乖觉,让他帮着擦头发,竟也照做了。   “你想聊些什么?”这对于林如海来说是个挺新奇的事情。   王熙凤歪了歪头,“我能问一些其实我不应该问的事情吗?”   林如海扯了扯嘴角,“既然知道不应该问了,又为何还问?”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因为想知道。”   “当然,要是您不想让我问,我就……”王熙凤顿了顿,然后继续道,“还是要问。”   “那为夫倒是听听夫人想问什么。”林如海手上动作不停,但很轻柔。   王熙凤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可以问了。   于是她神色一敛,“大人,你也知道咱们以前从未见过,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所以,有些事情咱们就得好好开诚布公谈一谈了。”   林如海见王熙凤这语气,便知道的对方即将要说的,可能是一些比较敏1感的事情。   “你说。我听着。”对此,林如海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大人以后会养通房,纳小妾,养外室,逛青楼吗?”王熙凤转过身来,直视林如海的眼睛。   林如海:“……”   这个问题够尖锐。   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可是个容不下沙子的,否则也不能跟贾家那位和离。   “如果咱们也有孩子的话,我不会纳妾,也不会养通房,更不会养外室逛青楼。”   提到外室这两个字,林如海脸上带着鄙夷,似乎是十分看不上养外室之人。   王熙凤对林如海这个回答,暂且还是满意的。往后如何暂且不知道,至少现在她相信林如海是真心。   “大人这话,我喜欢听,希望大人往后能够多说说类似的话,我会很开心。”   林如海:“……”原来是个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夫人。   “为夫记下了。”   “为妻也记下了。”   一时之间,林如海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表达自己的心情。   “夫人真是活泼调皮。”   王熙凤弯了弯嘴角,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又转过身去,示意林如海继续擦头发。   “咱们家是必须要有男孩吗?”方才林如海说的是有孩子的前提下,不会纳妾。并没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有的话,当然是最好的,但没有,为夫也不强求。只要咱们有个就成,往后可以给她招赘。”   王家子嗣也是单薄。   无论小子还是姑娘,王家人都会很稀罕。   不像贾家,儿女好几个,孙子孙女更是一大堆,他的玉儿即便是去了贾家,也不会成为贾家的心头好。   他与王氏,还是有一个孩子比较好。   但哥儿姐儿的,他没什么明确的想法。   其实先前,他是不打算娶妻生子了的。自然也不甚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对于他来说,只要有孩子就好。   他膝下荒凉,多个孩子,好歹黛玉往后也能多个姐妹照顾走动。   这是那些外家亲戚不能比的。   一想到自己往后还会有软软乎乎的孩子,林如海心里便柔软得厉害。   对了,王氏还带了个女儿过来的。   往后也是玉儿的姐妹。   “大人?大人?”王熙凤发现自己说话,林如海许久没有回答,便疑惑着叫了几下。   “什么?”林如海回神,“夫人刚才说什么?为夫方才走神了。请夫人见谅。”   王熙凤笑了笑,“大人走神,我很好奇大人想到哪里去了?”   “在想我们两个若是有孩子,一定会像你一样活泼可爱。”   “唔,那是当然的。我长得这么好看,孩子自然随了我,也好看的紧。不过,大人你嘛,今天烛火不够明亮,我明儿个早上再看。”   “要是大人生得不够好看,孩子就得哭了。”   闻言,林如海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可是当今钦赐的探花郎。”   王熙凤捂住嘴角偷笑,“原来大人也如我这般在意容貌。我还以为只有女子才在乎容貌呢?”   这话,当然是假话。   现代那些帅哥们,那底妆粉底液眼线液睫毛膏什么的,也没少用。   男人,尤其是帅气的男人,过得甚至比女人还精致。   “为夫只是想反驳夫人说我生得不好。”林如海笑着解释。   他觉得,王熙凤这个姑娘,是真的与众不同。   他从来没见过这般的姑娘,满心满眼都是新奇。   当然,他此时没想到的是,以后的他,还会体会到更加新奇的事情。   “好好好,大人生的好,是小女子见识浅薄。”   “大人,我的头发干了么?”   “还未曾。”   “大人,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再等等,头发还未干透就睡觉,仔细往后头疼。”   “那好吧,就麻烦大人替我再擦一会儿了。”   “不碍事。能伺候夫人,是为夫的荣幸。”   王熙凤迷迷糊糊着,说话便也越来越大胆。   “大人的小嘴儿可真甜。”   林如海:“……”   “夫人可是喝醉了?”   “啊?我没喝酒啊?怎么会醉?”   “怎么没喝酒,方才合卺酒不是?”   “你说那啊,那酒味道淡得跟水一样,我怎么可能喝醉。”   “那我怎么觉得你喝醉了?”林如海疑惑道,他甚至觉得方才那一方谈话,都是王氏在喝醉了的情况下才说出来的。   要不,这王氏也着实太大胆了些。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份大胆就是了,甚至隐隐还有些喜欢。   这种不用猜心思的感觉,很轻松。   “那是你的错觉。”王熙凤反驳道。   “好吧,那是我的错觉。你没喝醉。”林如海从善如流道。根本醉鬼讲道理,是最不明智的。   王熙凤对林如海的服软,很是满意。   “大人,你见过我家巧姐儿了吗?她随我来的船上病了一场,小脸儿都尖了……你往后可一定要好好对待我家巧姐儿,不,是咱们家巧姐儿。我也会好对待黛玉的。”   以真心换真心,她对黛玉好了,想必林如海对待巧姐儿这个继女,也会上心。   孩子还是长在健全家庭为好。   当然如果那个家庭已经支离破碎,不适合生存,那两说。   该出来,还是得出来。   “好,我也会待巧姐儿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林如海不觉得不好,反而觉得王氏这般直白,非常好。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往后与王氏相处,应该会非常舒适。   这也是他一直期待的。   不是病恹恹,不是苦大仇深,不是心事重重,不是幽怨绝望。   此时此刻,林如海无比满意王熙凤这个夫人。   “大人,我觉得我的头发干了。所以,咱们是不是可以吹灯,好睡觉了?”   林如海一愣,“燃的龙凤红烛不能熄,熄了不吉利。”   “哦,不熄就不熄吧。其实不熄更有意境。”   “意境?”还未等林如海品出是个什么意境。   手下的王氏便又说话了。   “大人,你可以把手伸进我的衣领里。”   林如海:“!!!”   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大人?”   林如海磕巴了两下,“这,这不太好吧。”   王熙凤转过身,“咱们都成亲了,今儿个还是洞房花烛夜,有什么不好的?难道的大人想要枯坐一夜?”   林如海赶紧解释,“我方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之间,林如海竟然有点紧张,颇有种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感觉。   王熙凤已经瞧见了林如海窘迫拘束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人,我发现你也挺可爱。竟然还会这般拘束,您难道忘了今天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林如海有点头疼,他怎么可能忘记今天是他成亲的日子,只是方才与王氏说话的氛围实在太过温馨,以至于林如海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些事情。   “大人,你知不知道有句老话叫做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我现在相信大人探花郎这名头货真价实了。”   夜深了,聊天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王熙凤站起身,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露出里面极其美丽的风景。   一袭透明的红色薄纱若隐若现,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尤为神秘与刺1激。   林如海顿时血脉喷张,一股子热意直冲头顶。   “你,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林如海抖着手指责,仿佛自己是个正义的侠士唾骂魔教的妖女。   王熙凤露出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成何体统?大人,那你为何眼睛却没离开我,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大人,这是夫妻间的情趣你懂不懂?往后,你还会有更多惊喜的。”   “大人,洞房花烛夜,可莫要虚度了光阴呀。”   此时此刻,王熙凤觉得自己就是那山中精怪化成的女子,专门吸食过路男子的精气。   而王熙凤确实想象了这么一个剧本,自己就是那妖女狐狸精,而林如海这是过路赶考的书生。   书生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狐狸精的手掌心呢?   哪怕是挣扎,也注定徒劳无功。   她可是带着小法术呢。   是男人,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无法拒绝她。   无法拒绝此时的她。   微弱跳动的烛光下,一副美好的画卷打开。   林如海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夫人嘴里的挑1逗,他只觉得自己鼻尖一热,险些流下鼻血来。   说起来,打从前头夫人去世,林如海便一直没进过后院。   那些个通房丫鬟或者是姨娘的住处,他也一概没去。   起初的他,心如死灰,哪里还有心情去想那一档子事。   后来跟王熙凤定了亲,便想着把那些都打发了,省得碍了王家小姐的眼。   同时也避免了后宅不稳。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半年来,林如海一直喝中药调理身子,为的就是往后能够孕育出更加康健的后代。   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的。   既然娶了妻子,那自然还是想要一个嫡子。   毕竟林家的子嗣是真的不丰。   尤其是嫡支这一脉,唯一的男丁就是他。   而他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说,若他没有孩子,林家算是在他手上绝了后。   林家四代列候,如果可以,他又怎会愿意让林家绝后。   他恨不得生十个八个儿子好吗?   只是,这仅仅只是奢望而已。   若是能有一个康健的儿子,他此生死而无憾。   就是去见了列祖列宗,也有了颜面。   林如海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想法,但这些想法其实只在一瞬间形成。   院子里,夜色下。   贴着大红囍字的红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屋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墙壁上忽然一个高大的影子扑向了另外一个瘦小的影子。   两个影子相拥在一起,合二为一。   林如海想明白了,今儿个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为什么他要忍着。   既然是洞房花烛夜,那就得干些洞房花烛夜应该干的事情。   林如海直接打横抱起了王熙凤,然后一直走到床边,把王熙凤直接扔在了高床软枕上。   褥子铺得很厚很软,王熙凤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疼痛,可见林如海是收着力道的。   唯独底下的落花生红枣啥的,有那么一丢丢的硌人。   王熙凤正想收拾收拾,让林如海从柜子里再拿一床被子来垫在下面。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林如海已经扑了上来。   “大人,我觉得……”   一句话还没说完的,便被林如海打断。   “夫人,**苦短,还是莫要耽搁了良辰美景才是。”   王熙凤:“……”怎么觉得这句话应该她来说才是。   林如海抢她台词!   “不是,你听我说的,这床太硌人了……”王熙凤赶紧开口。   她怕等会儿自己没机会开口。   刚这么想完,她的唇便被封住了。   “呜呜……”王熙凤挣扎了两下。   林如海惩罚般的捏了一下王熙凤。   然后……   王熙凤便不挣扎了。林如海就在她身上压着呢,她可没那力气掀翻林如海。   算了,硌人就硌人一点吧。   现在非要爬起来,也太扫兴了。   这一夜被翻红浪,架子床被晃得嘎吱嘎吱直响,直至天明时分,才没了动静。   昏睡过去前,王熙凤还感叹着,这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   只是,她总感觉自己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直到她昏睡前一秒,才终于灵光一闪。   遭了!今天好像是我排卵期! 第33章   这一夜,有人勇攀高峰,有人辗转反侧,也有人彻夜难眠睁着眼睛到天亮。   翌日,等王熙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不知今夕何夕。   “唔,没想到瞧着斯文俊秀的,到了床上却是饿狼。”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锤了锤自己的老腰。   啧,精力可真旺盛。   她下地腿都有些打颤。   王熙凤忽然庆幸,要不是昨天晚上自己求饶,怕是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王熙凤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自己找了衣服穿好。   至于昨天晚上那件薄纱?   宝友,稀碎啊。   总之,王熙凤在床上翻到了好多块碎片。   可见战况之惨烈。   没办法,她不想让丫鬟们看见这些东西,便只好自己收拾好了床铺,一一找出了碎布片。   得了,这就是一次性用品,往后还想穿的话,得重新做。   她可就这一件宝贝,可惜了。   王熙凤打算等下找林如海报销这衣服的损失。哼,羞死他!   衣服穿好,床铺铺好,但是这洗漱,还是得叫丫鬟端水进来。   她还想洗个澡。   昨天实在困急了眼,只顾得上叫林如海帮忙清理就睡了过去。   方才起来的时候,倒是还好,应该确实是林如海帮着清理过了。   不过昨天热起来出了一身汗,还是得泡个澡才行。   于是王熙凤站到门口边,朝外头喊了一声来人。   王熙凤的几个大丫鬟一早就候着了。听见主子叫人,立刻端水的端水,拿帕子的拿帕子,还有洗漱用具,一应全了。   王熙凤让丫鬟们把东西放在架子上,自己动手洗漱。   “这都什么时辰了?大人可有说什么?”王熙刷完牙洗完脸,一边洗手,一边问。   春麦上前一步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午时一刻了。”   王熙凤:“……”   好家伙,一觉睡到十一点。   这久违的作息时间。   让她想到了周末的自己。   不过想想昨天晚上被翻过来覆过去折腾,直到鸡鸣时分才睡下,起不来也实属正常。   “大人在前院,说是晌午会过来用饭。”夏收回答道。   王熙凤:等等,她怎么记得还有一个流程。   “也别等晌午了,现在就去请大人过来吧。还得祭拜先祖呢。”古代新婚头一天,要见公婆来着。   林如海的父母早已经去世,但该有的礼还是得有的。   好歹陪着林如海给二老上个香,通知一下对方有了自己这个新儿媳。   “是,夫人,奴婢这就过去。”   至于王熙凤,赶紧趁着这个空档吃点东西填一填肚子,否则等下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林如海来得很快。   “夫人,身子可有不适?”林如海一脸关切,话说回来,林如海提起这几个的时候,自己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以往他可不是那么孟浪的人,也不是那么纵欲的人。   怪只怪夫人实在太惑人了。   他前头夫人,是个高贵矜持的大小姐,自持身份连低头都轻易不肯,又怎么肯做出那般羞耻之事。   而他那些妾室通房都是她张罗的,具是守规矩不肯行差就错之人。   是以,如王熙凤这般的,他林如海还真没见识到过。   用一句大开眼界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水乳交融之后,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得极为亲密。   原本的陌生也消散了许多。   至少王熙凤跟林如海说话的时候,不会尴尬了。   “不太好。”王熙凤实话是说。   “今天我下床的时候,险些没站稳,我现在腿都还有些打颤呢。都怪你。”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个男人也太不节制了些。   果然男人床上的话,就不能相信。   还说两次,两次就好了。   到头来呢?   前后来了四次,搁谁谁受得住?她又不是铁打的。   这也就是新婚夜,王熙凤想着还是让男人尝到点甜头,尽兴一些为好。   往后?   可别做梦了。   四次那是不可能的。   两次就可以了,顶多就三次。   再不能多了,要不然第二天她人都是废的。   “是为夫的错。”林如海红着脸认错。   他也知道昨天自己不该那般放纵,但王氏实在太诱人了,加上他旷了一年。   实在是没忍住。   “夫人,您就原谅我吧,往后我不会那般孟浪的。”   但林如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王熙凤再次翻了个白眼,一脸你这是骗无知少妇的表情。   林如海只好羞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夫人要如何才能原谅为夫?”林如海投石问路。既然夫人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他就直接问好了。   王熙凤眉角扬了扬,心说林如海可真是上道。   “要不大人给我一千两银子好了。”   林如海诧异,“夫人要银子?”他还以为是让他送些东西,再赔礼道歉呢。   以前他就是这么干的,送些首饰珠宝,对方觉得他服了软便消了气。   哪知王氏这边是直接跟他要银子。   难道王氏很爱财?   是了,以前下人呈上来的资料是有提一句,王家姑娘爱做生意来着。   而王家豪富,当然也不是做官得来的。   王家自家就有许多生意,尤其在王熙凤爷爷那一辈儿,后来王家的小姐更是嫁到了皇商薛家,那钱财上更是不缺了。   但他夫人王氏却是从小失去双亲,后来虽被叔叔婶婶接走教养,但到底不是亲生父母。   许是因为这个愿意,比较喜欢钱财?   对此,林如海倒是不觉得反感。   毕竟王氏是直接问他要,而不是暗地里偷拿。   这手段可不知道要高多少倍。   “是啊,我喜欢银子,当然是要银子了。要银子可比要东西好多了,银子可以买所有我喜欢的东西。再说了,这钱我要了也不是我自己拿着花的。”   王熙凤说到这里,悄悄凑近林如海的耳边,轻轻道,“还不是你这个坏人,撕坏了人家的衣裳,我且得多为你买几件儿呢。”   林如海瞳孔放大,心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原来她要钱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想多添置几件衣裳。   还是他喜欢的衣裳。   林如海嘴角翘了翘,“那一千两必定是不够,为夫等下多送一些给夫人添置衣裳首饰。”   “好呀好呀,大人给我的钱,我是不嫌多的。毕竟我也是为大人的□□着想不是。”   男人呐,就是这德行,王熙凤感叹。   林如海:“……”   幸好夫人在他来之后便把丫鬟都打发出去了,否则他都要抬不起头来。   “夫人,若是还有力气,就先随我去祠堂上炷香,再耽搁下去,都得过午时了。”   王熙凤应进了好。   这事儿确实是正经事儿,本来她喊林如海过来为的就是这个。   刚才说着话,险些忘记了这一茬儿。   接下来,新上任的夫妻两个便携手去了供奉祖宗牌位的祠堂。   祠堂并不大,供奉的牌匾也不多,足以可见林家的人丁有多单薄。   她竟然进来都没感觉到害怕。   往常在电视里看见这种场景,她可是会头皮发麻的。   “先祖在上,不肖子孙娶妻王氏,今日特意带来给先祖上香,望先祖保佑……”   林如海说了一大堆,又与父母禀告过,这才插上了香。   王熙凤就简单多了,说了一下自己是哪儿的人,姓什么,往后会好好持家照顾林如海之类,便上了香。   林家先人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完成了这项仪式。   当然,王熙凤也给贾敏上了一炷香。   从祠堂离开后,林如海的情绪显然有些低落。   “大人,往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大人相信我。”王熙凤握住了林如海的手。   她既然穿到了书中,还成了林如海的妻子。   那就一定不能让林如海早逝。   这不单单是为了林如海,更是为了自己。   林如海感受到夫人的安慰,回握住王熙凤的手,“嗯,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现在有了王氏,就是一个极好的转变。   王氏活泼又生机勃勃,瞧着就让人心喜。   他相信,她会让一潭死水的林家,重新焕发生机。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林如海让人带了林黛玉过来拜见王熙凤。   林黛玉是个规矩极好小姑娘,虽然见到她面上有些许忐忑,但还是喊了母亲。   再次喜当妈的王熙凤现如今已经心如止水,毕竟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真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小姑娘”,王熙凤夸道。小姑娘长得很精致,就像一个大号的洋娃娃一般。   但好看是好看了,就是瞧着身子骨有些弱。   不过她现在初来乍到,有些事情可以缓一缓,往后再提。   “黛玉,这是我的女儿巧姐儿,往后就是你的妹妹了。”   王熙凤指着自己腿边的巧姐儿说道。   巧姐儿似乎是感觉很久都没见到母亲,因此一看见母亲,就想往母亲怀里钻。   “见过妹妹。”林黛玉行了礼,顺便还奉上了自己为妹妹准备好的礼物。   见状,王熙凤也赶紧让夏收发了自己为林黛玉准备的礼物。   一套适合小姑娘戴的首饰。是王熙凤自己画了花样,特意请人打的,金玉宝石制成,很是漂亮。   “母亲,这也太贵重了些。我不能收。”黛玉已经七岁,家中又把她充作男儿教养,因此颇有些见识。   一眼就瞧出继母给的这一套首饰,价值不菲。林黛玉不敢收。   哪怕以往母亲也疼她,但她匣子里如这般的首饰,也并不多。   当然,并不是贾敏不疼爱女儿。   贾敏还是给女儿准备了很多是衣裳首饰的,只是她后来生了儿子,儿子病弱,便全心全意照顾儿子,对还算康健的女儿难免会有疏忽。   加上贾家那边哭穷,她每年的要送许多银钱到贾家,手里闲钱自然不会那般多。   再后来儿子没了,贾敏一下子也病倒了。缠绵病榻哪里顾得上那许多。   不过贾敏自己的嫁妆这些年来一直没花用掉多少,这嫁妆现在都女儿林黛玉的。   那也是一笔不菲的资产。   只是黛玉还小,林如海帮忙收着了而已。   是以,严格说起来,黛玉手里头好东西其实并不多。   最为珍贵的,还是她爹林如海送的。   当初林如海开库房找宝石,一来是拿出来与王家做聘礼。二来就是给女儿打些首饰。   只是可惜了那些宝石,这些年下来,全让贾敏送到了贾家。   话说回来。   王熙凤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回来。   便说道,“我是见面礼,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不也给巧姐儿送了见面礼?”   此时林如海也说话了,“长者赐不可辞,母亲送你的送你的,你只管收下便是。”   其实林如海更想说,让黛玉把王熙凤当成亲生母亲那样。   但想了想,王氏刚嫁过来。   她对黛玉好的话,黛玉自然也会把她当成母亲。没必要这般急切。   以免伤了黛玉的心。   在父母的劝说下,黛玉终归是收下了这份昂贵的见面礼。   心里沉甸甸,但也暖洋洋的。   巧姐儿到了新地方有些认生,王熙凤让巧姐儿喊声爹,巧姐儿只顾着把头埋进她娘肩窝里,不肯出来。   “大人可别介意,巧姐儿还不会喊爹呢。往后教会便会喊了。”   林如海笑了笑,“往后再说就是。”白得一个闺女,林如海其实还挺高兴,看向巧姐儿的眼神也很是慈爱。   同时也送了巧姐儿一份礼物。   说来,连贾琏都没得着巧姐儿的这声爹。   林如海可是赚到了。   巧姐儿年纪小,对贾琏根本没有印象。   哪里还分得清什么亲爹后爹的。   往后熟悉了,也只会把林如海当亲爹。   巧姐儿还小得很,吃饭都要人抱着,林如海又怎会与这般小的孩子介意。   只是他看巧姐儿雨雪可爱的,也送了巧姐儿一份见面礼。   如此,认亲这一环节,算是完成。   而后一家子都坐一起吃饭。   只是王熙凤发现林黛玉面前摆放的菜色,全都是素菜。这让她有点惊讶。   不过她转瞬就想到黛玉亲生母亲去世,要守孝三年,严格来说,是二十七个月。   难道说,黛玉打算这期间都不吃荤?   王熙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话还是没说出口。   左右已经一年出头了,也就剩一年的时间,大不了这期间她多弄点好吃又有营养的投喂黛玉。   唉,怪不得后来黛玉身子骨弱,敢情还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老爷,这道羊肉烹制得不错,老爷也尝尝。”黛玉还要守孝吃不得肉,但林如海是吃得的。要不然如何会娶妻?   这点,王熙凤不用问都知道。   林如海看着碗里的羊肉,心说羊肉确实挺不错,滋补壮阳。   默默把王氏夹给他的羊肉吃掉,转头又得了一块儿。   林如海抬头眨眨眼,眼睛似乎在说,怎么又给我夹?。   林如海的眼睛很漂亮,两人离得近,王熙凤甚至能看到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   “大人,快吃吧。大人这巡盐御史的官儿的,可没少操劳吧?所以呀,多吃点补身子的才是。”   林如海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把碗里的羊肉吃掉。   不过王熙凤可没有只顾着林如海吃饭,同时她也给两个孩子用其他公筷夹了菜意思意思。   黛玉看着碗里的饭菜,心里有些感动,低着头默默吃饭。   巧姐儿这边是奶娘哄着喂饭。   一时之间,一家四口的画面分外和谐。   林如海感慨良多。   饭后林如海打发了两个孩子回去,带着王熙凤去了自己个儿前院的书房。   “大人带我来前院,是有什么事情吗?”待进了书房,王熙凤这才问道。   “是有事情,如今你来了,府里的事宜也该由你来管。”林如海说着,便从书架上抱出了一个小箱子。   “这箱子里是对牌还有库房的钥匙,你都收着。”   王熙凤知道林如海这是要给自己管家权的意思。便凑过去看了一眼,“咦,怎么只有一本账册?不应该有很多吗?”   王熙凤拿起账册,翻开一看,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无他,因为这本账册,只是近一年来的账册。   以往的根本没有。   也就是说,这本账册是贾敏去世之后的账册。   对此,王熙凤很是疑惑,难道是以前的账册有什么问题吗?   不能见人?还是说见不得人?   王熙凤这么想的,便这么问了。   “大人,以往的账册,你也得给我看呐,等我把这些账册都理过一遍,我对府里的事情也就一清二楚了。”   很多事情按着以往的惯例来就成,所以她是真的需要历年的账册。   “大人,历年的账册很重要,这关系到往后走礼交际应酬,您就给了我这么一本,对我来说会是很大的限制。”   林如海沉默了,他哪里不知道这账册的重要性。甚至大多数时候王氏都会参照账册行事。   可是,那份账册,他实在是拿不出来给王氏看。   不是说那些账册没了,而是他觉得拿出来太丢脸。   上面那些历年的开支,喜欢做生意的王熙凤指定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   到时候问他为什么?   他哪里说得出口。   “大人?大人?”王熙凤喊了好几声,结果林如海都没应,她有些生气了。   “林如海,我跟你说话呢!”生气的王熙凤,直接连名带姓喊了林如海的名字。   林如海听见王熙凤喊自己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赔礼道歉,“夫人,方才为夫是在想究竟要不要给你,那账册,确实有问题。说来,其实并不是我不想给你。”   王熙凤一听有问题,来了兴致,更加想看。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最讨厌了。   要是林如海捂着不告诉她,她一定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加感兴趣了。究竟是有什么问题,让大人这般支支吾吾不敢说出来。大人,我劝你还是乖乖拿出来吧,要不然我是不依的。”   王熙凤可不会轻易就把这个问题忽略过去,就林如海这神色,显然问题大了去了。   哪怕是账册丢失了,也不该是这个脸色。   反正,王熙凤是一定要知道的。   林如海见王熙凤那坚定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非要那些账册?”   王熙凤点头,“非要不可,除非往后大人不想再进我的屋子了。”   这是王熙凤明晃晃的威胁。   “大人,我们之间应该相互信任,而不是彼此防备。若大人不信任我,往后我又如何信任大人?”   “大人,人与人之间,尤其是我们夫妻之间,应该真诚相待的。”   话到了这里,林如海便已经知道今天这账册是非给不可了。   “夫人,不是为夫不想给你,实在是那账册……”林如海说不出口。   王熙凤都快烦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说我听。”   就一点事情,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着实让人烦躁。   林如海再不讲清楚,她都要甩袖子走人了。   好在林如海及时认命。   “罢了,那箱子账册就在我书房内室里,你且随我来。”   王氏说得确实对,夫妻之间尤其他们之间,想要日子过得和美,那些是必备的。   否则他们两个迟早离心。   林如海不愿看到他们最后会成为陌路。   算了,大不了就让夫人嘲笑便是。   左右这件事情说开了就说开了。   然后王熙凤便被领到了书房连着的另外一个房间。   林如海找了钥匙递给王熙凤,“你面前这个大箱子,就是府里历年的账册。你是拿回自己院子里看,还是先在这里看?”   王熙凤捏着钥匙,“现在这里看吧,等我要回去的时候要是没看完,我再拿回去看。”   “大人下午是不是要在书房处理公务?那我就在这间屋子好了。”不在同一个地方,互不打扰,再好不过。   “下午是要在书房处理公务。”具体什么公务,林如海没说。“你愿意待这里便待这里吧,我让管家送些茶水点心过来。”   一直以来,他这书房都是由老管家林福负责打扫的,许多年的习惯,林如海已经改不掉。   这等好意,王熙凤哪里会拒绝,当下便点头同意。有喊了丫鬟把送了纸笔过来。   于是两个人一个处理公文,一个翻看账册,算是相安无事。   屋子里的王熙凤一边翻看账册,一边开始写写画画。   她的纸笔都是自己从京城带过来,因此用起来十分顺手。   一个时辰后,王熙凤直接做了个收支表出来。   是现代财会记账的法子。   王熙凤挑的是近十年来林家的账册,至于更以前的,年代久远,已经没有什么参考的必要。   王熙凤直接弃之不用。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王熙凤终于把历年的收入支出表做了出来。   然后,她就发现了大问题。   不,其实在看的时候,王熙凤便发现了里头有些数据很有问题。   很多是一笔带过,甚至连什么用途都没写的支出。   或者是有的东西,价格十分昂贵。   总之,问题大了去了。   显然这份账册,是有人特意做的。   难道是林如海吩咐人特意做的?   为了糊弄她?   不,不可能。   如果林如海想要糊弄她,做一份根本没有问题的账册手到擒来。   唯一个可能,就是这份账册是他前头夫人,也就是贾敏留下的。   艹。   贾敏捞那么多钱干什么!   发现问题的王熙凤又把那些瞧着就不对劲的数据全部统计了一遍。   然后就得出了一个惊天的数字。   一百万两,竟然足足有一百万之巨!   林家可真是够富的。   自己这家底跟林家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毛毛细雨。   当下,王熙凤便带着巨大的疑惑,拿着自己做的表格来到了林如海的案桌前。   “你们家以前花销这么大,一个月好几万两?都拿这些钱干什么了?”   王熙凤脑洞大开,难道是林如海拿去疏通关系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疏通关系所花费的,也实在太多了些。   林如海在把账册给王熙凤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刻。   他抬头看了王熙凤一眼,“你们家?”   王熙凤:“……”   “哎呀,是我们家。我们家。”王熙凤立刻改口。   “所以那些钱都哪里去了?”王熙凤再次问道的,她生怕林家卷入了什么大事之中。   毕竟原著里林如海的死,她就觉得是不明不白的。   这人虽然清瘦,但却有腹肌,显然日常也会锻炼。   病死这事儿,在她看来,绝对不简单。   提起这个,林如海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想与你说的,可你,算了。咱们既然已经是夫妻,还是与你说清楚比较好。”   王熙凤点头,这个当然是说清楚比较好。   “所以?”   “是前头夫人送到娘家贴补娘家了。我也是因着你要嫁进来,清理的时候才知道。”   王熙凤:“!!!”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我看那账上有一百来万两是有问题的,她拿了一百万两去填补贾家这个无底洞?”   王熙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林如海的表情难看,显然不是她听岔。   “何止一百万,差不多有二百万。”   王熙凤再次震惊,就以林家的家财来说,贾敏这是搬了大半个林家给娘家呀!   “她还把库房中好些东西拿走送与贾家了。不过这些事情皆已经过去。我那时刚得知这消息,气愤之下写了断亲书送去贾家,往后我们与贾家不会有往来。你不用在意。”   “至于那些钱,就当是这些年的贾家对我照拂的酬劳。当初我能得了陛下的青眼,确实有贾家的功劳在。”   王熙凤:“……”   只想用牛逼两个字来形容贾敏。   若不是林家家财丰厚,怕是林家现在只剩下了空架子,面上光鲜。   当然,贾敏估摸着也是因为林家家财多,这才送了大半到娘家。   不过,王熙凤理解不了贾敏的心态。   因为贾家的日子过得可着实不差。   真要缺钱,那就开源节流呗。   哪怕开源做不到,节流也好呀。   可贾家的男人是怎么做的?   除了二房的贾政还算正常点,大房的贾赦与贾琏父子两个,那败家败的。   尤其是贾赦,喜好买古董字画不说,还爱花天酒地一字千金。   贾琏完美的继承了他老子的劣质基因,有样学样,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向他老子看齐,是个色中饿鬼。   身边的丫鬟媳妇睡了个遍。   当初她刚穿成王熙凤的时候,得知了贾琏所做的一切,差点把她恶心得吐了。   这种垃圾桶里的男人捡来干嘛,赶紧扔进焚化炉才是。   所以说,贾家败落才抄家流放,实在是活该。   就是可怜了那些姑娘家,受了连累。   但仔细想想,那些人当初在贾家享了福,后来被连累日子不好过,一饮一啄的,再自然不过。   对此,她也就只能说一句可怜而已。   不过现在那些姑娘们都还没长大呢。   现在她又跳出了贾府,嫁到了林家。   只要林如海还活着,她也活着,王子腾屹立不倒,最后的结局如何,可不一定。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贾家的败落是必然。   “大人,既然这件事情是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没了贾家这门亲,往后确实能少不少麻烦。”   贾家那一家子,可是麻烦得很。   当然,王家的,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比如说原主,比如说薛蟠,当初能过得那么好的,即使出了人命官司都被压下来平安无事,还不是因为有王子腾在。   最后王子腾倒霉了,最后他们这些仗着王子腾威势作威作福的,可不就是倒了霉。   “往后不必与我提贾家的事情。”林如海开口表态道。   王熙凤从善如流地点头,“大人,我尽量。”   林如海有点不满意,但想了想,这也是王氏喜欢说实话表现。   既然不一定做到,那就不应承,其实也挺好。   “夫人为何总是喊我大人,而不是夫君?”打从见到王氏起,王氏便一直喊他大人,林如海一直想问来着。   王熙凤语塞了下。   她总不能说她觉得叫夫君很奇怪吧。   她倒是想叫人老公来着,但那更奇怪。   只能折中,叫个大人。   还挺有情趣。   有种在角色扮演的感觉。   “只是喜欢叫大人而已,你知道我以前嫁的是个白身来着,想喊他大人还没机会呢。我让他上进念书还跟我摆脸色冷落我。我呀,就喜欢您这样,科举出身,当官的。”   谁不喜欢自己嫁的男人有钱有势,还有地位有能力?   反正王熙凤对林如海挺满意。比贾琏那个小垃圾强了千百倍。   这话,林如海听得是春风满面,“那往后你就喊大人吧,挺好的,不用改了。”   林家这边小夫妻两个,一来一往的渐渐熟悉起来。   贾家这边却还是愁云惨淡。   无他,因为贾母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之久!   因为贾母昏迷不醒,贾家乱了好一阵子。   直到后来王夫人用了强硬手段,才把这些下人压制住。   现如今,贾府可以说是王夫人与贾政的天下。   就连贾赦这个大哥,都要受王夫人的管束。   因为王夫人不让贾赦超额支钱。   儿王夫人成为了贾家的一把手,如今春风得意美得很。   唯一糟心的就是大嫂邢夫人老是给她添乱。但邢夫人格局小,就是添乱子,也就是小乱子。   王夫人完全没把邢夫人看在眼里,只当在看跳梁小丑唱戏。   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老太太这边,太医竟然说有了好转。   这会儿贾家一家子,儿子媳妇什么的都在老太太院子里坐着。   就等着吕太医的把脉结果。   “吕太医,老太太如何了?”   吕太医盯着众人灼热的视线,抚了抚胡须,带着喜色道,“老夫刚才自己检查过,老太太头里的淤血已经化开。”   闻得此言,在场所有人都面带喜色。   唯有王夫人面上有一瞬间的狰狞,但脸上很快也布满了笑容。   “那老太太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我们需要注意些什么?”贾赦也问道。   若是以往,贾赦定然是出去花天酒地不着家的,可这阵子母亲生病,外加花销受到了限制,又有贾政盯着,便只能委屈的窝在家里。   每天寻个时间过来看看老太太,聊表孝心。   “诸位放心,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有可能是今天,也有可能是明天,端看老太太什么时候想要醒来。   如今老太太的血瘀已经散开,往后要多多跟老太太说话,刺激老太太醒来才是。”   吕太医这阵子几乎天天都要被贾家人请过来给老太太把脉。   两头跑来跑去的,他这把老骨头还真有些受不住。   现在老太太见好,高兴的又何止贾家众人,吕太医也高兴得很。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时候,角落里的王夫人心中却是一个咯噔,脸上的喜色险些维持不住。   心说这老虔婆,该不会真的醒来吧?   为了不让老太太醒来,王夫人可没少努力。   先是买通了一个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小丫鬟,每天说些咒骂难听的话,还几乎不让宝玉过来看老太太。   邢夫人说话又不会中听,贾政每天要上职,只有晚饭那会儿有功夫会留一会儿,贾赦来了也只是看两眼,做做样子。   就这样,老虔婆还能醒过来?   要知道老虔婆可不是什么好人,在后宅这么多年,当初那些那些庶子庶女死了多少,又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这些年也没少使唤她害人。   就这样,还能福大命大享清福?   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长眼,那些神佛怎么也不长眼!   就在王夫人向漫天神佛发出质问的时候。   守在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发现了床上躺着的老太太,手指竟然动了一下! 第34章   “动了动了! 老太太的手动了!”鸳鸯高声叫道。   屋子里的人,立马被鸳鸯的叫声吸引。   “什么?母亲的手动了?”   “吕太医,吕太医,快过来看看。”贾政连忙招呼太医,让太医过来查看。   “鸳鸯,你刚才确定看见老太太手指动了?”邢夫人有些疑惑地问。   王夫人的脸上堆着僵硬的笑,“鸳鸯,你没看错吧?”   王夫人好不容易大权在握,成为了贾府说一不二的女人。   这对于被婆婆压制了二十来年的儿媳妇来说,是何等的快意。   然而,她这快意实在是太短暂,竟然持续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   王夫人不满意,很不满意。   她没想到吕太医的医术这么好,竟然还真的让他给治好了。   而且马上就要醒过来。   不是说醒过来的几率很小吗?   她也找了游方郎中给老太太看过,都说老太太极难醒来。   现在看来,那些游方郎中就是游方郎中,没什么大本事。   怪不得只能做游方郎中。   不行就是不行。   然而,现在再来怨恨游方郎中没用,也已经是晚了。   鸳鸯点点头,极为肯定。   “奴婢的的确确看见了老太太手指动了,奴婢以性命起誓。”   鸳鸯这么发誓,谁都知道方才老太太定然是真的动了。   “太医,如何?”贾赦此时也着急了起来。   王氏不让他从账上支银子,贾赦的迫不及待,想要老太太醒来。   毕竟,父母在不分家。   对于他来说,老太太这样昏迷着,还是醒着好。   虽然醒着总是挑他的刺儿,但那是他的亲娘。   再多的不满,他也得受着。   要不然一个不孝下来,他这爵位也该让弟弟了。   这爵位是他的东西,他是嫡长子,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嫡长子继承。   凭什么要让他把爵位让给别人!   然家里被母亲打压,他又不能反抗,只好去外头寻乐子,这找乐子又如何能不费钱,于是养成来贾赦在外花天酒地败金的性子。   左右他有爵位在身,家里也不缺钱才,他又没什么才干,那就当纨绔呗。   年轻的时候当小纨绔,年纪大了当老纨绔,享福一辈子,不也挺好?   太医又把了一次脉。   “ 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老太太身体开始有了知觉。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太太就醒了。是好事儿,好事儿。”   先前吕太医还不敢说个太过确定的日子,但现在老太太手指都有知觉能动了,醒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太医,老太太究竟何时才能醒来?”贾政想知道一个确切的时间。   方才太医那话,压根就跟没说似的,他只好再次追问。   “少则日,多则十天。老太太必定会醒来。即便是有出入,也不会差太多。”病患即将醒来,吕太医也是高兴。   “不过老太太醒来之后可能会有些地方不便,具体的,还得等醒来看过才能知晓。”   先前老太太气晕那次,他就说过,不能让老太太大喜大悲,太过激动晕倒。   否则醒来之后,极有可能会有中风的迹象。   但醒来后究竟如何,这是太医不能预料的。   经过太医的提醒,众人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虽说醒来后可能会有不便,但跟昏迷不醒比起来,那可好太多了。   毕竟老太太昏迷在床,府里愁云惨淡的,还不能饮酒作乐。   时间短还成,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住。   因此,在场之人具是为即将醒来的老太太高兴,唯独两个儿媳妇,没一个是真心为老太太高兴的。   邢夫人这阵子被王夫人打压,心里也不痛快得紧。   她原先还做着分家单过的美梦呢,现在老太太好了大半,心里能高兴才怪。   王夫人则是因为怕老太太醒来指认是她不小心推到,才受伤昏迷人事不知。   因为老太太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发落她。   太医的话,王夫人是越听越往下沉。   要说,王夫人那般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侄子侄女都能下得去手,为何不下手弄死老太太?   其实王夫人还真思考过的这种操作。   只是老太太身边日夜都有人守着,贾政与贾赦两兄弟,还有府里儿子媳妇晚辈们。   外头贾家各路亲戚好友,都有来探望病重的老太太。   可以说,老太太的屋中一直很热闹。   她没有理由,也无法阻挡这些来探病的人。   因此根本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毕竟关注老太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别说亲戚朋友了,这太医又几乎天天会来一趟,所以下毒是没用的。   只要下毒,就必然会被吕太医查出来。   一旦查出来她,只会比老太太醒来的后果更加惨烈。   于是王夫人就只能这么拖着拖着,一直拖到了现在。   后悔当然是后悔的,但没办法也是真的没办法。   哪怕鸳鸯默认会为她保守秘密,但让她下手害老太太,鸳鸯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怎么样才能逼得鸳鸯出手呢?   王夫人心里思考着。   很快她就想到了突破口。   鸳鸯那个相好的,叫什么名字她记不起来,只知道姓吴,是个小管事。   鸳鸯既然远走高飞都想与他一起,显然对那吴管事是情深义重。   拿吴管事来做戏威胁鸳鸯一番,正合适。   打定主意的王夫人,心里总算是没有那般焦虑了。   面上神色也舒缓许多,没有那般僵硬。   而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毕竟,太医可是说了,短则日,长则十来日。   她,还有时间。   “太好,老太太可算是的要醒了!”王夫人按了按眼角,擦干了激动流出来的眼泪。   要说王夫人也是能耐人。   这眼泪说来就来,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要是王熙凤亲眼看见,定然要给王夫人颁发一个影后的头衔。   甭管私底下如何,面上大家都欢喜不已。   开开心心送走太医,当然走的时候王夫人还给太医塞了银子,以示这些天来的照顾。   这个时候王夫人内心是憋屈的,然而她不得不这么做。   而且还是笑呵呵地做。   别提有多难受了。   等到王夫人回到自己的院中,想要砸一砸瓷器出一出气,却又怕走漏风声引起别人的主意。   只好拿着的帕子是拧了又拧。   直到把帕子绞了个稀烂,心里那口气才顺了些。   等到恢复冷静,王夫人便令人去寻了周瑞家的过来,这样那样吩咐了一番。   周瑞家的领命下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乖乖,夫人这又是想做啥事情哟。   鸳鸯那个丫鬟也太可怜了些。   然而,感叹归感叹,该干的活儿,她该干的还是得干。   要不然可怜的就不是鸳鸯,而是她自己了。   死别人跟死自己,那当然是死别人好。   周瑞家的回去之后,立刻便动了起来。   夫人可是给了期限,还说越快越好,她哪里敢耽搁。   就夫人的那神色,周瑞家的连问都没敢多问。   不过周瑞家的也有猜测,鸳鸯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要动鸳鸯,极有可能便是要动老太太!   想清楚这一点后,周瑞家的有些迟疑了。   正要跟夫人一条道走到黑吗?   若是有的选择,周瑞家的也想自己能够清清白白做人。   然而,她是奴婢,是王夫人手底下养的一条狗。   王夫人说要咬谁,她就要火速扑上去咬谁,还不能迟疑。   否则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她是王夫人的人,王夫人手里捏着他们两口子的卖身契。   唉,她也是没有办法。   怪只怪鸳鸯惹了夫人。   周瑞家的心里开解了自己一番,心里那股子忐忑才消散了许多。   不过她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家男人,看看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情办好,让鸳鸯就范。   说起来,以往夫人吩咐的那些事情,她男人也是跟着一起参详想办法。   这次,也得让男人好好想想才行。   周瑞家的一路面带笑意,从贾府的后门出来的,回到了自己置办的家中。   周家其实家底颇丰,也并不缺钱。   在京城,甚至能称得上富裕人家。   因着两口子给王夫人干脏活儿,王夫人给的自然极其报酬丰厚,而且还时有赏赐。   这些年来,周家可是攒下了不少家底。   不仅在外面置办了自己的宅子,而且还买了铺子田庄。   若不是自己自报身份是个家奴,平民百姓见了,都得喊一声老爷夫人。   “媳妇,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到夫人跟前伺候去了吗?”周瑞今天在家,还是因为轮休的关系。   但他媳妇今天可不是轮休。   因此周瑞看见他媳妇回来,还有些奇怪。   周瑞家的一脸颓丧,到了堂屋便掀开茶碗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吨吨吨”的一口气渴了个干净。   “嗨,别提了,夫人又给咱们派了新的差事。”周瑞家烦躁地说道。   “这才消停了几天啊,又给咱们指派事情,咱们都不能好好日子了。”   “前头二奶奶那事儿不是还没有结束,怎么又给你指派上了?”周瑞家的也是诧异。   以往都是一个差事结束了才会派另外一个差事来着。   先前王熙凤那事儿,可是还未了结。   人是收买了,但最后结果如何,还没有得到回信呢。   连说好的赏钱,都还没有人来拿。   说起这个,周瑞家的便窝火。   “你还不知道咱们夫人?明面上看着大气慈善如菩萨一般,可内里却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   其实周瑞家的更想说王夫人佛口蛇心,蛇蝎心肠来着。   只是那样对主子太不敬了,因此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   周瑞却浑不在意,“这不是好事儿吗?要是夫人没指派差事给咱们,咱们怎么能赚钱。咱们能攒下这些家业,能送儿子上学堂念书,可不就是因为替夫人办事才得的?”   “要我说,咱们只要好好替夫人办事就是了。咱们可是夫人的奴才,能夫人面前得脸,还不是因为咱们够听话,能给夫人办这些见不得人的差事。”   “你呀,也别想那许多。谁叫那些人不长眼,惹了的夫人呢,都是他们自己找的。”   “大不了咱们多给他们烧点纸钱,让他们在下面也有钱花就好了。好歹还能做个富家翁嘞。”   周瑞见婆娘满心烦躁,便又说道,“咱们离了夫人可活不了,你可别犯傻。你有那闲心,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让夫人答应放了咱们儿子的奴籍。   咱儿子可渐渐大了,夫子那边说咱儿子有些天赋,我可不想让咱儿子因为奴籍,就那么埋没。   你不如趁着这差事向夫人讨了恩典,把咱儿子的卖身契放出来。否则还得耽误咱们儿子考状元呐。”   周瑞家的被丈夫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你咋做这么美的梦,还考状元,就咱儿子的资质,能考个秀才我就阿弥陀佛了。”   她男人说的对,这回夫人动鸳鸯,必然是冲着老太太去的。   她确实得借此机会,把儿子的卖身契要回来。   如此,他们周家才算是有了盼头。   至于他们自己?   夫人是万万不会把放了他们的。   他们这一辈子注定是夫人的走狗,夫人的奴才。   若是夫人真要哪天给他们卖身契,那才叫人害怕。   那说明他们对夫人来说,已经成为了没用的人。他们替夫人干了那么多脏事儿,夫人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给他们卖身契的那日,那就是他们的死期。   哪怕夫人不要他们的命,他们也活不了几天。   帮夫人干了那么多脏活,在府里是风光了,可私底下又有多少人想取而代之,恨不得咬下他们一口肉来。   更可况外头盯着他们的也不是没有。   因此,他们只能背靠夫人这颗大树。   离了这颗大树,他们也活不了几日。   想通了这点,周瑞家的也不犹豫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事儿,还是死别人吧。   管夫人害的谁呢,只要不是要自己的命就成。   谁叫他们就是夫人的奴才呢。   只能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所以这次夫人要办的是谁?”周瑞好奇地问。   周瑞家的叹了口气,“是鸳鸯。”   “鸳鸯?”周瑞惊了,“鸳鸯不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吗?怎么要动鸳鸯了?”   别说周瑞想不明白了,就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夫人竟然要办鸳鸯,但应该跟老太太有些关系。”   周瑞“嘶”了一声,摸着自己的下巴道,“你说这次老太太受伤昏迷不醒,该不会跟夫人有关系吧?”   周瑞媳妇:“!!!”   她恍然间想起来,当初出事儿的时候,确实只有鸳鸯在老太太身边。   “你说的有些道理,当时院子里只有老太太还有鸳鸯并夫人,三个人在。”至于那个叫什么翠儿的,周瑞家的没注意到。   “难道说,老太太成了现在这模样,是夫人造成的?要是这样,夫人要动鸳鸯就解释得了了。”   周瑞眉头紧皱,“夫人想要你怎么鸳鸯?”   “说是要用鸳鸯的相好吴管事威胁鸳鸯。可能是想让鸳鸯替夫人办事。”   瞬间,夫妻两个想到了一起去。   “该不会……”   “是不是……”   两口子同时开口,“老太太!”   原来是夫人要对付老太太。   老太太一定是夫人害成这个样子的!   而现在太医说老太太要醒了,所以夫人才着急逼迫鸳鸯替她办事。   极有可能是灭口!   鸳鸯日夜都伺候在老太太身边,确实由鸳鸯来动手,最为合适!   “这可怎生是好,老太太可是贾家的顶梁柱。要是老太太没了,贾家往后可就不再是荣国公府了。”   “咱们要不还是把事情禀告给政老爷知晓吧,要不然被人发现,咱们一家子都活不了。”   “媳妇,你先别着急,这事儿,咱们即便是告诉政老爷也不见得有用。”   “为何没用?”周瑞媳妇一时没想明白。   周瑞白了自己媳妇一眼。“政老爷跟夫人可是夫妻,你觉得政老爷会相信夫人要害他亲娘?   再说了,即便是政老爷相信了,但家丑不可外扬,只要夫人没下手。   政老爷顶多就是把夫人赶回娘家,或者是关在佛堂。又不能伤筋动骨,而我们?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儿,先被灭口的,只有我们。”   “你可别忘了,夫人有她哥哥做依靠呢。即便是政老爷处置夫人,也怕夫人娘家那边。毕竟,夫人的娘家哥哥,官儿太大了。”   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退却之意。   “可是,咱们也不能真的害老太太啊。老太太没了,府里可不会好过。咱们说白了,也是靠着贾家生活的。”   “媳妇儿啊,我看你是糊涂了,我们是靠着夫人活着的。再说,老太太又不是咱们害的,关咱们什么事儿。你可别忘记,咱们的卖身契可是在夫人手上。我们只能替夫人办事,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周瑞家的,浑身一震,肩膀瞬间塌了下来,“当家的,你说得对。”   两口子这边怎么办事,暂且不提。   扬州,巡盐御史林家府上。   王熙凤理了几天,便把府上的事情梳理得**不离十。   同时,她也对府上下人们工作排班的机制做了调整。   就那大厨房来举例。   厨房的采买做饭洗菜运菜,一应由大厨房负责,每日菜品的单价重量,全部都要写在专门的账册上。   那账册是王熙凤特制,只要按照要求填写,每天的支出,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一旦出了问题,是全部人员一块儿被处罚。当然,那主犯惩罚最严重,其他的次之。   工作之中大家相互监督,若是发现了别人不对劲,可以上报。   一经查实确实有问题,给予一定的奖赏。   事情小,奖励少;事情越大,奖励越多,上不封顶。   王熙凤的这一番操作,让颇为清闲的林家,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生怕同僚们一个不小心害了自己。   同时,这些下人们每个月都会进行评比。类似于现代的优秀员工评选,会多发半个月的月钱以示奖励。   在金钱的驱使下,林家下人们的主观能动性都被调动了起来。   干活那叫一个轻快。   王熙凤当然不是一个周扒皮,对于下人们的福利也很重视。   不仅每季都会发些米面粮油,还会有布匹香皂这些。   总之,势必要把自家弄得跟铁桶一般,任何人都无法在暗中下手。   对此,她还与林如海商量让他挑选出一些资质好的男丁操练,提升安保力量。   “夫人这般可是缘何?”王熙凤大刀阔斧的改革,让林如海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是个合格的丈夫,既然妻子下令整改了,他也就没插手。   而是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开口问缘由。   王熙凤拿起茶盏喝了口热茶,“当然是有缘由的。我先前差点被人下毒害死,对了,提起这个,我都快忘记当初还抓到了一个下毒之人。这人,还是林家的小厮。”   林如海听到这个,惊了一惊。   “什么?林家的小厮下毒要害你!怎么可能!”这是林如海始料未及的。   他是听说夫人在王家的时候,有人要下毒害她。但没想到那人是自己林家的人。   对于林如海的不相信,王熙凤自然是把证据直接甩到对方的脸上。   “事情无绝对。我已经遇到过两次毒杀。头一次是在我娘家,后来一次是在出嫁过来的船上,那人的确是林家的小厮,人我关着呢,差点忘记把人交给你了。”   闻言,林如海便知道王熙凤说的是真话。   “你怎么没处置?这种背主的奴才,就该狠狠处置了才是。再不济,交由官府也行。”林如海皱着眉头说道。   王熙凤白了一眼,“那是你们家的奴才,我又没卖身契,怎么处置?只能带回来给你处置。”   林如海:“……”   “怎么又说你们家的,这是我们家。我不是跟你说了?”林如海有点不满意。   王熙凤没觉得哪里不对,“这不是当初没还没嫁进来么。自然是说你们家才对。不过,现在确实是我们家。”   “夫人把那个小厮交给我,我来处置。对了,可有查出来是谁要害你?”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若是没查出来,为夫帮你查。”   王熙凤却是摇了摇头,“背后的人手脚挺干紧,那小厮也不知道是谁收买的他。但我大致是知道谁动的手。”   “是谁?”林如海即刻追问。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害他夫人的人抓出来行刑。   “跟我有利益冲突的,也就只有的贾家了。大概是不想我嫁过来。”   “竟然是贾家。”林如海显然没料到,下手之人会是贾家。   然仔细一想,这贾家确实有可能动手。   因为贾家此前已经把林家当成了囊中之物,贾敏没了,还想张罗一个傀儡过来继续当硕鼠。   大概这天底下,想要林家绝后的,也就只有贾家了。   “你怕是不知道,他们第一次给我下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我运气好躲开了。后来他们还不死心,但也换了个思路,改成给我下绝嗣药。你说这后面的人,不是贾家,还能有谁?”   “再结合你之前给我的账册,除了贾家,便没别人了。”   林如海气得摔了桌上的茶盏。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他要再娶一个妻子,贾家竟然就要毒死对方,这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呵,一计不成,无法阻止王氏嫁过来,便又想下绝嗣药。   这是想彻底断了他们林家的根呐!   贾家着实欺人太甚!   先前他念着以往的情分,觉得两家一笔勾销,断绝关系就好。   现在?   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那般仁慈的!   贾家,不配!   林如海气哼哼,满身都是怒火。   王熙凤给林如海重新倒了一盏茶。   “喝口茶顺顺气,贾家那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往后咱们府里严防死守便是了。”王熙凤安慰他。   直至此时,林如海才明白,为何王熙凤要进行那些整改。   “夫人,辛苦你了。来的一路上,还要当惊受怕。”林如海没有去端桌上的茶碗,而是抱住了王熙凤。   王熙凤推了推,“干嘛呀,这大白天的,小心给人看见。”   家里下人多就是这点不好,出门就能看见。   要不然。   就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林如海一听这话头,就想歪了。   “想什么呢,大白天的。”林如海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出身,白日宣淫那一套,他可从来没干过。   “我只是想抱抱你而已。夫人,往后你的安危,由我来守护。我一定不会让那些宵小伤害你的。我会寻些会武且功夫不弱的人来从充当你的护卫。”   难得气氛好,王熙凤也回抱住林如海。   “不单单是我,你也要有,孩子们往后也要有。只有你好了,我们才能好。”   林如海可是林家的顶梁柱,现在她已经嫁了过来,只有林如海好了,她才能好日子过。   两人抱了许久,才终于分开。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你先前给我指的两个丫鬟,有一个不太老实,我想把她打发走。你看如何?”   其实王熙凤更想问,以前是不是想讨人家做小老婆。但想着两人刚成婚,说那些实在太煞风景,便没说出口,换了更温和说法。   对于王熙凤口中的那两个丫鬟,林如海愣是没想起来这两号人。   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王熙凤一见对方这表情,就知道对方怕是连那丫鬟名字都不记得。   “夫人觉得不老实,打发了就是,不用放在跟前碍眼。丫鬟而已,夫人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便可。”   林如海这话,王熙凤爱听。   当下便说道,“那我就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了。往后你可不许说嘴。”   这才过来没几日的功夫,两人好得那叫一个蜜里调油。   当然,这也离不开床上的深入交流。   身心都融合了,关系自然愈发亲密。   “夫人,明天开始我要去衙门上职了,往后你与孩子们待在府里,若是闷了,可以出去逛一逛。不过出去逛的时候,一定要带足了人,可千万别让人给冲撞了。一切都以安危要紧。”   王熙凤本来就要跟林如海说这个事情,没成想还没等她开口,林如海便自个儿说了。   “大人真好。”王熙凤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紧接着凑到林如海的耳边,“大人,我今天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哟。”   至于这个可以什么,林如海心中一动。   “不难受了?”林如海压低声音道。新夫人热情如火,又放得开,搞得林如海一不小心就放纵了自己。   惹得第二天夫人总是下不来床。   对此,林如海是有几分自责的,想着要尽力克制自己的欲1望。   哪成想夫人这个胆子肥的,竟然主动来招惹他。   那他可就却之不恭了。   王熙凤掐了林如海的腰一把,“哎呀,我好不好的,大人不是最清楚吗?”   俗话说,没有梨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这话可是一点都没说错。   反正王熙凤休息个一日,就又活蹦乱跳了。当然,这也可能是王熙凤年轻身体底子好的缘故。   “大人不是想要子嗣吗?我觉得,我们快有孩子了。所以……大人要努力才是呀……”   打从洞房花烛夜那天是她排卵期开始,她心中就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怕是要被一发入魂,没几个月肚子就会鼓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快活去呗。   男人腰可不能乱摸,林如海立马按住了在自己腰上作乱的小手,差点顾不上白日便拉着王熙凤胡天胡地。   “夫人,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跟为夫求饶说不要。这可是夫人先招惹为夫的。”   林如海就没见过像王氏这样的姑娘,胆子大又热情,活泼又好动。   不仅如此,花样还多。   每次都能把他弄得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这还没天黑呢,他就要忍不住了。   此时此刻,林如海无比期待夜晚的到来。   很快,夕阳西下,黑夜降临。   这一日,夫妻两个的房中,嘎吱嘎吱的声音,响了半个晚上。   王熙凤知道的花样不少,就拉着林如海一起探索未知的新世界的。   林如海绝对是个悟性极高的学生,很快就掌握了其中要点,技术直逼王熙凤这个学生。   总之,两个人的影子合在一起,大半晚上都没分开。   此时下人房中的香荷跟香兰抱怨,“夫人怎么能整日里霸占老爷,前头夫人都没她这般善妒的,竟然连个丫鬟也不往老爷跟前放。生怕丫鬟夺了她的宠爱。”   香兰暗中翻了个白眼,“那是夫人跟老爷的事情,关我们这些下人什么事情。咱们做好自己本分就好了。”   “哼,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嫁给泥腿子有什么好的。给老爷做妾多好,老爷是大官儿,往后吃香的喝辣的,富贵享受不尽。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改变主意。”   虽然两个人吵了一架,前几日也在冷战。   但香荷这两日不太好过,便想起了往日的好姐妹香兰。   没有了香兰帮忙干活,帮忙善后,香荷感觉心交力瘁,感觉手都粗糙了不少。   香兰瘪了瘪嘴,“你既有你自己的志向,现在又来管我做什么?我以为我们已经恩断义绝,再也不往来了。咱们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不好吗?”   夫人可是说了,只要他们伺候的好,到了年岁,就会放他们出去。   这是何等的恩典。   香兰先前都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留在林府中了,现在有了期望,如何不心动。   她今年已经十六,距离十八也就两年。   两年的时间,熬一熬,表现好,或者是没有过错,就可以去求夫人赎身拿回卖身契。   到时候她还是良籍,往后可以嫁个自己喜欢,对自己好的人。   生下的孩子们也是自由身,而不是什么家生子。   这些,对于香兰来说,是莫大的诱惑。   她已经打定好主意,要好好干活,再也不去做那些不能做的事情。   比如说,替香荷干活,替香荷背锅。   要不然,表现不好,夫人可不会放她出去。   是以有了这个意志香兰,与香荷的关系也愈发不好。   无他,因为香荷还做着姨娘的美梦。   香兰觉得香荷没救了。   夫人这般厉害,竟然还无知无觉,说夫人是扯虎皮拉大旗,狐假虎威。   靠的都是老爷的宠爱。   可这几日里,香兰却是打听出,夫人的娘家叔叔,竟然是一品的大员。   那可是一品啊!   他们家老爷也才只有七品。   而做官总共才九品。   他们家老爷若是惹了夫人不快,夫人娘家想要收拾老爷,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也就是说,老爷对夫人的宠爱,只会长长久久。若是碰上香荷这种心大的丫鬟,夫人若要处置,老爷怕是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而事情也正如香兰料想的那般,香荷只以为只要一有机会,自己就能成为老爷的人。   可林如海呢?连见对方名字都没记住,更别说什么印象心思了。   甚至还同意了王熙凤处置不老实的香荷。   只不过这个事情,王熙凤还没来得及处理而已。   香荷也就只有这一个清静的夜晚了。   京城,荣国公府。   子时,夜深人静,万籁俱静之时。   鸳鸯从黑暗中爬起了身。   “老太太对不起,老太太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都是二夫人逼我的,我要是不依,她不仅要吴管事的命,还要我全家人的命。”   “对不起,老太太……”   鸳鸯一边说,一边涕泪横流,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抱枕缓缓地按到了老太太的脸上。 第35章   “老太太,奴婢下辈子再给您做牛做马赎罪。只求您,别怪我。都是二夫人逼迫奴婢的。”   鸳鸯哭诉着,手上的抱枕却把贾的母老脸盖得严严实实。   夜色太暗,烛火明明灭灭,以至于痛哭流涕的鸳鸯,并没有看见老太太的手指动了又动。   “老太太,您下辈子一定还能投个好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鸳鸯开始用力。   一只手不够,另外一只手也加入了战局之中。   其实贾母一直以来如太医所说的那般,是对外界有知觉的,甚至能听到大家说话。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无论如何挣扎,那双眼皮子重得就跟被针线缝上了似的,根本睁不开。   贾母都快急死了。   尤其在发现家里竟然没有发现她并不是自己摔倒,而是被王氏推了一把摔倒的真相时。   鸳鸯那时也在她身边,然而鸳鸯却没说任何话。   导致家里人都真的以为,她是自己不小心摔了才会这般。   每天这些不肖子孙过来看她时,她都恨不得立刻爬起来把这些不肖子孙骂个狗血淋头。   然而,她爬不起来。   越是挣扎,身上越是没力气。   同时贾母也害怕自己往后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敢太过耗费精力。   哪知有个跟着伺候的丫鬟,趁着没人的时候,就用恶毒的言语辱骂她。   骂了她不够,还骂了她祖宗十八代。   连带着贾府里面的主子们也全都骂了个遍。   就当贾母以为这个丫鬟深恨贾府,要取她性命之时,那人却又没动手。   然后每天就那么过来骂人。   若是她还清醒着的,肯定早让人给气晕过去了。   也幸好她本来就是昏迷的状态,否则指定要被这人给气死。   昏迷的时候,贾母想了很多,她怀疑那个丫鬟就是老二媳妇王氏派来的。   至于老大媳妇刑氏?   没那脑子不说,也没那手段的。   想不出这么般恶毒的法子,要活生生气死她。   还有,老大媳妇那个抠门精,连卖通丫鬟的银钱都舍不得。所以,人根本不可能是她派的。   也就只有王氏,唯有王氏。   害她昏迷不醒的王氏!   不过她也是因祸得福,偶有好几次要沉睡过去,都被这声音给骂得清醒过来。   她无法的开口与人对峙,便只好在心里骂那几个不肖子孙。   竟然连伺候她的人有问题,都没发现端倪。   害她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苦受累。   荣华富贵了一辈子的她,哪里有过这遭遇。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呐。   在昏迷的这个时间里,她想了许多许多。   尤其是老二媳妇王氏,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期间她骂的最多的,就是王氏。   她为了老二能够过上体面的日子,都不惜把老大赶出荣禧堂了。   甚至若是可以,她都想把爵位给老二继承。   老二这孩子还是很孝顺的,就是她给挑了个蛇蝎心肠的。反倒是害了老二一辈子,说不定当年给老二娶一个贤惠的媳妇,老二早就升到一品去了。   哪里还轮得到王子腾!   王子腾能得高位,还不是因为他们四大家族的扶持?   只恨自己给老二娶错了媳妇,耽误了老二的前程。   老太太是后悔不已,但此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鸳鸯动手要害她,她被吵醒之后本来还迷迷糊糊的。   可当那枕头捂在她脸上,她霎时间就明白了一切。   鸳鸯这是要取她性命!   而指使她的人,除了王氏,还能有谁!   绝对是听太医说她要醒来了,所以狗急跳墙想要杀她这个婆婆灭口!   贾母不想死,她使出浑身力气奋力挣扎。   终于,她的手能动了。   霎时间贾母浑浊的老眼睁开,一把扯掉自己脸上覆盖着的抱枕。   说来,也是贾母运气好。   要是再晚个片刻才能醒来的,她这会儿还真的要被送去见阎王爷。   贾母忽然的动作,吓得鸳鸯一个屁股蹲倒在了地上。   “鬼啊!”   “有鬼,有鬼!”   鸳鸯吓得语无伦次,哆哆嗦嗦的,还以为贾母方才是真的被她捂死,然后变成了厉鬼回来找她索命。   做贼心虚被吓到的鸳鸯,声音超大,直冲云霄。   把贾母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给惊醒了过来。   贾母身边当然不止鸳鸯一个大丫鬟,只是平日里鸳鸯最得贾母的宠,贾母喜欢带在身边罢了。   其他几个丫鬟,还有嬷嬷都被这声音吓得坐了起来。   “快起来看看,听声音好像是老太太那屋子传出来的,可别是老太太出了事儿。”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一排屋子的灯一个一个渐渐亮起。   屋内。   贾母看着缩在角落里的鸳鸯,怒道,“鸳鸯,枉我待你这般好,到头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你这个贱婢,竟然想捂死我!谁给你的胆!”   “王氏那个贱人吗?”   此时此刻,鸳鸯已经醒悟过来,贾母这哪里是厉鬼,分明还活着!   就在她要杀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醒了过来!   一瞬间,鸳鸯面目狰狞。   她算是明白了,今儿个不是老太太死,就是她死。   两人之中,必有一个要下黄泉。   鸳鸯还年轻,她不想死。   于是她站起身,冷笑道,“老太太您这一辈子过得富贵无双,也是时候给别人让让道儿了。”   鸳鸯飞扑过去,按住老太太。   这回也不用抱枕了,而是双手直接掐上了贾母的脖子。   姜母惊骇不已,“来,人!来人!”   贾母想要高声叫,然而被掐住了脖子的贾母只能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声音。   她本来就病了许久,平日里只靠一些稀粥与参汤养着,加上左手使不上劲儿。   哪是年轻力壮,天天吃饱饭的鸳鸯的对手。   “嗬嗬,嗬嗬……放……放……”   就在贾母被鸳鸯掐得翻白眼的时候,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来人是赖大家的。   是贾母曾经最为得力的嬷嬷。   赖大家的看到鸳鸯掐着老太太,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同时她心里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救下老太太,一定要救下老太太!   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只要救下老太太,往后他们一家还不得飞黄腾达!   于是赖大家的立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让她找回了力气。   紧接着便抄起边上的椅子,飞奔过去,“嘭”的一声,砸到了鸳鸯的身上。   鸳鸯吃痛之下,松开了掐着老太太的手。   贾母有了片刻的喘息。   只是那喘息声,犹如濒临死亡之人。   鸳鸯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但她还是不甘心,于是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这次她使出了浑身的劲儿,一副不把贾母掐死不肯罢休的模样,就是连贾母看了都害怕不已。   贾母是真的害怕,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鸳鸯这个贱婢的手上。   若是让人知道,她的死绝对会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   她不允许自己死得那般窝囊,这会儿也不去抓鸳鸯的手了。而是抬起手直接戳向了鸳鸯的眼睛!   鸳鸯双目刺痛。顿时“啊”的惨叫一声。   方才的椅子直接让赖大家的打了个散架。   此时赖大家的只能捡起一块粗点的长棍,打在了鸳鸯的头上。   许是赖大家的打的正是脆弱部位,鸳鸯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地昏了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赖大家的扑到老太太的床榻前,查看贾母情况。   “咳咳,咳咳。”老太太被掐得嗓子疼痛不已,声音沙哑艰涩,“我,我还好,快去请太医,快去叫人!”   赖大家的赶紧应是。   “老太太,您且等着,我先把鸳鸯那个贱婢捆起来,要不然太危险了。”   赖大家的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鸳鸯要杀了老太太。   鸳鸯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老太太出了事儿,鸳鸯也难道厄运。   她实在想不明便。   不过赖大家的有个优点,那就是想不出来,就不想。   现在还是照顾好老太太最为要紧。   赖大家的扯下了自己腰带,打算把鸳鸯的手脚都捆起来。   然而动手的时候却发现鸳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一个眼珠子。   缺了眼珠子的那个眼眶,血流如注。   那模样惨的,差点吓得赖大家的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还是她极力忍住,这才没发出什么异样的声音来。   方才只有的老太太跟鸳鸯在搏斗,鸳鸯的眼睛不用想就知道是老太太抠掉的。   只是没想到,老太太都这般年纪了,还如此生猛。   竟然直接抠出了鸳鸯的一只眼睛。   赖大家的走出去的时候,腿都是抖着的。   出了贾母的屋子,仿佛跟出了地狱似的。   等到了外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回过神来。   这时候,好几个屋子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赖大家的知道,肯定是大家伙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赖大家的也懒得一个个去敲门,直接在院子里大喊。   “老太太醒了,快起来伺候老太太!”   跟赖大家同一个屋的嬷嬷来得最快。   “什么?老太太醒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阿弥陀佛,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呐!”   赖大家的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心说要不是我去的快,今儿个就是老太太的死期。   他们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活不了,全部得给老太太陪葬。   其他人听到声音,都顾不上收拾立整,穿好鞋外衣裳赶紧跑了出来。   很快,整个院子便动了起来。   赖大家的一样一样吩咐下去,院子里的仆妇们打水的打水,烧水的烧水,弄吃的弄吃的。   还有几人被赖大家的派去喊府上的老爷夫人。   老太太半夜醒了,若是正常醒来,没发生什么事儿,倒也不至于这般大动干戈。   但老太太险些被鸳鸯谋杀,这事儿可捂不得。   老太太那番惨状,当然是要让老爷太太们知道。   而她这么做,完全也是因为得了老太太的命令。   几个负责进屋伺候收拾的丫鬟,看着倒在地上满脸都是鲜血鸳鸯,吓了一跳。   待发现鸳鸯少了一颗眼珠子,而那可眼珠子就在不远处的地上时,吓得两股战战,险些尿了裤子。   那眼珠子自然是贾母甩出去的。   当时她发现自己抠下了鸳鸯的眼珠子时,也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手一甩,便把那眼珠子甩了出去。   不过转瞬,她便不害怕了。   鸳鸯那个贱婢,竟然敢杀她,抠掉她一颗眼珠子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要不是她命大,要不是赖大家的进来了。   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鸳鸯,活该!   抠掉她两颗眼珠子都不冤!   贾母何止是想抠掉鸳鸯的两颗眼珠子,贾母想把鸳鸯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鸳鸯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伺候她也尽心尽力,从来不与人吵架红脸,没想到本性这般心狠手辣!   老祖宗说得没错,会咬人的狗果真不叫!   贾母可是恨死了鸳鸯,但更恨的是买通鸳鸯,让鸳鸯下手害她的人。   鸳鸯可是说了,是王氏那个贱人威胁她的!   那时候她还昏迷着,鸳鸯却那般说,可见都是真的!   王氏,王氏!   好一个王氏!   王家可真是好样的!   教出这么一个心狠手辣,连婆母都敢害的不忠不孝之人!   休妻,一定要给政儿休妻,然后再给政儿娶一房旺夫的贤内助。   可贾母又立马压下了这个想法。   只是把王氏休回娘家,让她回娘家,她照样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那也太便宜她了。   所以,不能休妻!   她要王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香荷,香荷?”花园中的大道上有人喊香荷的名字。   香荷正在替花园里面的花草浇水,听见声音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葫芦瓢。   “哎,云芳,你找我什么事情?”打从那天被夫人赶出来之后,香荷便负责大花园中修枝剪叶,提水浇花,松土施肥等杂活儿。   又脏又臭的,香荷觉得自己的纤纤玉手都粗糙了不少,心里烦得要死。   这会儿云芳找过来,云芳可是郑嬷嬷认的干孙女儿,郑嬷嬷原先管着所有的小丫鬟,是个十分有头有脸的嬷嬷。   虽然现在夫人来了,管家权也交到了夫人手上。但郑嬷嬷在府中积威甚深,依然被中用。   现在郑嬷嬷让云芳来找她,铁定是有好事情等着她。   香荷立马想到是老爷发现夫人把她扔到了犄角旮旯干脏活累活,于是把她要了过去。   不得不说,香荷极其会脑补。   云芳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了香荷一眼,“郑嬷嬷喊你过去,有事儿呢。”   “什么事儿需要郑嬷嬷劳烦?云芳,你跟我透个底儿呗,改明儿我请你吃烧鸡。”香荷没注意到云芳眼中的怜悯,诱哄道。   云芳转过头,轻轻翻了个白眼。   “快走吧,郑嬷嬷那儿还等着,至于什么事儿,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急什么。”   她又不是贪吃的小孩儿,还会馋她那一只烧鸡?   呵,看不起谁呢!   不过云芳心里有种隐秘的快感,因为她知道郑嬷嬷喊香荷过去干嘛。   一想到香荷往后的下场,云芳心里痛快不已。   先前香荷成了老爷身边的大丫鬟,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仗着自己是老爷身边的大丫鬟,几乎以老爷的人自居,分给下人们的东西,非要她第一个先挑。   挑完了,剩下的才是他们这些下人分。   都一样是丫鬟,谁又比谁高贵。   不就是老爷身边的大丫鬟吗?   要不是老爷打发出去那么多人,能轮到她?   做什么梦呢?   香荷对云芳冷淡的态度不以为然,云芳长得一般。   以往就看她不顺眼,嫉妒她长得好,能拿漂亮的衣裳布料。   说来,当初郑嬷嬷还想要把云芳塞进老爷身边做大丫鬟呢。   可惜年纪实在小了点,林管家没同意。   云芳相貌平平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能,得了郑嬷嬷的青眼,还是因为跟郑嬷嬷死去的女儿有几分相似。   这才认了云芳做了干孙女儿,颇有照顾。   否则就她一个毫无依靠的小丫鬟,她能捧着她?   就是以往,她也没怎么把郑嬷嬷放在心上。   只是想在被夫人厌恶,不得不低头罢了。   等她成了老爷的姨娘,看她不收拾他们,到时候让他们哭爹喊娘,跪下来求饶。   一想到那个场景,香荷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微笑。仿佛看见了自己威风八面的生活,那些曾经瞧不起她得罪她的人,全部都被她踩在脚底下。   云芳走在前面,并没有看见香荷的表情,要不然只会更加瞧不起对方。   大白天,做什么春秋大梦。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郑嬷嬷所在的屋子。   “嬷嬷,我已经把人带来了。”云芳上前打招呼到。   郑嬷嬷慈爱的瞧了云芳一眼,“我屋里有红枣糕,去拿了吃吧。等会儿再回来找我。”   云芳一听有红枣糕,立即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嬷嬷那我去啦。”   郑嬷嬷摆摆手,让云芳赶紧去。   等云芳出了门,郑嬷嬷这才面无表情的看了香荷一眼。   这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暖意,跟方才看云芳的眼神完全不同。   激得香荷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同时,心中升起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郑嬷嬷,不知今日我来有何事?”难得香荷心中装了几分忐忑。   郑嬷嬷却是没有正面回答香荷的问题,反而问香荷。“香荷,你今年多大,来府上有几年了?”   香荷有点的搞不明白郑嬷嬷是什么意思。   郑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先前又是个管事,按理说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哪怕是记不清她来了几年,但她几岁绝对是应该知道的。   但香荷还是道,“已经十六,再过几个月就十七了。在府里总共待了四年。”   当年要不是她姿色好,长得水灵,也不能被卖进府里来。   后来她才知道,像她这种从外头买回来,年纪不大长得水灵的,一般都是给老爷准备的通房丫鬟。   香荷苦日子过怕了,也不排斥做通房丫鬟,反而很羡慕府里的姨娘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因此,便也一心想着要成为老爷的人,当姨娘走上人生巅峰。   本来她被打发到厨房,已经没有机会了的。   然而峰回路转,夫人竟然去了。老爷又打发走了全部的姨娘与通房丫鬟,还有许多仆妇丫鬟。   然后,府里大丫鬟空缺,她又被提了上去。   她以为这是一次机会,是她青云路的开始。   可是……   老爷要续娶新妇,娶的还是以为极其善妒容不下人的新妇。   结果她第一天,就被新夫人赶了出来。   以至于现在只能打理花园。   总之,香荷心里是不愤的。   然而,再怎么不愤,她也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连夫人的屋子都进去不去。   更别提见老爷了。   香荷今日里这般卖力在花园干活,为的就是能够偶遇老爷,让老爷想起自己身边还有她这么一个大丫鬟。   可惜运气不好,一直没遇到。   但香荷可以肯定,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可以偶遇成功。   正当香荷胡思乱想间,郑嬷嬷又开口说话了。   “快十七了,那可是不小了。你年纪也大了,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香荷能有什么打算,她就想成为林府的主子。   “嬷嬷,我想一直留在的府里伺候老爷。”说这话的时候,香荷还是有些羞涩的。   “我本来是老爷身边的大丫鬟,但因着一碗面得罪了夫人,夫人便把我打发到花园修剪树枝去了。嬷嬷,您能不能行行好,跟夫人说说。   就说香荷知道错了,想回去夫人身边继续伺候,往后一定会尽心尽力,当牛做马回报夫人……”   这话,郑嬷嬷听不下去。   “香荷,你这不是想去伺候夫人,而是想去伺候老爷吧。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夫人已经下了命令,要打发你出去。”   香荷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郑嬷嬷说的话。   “不,不可能,我又没犯什么错,夫人怎么可能打发我走。不可能,我不相信。”香荷连连摇头,这个噩耗,她不愿意相信。   见状,郑嬷嬷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我可是听说了夫人成亲那天你作的妖了,夫人大好的日子,你就敢作妖,胆子可真够肥的。   要不是夫人亲口说的,我都不相信咱们府里有这般不受规矩的人。”   那可是老爷夫人大喜的日子,这香荷却忍不住找存在感。   搁谁谁能容得下?   “夫人说了,要么你给十两银子赎身,要么就打发你去庄子上干活。”   按郑嬷嬷的意思,这起子心思不纯的贱丫头,就该发卖出去,最好还是卖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杀鸡儆猴。   也是夫人仁善,竟然还给了香荷选择的余地,甚至都没有打算把人卖出去。   郑嬷嬷这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香荷的头顶,劈得她头顶升烟,外焦里嫩。   “不可能,我是老爷大丫鬟,夫人怎么可能随意打发我走,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我不相信。”香荷疯狂摇头。   “我劝你还是早点认命,夫人可是禀过老爷的。说罢,是去外头庄子上,还是赎身回家?”   郑嬷嬷已经开始烦了,她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在这个注定无法在府里翻出风浪的丫鬟。   紧接着郑嬷嬷便冷笑了下,以前府里没有夫人时,确实就属香荷最出挑。   她也以为香荷会被收房呢,哪成想将近半年的时间过去了,香荷还是一个丫头。   而且还是被新夫人赶出来的丫头。   心气儿倒是挺高,但着实没用的很。   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能成为老爷的人。   现在人家新夫人都进门了,哪里还会有香荷的机会。   她可是听说了,夫人是个善妒的,前头那夫家就是因为男人胡来,夫人才和离的。   当然,若夫人是个大气和善性子,还真能容得下香荷。   可夫人不是。   府里上下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彼此之间也多有议论,但都是在私底下,明面上谁也不敢说夫人的闲话。   个个都老实得很。   “不,我不要,我要留在府里,我要做老爷的姨娘。没错,我是老爷的姨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的!”   郑嬷嬷一听香荷这话,就知道对方是受的刺激太大,有点疯癫。   她立刻捂住了香荷的嘴,防止香荷吐出更加骇人的话来。   香荷想动手反抗,然而香荷哪里是身强力壮,做惯了体力活的郑嬷嬷的对手。   在另外一间房吃糕点的云芳察觉动静不对,立刻出来查看。   然后就看见了香荷被郑嬷嬷按在了地上,还捂住了嘴巴。   “嬷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忙?”云芳一边问,一边迈脚过来,要来帮忙。   郑嬷嬷转头对云芳笑了笑,“不用过来,免得被她伤到。我没事儿。”   说完,郑嬷嬷在香荷的身上掐了几把。   香荷疼的呜呜直叫。   “香荷,你冷静了没有,要是冷静不了,嬷嬷在赏你几个大耳刮子。”   被捂住嘴的香荷立刻点头又摇头。   “呜呜呜……”   郑嬷嬷见香荷冷静了,这才松开捂住对方嘴巴的手。   “呵,算你识相,要不然嬷嬷我这粗糙的老手打在你脸上,你就得破相。”   这话,成功让香荷打了个哆嗦。   她不能毁容,她生得那般美,怎么能毁容。   被赶出林府,她还可以靠着美貌嫁进富贵人家。但没了美貌毁了容,往后就是嫁个寻常人也难。   “嬷嬷。我清醒了,您就高抬贵手,别打我了。我知道错了。”   郑嬷嬷心说,你要是知道错了,方才就不会那般胡言乱语了。   不过……   郑嬷嬷有点担心香荷说的是真的,于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身子给了老爷?”   香荷浑身一震。   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若自己说了是老爷的人,夫人是不是就不能把她打发出去了?   甚至还有可能让她成为明面上的通房丫鬟?   香荷心头涌过许多可能性。   她实在是不想离开林府。   她这些年在林府生活,早已经习惯了,让她在去别的地方,前途渺茫的,香荷害怕。   于是她咬牙道,“是的,我已经是老爷的人的。的。那天老爷在外头喝多了酒……”   时间地点啥的都有,郑嬷嬷怔了怔。   边上的云芳却是不相信,“嬷嬷。她一定撒谎,她要是真的成为了老爷的人,老爷怎么可能打发她。”   郑嬷嬷却是垂眸不语,新夫人进门了,要打发通房丫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的关键是,香荷究竟是不是老爷的人。   夫人给了她权利地位,郑嬷嬷觉得自己还是得跟夫人回禀一下香荷的所言所语。   至于香荷的去留,让夫人自己定夺。   以免往后闹出了事儿来,惹火烧身。   “云芳,这件事情先别往外头说。”郑嬷嬷转头吩咐云芳道。   云芳虽然心有不愤,反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嬷嬷,我晓得了,您且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得了云芳的准话,郑嬷嬷这才转头看向香荷。   “既然你说老爷破了你身子,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带你去夫人跟前分辨,至于你有什么造化,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按着香荷说的日子,若是香荷有了身子,老爷是肯定不会让人离开的。   林家子嗣实在太过单薄了,哪怕有个庶出,老爷也会高兴得紧。   若是运气好个儿子,老爷只会更加高兴,把香荷抬成姨娘。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至于刚嫁进来的夫人?   还能拗得过老爷不成?   夫人这都二嫁了,再想和离三嫁,想必娘家那边也容不下。   于是,郑嬷嬷便带着香荷一直到了后院内宅,夫人的院子当中。   一路上,香荷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对策。   此时来到夫人的院子,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忐忑。   可最后,执念还是的占据了第一位。   或许夫人不会质问老爷,直接就把她留下了呢?   又或许夫人与老爷大吵一架,夫妻感情破裂呢?   前者便宜了她,后者哪怕她得不了好下场,好歹也能报复夫人解恨。   谁叫夫人这般容不得人的,非要把她打发出去,活该以后夫妻不睦。   王熙凤本来带着孩子在午睡,听得夏收的禀告。   眉头当时便皱了起来,哪里还有心情睡得着觉。   于是便穿戴好出来,会会这一个香荷。   “香荷,你跟郑嬷嬷说,你的身子给了老爷?”王熙凤不冷不热地问道。   当初她可是问了林如海的,林如海说自从丧妻后便没再进过后院。   她以为这是没在睡女人的意思。   难道林如海的意思是没进后院睡后院的女人,但睡了身边的大丫鬟?   想到这里,王熙凤有点生气,面上更是冷若冰霜。   香荷立时跪下,“夫人,是的。奴婢的身子确实给了老爷。求夫人开恩,别把奴婢赶出去。说不定奴婢现在已经怀了老爷的骨肉。”   王熙凤:“……”   这真的有点恶心到她了。   她挥了挥手,“把人压下去关进柴房里,等我问过了老爷再说。”   这种事情,不能听一面之词。   所以王熙凤打算问过林如海再说。   好歹要给林如海一个回答的机会。   毕竟这香荷是个又茶又莲的,这一点她成婚那天便领教过了。   当初便险些坏了好心情。   现在香荷又这般说,王熙凤对香荷越发厌恶。   但她觉着,无论如何要弄清楚事情真相再发落。   香荷还想求饶,但郑嬷嬷眼疾手快成功堵住了香荷的嘴。   紧接着冬雪出手,把香荷捆了个严严实实,两人一人一边,扯着香荷便把香荷拉了出去。   当香荷被拖走的时候,面上露出了死灰之色。   她没想到,夫人竟然直接要问老爷。   如此一来,她怕是……   可香荷转念一想,那天晚上,她确实跟老爷有了肌肤之亲,便忍下了柴房的脏乱。   等着最后的到来。   夜晚如期而至。   林如海下职归来,进了后院,便发现后院的气氛不大对劲。   竟然人人敛声屏气,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问身边的侍从。   “夫人在何处?”林如海心中猜测,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这些下人们才会如此小心谨慎,连大气都不敢出。   “夫人在院子里,正等着老爷回来呢。”侍从笑着说道。   “那就先去夫人那儿,顺便摆饭。”忙碌了一天,林如海早就饥肠辘辘。   侍从得了老爷的吩咐,即刻打发了人去厨房。   而林如海则是快步去了后院王熙凤的住处。   此时的王熙凤正心烦着呢。   她本想自个儿吃饭,不等林如海的。   但这么大的事情压在心底,王熙凤没胃口。   于是只能这么坐着等林如海。   此时见到林如海迈着最后的黄昏回来,心里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个家伙,脸身材气质还是很不错的。   看着也赏心悦目。   但要是喜欢睡丫鬟什么的,就有点恶心人了。   不过王熙凤又转念一想,那是在自己嫁进来的事情,这般计较似乎又不太合适?   可她就是个爱计较这方面的人呐。   如果夫妻之间这点都做不到,那就只能把他当工具人对待了。   但那并不是王熙凤愿意看到的。   想了想,王熙凤决定单刀直入,直面问题。   “大人,香荷说,你要了她的身子?这是真的吗?” 第36章   话说回贾家。   这一日夜里,贾家几乎灯火通明。   老太太醒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快便闹得整个府里都动了起来。   不过关于鸳鸯的事情,却是没被传出去。   因为这些人都被老太太封了口,但凡敢传出去一句,男的卖到矿上做苦力,女的则是卖到窑子里。   有这么个威胁摆在前头,谁也不敢传有关鸳鸯的事情。   甚至连鸳鸯的名字都不敢提,生怕让老太太知道,一怒之下直接把自己给卖了。   贾府日子多好过。   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吃的用的比富贵人家还讲究,谁也不想离开这么一个好地方。   因此,这件事情直到贾家的主子们到了贾母的院子里,竟然都还一点儿都不知情。   只知道贾母醒了,以为是老太太着急见他们,所以才半夜唤他们过去。   大房夫妻两个感情不睦,根本不在一块儿睡,连初一十五这日子都不在一块儿。   所以来的时候,是邢夫人自己先过来的,至于她去喊人的时候,贾赦还在小妾的被窝里。   她等不及,便先过来了。   与之相反,二房的两口子竟然关系还不错。   贾政这几日在王夫人院中留宿,虽然是盖被子纯睡觉,但王夫人也觉得自己脸色好了不少。   然而,乐极生悲的是。   今天来的消息,不是老太太没了,而是老太太醒了!   难道是老太太还没等鸳鸯动手就醒了?   如果真是怎样,那老太太的命,可真是够大的。   竟然在鸳鸯动手之前醒了过来。   着实可恨。   因着贾政夫妻两个都住在荣禧堂,因此来得也最快。   一路上,贾政是满面欢喜,然而走在后头的王夫人则是如丧考妣。   直到到了人多的地方的,灯也亮堂着,王夫人这才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露出欣喜的模样。   “母亲,母亲您可还好,您终于醒了,不孝子政儿来了。母亲……”   贾政扑在贾母的床前哭泣,“母亲,您终于醒了,可真是太好了,您昏迷的这段时间,府里都快乱套了……”   走在后面的王夫人脚步一顿,膝盖默默中了一箭。   但她很快就加入了丈夫的队伍,开始对老太太嘘寒问暖起来。   此时王夫人,见老太太没事的样子,自然是以为鸳鸯还没来得及动手。   否则,她这会儿哪儿演得出来。   吓都要吓死了。   贾母听见王氏的声音,已经有些昏花的老眼,嗖的一下射到了王氏的身上。   那目光犹如利剑,一剑就能把王氏给捅个对穿。   此时看见王氏那一脸关心欣喜她醒来的模样,贾母恨不得撕烂了她的那张脸。   “来人!把王氏这个贱妇按到地上掌嘴!”贾母高声喝到!   在场之人,连带着贾政都被贾母这话吓了一跳。   他连忙问,“母亲,王氏这是做错了什么?”贾政不明白,母亲为何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罚王氏。   王氏是他的原配嫡妻,母亲要处罚王氏,其实也相当于给他难看。   他若是不在也就罢了,可他就在母亲的跟前,母亲却要掌王氏的嘴。   贾政是真的不能理解。   “母亲,您昏迷的这段时间,府里都是王氏打理的,虽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母亲为何要处罚她?”   老太太听了儿子的话,越发气恨。   “政儿,你别替王氏那个毒妇说话。我昏迷不醒这么久,就是王氏害她的。当初就是她故意把我推倒……”   贾母当下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儿子听。   贾政吓了一跳,“什么。是王氏把您推倒的?那她怎么没说!”   若不是这话是母亲口中说出来的,而他也知道母亲不会说谎骗他,尤其还是在这种事情上。   也就是说,母亲说的都是真的!   “王氏,母亲说的是真的吗?是你推倒母亲的?”   虽说王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贾政这副暴怒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承认。   于是她立刻辩解,“没有,夫君你误会了,那日我只是想去扶老太太的,但是我还没扶到,老太太就摔倒了。”   “当时鸳鸯也在场,夫君可以叫了鸳鸯来问。”鸳鸯都已经被她买通了。因此,王氏有恃无恐。   除非鸳鸯不想活了,也不想那姓吴的管事活了。   要不然就得站在她这一边。   再说,那日她确实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意外。   时至今日,她也依然觉得是意外。   老太太自己没站稳。   是的,就是这样没错。   就是老太太没站稳缘故。   反正不是她,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家政立马张罗要喊了鸳鸯来问。   贾母冷眼看着王氏在她面前做戏。   先前在让仆妇喊人的空当,她已经让人用冷水泼醒了鸳鸯。她也从鸳鸯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王氏拿了鸳鸯相好吴管事做威胁,若是鸳鸯不替她做事,她就弄死吴管事,顺便还会弄死鸳鸯的几个亲戚朋友,让鸳鸯一家都在地府团聚。   如果单单是吴管事一人,鸳鸯可能还不会就范。   但加上亲朋好友那些无辜之人,鸳鸯不得不从。   现在王氏要把鸳鸯喊来作证,那可真是太好了。   然而此时王氏的面容白皙如玉,贾母看得极其不顺眼。   “赖大家的,你还等什么。”   赖大家本来还在发愣,听了贾母的话,立刻动了起来。   招呼两个婆子按住王夫人,自己亲自动手,“啪啪啪”的来回开工,打得王夫人眼冒金星,不知今夕何夕。   她刚张嘴想要解释的,想要跟老太太说应该先听鸳鸯的证词。   然而赖大家的根本没给王夫人这个机会。   王夫人想反抗,却根本反抗不了。   因为她的双臂都让人反手拧在身后,只能做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不甘心的她又狠狠看着自己夫君贾政,可贾政却是在发懵,根本没接收到她的眼色。   一时之间,屋子里啪啪啪的,都是王氏被打嘴巴子的声音。   倒是极其富韵律。   而老太太的心情随着王氏被打得脸肿如猪头,心里的那口气,这才顺了些。   但这显然不够抵消王氏犯下的罪过。   若不是王氏是自己的儿媳妇,贾母更想把王氏送到衙门,让衙门来判决。   只是那样一来,他们贾家跟王家的关系,可就断了。   断了也就罢了,可怕的是贾家往后都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这是贾母所不能接受的。   她高高在上了一辈子,临了要被人指指点点过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行了,可以停了。”贾母悠悠地说道。   闻言,贾政松了一口气。   “母亲,王氏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吧。”王氏的亲哥哥可是王子腾,一品的官儿。   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因此贾政心里有顾忌,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要不然惹得王子腾上门,受苦受难的还是他。   母亲都这般惩罚王氏了,那肯定就是王氏有错。一定王氏故意推了母亲,母亲这才会摔到大病一场。   贾母听了儿子为王氏求情,心里顿时来了气。   指着儿子骂道,“你个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你知道王氏究竟做了什么吗?鸳鸯?呵,王氏这个毒妇买通了鸳鸯要弄死我!她怕我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她!”   说这话的时候,贾母胸口喘得厉害。   “你知道她贪了公中多少银子吗?七八十万两,将近一百万的东西!”   “我那天就是发现了她贪墨了公中财物之事,才找她质问,结果她怎么做的?   就怕我收拾她,故意把我推到,后来又怕我醒来,更是逼迫鸳鸯捂死我!”   “儿啊,知不知道,今儿个要是没有赖大的家及时闯进来,明年今天就是你娘的忌日啊!”   一连串的担惊受怕下来,贾母也破了防,老泪纵横。   此时少了一只眼珠子的鸳鸯,已经被带了上来。   鸳鸯已经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于是便把王夫人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全都说了一遍。   王氏嘴巴疼得厉害,想要狡辩,却发现自己牙齿松动,当场吐出一颗牙来。   王氏在家的时候当千金小姐,嫁到贾家当世家太太,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原本就已经被打得青紫的脸,此时更加难看,在灯火照耀下,犹如恶鬼一般。   王夫人缓过劲要张嘴,却立刻被贾母打断。   “给我堵上王氏那张臭嘴,这个毒妇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紧接着又转头对贾政道:“政儿,你要是不相信,只管开了王氏的库房搜查王氏私库里的东西,保管你大吃一惊!”   “什么私库不私库的?母亲,你们在说什么呢?”此时,外头来了一个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边角上的邢夫人。   邢夫人离得远,收到通知也晚,等过来自然更晚。   等她到的时候,贾母这屋子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   这边邢夫人一进屋,就发现瞎了一只眼睛的鸳鸯,吓得后退了几步。   然后便看见了老对手,曾经那张得意张狂的脸成了猪头。   “唷,弟妹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变成了猪头一个,嫂子我险些认不出来了。”   方才还在害怕的邢夫人,见到王氏的惨状,嘴角是弯了又弯,险些乐出声儿来。   贾母一看到邢夫人这个倒霉儿媳妇,心情不快。   “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来。”   邢夫人心情好着呢,也不在乎贾母的语气是否有问题,当下回怼了一句。   “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那院子都临着街了,远得很。我要是住在荣禧堂,那指定第一个到。”   贾母:嗐,她跟这个没脑子的计较些什么。   现在重要的不能让老大家的知道那上百万两的事情。   否则别说是老大家的,就是老大也得闹起来。   “对了,母亲,我怎么刚才听你们说什么钱不钱的事儿?王氏她贪墨公中的钱财了?我就知道她是不不老实的。为人奸猾得很。”   贾母赶紧转移话题,“没什么,只是在骂王氏是个守不住财的,她自个儿私库里的一点子东西,全换了钱送进了宫里。对了,老大怎么没来?”   邢夫人觉得哪里有点问题,但还是道,“在后面吧?我刚才去叫他的时候,他还在小妾的被窝里玩儿着呢。”   贾母:这个不孝子。   贾政:大哥也在不着调了!   扬州,林府。   林如海被王熙凤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愣在原地。   王熙凤一直看着林如海呢,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林如海的表情不对劲。   “大人这是什么表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好考虑犹豫的?”   就是因为想得到最直接的回答,所以她才这般直接问。   而不是拐弯抹角来着。   可林如海的这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林如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刚才没有听错?夫人是说谁来着?”   王熙凤白了林如一眼,“香荷,是香荷,你原来的大丫鬟,就是咱们成亲那天,你派过来伺候我的。   不过我觉得她心有点大,不喜欢她,便想把她打发出去,赎身或者去庄子里干活都随她。结果,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王熙凤不由得咧了咧嘴。   “她说,她跟你有夫妻之实,说不定腹中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这话,王熙凤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若是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说不定就能直接扑上去咬死林如海。   不过林如海见王熙凤这醋性大发的模样,心里却觉得甜滋滋的。   “夫人,你可别信那起子小人的言语。我连香荷是谁都不知道,你觉得我可能跟她有勾连吗?”   方才他发愣,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想夫人口中的香荷是谁。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是谁。   林如海有心跟王熙凤好好解释解释,便打发了屋里的丫鬟出去。   “好了,外人都不在了,这下你可以好好分辨分辨了。”   王熙凤还是愿意给林如海机会的,要不然不能这般给面子,而是直接闹起来了。   林如海难得露出一丝苦笑,“夫人就这般不相信我吗?”   王熙凤哼了一声,“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林如海:“……”这是什么奇怪的言论?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夫人,咱们成婚那晚我说的,都是真话。自从我成了鳏夫之后,便没再进过后院了。”   王熙凤知道对方说的是后院小老婆的住所,她有时候在府里逛,还会看见那几个院落。   就挺不爽的。   “那也不代表你就没睡过。”   林如海无奈,“夫人要如何才相信我?我是真的不认识什么香荷不香荷的。   夫人,要不你先跟我说说这个香荷的情况,免得为夫我被冤枉的都不知道谁冤枉我。”   “不是说了是你的大丫鬟?你自己的大丫鬟,你总不会不认得吧?当初你可是派了两个过来,一个是香兰,一个香荷。”   林如海皱了皱眉,“你说的这个香荷,我不太清楚,但这个香兰我有一点印象,她是个孤儿来着,老子娘都没了。   前阵子咱们成亲,我就想着让府里的丫鬟给你指指路,熟悉熟悉环境。我是跟老管家提了一句,调两个丫鬟过去伺候你。   你说的香兰与香荷,应该就是老管家调过去的人了。你且等着,我让人把老管家叫来。”   王熙凤:“……”   “这个我信,只是那个香荷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时间地点什么时辰都说出来了,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来问大人。”   不是王熙凤不想相信林如海,实在是香荷那边说得太过真实。   如果她要是深爱林如海的女子,现在指定闹起来,大吵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幸好两人是半路夫妻,对彼此之间都很宽容。   现如今才能如此平静。   林如海眉头紧皱,“夫人,为夫没做过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夫人,要不把那什么香荷叫上来吧,为夫想跟她当面对质。”   林如海对这个所谓的香荷,那是以丁点好感都没有。   甚至厌恶不已。   若不是这个香荷无中生有,从中作梗,夫人今日也不会如此生气地质问他。   夫人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尽管才成婚没多久,但他差不多已经摸清了夫人的性子。   是个有气就要当场撒出来,不隔夜的。   这样性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好的是,容易后,不好的是涉及对方底线,对方轻易不会原谅。   王熙凤见林如海一点心虚愧疚的表情都没有,有的只有对香荷的厌恶,心里的天平往林如海这边倾斜了一些。   难道是香荷胡乱攀咬林如海,为的就是恶心她?   还是说,林如海演技绝佳,她一点儿异状都没看出来?   王熙凤有点的无法确定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便只好点头同意道,“那好吧,我让人把香荷带过来。”   且看这两人辩一辩再说。   王熙凤立马打发下人把香荷押了过来。   香荷一见到老爷,便噗通一声跪下,“老爷,您救救奴婢吧,夫人要把奴婢赶出去,奴婢是被家里的人卖了的,回去哪里还有活路。老爷,您就收了奴婢吧。”   香荷膝步向前,一边哭诉,一边还想抱住林如海的大腿。   一副可怜兮兮,我被夫人迫害的模样。   林如海当时便皱起了眉头,然后快速退开,没有让香荷沾惹上自己一点点衣角。   “夫人,可以把人带下去了。这个人香荷,我确实没印象。从来没有碰过她。”   先前林如海有一瞬间,以为是以前没处理掉的漏网之鱼。   但现在可以万分确定,这个香荷,他是真的没碰过。   王熙凤挑眉。   “大人确定?”她其实也不想质问林如海,只是事情到了跟前,不得不问。   没有干过的事情,林如海坦坦荡荡,完全不带怕的。“夫人若是不相信,可以找有经验的嬷嬷验她的身。当然,她也不一定……”   后面的话林如海没说,但王熙凤也名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即便是失了身,但也不是他干的。与他根本不相关。   “香荷,你且说说那日如何吧。你不是一直要见老爷吗?现在老爷就在这儿了。”   王熙凤坐等看戏。   忽然之间她有点相信林如海了。   只是一个丫鬟而已,还是卖身契的丫鬟。   若事情真如香荷那般所说,左右都是婚前的事情,林如海根本没必要否认,还费心思演戏。   一个丫鬟而已,在当官的世家大族里头,真不算什么。   而且想在仔细想想香荷的举动,明摆着就是要让她捏着鼻子认下这个通房丫鬟。   面对老爷香荷心中欢喜,却又惴惴不安,“老爷,上月初八那天您喝醉了酒,我去服侍您的时候,您把我抱了个满怀,然后就……”   林如海闻言,仔细想了上月初八那天干了什么。这一想,还真让他想了起来。   他印象当中,那天确实跟同僚有应酬,喝了几盏酒,但根本没有喝醉。   回来之后去了后院,也确实有遇见一个毛毛躁躁的小丫鬟,一见到他直接往她怀里扑的。   他那时虽然没喝醉,可头也有些晕乎,脚步也有些虚浮。   那小丫鬟直直撞过来,一不小心就能把他撞到,他怎么可能等着受伤。   于是便直接伸手一堆,那丫鬟人摔在地上便晕了过去。   他见人晕了,呼吸平稳,没什么大碍,就喊了小厮把人抬走。   至于究竟抬到哪里去,他就不清楚了。   林如海把这件事情一说,香荷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不可能,明明是老爷,明明是老爷!”其实那天晚上香荷是知道自己没真正意义上失了身子的。   但身上尤其是胸口有些掐痕,腰上也有些淤青,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是老爷的人。   现在老爷竟然告诉她,从来没有碰过她?   香荷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敢给新夫人使脸色,不就是因为自己是老爷的人。   新来后到,感觉自己高了一等。   可现在?   香荷只觉得又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自己的头顶,让她痛不欲生。   这是她的倚仗,留在府里成为姨娘的倚仗,就这么没了。   香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甚至怀疑是不是老爷怕夫人娘家的权势,才编谎话糊弄夫人。   她身上的那些痕迹,怎么可能不是老爷留的呢。   怎么可能!   这时林如海确实皱着眉头再次说话了,“来人!”   外头林如海身边的小厮书砚、书墨一直在院子里候着,此时听得老爷的声儿,立刻进来。   “老爷。”   “去把郑宏带过来。”那天晚上他便是让郑宏把香荷带下去的。   若是有问题,那一定是郑宏有问题。   且先审了他就是。   林如海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说,加上他又招了郑宏来审问。   王熙凤心里的天平更是往林如海这边倾斜。   他大概真是被冤枉了。   而香荷可能也是个糊涂蛋,连轻薄自己的人是谁都没弄清楚。   那边郑宏起先还不承认,后来林如海直接让人上了板子。   十几个板子下去,郑宏这才哭爹喊娘地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原来郑宏一直喜欢香荷,可是香荷平日里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他心里难受,想要求母亲跟香荷提亲。   但他母亲断然拒绝,说香荷是个不安分的,迟早是老爷的女人,以后不许再提。   她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情。   可是郑宏实在是太喜欢香荷了,喜欢到那天晚上把香荷抱回屋后,情不自禁对香荷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但他也知道不能真的要了香荷,便只是对着香荷自渎外加沾了香荷不少便宜。   而香荷醒来后发现衣裳不整,屋子里还有一股子怪味儿,身上也是酸痛不已,这才会误以为自己成了老爷的人。   不过香荷在内宅中混迹依旧,听了不少荤话,却是知道自己是没被破身的。   但有了肌肤之亲的她,已然觉得自己是老爷的人。   差只差一个名分而已。   只盼着哪天老爷想起了她。   现如今得知事情的真相,委顿在地,浑身都没了精气神。   完了,完了,全完了!   香荷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果不其然,老爷开口了。   “把林宏发配到矿山那边干苦力。”林如海一锤定音。   这件事情香荷不老实,但林宏却是更可恶。   就因为一己私欲,平白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这样的人,他可不敢留在府里。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看上了哪个姑娘,玷污了哪个。   郑宏听得噩耗,脑袋一转,晕了过去。   郑嬷嬷得知儿子被抓了,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然后就听见了老爷这命令。   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哎哟,你这杀千刀的哟,老娘千兴万苦把你拉扯大……”郑嬷嬷不停的哭嚎。   一边哭嚎,一边哭得涕泪横流跟老爷求情。   哭诉孩子他爹去得早,她又没了女儿,这剩这一个儿子,还是遗腹子。   自己这么多年把孩子拉扯大,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她在林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求老爷可怜了可怜他们,看在他们孤儿寡母的份上,别发配她儿子去矿上做苦力,自己与儿子往后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老爷夫人等等。   王熙凤坐在椅子上没动,也没说话。   一切由林如海这个当家人来决定。   若是按照她的实际想法,她觉得林如海这处置,妥当极了。   要不是郑宏猥亵了香荷,香荷今天也不会闹这么一出。   险些坏了她与林如海之间夫妻感情。   对于这种上赶着当小三的,王熙凤是一丁点儿都看不上。   恨不得一口气消灭小三这种物种。   然而这是在古代社会,小三合法。   就够恶心人的。   而这个香荷还成了第一个撞在她枪口上的人。   先前让香荷赎身,或者是去庄子上干活,可真是便宜她了。   这样的人,还会别留在林家为好。   王熙凤心中如是想到。   郑嬷嬷的话,惹得林如海眉头紧皱。   “郑嬷嬷既然如此舍不得儿子,未免骨肉分离,那便一起去矿山干活。”林如海神色冰冷。   他最是讨厌倚老卖老,挟恩图报之人。   更别说,这恩还根本不是恩。   郑嬷嬷不过是在府里做工的年头长了点儿,便觉得对自己有恩。   呵。   真是可笑。   他花钱买的人,每月都发月钱,一文不少。   到头来,对方还对自己有恩了?   可笑至极。   “愣着干什么,老爷的话都没听见吗?都堵了嘴拖下去。”老管家林福听说府里出了事儿,立刻赶了过来。   然后便是眼前场景。   他跟着老爷多年,知道这是老爷心情极其不好的表现,立刻对院子里的下人吩咐道。   他要是不动作快点儿,郑嬷嬷母子两个,下场只会更加惨。   郑嬷嬷跟他都是府里的老人,现在见郑嬷嬷母子最后是这个下惨,上了年纪的老管家不免有些伤感。   府里的老人,是越来越少了。   往后他怕是连说话的人都要没了。   唉,老管家在内心深处叹了一口气。   不过伤心归伤心,老爷的决定他是支持的。   郑宏胆敢祸害香荷,必然要从重处罚,否则往后老爷夫人在这府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人很快都被拖了下去,就连香荷也一并如此。   现在终于清净了,王熙凤给林如海倒了一盏茶。   “方才废了这么多口舌,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   也真是难为林如海了,上班回来,家里还有一摊子污糟事儿。   林如海没说什么,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盖上茶盏才道,“怎么没放茶叶?”   王熙凤:“……”   敢情没放茶叶委屈你啊。   “这都快晚上了,喝什么茶叶,晚上不想睡觉啦。”   王熙凤是不怎么喝茶叶的,因为喝了茶,本来就是夜猫子的她,更加睡不着。   再说茶喝多了也不好。   还是白开水健康。   林如海没纠结这点小事,“事情真相都已经调查清楚,现在夫人不生气了吧?”   王熙凤先是摇头,又是点头。   “夫人这是何意?为何先是摇头,后又点头,难道还在生为夫的气?”   其实林如海对王熙凤不相信自己,还是有点生气的。   但王熙凤没有一口便认定是他干的,他又有些开心。   “我摇头的意思是不生老爷的气。我点头,是生香荷与郑宏的气。   香荷上赶子做通房丫鬟,一点都不自爱,我本来还打算让她赎身,放她出去了的。结果……   至于那郑宏,可真是个小人。他要是真的爱慕香荷,自己追求便是了。   然而,被郑嬷嬷说了几句便打消了主意不说,连郑嬷嬷那儿都没争取,转头却又玷污香荷,可真不是东西。”   “大人,您往后可千万别招惹其他女子。您夫人我可是个醋坛子,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您要是不想痛失所爱,尽管招惹。   哦,对了。我还得说一句,我娘家可得力着呢。大人不怕得罪我,也得想想王家。   我叔叔可是说了,要挪挪你的位置,想把你招回京里去,也免得婶婶看不见我想得慌。   所以呀,您要是想在这巡盐御史的位置上一直坐着,尽管得罪我!   我这人呢,要求其实也不高的。本事不本事的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有别的女人!   一旦大人您有了别的女人,咱们这夫妻亲情,可就恩断义绝了。”   王熙凤趁此机会,把丑话说到了前头。   希望林如海能够了解她的性子,有所顾忌。   乍然听见这翻话的林如海:“……”   虽说在收到王熙凤那封与众不同的信后,便知道自己这位新夫人是个与寻常女子不一样的。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震惊到了。   缓了很久,他才开口,“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遵守的。”   其实他并不重女色,以前有姨娘有通房丫鬟,只是为了子嗣而已。   而且每一个都是前头夫人张罗的,他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张罗过。   平日里也不喜欢去那些姨娘处。   因此把人放走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心里。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有那么些个通房跟姨娘,结果一个孩子都生不出,他压力也很大。   有时候同僚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搞得他头皮发麻。   王熙凤听了林如海的承诺,笑得很开心。   “大人,我也会遵守的。咱们两个,往后有劲儿一处使就是了。一定能越过越好的。”   王熙凤一边说,一边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说不定现在我肚子里就已经有了老爷的孩子呢。”   为了确定林如海是否子嗣艰难,她特意让吴大夫给林如海把过脉。   吴大夫可是说了,林如海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那孩子迟早会到来。   每次做完之后,林如海都会轻抚她的肚子。   她知道,那是林如海希望她的肚子里能够孕育出新生命。   她也二十多,正是生育的最佳年龄。古人寿命又短。   既然如此,晚生还不如早生。   当然其中也有一个原因是这时代的避孕技术不成熟。   喝避子汤又太伤身子,着实划不来。   果然,林如海方才还有些不快的脸色,很快就柔和下来。   他轻轻抱住了自己的夫人,“现在把脉能否把出?”   王熙凤:“……”   现代倒是能抽血化验检查,但现在?   做什么梦呢。   就是再厉害的大夫,也得一两个月好不。   “想什么呢,这才半个来月,哪有这么快的。不过我这两日小日子就要来着了,你要不要?”   王熙凤踮起脚尖,凑到林如海耳朵边轻声说道,“大人要不要在我小日子来之前,疯狂一把?” 第37章   另外一边,被拖下去的两人如丧考妣,一脸灰败。   至于郑嬷嬷的儿子郑宏,则是还在昏迷中。   老管家看着这几人,又是觉得可怜,又是觉得可恨。   “郑满家的,你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行事还这般没有章法。”老管家可是听说了,前头夫人让她把香荷打发出去就是。   人到底是怎么闹到夫人跟前的,他是不知道,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郑嬷嬷并没有按照夫人的吩咐办事。   在老管家看来,这就是郑嬷嬷最大的错处。   现如今落到这个地步,皆是她咎由自取。   郑嬷嬷脸色惨白,为自己解释了一句:“我只不过是怕老爷的血脉流落在外而已,并没有想那么多。”   这话,老管家可不信。   以往府里的姨娘通房,孩子可没少掉。   那时候郑嬷嬷怎么不当个好奴才,拼死拼活护着?   不过是看新夫人初来乍到,脚跟没站稳,好欺负而已。   或者是想推了香荷上位,她也能往上挪一挪,成为林府里头的得意人。   想当初夫人还没嫁进来时,男仆这边都是由他这边管着,女仆这边则是由郑嬷嬷管着。   现如今夫人嫁了进来,老爷把官家权尽数教给了夫人。   夫人又做了极大的整改。   郑嬷嬷名头上说着好听,还负责管着女仆们,实际上权利皆已经被分散架空。   想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郑嬷嬷生了别的心思。   打算扶植香荷上位,好与夫人争权夺利。   “我看你是昏了头,现在府里有了夫人,夫人又不是不能生,用得着你一个奴婢操心这个?   夫人娘家势力如何,我不是与你提过两句?就连老爷也得让着捧着,你怎么还敢打这主意。”   都知道夫人娘家的势力了,还敢从中作妖,这不是昏了头是什么。   “现如今可倒好,不仅把你自己陪了进去,还把你儿子也一并陪了进去。”   被发配到矿上干苦力,运气好能活到四十来岁,运气不好没几年人就能没了。   不过这话太扎郑嬷嬷的心,老管家便没提。   郑嬷嬷如何不后悔,她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时她也是灵光一闪,心念一起而已。   哪成想夫人这般善妒,竟然直接找了老爷问,还让老爷与香荷当面对质。   她又如何能知道,儿子竟然还对香荷做了那种事情。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还不如直接把香荷赶出去,哪怕就是让儿子娶了香荷,现在也不会有这如今的祸事。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老爷已经下了死命令。   明儿个他们就得收拾东西走人。   “福哥,求您帮我寻个大夫吧,要不然宏儿这伤可好不了。”   当然她也可以去求其他人帮忙,可其他人又有谁比得上老管家份量重且行事方便。   老管家的话,可是连老爷都会给两分面子的。   “福哥,您能不能帮我在老爷面前美言几句。宏儿身子骨弱,去矿上干体力活,他会没命的。求您了,福哥。”   郑嬷嬷老泪纵横,恨不得时间倒流回今日刚见到香荷那一刻。然后一刻不停留,直接把香荷打包送走。   福叔却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使不上劲儿,老爷那般生气,我去说了也会吃挂落。”   他只是一个管家而已,虽说得脸了一些,但也只是个奴才。   一个奴才去管主子的事情,还不是为了主子好。   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但如此,还同时给主子找不痛快。   这种傻事,他可不会干。   他在林家能屹立这么多年都不倒,就是因为一直站在老爷这边,对老爷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为老爷。   否则,那些年前头夫人风头正劲的时候,就能寻着理由把他给换了。   “福哥,算我求您了。府里就属你在老爷跟前最的脸,您要是帮我们求情,老爷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老管家却再次拒绝。   “我可以帮郑宏请个大夫过来,也可以帮你安排舒适点的马车走,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笑话,郑嬷嬷又不是他媳妇,也不是他儿媳妇,凭什么让他豁出去这张老脸为对方求情。   凭她脸大如盆吗?   “往后你们在那边好好干活,将功赎过,说不得老爷那天想起来就给了恩典。再说你们待在府里这么些年,带着家财过去,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   郑满家的在林府这么多年,还与前头夫人有点牵连,私底下可是捞了不少钱。   只要有钱,去哪里不能过好日子。   “我言尽于此,你们母子两个,好自为之吧。”说完,老管家便领着人离开。   等人走远了,郑嬷嬷“呸”了一声。   “说什么可怜我同情我,到头来求你帮我说句好话都不肯,这算哪门子同情。哼,老不死的,我且等着老爷厌弃你的那一天!”   郑嬷嬷恨林福不肯帮忙,恨儿子不争气,被个女人迷了心窍,但更恨罪魁祸首香荷。   要不是香荷整日里搔首弄姿,她儿子怎么可能被香荷迷了魂。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香荷的错。   结果现在香荷还能赎身回老家,或者是去庄子上享福,这更让郑嬷嬷恨上加恨。   她不会放过香荷的,不会。   既然儿子污了香荷的清白,那香荷是她郑家的人毋庸置疑。   香荷这边,被关在柴房里冷冷清清的。   但心里却不断咒骂郑嬷嬷的儿子郑宏。   要不是郑宏污了她的清白,老爷肯定会把她收房的。   都是郑宏这个混蛋!   不仅污了她的清白,还害得老爷厌弃了她。   对于郑宏这个混蛋,香荷是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大概过了个把时辰之后,老管家帮郑嬷嬷请的大夫上了门来。   那大夫只是个寻常的大夫,清理了伤口,敷了药包扎好,给郑嬷嬷留下几瓶伤药便背了药箱离开。   郑嬷嬷看着儿子屁股上渗出的血水,心里担忧不已,怕大夫的伤药不好,儿子的伤更加严重。   “怎么不把府里的那个吴大夫叫来,那吴大夫听说医术不错。老管家还说帮我。   呵,府里的好的大夫不叫,偏叫了外头的普通大夫。”白让她儿子疼这么久,真是可恨。   郑嬷嬷心里极其不痛快,不由得心里骂了许久。   殊不知老管家找的是专门治跌打损伤棒疮的大夫,已经是费了不少心思。   而且,郑嬷嬷可没掏钱给大夫,人大夫给了药就走了,因为诊金老管家提前给了。   只是现在郑嬷嬷怨天怨地,直把所有人都想成辜负她的敌人。   因此,视而不见罢了。   原本郑嬷嬷还以为云芳会过来看看她,结果她连云芳的影子都没看见。   “都是一些下贱的东西,见我失了势,连面都不肯露。白瞎了我那些糕点衣服首饰,到头来却是喂出了一头白眼狼。可真是好样的!”   郑嬷嬷都要被气死了,一边守在儿子身旁照料,一边不断咒骂。   当天天黑之后,王熙凤便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   夫妻两个约在浴房内。   王熙凤刚把自己的头发洗干净,后面的男人迫不及待靠了过来。   嗯,倒是享受了一把有人服侍洗澡的快乐。   只不过没多久之后,浴桶里的水溅起了一片片浪花。   满满一桶的热水,最后被晃荡得只剩下半桶。   可见战况之激烈。   等到愉悦的交融结束时,王熙凤已经腿软外加浑身无力,险些站都站不起来。   王熙凤白了一眼正在清理的林如海,“为什么每回我都像是被你吸干了精气似的,混气无力。你倒好,精神抖擞仿佛下一刻还能上战场。”   林如海正在动作的手顿了顿,揶揄道,“夫人想知道为夫下一刻是否还能上战场,试试不就知道了?”   王熙凤:“……”   男人都是色胚。   “我走不动道儿了,大人快把我抱回去。”她现在只想瘫在床上休息。   听见这话,林如海笑得肆意。   “好,为夫这就来。”然后,林如海不仅当了王熙凤的人形车架,顺便还做了回伺候人的活计。   王熙凤的衣服,都是他穿的,头发也是他擦干的。   王熙凤躺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心说林如海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   她挺满意。   两人的从入夜就开始开车,完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晚。   王熙凤的大脑因为方才数次攀峰高峰,以至于现在还处于兴奋状态,根本睡不着。   林如海头发也没干透,于是夫妻两个窝在一起说着闲话。   这一说,不免提起家里的两个孩子。   “大人,我觉得黛玉的身子骨有点弱了,咱要不要请个武师傅让黛玉跟着练一练,也好强身健体。”   林如海挺听闻要给黛玉请武师傅,第一个反应便是皱起了眉头。   “这怕是不合适吧,女儿家家的,谁家会请武师傅教导?请个先生学文习字还差不多。”   在林如海看来,女儿家还是贞静为好,要不然练得五大三粗的,到时候被婆家嫌弃往后夫妻不和,岂不是后悔莫及。   王熙凤一听这话,就知道林如海是不同意。   “大人,这也就是黛玉,我才亲自跟您说。巧姐儿我是一定要请的。不论武师傅还是文先生都要请。我可不想以后我的女儿被男人欺负。”   “往后若是巧姐儿的夫婿不老实,当场就能打爆那男人的狗头。”   “欺负夫君,总比被夫君欺负强。至于往后夫家,咱若有权有势的,他们上赶着求娶,谁还在乎要娶的妻子会不会武。我就是要他们忌惮,不敢胡来。”   “当初若是我会武,早就打爆了前头那个死鬼的狗头,哪能让他把我气得小产。”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反正是要给的巧姐儿请文武师傅。”   当然,一开始王熙凤是为了黛玉的身子,才想着请武师傅,现在却完全改变了想法。   这些臭男人呐,就是怕女人太强,以至于往后不好欺负。   她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   自己会武,可比仆从会武好多了。   遇到危险时,自己就能一脚干翻贼人。   王熙凤见林如海沉默一直没说话,忍不住道,   “大人,你该不会觉得女儿家应该贞静为主,念书也得念什么《女训》、《女则》、《列女传》吧?我可告诉你,那些鬼东西只会把好好人的教傻。我可不会让我的女儿成为那样的人。”   林如海:“……”   虽然先前已经领教过了王氏的胆大妄为,但直至此时,林如海似乎才真的看明白自己这位夫人。   “这件事情先缓一缓,一来巧姐儿还小,二来黛玉还没出孝期。”他承认王氏说得有一定道理,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被别的男人欺负。   因此,他并没有一口气把话说死的。   “大人也不必担忧,又不是去考什么武状元,我只是想让孩子们强身健体罢了。就是以后有了儿子,我也是要给儿子请武师傅的。”   林如海点点头,“我知夫人的意思,只是现在确实不合适。”   “那行吧,等黛玉出了孝期再张罗。黛玉太瘦弱了,还是得多活动活动,多吃点饭才好。要不然往后……”   “往后是什么?”林如海发现今日夫人谈兴甚浓,便只好奉陪。   “我且问你,黛玉是不是一直以来身子骨就弱,还经常生病吃药?我跟你说,这是缺乏锻炼,胃口不好吃得少,亏了身体,自然容易生病。”   这点,林如海没什么好隐瞒的。   “每年入了秋冬,似乎总要喝上许久的汤药。”他在外忙着,并不是每日都能见到女儿。   可每逢秋冬见到女儿的时候,女儿身上总是带着药味儿。可见确实极其容易生病。   但跟他失去的那个儿子比起来,黛玉的身子已经算是康健的。   “我就知道是这样。”   接下来王熙凤把现代的那些养生知识,组织了一番后告诉林如海。   她觉得必须要让林如海重视起来才行。   要不然往后黛玉可真就只能病恹恹西子捧心了。   当然,她知道时下以弱柳扶风为美,但那又如何?   唐朝时还以胖为美呢。   裹小脚什么的,都是臭男人为了一己私欲弄出来的。   而且她可是记黛玉十六七岁人就没了,还是病逝。   甚至都没活到出嫁的时候。   当然,她被贾家耽误得及笄了都没说上亲。   要说贾家也真够心黑的,拿了林黛玉那么多家财修了大观园,最后按照约定把黛玉定给贾宝玉那个花心大萝卜都不肯。   否则黛玉也不至于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决定了,明天就让黛玉开始锻炼。   没有武师傅,可以让黛玉围着院子花园,多走两圈。   体力消耗大了,吃饭也能多吃几口。   每回黛玉吃饭就吃那么几口就说饱了,她瞧着心里就难受。   吃得跟韩夫人养的猫儿那般多,身体哪里受得了。   反正王熙凤是很心疼的。   要不然,也不能特意跟林如海提起这个。   林如海思索了很久,才道,“那就如夫人所说,等玉儿出了孝期,就请个武师傅吧。”   “文师傅也不能落下。”王熙凤补充道。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对。   林如海笑着颔首,文师傅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说起来先前也有给玉儿请过一位先生,当初那位先生还是进士出身,文采很是不错。”   林如海这话,成功让王熙凤想起了贾雨村那个徇私枉法的祸害。   “大人可是说的贾雨村?”王熙凤即刻道。   林如海点头,“夫人怎知他?”按道理来说,王氏不应该知道贾雨村的事儿才对。   不过他立马想到的,王氏已经嫁到了林家,成为了他的妻子。   许是听黛玉或者是下人私底下提起过。   说道贾雨村王熙凤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不是把贾雨村举荐给了贾政?现在贾雨村任了应天府知府。呵,你可知道他原先因何被革职的?”   “他说是因为同僚嫉妒给他使绊子诬陷他,以至于他丢了官职。”林如海皱着眉头说道。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真不是她喜欢翻白眼。   实在是她觉得,林如海似乎有些单纯。   竟然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了。   “大人怕是没去他前头任职之地打探吧。那贾雨村可是贪酷徇私被革的职。后来被老爷请去做给黛玉做西席,后又举荐给贾政。贾政走了关系,让他官复原职不说,还任了应天府知府。”   “大人,那可是四品的官儿。您现在还只有七品呢。若是他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儿也就罢了,可他是个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林如海摸了摸鼻子,有些窘迫地说,“我不知道这些,我还真的以为他是个有能耐的。毕竟他的才华很是不错,作诗也很好。”   当初他请了贾雨村给黛玉开蒙,一来是看对方被人陷害丢了官职可怜,二来是佩服对方的才华,不忍对方埋没。   他自个儿就是苦读出来的,贾雨村的遭遇让他颇为同情。   哪成想,贾雨村是骗他的。   林如海心中涌气怒火,还有后悔。   若事情真如夫人所说,这样的人做了应天府的知府,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受害。   可人已经做稳了知府之位,现在他后悔也已经晚了。   且料王氏继续说道,“大人且放心,我先前就跟叔叔提起过这件事情,叔叔说会找人看着贾雨村的,一旦证据确凿,就会让贾雨村革职查办。”   林如海:“……”   忽然间很羡慕夫人有个这么好的叔叔。   “叔叔那边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夫人您可一定要跟我说。”能弥补过错,林如海有些揪着的心终于松开。   “嗯,若叔叔有事情需要大人办,他会写信来的。对了,先前我说叔叔想把你调往京城事儿,并不是说说而已。”   虽然在扬州的日子很快活,当王家身处漩涡之中,她觉得自己还是看着点为好。   “可是夫人,我在任上还没有什么政绩。怕是不好往回调。”回京述职,那也等任期满了才能回京述职。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才能满任期。   “这方面大人不用太过担心。您这巡盐御史的位置,可多得是有人要。那些人挪个位置出来,甘愿的很。”   巡盐御史虽然官儿不大,但的的确确是个肥差。   至少那些盐商为了盐引,往府上送礼的时候,都极为厚重。   她才到这儿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遇到了好几波上门送礼的。   原因都说是先前不知林大人成亲,后来补的贺礼。   既然是成亲的贺礼,那是走了明路的。王熙凤特意问过林如海,林如海说可以收,她才收下。   就这几份贺礼,便已经是好几千两银子。   这巡盐御史的位置,可不就是肥差。   可不好干是真的不好干。   王熙凤特意查过,历任的巡盐御史,就没几个善终的。   不是死在了任上,就是搅和进了贪腐大案,被咔嚓砍头。   极难有全身而退的。   王熙凤对林如海的事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家里又不缺钱话,有个固定工作做就是了。   这种要命的职位,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正经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理。   但她也知道,林如海轻易不能答应调走。   果然,林如海接下来的话,应证了她的猜测。   “夫人,我这位置哪里是那么好挪的。我是陛下亲点的,没有陛下的同意,我根本动不了。别说外放,便是回京也难。”   林如海身在官场,因此并没有王氏那般乐观。   “而且,这江南的盐税有些问题,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等查清楚往上一报,便是我的功劳的。届时往上升才是名正言顺。”   否则他一个靠着夫人娘家裙带关系上位,而且还是没什么政绩就往上升,往后被同僚们排挤是一定的。   当然,主要是林如海自己不想靠裙带关系上位。   当初他就是借着贾家的便利,才能得陛下的赏识得了巡盐御史的位置。   那些同僚们没少在背后说他闲话。   说实话,林如海其实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想靠着自己的能力上升。   王熙凤听了林如海的话,却是心中一惊。   心说林如海该不会就是因为查这个案子,才折了进去的吧。   若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王熙凤也是犯了难。   不过过了一会儿,王熙凤还是说道,“大人,您这巡盐御史的位置,其实很不好坐吧。是不是有好几个皇子拉拢你,想把这江南的盐税成为自己的钱袋子?”   林如海点了点头。   王熙凤能说出这一番话,说明她并不是一个无知妇人。   反而相当聪慧。   “那我可否问一下,大人的志愿是什么?”经过这些日子,她其实已经感觉到,或许林如海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人。   否则也不能死在任上。   听得王熙凤提起他的志愿,林如海不由得眼神黯然,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当然是重振林家的门楣了。”   王熙凤心说,倒是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大人,林家其他人呢。为何我并没有见到林家其他亲戚,便是连大人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人上门的恭贺。”   反正王熙凤嫁进来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个林家的亲戚都没看见。   说来也是挺奇怪的。   古代不是很重视宗族势力吗?   怎么林家却势单力薄,只有林如海一个人撑着?   王熙凤这话,成功把林如海问住了。   “大人怎么这副表情,可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林如海这表情,立刻让王熙凤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否则林家这一支,不可能不与旁支往来。   果不其然,林如海叹了一口气,才说出了真相。   “咱们家还是有一些亲戚的,只是那些亲戚……”   林如海简单地说了下当年祖上发生的事情。就是林如海爷爷那一辈儿,据说当年庶长子为了争爵位,几次三番要害死嫡子。   那庶长子姨娘是花楼里出来的,龌龊手段多得是。   □□,使了得了花柳病的女妓勾引,又下药下毒的,手段多得防不胜防。   当初他爷爷就没防住,后来虽然没被弄死,但也坏了身子,虽已经有了他父亲这个嫡子,但往后再也不能生。   也就是说,他父亲那一辈,只有他一个。   他爷爷深恨庶出兄长与姨娘两个,但因为那姨娘与庶出兄长极其得太爷爷的宠爱。   以至于两人竟然后来,也没收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他爷爷气得要死,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经那一事,他爷爷便也狠下了心肠,回敬了庶兄一二。   那庶兄最后成了残疾,承爵的希望彻底落空。   府里方才安稳下来。   后来老太爷去世,他爷爷顺理成章继承了爵位,兄弟两个就此分家。   现在林家剩下的族人,便是爷爷庶兄的后代子孙。   王熙凤:“……”   没想到林家祖上也有这等大瓜。   怪不得林家不与苏州祖籍那边亲眷来往。   敢情先前吃了这么大的亏。   不过想想也是,这要是她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会与对方老死不相往来,并勒令后代子孙不准与其接触。   她就说,林家祖上都是列候了,也不缺钱财,怎么连弄个族学都不弄。   要知道连贾家那等不守规矩的人家,都设了族学,请了秀才去开蒙讲课。   没道理身为列候的林家,不懂得独木难支的道理。   却没成想是这个缘由。   “大人,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夫人说说看。”   “独木难支这个道理,大人一定知晓。大人族人这边既然不能提拔。索性咱们寻了聪明伶俐有天赋的孤儿来。开个学堂,亦或者让他们跟着姓林成为林家人……   如此一二十年后的,大人手底下也有了能使唤的人。可不比现在大人自己一个人单干强?”   这话,让林如海心中一震。   他确实时常感到做官艰难,尤其是靠他自己一个人,很多事情力有不逮。   甚至有时候也想过,若是自己有兄弟姐妹,还能跟兄弟姐妹寻求帮助。   然而他没有。   如今王氏这般一说,倒是打开了他的新思路。   他们林家确实无人可用。   但按照王氏的做法,短时间内是看不到什么,可长期以往,的确能有所收获。   至于花费几何,这并不在的林如海的考虑范围内。   家中藏书颇多,等那些的孩子大点儿,自己就能抄了。   不过是花些笔墨纸砚,与生活所需。   供那些孩子念书的同时,也要让他们干活,以免养成好逸恶劳的性子。   片刻的时间,让林如海想了许多许多。   至少这钱财这般花出去,可比给贾家挥霍填窟窿好了千百倍。   “哪怕是大人这边用不上,往后咱们儿子也能用上。多些人帮助,往后的咱们儿子仕途不是能走得更顺?”   这话,彻底打动了林如海。   “好,就按夫人说的办。”林如海一锤定音。   “咱们可以先开个孤儿院,嗯,就是慈幼局,这样比较合适。有天赋的送去念书,没天赋的则是授予一技之长,让他们有谋生的能力。   也不拘泥于是小男孩,小女孩也可以。哪怕就是有问题的还孩子,也可以收下照顾。”   “没想到夫人如此心善”,林如海感叹道,“这件事若真的办成,的的确确是一件善事。”   既能做善事积善行德,又能为自己谋利,何乐而不为呢。   “夫人,为夫要上职,这件事情怕是只能交给你了。”林如海软了语气。   他忽然有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之感。   王氏为的,可就是他跟这个家。   这叫林如海如何不感动。   王熙凤哼哼道,“那往后我长在外面走动,大人可不许说闲话。”   “这哪能。为夫心疼夫人奔波还来不及,怎么嫌弃夫人。”   “那成吧,你夫人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夫妻两个有说有笑的有商有量的,温馨不已。   以至于林如海抱着王熙凤,又有些蠢蠢欲动。   王熙凤感受到什么,吓得赶紧推开林如海,转身背对着他,“已经很晚了,睡觉睡觉。”   大晚上的,她还不想猝死。   尤其死因还如此说不出口。   林如海灿然一笑,“夫人不必如此害怕。 如海只是心随身动而已。”   说着,便搂过妻子,摒除杂念。   很快,林如海便陷入了睡梦之中。   王熙凤这才松了口气的,她方才可真是怕林如海拉着她再来一发。   男人总是对这种事情极为热衷。   幸好林如海自制力强。   否则今天晚上真是不用睡觉了。   王熙凤心里胡思乱想着以后要办的事情,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陷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   京城贾家。   这边邢夫人来了荣禧堂没多久,后脚贾赦便赶了过来。   贾赦显然是匆匆忙忙过来的,甚至连腰带都系歪了。   “母亲,您可是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又可以在账上随意支银子了。   老太太昏迷的这段时间,贾赦因为不能随意支银子,导致这段时间以来日子极其难过。   出门寻乐子是要花钱,没钱的他便只能窝在府里玩小妾,玩通房。   这些小妾通房他老早都玩腻了,当然现在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只是没得选择,只能退而求其次。   贾母一见到贾赦这个不孝子就来气,她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结果老大这个不孝子,竟然还日日往小妾房里钻。   简直就没把她放在心上,没把她当亲娘。   她就知道,这个儿子被婆母带坏养歪了。   以至于现在一事无成不说,还总是惹她生气。   “老大,你给我跪下!”贾母一脸怒气。   贾赦都懵逼了,“不是,母亲,我刚来的。我都没说几句话,哪儿惹到您了?”   贾母听了贾赦的话,更加来气。   撑起身子,抬起右手,砰砰往儿子身上打。   “你这个不孝子,我都这样了,你还日日往小妾屋里钻,你这个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的不孝子。”   邢夫人:“……”   这有我啥事儿,你要骂你儿子,别带上我行吗?   贾赦可从来不往她屋里钻。   至于那些小妾,哪里算什么媳妇。   贾赦的媳妇,只有她一个好不。   不,前头那个也是。   所以,也不能说只有她一个。   邢夫人这些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倒是不敢在明面上说。   “母亲,母亲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就原谅我吧。您说我哪里错了,我改还不成吗?”   跟母亲斗智斗勇这么多年的,贾赦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那就是贾母说什么,他当着面都应得好好的。   至于背后如何,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贾母哪能不清楚自己亲儿子的尿性,知道儿子这是在敷衍自己。   但儿子这认错态度好的,她竟然也挑不出错儿来。   “咦,母亲,您这被子上怎么隐约有些血腥味儿,母亲,是您受伤了吗?”   贾赦刚进来的时候,直奔贾母,此时才顾得上环顾四周。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屋子里不单单有老二,还有老二媳妇。   只是老二媳妇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竟然被打得嘴歪眼邪,他差点没认出来不说,险些还笑出了声。   这二弟妹这般狼狈的模样,他倒是第一次见到,不用纸笔画下来,可真是可惜了。   贾赦对这个极尽挑唆,又很爱在背后使阴狠手段的弟妹,那是厌恶得很。   现在见对方倒霉,哪能不开心。   紧接着视线转动,他又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呀,鸳鸯你怎么只剩一只眼睛了,是谁害了你,你跟老爷说,老爷肯定把她碎尸万段,抽经扒皮。为你讨回公道!”   好家伙,贾赦这话一出,费力在床上支撑的贾母气得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38章   老太太这一晕,屋子里的众人立马慌张起来。   “老太太,老太太!”   “母亲。母亲醒醒啊,母亲您怎么了?”   “来人!快叫太医! 快叫太医!”   片刻时间,屋子里的主子家奴才乱成一团。   王夫人眼瞅着所有人都围在老虔婆的床前,脸上不由的露出快意的笑。   只是王夫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显得这笑分外狰狞。   这段时间以来,她为老虔婆的身子担惊受怕的,实在太清楚对方的情况。   本来太医就说过,不过刺激过大,尤其不可晕过去,否则极其容易中风。   先前她见老虔婆手脚还蛮灵活的,心里还一直记恨老天爷不长眼。   呵,现在竟然被亲生儿子气晕了过去!   可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王夫人心里都快乐疯了。   心说老虔婆你也有这一天!   甚至她可以预料到,老虔婆醒来之后,必然中风。   王夫人不停地向漫天神佛祈祷,祈祷老虔婆中风偏瘫严重,下不了床,踩不了地,炕吃炕喝抗拉的,一应事情全都靠丫鬟婆子。   听说那种病患,活不了几年呢。   而且,活者就是受罪,每一天都是痛苦。   王夫人恨不得老虔婆现在就是死去,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贾政探了贾母的鼻息,发现气息还算强健,看样子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如他想的那般。   但即便是这样,贾政与贾赦还是吓了一跳。   尤其是贾政。   “叫太医,快叫太医!”   王夫人翻了个白眼,凌晨时分叫太医,真以为自己的是宫里的皇帝陛下,龙子凤孙呐。   太医是你说能叫就能叫的?   先前吕太医见天地来报道,那还是陛下听说的老虔婆病了,这才给的恩典。   这大半夜的,还有宵禁,你贾政能上哪儿去找太医?   你有这么大的能耐?   还是说脸大到能把太医从家中吸过来吗?   王夫人鄙视不已。   她觉得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是贾政这个不中用的害的。   要是贾政像她哥哥那样,官居一品,哪怕是二品,或者是三品也行。   好歹是京城里说的上号的大人物。   可贾政这五品的官儿的,在京里世家大族中那就是最底层的,甚至有些不入流。   因为贾政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每日不过是去工部点卯,干一些杂活,然后便是回家开文会诗会潇洒度日。   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   十几年快二十年了,一开始是五品官,现在还是五品。   唯一的区别就是,以前是从五品,现在是正五品。   就连这?   都还是陛下看在老国公的面子上给挪的。   若不是贾政如此不争气,她用得着殚精竭虑为自家谋划,甘愿成为贾母手中的刀?   还不是为了为了贾政,为了自家。   把元春送进宫去,不就是想着万一元春成了贵人的人,往后再有个一儿半女的,他们就可以借此机会,获封爵位。   她弄那么钱,还不是为了元春,为了他们的未来?   老虔婆要打她的时候,贾政竟然也不拦着点儿,以至于她受了如此奇耻大辱。   王夫人心里已经想好,往后一定会让老虔婆后悔今天对她做的一切。   一定。   贾政是不知道他夫人现在心中所想,他现在一个劲儿的喊老太太,希望可以把老太太叫醒。   “贾政,你是傻了不成,这个点儿上哪儿找太医。你,去请了府里的府医过来,赶紧的。”   贾赦一边奚落贾政,一边指了赖大家的去跑腿。丝毫不觉得老太太晕倒,是因为他方才说的话引起的。   当然,他即便是知道。   如此不孝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承认。   倒是王夫人冷笑连连,忍着嘴疼说道:“大哥,母亲刚才可是被你气倒的。   鸳鸯那颗眼珠子,可是母亲亲手抠出来,还有啊,你刚才说要把母亲碎尸万段的,五马分尸来着。   母亲就是因为这两句话才被你气得昏死过去,大哥,你可真是太不孝了。”   王夫人心说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别人好过,尤其是大房。   以往她是一向没把大房放在心上。   现在她在阴沟里翻了船,可不就是希望所有人都掉在阴沟里,浑身沾染臭味,一个都跑不掉。   这罪名贾赦可不肯背,“王氏,你闭嘴!我还没说你干了什么狠毒的事情,以至于母亲要这般惩罚你你。最后也是你把母亲气得晕倒的。结果你现在迫不及待跳出来,要栽赃嫁祸于我。”   贾赦不要脸的甩锅给王氏。   让他承认那是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贾母的病床前吵了起来。   贾政的脸色异常难看。   甭管王氏做了什么的惹了母亲生气,但刚才确实如王氏所说,母亲就是被大哥给气晕的。   “大哥,母亲方才确实是听了你的话之后才气晕的。”贾政不能让这个不孝的名头落在自己这一房身上。   否则往后他这官可就做到头了。   他已经很久没升迁,现在他头顶上司,工部侍郎年迈,已经有要退下的打算。   他前阵子就一直为这事情忙碌着。   可后来母亲摔倒昏迷不醒,他哪里顾得上饮酒作乐疏通关系。   万一被人参了,现如今的官位都可能保不住,更别说往上升。   不过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原先想要落定了之后才告诉亲人来着。   现在家里一波三折的,那官职极有可能被别人捷足先登。   贾政心里有几分不痛快,但他是个孝顺的,跟官位比起来,还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更为重要。   因此每日里下了衙门,便急冲冲的往家赶。为的就是母亲能够早日醒过来。   可如今被大哥气晕了过去,母亲可能又要病上许久,本来还能还能在疏通疏通的,现在指定没戏。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贾政都快被大哥气疯了。   贾赦却不以为意,一口否认。“我可是刚来,你们两口子可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可不认。得了,我懒得跟你们废话,我这就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贾赦见形势对他不利,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话说,他也是没想到,鸳鸯那副惨状,竟然是母亲弄的。   啧啧,母亲心也太狠了些。   这鸳鸯都伺候她十来年了,性情柔和不说,长得又极为水灵。   每次贾赦去母亲屋里请安时,总要趁机会跟鸳鸯说几句话,多看鸳鸯几眼。   后来更是出口向母亲讨要,结果母亲硬是不肯。   说鸳鸯是她得力的人,自己离不开鸳鸯服侍。   他前前后后提了好多次,都没被应允,贾赦现在想想都还有些生气。   其实当初只要鸳鸯同意,他有的是办法让老太太松口。   可惜的是,鸳鸯死活不同意。   还说若是做他的姨娘,宁愿一根绳子吊死。   现如今?   “啧,这么惨,还不如当初跟了我呢。好歹能落得个全尸。”   贾赦能走,邢夫人却是不能走。   她只能一脸尴尬地坐在角落,被弟妹夫妻两个怒目而视。   不过她向来存在感极低,加上贾政急着老太太,倒是没往她身上找茬。   缺了一只眼的鸳鸯,这会儿对老太太也全都是恨。   当初若不是老太太拦着,不同意把她嫁出去,现在的她,哪儿来这么多祸事。   后来老太太还说要把她送与二老爷做姨娘。   老太太明明知道她有一相好的,感情也极好。   结果为了能够压制二夫人,非要棒打鸳鸯,拆散她跟吴管事。   现在……   呵呵,可算是来了报应。   鸳鸯伺候老太太这么多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作为老太太心腹的鸳鸯全都知道。   因此,她真不觉得老太太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反而是一个阴狠手辣之人。   跟二夫人王氏,如出一辙。   不,甚至比王氏更加毒辣。   毕竟当初王氏做下的许多孽事,十件有八件都是老太太指使的。   王氏也只不过是老太太手中的一把剑而已。   也就是说,老太太才是最阴狠毒辣之人。   只是所有人都被老太太表面上的宽和慈爱给骗了而已。   前头那林家的来信断亲,可不就是老太太一手造就的。   老太太每年都给女儿去信哭穷,这儿不满意,那儿吃得不香,吃穿用度都比往年差了不少云云。   否则姑奶奶怎会掏空婆家贴补娘家?   最后落得个丈夫埋怨的下场。   想必现在在林家姑爷眼里,贾家就是对林家敲骨吸髓的饿狼而已。   贾政看鸳鸯的少了一只眼睛,还血流满面的,实在碍眼得很,便挥手让下人把鸳鸯带下去关柴房里。   等老太太醒了,再发落。   至于王氏?   一张脸肿成猪头,母亲看见她就来气。   索性把王氏罚进佛堂罚跪,不许送医送药送吃的等等。   王夫人想反抗,当贾政毕竟是老爷,出嫁从夫,这儿又是贾家。   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她也不敢闹将起来,让整个贾府的人都知道她干的好事。   因此,老老实实去罚跪。   不过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哥哥王子腾是一品大员,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   老虔婆就是想发落她,也要看在王家的面子上。   若是她哥哥尽力,说不得贾家只能轻拿轻放。   很快,杨府医被敲开了院门,一路被拉扯着到来贾母的院子。   待诊脉过后,杨府医摇了摇头,“老太太这是怒急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他还以为是老太太半夜醒来,找他过去查看情况呢。   结果路上赖大家的告诉他,老太太醒来之后,又被气晕了过去。   都说过不能让老太太再受刺激的,结果还接二连三出事。   这老太太哪能好的了。   杨府医虽说医术不及太医,但在外头已经算是十分不错。   他可以确定,老太太醒来之后必然有手脚或者腿脚不便。   这是中风的表现。   “那老太太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贾政着急地问。   “在下先施针,施完针老太太很快就能醒了。”   闻言,贾政赶紧让出了位置,好让杨府医能够施展开来。   “这太暗了,来两个丫鬟掌灯。”大晚上的,哪怕屋里点了许多烛火,可贾母床这边,却是不亮堂。   施针要认准穴道,万一扎错,闹出事儿来,可得完蛋。   因此,杨府医很小心。   特意让人掌灯。   一盏茶时间后,杨府医这才满头大汗收了针。   然后等了一会儿,老太太便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再次醒来的老太太有些懵。   “母亲,您方才晕过去了,杨府医刚帮您施过针。”贾政见母亲醒来,一个大男人,泪如雨下。   “母亲,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您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一整个府里的人可怎么过……”   贾母一直以来就知道贾政孝顺,因此听了这番话,心里很熨帖。   亲自养的儿子就是亲,不像贾赦那个不孝子,无德无能也就罢了,还净会惹她生气。   贾母一想到贾赦那个大儿子就来气得很。   “那个不孝子呢?怎么没看见他!”贾母巡视了一周,都没看见贾赦,心里更加生气。   “母亲,大哥说是帮忙去请杨府医,但杨府医来了之后,也没见大哥回来。”贾政如实说道。   “这个不孝子,真个不孝子!当初就不应该把他生出来!”贾母气得使劲儿用右手拍打床沿。   杨府医一见老太太生气激动,赶紧出声,“老太太,您消消气,可千万别生气。您刚才晕倒,就是因为怒急攻心。且先稳稳情绪。”   紧接着杨府医又问贾母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杨府医这话把贾母问得愣了愣。   “杨府医,我挺好的,没觉得哪里不舒服。要说的不舒服的,就是肚子有些饿,身上没什么力气。”   邢夫人一听说婆母饿了,赶紧出门给老太太张罗饭食去。这屋子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还不受待见,还是出去透透气为好。   贾政听得母亲没有哪里不舒服,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松得太早。   “老太太,您感受手下四肢是否能动。”杨府医提醒。   老太太瞧杨府医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沉默着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很好,非常灵活。   右手没事,立马要动左手,然后她就发现出了问题。   她的左手竟然使不上劲儿,抓个被子都费劲!   这下贾母傻眼了,她心里涌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老太太,再感受一下双腿。”   贾母面色凝重,抬了抬自己的双腿,结果发现左腿不太灵活,右腿还是好的。   也就是说,她的左手与左脚,都出了问题。   这对贾母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杨府医,我的左手跟左脚都不太听是使唤,是不是因为在床上躺太久的缘故?”   问完,贾母才惊觉自己问这话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忐忑。   杨府医面色凝重,“老太太,您左手与左脚不灵活,不是因为您卧床太久,而是因为您中风了!”   贾母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她的头顶!   劈得她痛不欲生,头顶冒烟。   “怎么可能,我不可能中风的,我身子一向很好,绝对不可能中风!”   贾母无法接受这个噩耗,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老太太,您身子先前确实保养得不错,但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是受了许多刺激……”   杨府医解释道,“人一上了年纪,在大悲大喜大怒晕倒之后,极其容易中风。其实老太太您这情况还算好的了。有些甚至不能下地……”   杨府医例句了自己曾经诊治过的案例。   老太太的脸色难看得能躺棺材。   许久过后,贾母才摆摆手,让贾政送了杨府医出去。   杨府医可不敢让贾政送他回院子,在门口的时候便说自己回去即可。   让贾政留步。   贾政本也没打算送杨府医,只是听了母亲的话,这才过来送一送。   等贾政再次回去。   闭着眼睛的贾母悚然睁开了老眼,“政儿,明儿个天一亮,你就递了折子去请吕太医。我这病,杨府医不行,得太医看。”   显然,贾母是不相信杨府医的医术,觉得自己还有救。   贾政点头,“母亲,儿子知道了。再过不多久,天就要亮了。我会第一时间去的。”   贾政办事,贾母还是放心的。“政儿,你媳妇做的事情,我方才也与你说了。是她把我推到,害得我昏迷不醒。这也就罢了,她为了不让我醒来抓她的错处惩罚她,竟然想直接弄死我。”   “政儿,这种恶毒的女人,咱们家可要不得。”贾母盯着儿子的眼睛说道。   仿佛儿子不同意,她就不会罢休一般。   两人多年的亲母子,贾政又怎么会不明白老太太暗地里的意思。   “母亲,她做下这种罪大恶极之事,死有余辜。可是……”   贾母不喜欢这后面的可是。因为这意味着儿子的想法与她相悖。   “可是王氏毕竟生育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宝玉是还小,没什么干系。但元春已经大了,还进了宫。王氏若突然暴毙,怕是会连累元春。”   “再者,王家那边势大,若王氏出了问题,必然要唯我是问。”   “儿啊,我又没要你一口气弄死王氏,让她慢慢病逝就行了。”这种事情贾母熟练得很。   她现在这么说,其实也只是通知贾政而已。   其实这件事情,也可以完全在私底下进行。只是贾母习惯了借他人之后解决问题。   “我知道你的顾忌,可你也得想想,王氏要害我性命。今儿个若不是母亲命大,明年的今日,就是母亲的忌日。她要害我性命,难道我还要当做无事发生,往后也任由她害我吗?”   “你可知,她今日要害我,明日又会不会去害你?这种毒妇,可不能留着。否则……”   “而且,政儿你怕是不知道,你这么些年只有那一对庶出的子女,都是王氏那个毒妇干的。那些小产的,落胎伤了身子,难产死了,有了孩子又夭折的,可全都是王氏一手造成的……”   贾政:“!!!”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亲?”   贾母见他狐疑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敢相信。   于是她加把劲道:“这些事情我其实老早就知道了,手上也有证据。当初没告诉你,也是为了内宅安稳,外加她娘家势大。可现在……她若是活着,我怕咱们全都会死在她的手上。”   贾母可不觉得自己是在危言耸听。反而觉得自己这是相当有远见。   “还有,当初你心爱的那个远房表妹,就是被王氏那个毒妇暗地里下药,才大出血一尸两命死的。”   贾政有个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妹,那远房表妹双亲都没了,才投奔了贾家。   贾政与那小姑娘情投意合,只是贾母嫌弃对方是丧母长女,还死了双亲,家里无权无势又无甚家财。   做贾政的嫡妻,实在是不合适。   便答应贾政,可以让其成为姨娘,但同时贾政也要另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而当初她选的那个大家闺秀,便是王氏了。   可惜她终日打雁,最后还是被雁啄了眼,险些死在对方手上。   本来贾政内心只是想休妻,或者是把王氏关到家庙中吃斋念佛。直到得知他那表妹也是死在王氏手上后,贾政才彻底狠下心来。   表妹,那是他最爱的表妹。   他一定要替表妹报仇,为表妹讨回公道。   想当初,他与表妹两人在一起,一个吟诗作对,一个弹琴作画,时不时地手谈一局,何等快意。   那怕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贾政一生当中最快活的日子。   从那以后,只不过是活着而已。   “母亲,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不会过问王氏的事情。”   既然母亲要惩罚于她,那便惩罚吧。左右都是她该受着的。   母亲不会骗他,王氏定然是做了这些事情。   “政儿,我会再帮你娶一个名门淑女。你膝下只有一个嫡子,还是太单薄了些。”   王氏人老珠黄不能生了,但年轻的姑娘却是可以。   贾母迫不及待想要让儿子再娶办一场喜事,去去晦气。   贾政摇头苦笑。“母亲,这事儿就先放放吧,我暂时不想这些。”   贾母也知道儿子心里难受,便没有硬逼着儿子应下。   扬州,林家。   王熙凤收到了京城的来信,信是婶婶写来的。   “快把信拿来。也不知道叔叔婶婶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好不好。”王熙凤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叔婶的状况。   春麦立马把手中的信奉上。   王熙凤当下便打开信看了起来。   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大。   “夫人这是得了的什么好消息,竟然这般高兴。”正当王熙凤看信的时候,林如海刚好下职回来。   王熙凤头都没抬,又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   等看完这才与林如海说话。   “是我婶婶寄来的信,说是家里一切安好,叔叔那边也很顺利。”   这个顺利指的是,叔叔私底下已经与四皇子有了联络。   暗地里可以说是四皇子的人了。   四皇子是未来的君王,上了四皇子这一条船,相当于给自己买了一张双重的保险。   得知这个消息,王熙凤自然高兴。   不过想想也是,虽说四大家族已经不如以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尤其王子腾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官员。   同时还身居高位。   这样的人,四皇子即便是不能拉拢,也不会轻易得罪。   更别说人家王子腾私底下来接触四皇子,想要成为四皇子一党的人。   总之,四皇子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后来又得知王子腾的侄女婿是巡盐御史,笑容愈发大。   他倒是没打算要贪什么银子。   不过那巡盐御史成为不了别人的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叔叔婶婶家中安好便好,信上还没有没有写别的事情?”林如海好奇地问。   王熙凤点点头,“倒是有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要不要与你说。”   这话倒是让林如海惊讶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与我说的?”   难道是妇人之间的事情?   “大人很好奇?”王熙凤歪头问。   “当然是好奇的。”林如海给了肯定的回答。叔叔婶婶这大老远的写信过来,说没点要紧的事情,他可不信。   “既然如此,那我便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   王熙凤折好信纸,塞回信封里,这才开口,“我婶婶说,贾家的老太太病了,病得很严重,昏迷不醒的,见天的请太医看病,至今还没醒过来。”   林如海:“……”   怪不得夫人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敢情是关于贾家的事情。   他厌恶贾家,已经跟贾家断亲,当然是不想再听见与贾家有关的消息。   但贾家毕竟与王家有亲,王家知道其中许多内幕,也是自然。   再写信告诉自家侄女儿,亦完全合理。   嗯,甚是妥当。   毕竟当初夫人也是贾家的媳妇。   就是怎么这心里,不太得劲呢。   林如海心里如是想到。   “我记得贾家的老太太年纪挺大了,生病也是人之常情。”林如海没问老太太是怎么病重的。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与贾家断了亲,那就跟他没关系。   不用浪费时间与精力。   “我婶婶说是不小心摔倒来着。”老人家上了年纪,一摔倒,很容易骨折什么的。   而贾母不小心磕到头昏迷不醒,只是运气差了些。   夫妻两个又说句了两句闲话,便掠过了贾家的话题不提。   由于王熙凤不太喜欢丫鬟伺候,渐渐地林如海也养成了自己动手的习惯。   结果他去倒茶水的时候,发现桌上摆着一个绣好的香囊。   林如海正想拿起来仔细瞧一瞧,手中的香囊便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别看别看! ”王熙凤眼疾手快成功夺回,心里松了一口气。   林如海一见王熙凤这副紧张的神色,越发的好奇了。   “那香囊是夫人绣的么?给我绣的?”虽然没有看清绣的什么,但那颜色瞧着就是给男子的。   能让夫人亲手绣制的,除了给他的,他想不到其他人。   “不是不是,不是给你绣的。我只是练手随便绣绣的。绣得不好,你可别看。”   王熙凤觉得一旦林如海看清了自己香囊上绣着的图样,怕是能直接笑出鹅叫来。   林如海嘴角微勾,“夫人到底绣了什么,为何这般见不得人?”   说实在的,他是真的想抢过来看一看。   就是不知道夫人给不给。   王熙凤白了对方一眼,“你都说了见不得人了,我才不给你看呢。”   等下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哎,她就不应该把这个香囊当做纪念品留下。   否则现在也不能如此窘迫。   说来,原主的针线活还是可以的。   但她毕竟是现代人,实在是没接触过这么精细的活计。   虽然有原主的一些习惯在,但她绣出来的东西,却根本不是一开始构思的那一个。   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   就很绝望。   所以,王熙凤怎么可能会把香囊给林如海。   哪怕这个香囊一开始就是给林如海制作的,但作为礼物,实在是送不出去。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对方看见。   说来也是汗颜,王熙凤本来是看黛玉在跟嬷嬷做针线活,这才心血来潮跟着一起动手,说是给林如海送个亲手绣的香囊。   结果现实教做人。   眼睛跟脑子说我回了,但她的手却不会。   绣出来的东西,面目全非不说。   甚至连黛玉绣出来的东西都比她这个大人好。   要知道,黛玉才七岁的年纪!   她七岁的时候在干嘛?   田里玩泥巴?   简直受到了降为的碾压。   就很……   绝望。   林如海见王熙凤实在不愿意的样子,便也没有强求。   现在看不着,只要没被夫人毁尸灭迹,往后总能有机会看到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般快。   晚上休息的时候,就看见了夫人塞在柜子角落里的香囊。   林如海盯着那只香囊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好奇占了上风。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香囊便到了他手中。   他拿眼仔细一瞅,发现香囊上竟然绣着一只五彩的大胖鹅。   还别说,圆了咕咚的,挺喜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不让他看,他觉得还挺好的。   其实林如海知道这香囊,肯定是为他绣的。   但最后夫人也没说要送给他,他只能当做没看见一般。   又把手上的香囊塞回到了原处,仿佛从来不曾有人发现了这香囊踪迹。   等换衣服时,他忽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揣了要送给夫人的礼物。   方才又是商量事情,又是吃饭的,他竟然给忘记了。   于是林如海都不顾上换衣服,赶忙去寻王熙凤。   此时的王熙凤正在拆头发,打算好好泡个澡。   林如海很快便到了王熙凤跟前。   “大人?”王熙凤听到动静,疑惑抬头。   “先前忘记了,为夫今日给夫人带了礼物。”   林如海说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的小木盒。   王熙凤听说有礼物,双眼亮得要放光。   “夫君给我挑了什么礼物?”王熙凤迫不及待问道。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礼物,王熙凤自然也是如此。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小红木盒子。   林如海第一时间发现了王熙凤期待的小眼神。   他把盒子塞进夫人的手中,“夫人开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一入手,王熙凤便觉得盒子沉甸甸的,仿佛装着石头。   她顾不上猜测,立马打开盖子。   首先入眼的是一对翡翠手镯。   “哇!冰种帝王绿翡翠手镯!”王熙凤赞叹出声,“好漂亮!”   “你再仔细看看,还有别的。”林如海提醒道。   王熙凤方才的主意里都放在的手镯上了,得了林如海的提醒,这才发现还有两块的挂件,与一对耳环。   一盒子的翡翠的颜色一模一样,显然都是同一块石头上开出来的。   “真的好美。”王熙凤再次感叹。   “我先前听你提起过,你喜欢翡翠,正好我的私库里有原石,我便拿出来找师傅定制了。快戴上试试看,我是按照你手腕的大小画的图。”   得了这么好的礼物,王熙凤都要欢喜疯了。   她当下的便摘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换上了林如海送的翡翠镯子。   冰种帝王绿的翡翠,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哪怕在烛火的照耀下,已然散发出动人的光泽。   “夫君,我好喜欢!”说罢,王熙凤便捧了林如海的脸,狠狠啄了一口。   “夫君对我真好,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哎呀,林如海实在是太大方啦。   她好喜欢。   “夫君送我这么好的礼物,我也送夫君一份礼物。”王熙凤咧着嘴说道。   林如海已经察觉到了称呼的不同,往常只是大人,现在可是夫君。   成亲这么久,夫人还是第一次喊他夫君。   有点小激动。   “夫人要送为夫什么礼物?”林如海第一反应,就是柜子里的胖鹅香囊。   王熙凤此时已经坐到了林如海的大腿上。   “夫君,我小日子已经结束了。所以……”王熙凤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羞涩,以至于声音越发细弱。   “今夜任夫君为所欲为。可好?” 第39章   林家家大业大,下人奴仆也多,因此修的宅院占地面积颇广。   不仅有大花园还有小花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横跨半个大花园的池塘。   池塘里养了一些锦鲤,平日里王熙凤也会领着两个孩子一起来喂锦鲤。   尤其是巧姐儿,对锦鲤很是感兴趣。   伸出脑袋,凑近水面,要直接上手抓鱼的那种。   得亏王熙凤拉住了小家伙的衣领,要不然一个不注意,这小家伙就能噗通一声掉进水里去。   索性这个小池塘,并不深,只有七八十公分的样子,尤其岸边更浅,因此王熙凤并不是很担忧小家伙的安全问题。   不过平日里王熙凤与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此时却成了夫妻两个的乐园。   这个池塘虽然并不深,也比不上河流湖泊,但也别有一番趣味。   池塘里还种了菱角与莲藕。   莲藕花期未至,但菱角已经开了小白花。   王熙凤跪趴在乌篷船上,身后是林如海。   今夜月色极好,王熙凤甚至借着月光看见池塘中的小白花随着水波摇晃荡漾。   一圈圈水波还没来及散开,转而又有新的层层波纹赶上。   本来在池塘里睡觉休息的锦鲤们,都被这两人搞出来的水流波动吵醒。   吓得四处乱窜。   这一夜,池塘上水波连绵不绝,直到子夜时分才终停歇。   等被林如海抱回屋中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浑身没有力气。   膝盖还有点痛。   手掌心也有些火辣辣的。   “大人,那乌篷船太简陋了,要不咱们定做一条好些的吧?”   享受还是享受的,但有时候这辅助工具得升级一番。   要不然受苦的还是她。   林如海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夫人还想有下次?”   这语气有点欠打,王熙凤不由得在林如海的腰上掐了一把。   “大人,你这话问得不亏心吗?我且问你,难道你是不想有下次了?”   王熙凤一个反手,就把问题拍了回去。   林如海任由夫人掐了一把,然后才笑着回答,“为夫当然是希望有下次,为夫恨不得长长久久才好。”   王熙凤:呵,男人。   “池塘中央还有一座凉亭,或许下次我们……”   林如海未尽之言,王熙凤秒懂。   不由得感叹,老司机就是老司机。   秒上车。   “那可要看我心情好不好。大人若是伺候我心情好了,自然有的是机会,但若是大人惹我生气,那可没门儿。”   王熙凤不会做自己不乐意做的事情,哪怕是对方逼迫也不成。   今儿个能应了林如海,纯属收到太过喜欢的礼物,开心而已。   平日里可不会这般顺着他。   “夫人的话,为夫记下了。”然而林如海心中想的却是,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如何哄夫人的敲门。   那就是送礼物。   他的私库里如这般的玉石好有好几块。   也就是说……   嗯,他得留着慢慢享受。   其实林家诸如此类的玉石,并不少。   只是先前库房中的都被贾敏拿去送了娘家。   至于林如海手上的这些,因为是在他自己私库中,这才留存了下来。   否则,王熙凤怕是还收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转过天来,等王熙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又是十来点。   这个点,真是绝了。   吃早饭太晚,吃午饭太早。   “不行,以后得调整好作息时间。”王熙凤动痛定思痛,决定以后不再堕落。   要早睡早起身体好。   要不然,在孩子们面前,实在是太丢脸了。   因为她起床的时间太晚,以至于黛玉过来的请安的时候,总是发现她在赖床。   一次两次还可以,十天半个月都这个,她老脸有点搁不住。   尤其是这阵子刚刚作息时间正常了几日。   紧接着又死灰复燃。   她到现在还记得黛玉天真无邪问她,为何每天都这么晚起床。   嗯,甚至问她,是不是一天要睡八个时辰才能睡醒。   当时王熙凤险些被小黛玉问得说不出话来。   还推脱说这几日自己身体不太舒服,这才把事情糊弄了过去。   总之,实在太尴尬。   尴尬得她都快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于是当天晚上,林如海便得了一个冷若冰霜的夫人。   甚至当林如海洗漱好上床求欢的时候,遭到了夫人的严词拒绝。   “大人,咱们得细水长流。克制一些,纵欲过度伤身呐!”   王熙凤仅仅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十分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王熙凤这突如其来的抗拒,让林如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疑惑。   “夫人不是也喜欢做这种事情么?怎么今天就不愿意了?”林如海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事儿。   于是间接询问原因。“而且夫人不是昨天晚上还很高兴,难道是府里有那不长眼的惹你生气了?”   王熙凤却是摇了摇头,“大人你也说了我是昨天高兴,昨天是昨天的,跟今天又有什么关系。”   林如海:“……”   原来这高兴只能维持一个晚上,那也太坑了些。   瞬间觉得自己私库里的东西不够用了怎么办。   “所以,夫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开心?”   林如海死也要死得明白。   王熙凤见林如海非要知道原因,便只能幽怨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事儿还不是怪你,你折腾这么久,一次不够还要来两次三次。时间太久了,我睡得晚,早上根本起不来。”   “黛玉那孩子又是极重规矩的,每天都过来给我请安,我这脸面实在是遭不住。”   林如海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如何,往后为夫一定会克制一些的。尽量只要一次。”   王熙凤才不相信男人这鬼话。   但也不好直接打击对方,“那我拭目以待。”   林如海:“……”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夫人,你昨天绣的香囊可以送与我吗?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夫人做的针线活。”说完,林如海还觉得有些委屈。   王熙凤知道古代未婚妻或者妻子送未婚夫或者丈夫自己做的绣活,是十分常见的表达爱慕的方式。   但奈何王熙凤没点亮那技能。   不想献丑。   “大人,我不是与你说了,我绣的不好。”王熙凤一口便想拒绝,但想了想,现在不送,往后还是得送个一两件的。   “大人不妨等我有了满意的作品了再送与你。”   王熙凤直接画了个饼。   “不用这么麻烦,我觉得夫人昨天那绣了五彩鹅的香囊挺好的。”   王熙凤:“!!!”   “你什么时候看见那上面绣的鹅?”王熙凤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林如海也察觉到了夫人的神色有些不对,“可是有什么问题?”   他是真觉得休得不错,不知为何王氏就是不愿送他。   王熙凤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大人,你可只我原先打算绣的什么?”   林如海诧异了,“夫人原先并不打算绣鹅?”   王熙凤胸膛起伏不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我原先打算绣的鸳鸯来着,绣着绣着就成了胖头鹅。”   林如海:“……”   怪不得夫人藏着掖着,不肯把那香囊送给自己。   如此,真相大白。   这天晚上,两人总算是没再折腾。   盖着同一个被子,单纯睡觉。   然而王熙凤睡到快中午了才起来,实在是睡不着。   翻过来覆过去,直接把林如海给吵醒了。   “夫人要是实在谁不在,要不还是陪为夫做一些快乐的事情。”   闻言,王熙凤立马不动了。   生怕林如海抓着自己又开始开车。   林如海见王熙凤那怂样,不由得低低笑了声。   他一把搂过王熙凤,把王熙凤按在了自己怀里。   “夫人还是睡在为夫的怀里比较近乖巧。”   王熙凤:“……”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过经过这遭,王熙凤老老实实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直到许久之后,才终于陷入了睡梦之中。   而林如海则是想着公事,等王熙凤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才渐渐进入梦乡。   翌日。   早睡早起这句话在王熙凤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王熙凤破天荒地六点来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我终于不是家里起床最晚的人了。巧姐儿跟黛玉肯定还在睡觉。”   正在整理衣角的林如海。   嗯,真是值得夸奖。   只是这是牺牲自己的幸福才得来的。   总觉得自己有点亏。   “大人,今天晚饭想吃些什么?我好让厨房提前准备。”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主子们吃的菜单都是提前拟好的,当天一大早去菜市上去采买。   这样买的最为新鲜。   当然,林家不缺庄子。   庄子上瓜果蔬菜鱼粮肉蛋都有,府里吃的大多数都是庄子上送来的。   出去采买,只是少数一部分。   王熙凤今天起得早,闲着没事儿干,便打算出去逛逛。   她到扬州这么久,还没出去逛过。   想来还有点遗憾。   “夫人看着来就成,我对吃食上并不挑剔。”   这个事儿,其实王熙凤也发现了。   林如海似乎什么都吃,但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两人生活在一块儿也挺久的了,她竟然也没瞧出他喜欢的菜。   “那行吧,我挑我喜欢吃的来。”   林如海点了点头。   送走林如海,王熙凤有些无所事事。   便顺着花园走了两圈,当锻炼身体。   不过还没等走完,便遇见了林黛玉。   “黛玉。”   忽然被叫得名字,黛玉还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   “小姐,是夫人在喊你。”奶娘提醒道。   于是林黛玉便赶紧到的王熙凤那边去。   “母亲,玉儿正要去您院里请安。”黛玉行了礼,说道。   王熙凤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些虚礼。早饭可曾用过?若是用过,母亲带你出门走走。”   其实王熙凤更想说的是,带她出去玩儿。   不过她真要那般说了,黛玉指定拒绝。   所以换了个容易接受的说法。   “母亲,我还未曾用过。原本也是打算给您先请过安再回去用的。”   “往后你吃了朝食再来寻我。你人小,可不能饿着。要不然胃口不好,吃得少,小心长不高。你看我家巧姐儿,跟头小猪仔似的,能吃能睡,胖乎乎多可爱。”   王熙凤是真心觉得黛玉太瘦弱。   “往后你也得多吃点才好。”   “母亲,玉儿知道了。会努力多吃点的。”   “那就快去用膳。”王熙凤招呼王嬷嬷带着黛玉去吃饭。   “那玉儿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   不过黛玉临走的时候,王熙凤告诉黛玉等吃饱后再回来寻她。   她要带黛玉一起出门。   七岁的小孩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结果黛玉这般文静乖巧,王熙凤看了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孩子嘛,还是活泼点儿好。   看着有生机勃勃的的,多好。   因着夫人说了要回去寻她,黛玉这朝食吃得有些匆忙。   “小姐,您慢着带点儿,夫人不会介意的这点时间的。”   林黛玉的奶娘王嬷嬷是林家的家生子,对林家忠心耿耿。   虽说曾经与前头夫人关系也不错,但林如海知道对方很尽心照顾黛玉,因此并没有换掉对方。   “嬷嬷,正是因为母亲不会介意,所以我才更应该的快点儿。”   王嬷嬷:“……”   “我的小姐哎,咱们夫人是真心不在乎这些。”当初王氏刚嫁进来没几天,就招了她去说话。   让她平日里都以黛玉第一要务,请她无比照顾好黛玉等等。   王嬷嬷有双利眼,看得出新夫人说的真心话,便也不想自家小姐过得那般辛苦。   “嬷嬷,你不用说了。我很快就吃完。”   花园中,王熙凤使了夏收去安排出门的马车,以及随行人员。   她今儿个可不单单是出去逛逛,更想了解一下扬州,顺带品尝一下扬州的美食。   来到一个新地方定居,怎么能错过这个地方的美食。   今儿个王熙凤便决定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做为早睡早起的奖励。   “夫人,咱们不带上小小姐吗?”冬雪是个喜欢孩子的,见夫人没有提到小小姐,不由得问了一句。   “带啊,带。怎么的不带。我去哪儿都得带上她。”把孩子留在偌大的林府,哪怕这里是自己的家,她也不可能真的放心。   “春麦,你去看看巧姐儿醒了没有,醒了的话直接让奶娘带过来。”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很快,母女三人在马车上集合。   路上,王熙凤问黛玉有什么地方想要去的。   结果黛玉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想要去的地方。   想问巧姐儿吧,巧姐儿又还小,便只好按着自己的喜好来。   先去了珍宝阁,给两个孩子挑选了几套精致小瞧的首饰,顺带也给自己挑了一套金镶玉的。   “母亲,这会不会太多了?”   黛玉没想到母亲是直接带她来买首饰。   “这才几套,咱们女儿家,首饰盒里永远都会缺一套首饰。”   黛玉歪头一脸不解。   王熙凤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你呀,现在还小不明白,往后等你大点儿就能理解母亲的意思了。”   黛玉点点头,没有再问。   巧姐儿正是对什么东西都好奇的年纪,扒拉着珠宝首饰,就要往嘴里塞,尝尝看是什么味道。   幸好奶娘一直在身边,第一时间抢下,才没让巧姐儿得逞。   众人皆有收获之后,王熙凤便带着孩子们去了自家的开着的绸缎铺中,挑了些适合孩子们的衣料。   当然,属于黛玉的料子都是浅色系的。   毕竟黛玉还在守孝。   正当王熙凤与孩子们在外头潇洒的时候,贾家这边是又请了太医。   来的照例是吕太医。   吕太医在查看过老太太的情况后,面色有些难看的开口。   “不是说了不可惹老太太生气,怎么老太太还急火攻心。尤其昨天晚上还昏倒了……”   若是他面对的不是贾家这种权贵人家,而是普通的百姓,他早就出口骂人了。   他都叮嘱了好多遍,不能惹老太太生气,不能惹老太太生气,结果……   这些贾家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贾家的老太太竟然又昏了,据说还是比气昏的。   这老太太要是不中风,谁在中风?   他又不是神仙,哪来的回天之术。   但这又是吕太医得罪不起的人,吕太医只好压下火气,给写了保养的方子,与以后的注意事项。   等送走了太医,贾母面生顿时愣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贾母低声骂了句。   贾政赶紧道,“母亲,宫里还有许多太医,儿子把他们一一请过来给您诊脉。”   贾母摆了摆手,“我这病,请再多的太医都没用。儿啊,母亲没几日好活了,王氏哪儿……”   贾政心中一凛,“母亲,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贾母满意地点了点头,“政儿啊,不是母亲心狠,实在是王氏太过可恨。本来她毒害婆母就是杀头之罪,现在咱们自己动手,也只是为了全了两家的名声。”   贾政还能如何,一个是生他养的母亲,一个虽然是他的妻子,但却下手要杀他的母亲,还杀了他最爱的女儿与孩子,更别提还有其他许多人命。   “孩儿明白母亲的忧虑,孩儿会办好的。”既然表妹母子两个是被王氏弄死的,那他现在弄死王氏为他们报仇,理所当然。   贾母怕儿子心慈手软,便添了一把柴火。   “政儿若是不相信,尽可以押了周瑞两口子严刑拷打。王氏干的那些坏事,都是的周瑞家的张罗……”   当贾政从老太太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面色很凝重。   回到院子的贾政,连让人去叫周瑞家的。   然而,去是没找到人。   贾政又派人去周瑞的家中寻找,然而屋子里的东西样样都在,却是不见了周家两口子。   问过街坊四邻,街坊四邻却说有好几日都没看见周家有人出现过。   再一打听周家小子的学堂,结果那小子也好几日没有上学。   要找的人没找到不说,人不见了,下人之后匆匆忙忙回府。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禀告给贾政。   贾政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心说该不会这一家子都畏罪潜逃了吧。   可是,下人翻墙跳进周家查看过,屋子里的东西齐齐整整,就连周瑞媳妇的首饰盒都还大喇喇地开着。   人怎么可能是畏罪潜逃了。   “你私底下再去寻找,切记这件事情不能让人知道。”   虽然人没找到,但贾政却觉得,这一家子极有可能是真的逃走了。   而家里的那些,都是故意留下的迷惑。   贾政带着怀疑,直接去寻了被关在佛堂中的王夫人。   “王氏,珠儿是不是你害死的!”贾政一进到屋内,便质问王氏。   王氏正在地上捡佛豆,闻言不由得愣了愣。   “夫君什么意思,妾身不明白,咱们珠儿不是病死的吗?”王氏面上装的倒是挺像。   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忐忑,因为她知道贾政口中的珠儿是谁。   那是贾政的心头好,最爱的女人,谢宝珠。   也是她此生最恨的女人!   当初若不是她当机立断弄死了谢宝珠,哪里有她后来的安生日子过。   谢宝珠那个破落户出身的,得了贾政全部的宠爱,以至于贾政连与她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让她这个王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那时候的谢宝珠多风光,她一个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嫁进来的正妻,都得避其锋芒。   这也就罢了,谢宝珠还抢在她的前头有了身孕。   那时候的贾政乐得跟什么似的,每天一下职便往谢宝珠那个姨娘房间里跑。   就连府里的老太太也是对谢宝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不再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何况王氏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儿,不喜欢嫂子能把嫂子害了的人。   当下便定下注意,要等谢宝珠生产的时候动手。   果不其然,谢宝珠难产香消玉殒,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憋死在腹中。   王氏除掉如此心腹大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那时候有了身孕,也如愿的生下了嫡长子。   可恨贾政竟然还想着谢宝珠那个贱人,给她儿子取名就贾珠。   险些没把王夫人给气死。   然而取名字是男人天生的特权,她无法反抗,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结果到了等她生了嫡次子,贾政这个黑心肝的竟然又取名宝玉。   若说两个儿子的名字跟谢宝珠那个贱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那纯属就是骗人。   后来更是找了个跟谢宝珠极为相似的替身赵姨娘,平日里宠爱不说,还让赵姨娘生下了一对儿女。   让王氏如何不生气?   每当她生气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气时,一个方法便是砸东西,另一个方法就是在佛堂念经捡佛豆。   可这会儿听得贾政的质问,王夫人却是连佛豆都捡不下去了。   但她知道贾政是她在府里的护身符,而她的哥哥王子腾则是她在外面的护身符。   如今她被关在这里,虽说送的出去信,但她哥哥人在外地,根本不在京里。   远水救不了近火。   王夫人怎么可能与贾政翻脸,失去最后这一道护身符。   那老虔婆的性子她实在是太清楚了,现在指不定在琢磨怎么弄死她才好呢。   也就是说,现在能救下她,能保住她性命的,也就只有贾政一人。   “我是说,当初宝珠难产去了,是不是你在暗地里动了手脚!”贾政一回想起自己毕生挚爱,心头痛苦不堪,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   王夫人又怎么可能承认这件事情,“老爷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咱们的珠儿根本不是病死!而是被你活活打死的!”   一想起这个事情,王夫人便恨得牙痒痒。   她的珠儿,从小聪明伶俐,极为聪慧,念书也好。   还早早就考取了秀才,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若是活到现在,怕早就已经高中进士,进了翰林。   然而现实呢?   她的珠儿被贾政盛怒之下打成重伤,没托几日,人便没了。   闻言,贾政有一瞬间的心虚。   而王夫人要的便是这一份心虚。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的珠儿宝玉,否则那一丁点的事情,你不会说动手就动手,下手还那般狠,直接要了珠儿的命!”   贾政嘴唇嚅嗫了几下,最后大声反驳道:“那还不是因为他与奶娘之间的龌龊!!!那是他的奶娘啊!大了他二十来岁,他……他……他跟他媳妇可是陛下指婚!”   贾政并不觉得自己下手犯了错的贾珠有问题。   唯一有问题,就是他下手太狠了,气在头上的他,只顾着惩罚,一时没收住,这才导致贾珠身受重伤,没过多久就去了。   “还不是你没教好,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等没人伦的事情!”   这话王夫人听不下去,“我珠儿就是再不好,也比你这个宠妾灭妻的老子好!”   王夫人怒不可遏,根本被顾不上什么不能惹怒贾政的事儿。   她只想一巴掌拍死贾政,为自己的珠儿报仇。   “你还我珠儿的命来,你还我珠儿的命来!”王夫人冲到贾政的跟前,抓住贾政的衣领疯狂晃动。   贾政被摇晃的前倒后仰的,险些摔倒。   他使劲扯开王氏的手,“王氏,你是疯了不成!”   王氏却是哈哈大笑,“是啊!我是疯了,我被你们逼疯了。你们一个一个的,装的跟自己多清白似的的。你以为老太太对你就一心一意了?老太太若是真的疼爱你,早就把爵位交给你继承了,还用等到现在?”   王氏即可上演离间大发。   今天贾政过来发疯,她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的老虔婆跟贾政说了什么,想要让贾政对付她而已。   老虔婆就是这般,借刀杀人玩得炉火纯青。   以前她是老虔婆手中的那把刀,而现在?   贾政顶替了她的位置,成为了那把刀。   用来对付她的刀。   “贾政,我劝你不要那般相信老太太,这些年来,她在背后可没少动作。你要是不信,大可以个鸳鸯打听。”   “鸳鸯在老太太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她知道得可多了。现如今她死到临头,想必其言也善,不会欺骗与你。”   “你怀疑谢宝珠我的死有关,可你怎么不怀疑怀疑她跟老太太有关?”   这一番绕下来,贾政的脑袋差点被绕糊涂。   “不可能的,不可能。母亲怎么可能对宝珠不利,母亲以往最疼爱宝珠了的。”   贾政摇着头,不肯相信。   “老爷,你若是不相信,就去问鸳鸯,你要是去得晚了。可能就再也得不到答案,也见不到鸳鸯这个人了。谢宝珠这件事情,鸳鸯还就真知道。”   王夫人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望着贾政眼神,很是冷冽。   “我这就去问鸳鸯,这就去!”这佛堂,贾政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快步疾走,迫不及待要寻找鸳鸯好得知真相。   王夫人见终于把贾政的忽悠走,方才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贾政来时,一直站在窗户边看外头的王夫人便第一时间发现了。   贾政来就来了,王夫人并不惊讶。   除此之外王夫人还看见了贾政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王夫人自然是认得这两个小厮的,是贾政身边最为得力的两个。   可要命的是,那两个小厮一人捧一个托盘,一个托盘上放着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绫。   另一个托盘上放着一个小瓷瓶。   干过不少坏事的王夫人呢,当下便猜测,贾政来着不善,十有**肯能就是来杀自己的。   她还没活够,也不想死。   于是便将计就计,演了这么一处。   成功把贾政给忽悠走,让他忘记了两两个小厮托盘上拖着的东西。   “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托着毒药鹤顶红瓷瓶的小厮问自己大哥。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东西先拿回去。等老爷有吩咐了再说。”大哥翻了个白眼,让弟弟跟着他一起回老爷的前院书房。   透过窗户破洞一直观察外面的王夫人,见两人一走,那悬在高空中的心,总算落定下来。   今儿个是躲过了一劫,可往后呢?   不行,必须写信通知哥哥,让哥哥来贾家救她才行。   否则,她怕是活不到明年。   贾政这边怒气匆匆去寻找鸳鸯,然而当他找到关押鸳鸯的柴房时。   梁上挂着一个绳子,绳子套在了鸳鸯脖子上   脚边还有鸳鸯上吊自杀时蹬掉的小凳子。   忽然见到悬挂的尸体,不仅贾政被下了一跳面色难看,就是后头跟着的消失,也是吓得面色发白。   “不好啦,鸳鸯姑娘上吊自戕了!”   很快就有婆子帮忙放下了的鸳鸯的尸体。   “二老爷,鸳鸯已经咽气多时,身子都僵硬了。”   一瞬间,贾政的脸色难看无比。   贾家这边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一家子不得安宁。   但王家这边却是有了一件喜事。   韩夫人终于等到来夫君王子腾归来。   许久没见面,夫妻两个执手相看,王子腾是个男人还好些,韩夫人确实激动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夫君,你可算是回来了。”   只这一句话,便道尽了韩夫人对王子腾的思念。   “夫人。你清减了些。”   韩夫人拉着王子腾回屋,顺带让人摆饭。   安排好一应事宜后才有时间与王子腾说话,“你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时常连寄信都不方便。凤姐儿又嫁了出去的,府里是越发冷清……”   韩夫人简单说了下夫君离开的这段时间,府里发生的事情。   “夫君,他们贾家竟然敢对凤姐儿下毒。您可一定要为凤姐儿讨回公道。”   韩夫人是后宅夫人,即便是收集到了相关的证据,也不可能把贾家怎么样。   外头的事情都是夫君做主,因此韩夫人便一直等着人回来,让夫君决定究竟如何。   不过在韩夫人看来,她夫君八成高高拿起,轻轻落下。   就跟当初她肚子里的孩子,被小姑子害死一样。   只是不痛不痒地给把她嫁出去,眼不见为净。   说来韩夫人着实佩服小姑子,竟然在那么一盘必输的棋局之下,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当初这贾政,可是她特意为小姑子挑的“佳胥”。想成想,一开始小姑子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可应是凭借着心狠手辣,除掉了碍眼之人,最后生儿育女,站稳了脚跟。   前后也着实风光了好几年。   当然,这期间韩夫人也曾使过绊子。   当初贾珠与奶娘的不伦之情,便是她帮着散不出去的。   只是她也没想到,贾珠就那么被贾政硬生生给打死了。   一命换一命。   她孩子的仇已报,韩夫人自然不再关注王氏,以及王氏所有的一切。   然而她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把手伸到的凤姐儿的身上。   王子腾顿时敛去脸上的笑容。   “此事是真?”   韩夫人点点头,“千真万确。”   “夫君,这次我希望能替凤姐儿讨回一个公道。”韩夫人不想再被敷衍。   王子腾用手轻轻点着桌子,“口说无凭,且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没有证据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直接告诉夫君。”韩夫人才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虽说她大仇已经得报,但她必须为远在千里之外,唯一的侄凤姐儿讨回公道。   说完,韩夫人直接朝着外面喊道。   “来人,把人带上来!” 第40章   王熙凤领着两个孩子,不仅在外头疯玩了一把,还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扬州城里最大的酒楼。   然而黛玉死活不进去。   于是王熙凤只好把黛玉留在马车里让黛玉的奶娘照顾着,自己则是带着巧姐儿进了酒楼。   临近中午,酒楼却十分清静。   王熙凤打眼一看,发现这酒楼的基础设施十分精致奢华,心说这酒楼该不会专门供达官贵人吃饭的吧。   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壕奢。   店小二立刻把王熙凤一行人带去了楼上的包间。   路过一件半敞开的包间时,王熙凤竟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林如海。   既然已经认出了林如海,王熙凤便放慢了脚步。   果然,从那包间里传来了谈话声。   “林大人既然这般喜欢听雅姑娘弹的琵琶,为何不直接为雅姑娘赎身?雅姑娘容貌琴技双绝带回去做个姨娘多好。您这时常来酒楼见雅姑娘,也不是个事儿呀!”   王熙凤:“!!!”   好家伙,原来林如海在外头有相好的!   京城,王家。   韩夫人一声令下,周瑞一家被五花大绑着拖了过来。   “这是?”王子腾一脸疑惑看向夫人韩氏。   他并不是认识眼前的一男一女,但却觉得有几分面熟。   “是你妹妹的心腹,当初也是从王家陪嫁过去的。”   这让王子腾更疑惑了,“这关妹妹什么事儿?难不成还是妹妹要杀凤姐儿?”   王子腾觉得不可能。   若是贾家其他人,比如凤姐儿的前夫贾琏,或者是贾老太太,都有可能。   就自己亲妹妹王夫人不可能去杀害凤姐儿。   然而,韩夫人的眼神透露着肯定。   王子腾皱着眉头,“这怎么可能的,凤姐儿可是她的内侄女,嫡亲的亲人,她怎么可能下手要害凤姐儿。她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但凡要害人,总有一个理由。   更别说害亲人了,那得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得去手。   而且往常王夫人对凤姐儿着实不错。   甚至前头凤姐儿跟贾琏的婚事,还是由王夫人牵的线。   当然,他跟夫人是并不满意这个人选的。   只是那时候凤姐儿被贾琏迷惑,一心要嫁与贾琏为妻。他们两口子没办法只能同意而已。   据他所知,凤姐儿嫁过去的这几年,妹妹对凤姐儿也颇有照顾。   姑侄两个关系也融洽,没听说有什么龃龉。   现如今夫人忽然跟他说下毒要害凤姐儿的是他亲妹妹,也就是凤姐儿的亲姑姑,这让他如何相信。   韩夫人颇为无语地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她就知道王子腾不会第一时间相信。   也幸好她得了凤姐儿的提示,使人抓了这周瑞一家,否则没有证据,还真说服不了自家夫君。   “是不是的,你好好审问审问不就是了。你妹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早些年咱们的孩子,不就是被她害没的。”   提起当初流掉的孩子,韩夫人便觉得心如刀绞。   若是那孩子平安降生,怕早已经嫁人生子有儿有女。   这事儿,是韩夫人心中永远的痛。   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韩夫人才会如此痛恨小姑子。   而现在,小姑子又对凤姐儿下手。   一直以来她把凤姐儿当成亲女儿一样养着,这让韩夫人如何能平静得了。   恨不得让王夫人当场就受到惩罚。   提起那个素为蒙面的孩子,王子腾心情也一下子沉入谷底。   当初那事儿确实方方面面指向了妹妹,但王子腾始终不能相信亲,妹妹真的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然而,证据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信。   于是他默许了妻子报复,把妹妹嫁到了已经走下坡路内宅还乱的贾家。   他以为这样,这恨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淡忘。   然而现在他才知道,丧子之痛,怎么可能淡忘!   “说吧,王氏是如何害人的。一点一滴,全部的都给我招了。”王子腾双目犹如利剑,射向眼前这一男一女。   周家两口子早就瑟瑟发抖。   他们两口子是半夜的时候被人掳来的,一开始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掳的,又被掳到了哪儿。   直到见到韩夫人他们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开始两口子还打算死鸭子嘴硬,撑着不说。   可人都已经被抓到了王家。   韩夫人又提了他们儿子的名字,这让周瑞两口子不得不就范。   当父母的,最在乎的便是孩子。   尤其这两口子平日里极为疼爱孩子,一个奴籍出身的家生子,不仅送去私塾读书识字,还给孩子置办了不少产业。   为的可不就是孩子。   韩夫人把孩子拉出来一溜,周家两口子便动摇了本心。   又见他们不见棺材不掉泪,便直接说了自己查到的事情。   这两口子,顿时面色如土。   他们曾经做下的事情,早就已经让夫人发现,他们还挣扎什么。   他们只是一介奴才而已,而且都是王家的家奴,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于是当下两口子便承认了自己做下的事情。   韩夫人让人一字一句把他们交代的事情都写了下来,最后还让他们签字画押留存了证据。   就怕这两人起了别的心思,面对王子腾的时候,忽然反水来着。   而现在,周家两口子对视了一眼,接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迟疑。   他们在迟疑,是不是真的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禀告给家主知晓。   家主的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一旦他们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事儿,他们必将死无葬生之地。   因此,他们迟疑了。   韩夫人看出了他们迟疑。   凉凉地说道,“还不快老实交待?你们这两个奴才,就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了你们儿子着想。”   “我不是与你们说好的,不会牵连你们儿子,还会把他的卖身契还给他。往后他可就是自由人,读书科举考试,皆可以。”   没错,当初韩夫人就是用的这一招,才终于把周家两口子的嘴巴给撬开。   现在这两口子面对夫君,竟然还敢迟疑,怕是忘了自己还有儿子不成。   两口子听了韩夫人的话,当时神情一凛。   罢了,夫人拿他们孩子做要挟,他们若是当着夫人的面儿反水,怕不但自己得不了好,就是连他们儿子也讨不了好。   于是两口子把心一横,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这些年王夫人吩咐他们干的肮脏事儿,全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王子腾是越听脸色越沉。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些年来妹妹竟然如此丧尽天良地害了一个又一个人。   不仅内宅之中,就是连外面与她争抢生意的,她也没有放过。   “你们保证没有一句假话?”王子腾面沉如水,脸色十分骇人。   周家两口子说都说了,战战兢兢回答,“奴才并没有胡乱攀咬,这些都是奴才与婆娘知道的事情,没弄清楚的,我们也不敢说。”   王子腾深吸了一口气。   好家伙,原来妹妹干的还不止这些。   简直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   韩夫人听了这二人的交代,脸上还有一丝惊讶。   “夫君,先前他们两个可没交代这么多。敢情他们还有所隐瞒。”韩夫人若有所思道。   “这两个狗奴才欺软怕硬怕死罢了。”王子腾冷笑道。   “来人,把人待下去,再把他们交代出来的事情全都写下来,让他们签字画押。”   把人打发出去,韩夫人才开口说话,“夫君,你这次打算怎么处置她?”   这才是韩夫人最关心的事情。   王子腾沉默着没有说话。   “夫人,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王子腾得知妹妹做了这么多错事,失望是真的失望。   “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一母同袍的亲妹妹,母亲临终前说了一定要我原谅她,往后也多照顾她一些。”   王子腾也很无奈。   他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雨玉可爱的妹妹会变成这般可怖的样子。   说实话,他自己是欣赏手段强硬,出手果决的人。   但那是对下属的欣赏,自己亲妹妹这样,他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尤其当中还横着他儿子的命。   王子腾欣赏不了,但他又是一个极其重亲情的人。当年也是真的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轻拿轻放,放过了王夫人。   如今,他已经无法劝说自己再对妹妹心软。   王子腾这话,韩夫人心里是有所准备的。   然而当真正听到的这一刻,却无法压制自己的愤怒。   “对,她是你的亲妹妹,可凤姐儿也是你的亲侄女,你兄弟唯一的女儿。你怎么不替你兄弟考虑考虑,要是他还在,怎能容得下妹妹这般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可怎么到了王子腾这儿,死人永远争不过活人。   活着的永远是最重要的,死了的可就什么都没了。   一瞬间,韩夫人心里很悲伤。   “夫君,你也知道我是把的凤姐儿当成亲生女儿看待,我咽不下这口气。”   韩夫人直接说道,“若是夫君不能帮着我替凤姐儿讨回公道,那我便自己去讨。”   韩夫人自嘲般地笑了笑,“反正这种事情我又不是没做过。不过就是再做一次罢了。”   当初发生的那件事情,韩夫人后来有告诉王子腾,所以王子腾是知道来龙去脉的。   “罢了,把就把周瑞家的供词,都送去贾家吧。她已经嫁到了贾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既然已经不是王家人,那就让贾家处置她吧。”   王子腾叹了一口气,最后妥协了。   他不想夫人脏了自己的手。   这么多罪名,想必贾家也不会容忍王氏。   王氏也能得到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韩夫人本也没想过夫君能直接要了小姑子的命,因为那不现实。   王氏毕竟是贾家的二夫人,也是得了诰命的夫人。   若是处置了王氏,贾家追究起来,他们王家亦是理亏的。   自家夫君现在位高权重,炙手可热。   她还真怕为夫君招了祸患。   因此只能点头道,“那就暂时只能这样了。想必贾家一定会狠狠惩罚她的。”   最后,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柴房中,周家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爹娘,你们怎么了?你们还好吧?王家为什么要把爹娘抓起来?爹娘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大人。”   周家两口子抱着儿子痛哭。   这说他们疼爱的儿子啊,他们怎么舍得这么离开儿子。   然而事已至此,他们做了这么多坏事,哪怕是王夫人没想要他们的命,家主也觉对不会姑息。   他们结局在吐口那一刻便已经定死。   “儿啊,往后你可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一定不要做亏心事,一件亏心事,要亏一辈子啊!”   “往后可千万别像你爹娘一样助纣为虐。家主已经答应了爹娘,会消了你的奴籍,往后你就是自由身。”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也怪我们,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坏事。可是我们是主子的奴才,又能反抗得了什么的呢?卖身契在主子的手上,是生是死全都在主子一念之间。”   “爹娘也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啊……”   最后的时间,周家口子多少要给儿子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因此一个劲儿地把锅扣到了王夫人头上。   毕竟若是没有王夫人的指使,他们又怎么有胆子去干这些事情。   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无辜的。   若不是他们自告奋勇应下差事,并且办得很好王夫人又如何会重用他们。   翌日,韩夫人便使人给王夫人送信,说让王子腾回家了,让王夫人过府一叙。   最终,王子腾还是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想要给妹妹一个机会。   韩夫人刚得知丈夫这个决定的时候,差点气死。   她这个夫君呐,好是真的好,尤其是对她,好到没边儿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极好的位高权重的夫君,在王夫人身上便拎不清。   韩夫人觉得很无奈,她好话坏话全都说了,然而还是无法让丈夫改变主意。   最后只能捏着鼻子,派人去请人。   结果,王氏并没有回来。   贾家给的回信是王氏病了,不方便走动,怕过了病气云云。   韩夫人心中一动,这个王氏向来身体好得很。怎么忽然就病了?   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的韩夫人,立刻让人去打听贾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吓一跳。   昏迷不醒的贾母,竟然已经醒了。   不仅醒了,后来竟然又中风腿脚不利索。   具体中风的原因不详,但贾母屋中的大丫鬟死了一个。   王氏虽说是病了,可小道消息说,王氏犯了大错,被贾母关在了佛堂。   人根本出不来。   “夫人,还要继续使银子打听吗?”韩夫人的心腹问道。   韩夫人喝了口茶润利润喉,“打听,当然要打听。我倒是想要知道王氏究竟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韩夫人敏锐的察觉到,贾母院子中死掉的那个大丫鬟,肯定与王氏有关系。   否则王氏一向以自己娘家骄傲,怎么可能去了信团聚,人却不来。   尤其那送信的人,并不是王氏身边的。   这让整件事情更加可疑。   因为得了韩夫人的批准,这次心腹带上了更多的钱。   不过半天的功夫,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挖了个清清楚楚。   韩夫人很震惊。   “什么?王氏竟然要杀害自己的婆母?她是疯了吗?”   不过问完这句话,她就立马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是多余的。   王氏那个人,连自己大哥大嫂的孩子都能下手。   她又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但凡是与她利益相冲的,她眉头不眨一下就能下手。   窝里横这句话,展现得淋漓尽致。   “贾家那边传出来的话就是这样的,应该有七八分是真。”韩夫人的心腹嬷嬷道。   韩夫人点点头,“行了,你先下去。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怎么对付王氏。   七八成的真实性,那就说明,王氏真的下手要害老太太。   买通的人应该就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否则你大丫鬟不可能死的不明不白。   当然,从目前的情况上看,王氏是没有成功的。要不然收到的就是贾母的死讯而不是中风的消息。   所以,王氏定然是倒了霉。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但韩夫人并不满足。   王氏在贾家犯下的事,是贾家的。   她还没讨公道呢。   于是在王子腾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把那份与王夫人有关的认罪书送到了贾政的跟前。   彼时贾政刚与贾母吵了一架。   他受了王夫人的挑唆,直接质问贾母,当初谢宝珠母子的死,是不是跟老太太有关。   老太太险些气炸。   当场便问儿子,是不是从王氏那个毒妇那里得来的消息。   昨儿个她可是得了消息,儿子要弄死王氏。   结果最后王氏好好的,儿子却怒气冲冲满脸怒色地离开。   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王氏在其中挑拨离间,有意引导。   儿子这才会质问于她。   贾母恨王氏恨得要死。   当然不会受其挑唆,影响母子感情。   于是便对儿子说了好一番语重心长的话。   说自己很喜欢谢宝珠,怎么可能害死对方。   尤其谢宝珠的肚子里还怀了她的孙子。   又说谢宝珠只是一个姨娘而已,她一个婆母哪里会去要一个姨娘的命。   也就是只有王氏跟谢宝珠有冲突。   因为谢宝珠十分受宠,从而记恨谢宝珠。   趁其生产之时动手,一尸两命,一口气清除了两个对手。   可谓大获全胜。   王氏才是背后的最大获益者,她根本没有动手的必要云云。   但贾政显然把王氏的话,听进了心里。   反驳说,王氏并不是其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贾母才是。   因为谢家的家产,最后都落进了母亲的口袋中。   这是他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出来的证据。   谢家在前朝,曾经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   后来改朝换代,谢家便渐渐没落了下来。   又几代之后,人才凋零,子嗣不丰。谢宝珠的父母又因为一场意外死了。   最后整个谢家只剩下谢宝珠一个人。   谢宝珠便听从父母的意愿,投奔在京城贾家。   谢家当年毕竟世家大族,因此家财颇丰。   而这所有的家财,都在谢宝珠的手中。   谢宝珠一死,后来那些东西便都被贾母接手了过去。   也就是说,贾母确实是最大的受益人。   哪怕是除掉心腹大患的王氏,都没有贾母拿到的多。   这让贾政如何不怀疑贾母。   甚至,他觉得当初极有可能是他母亲与王氏合谋害的谢宝珠。   总之,最后母子两个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   贾母被气得大喘气。   还是低头看见自己不灵活的左手与左脚,这才渐渐平息了怒火。   王氏,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多留一日,就能给她搞出更大的事儿来。   原本还想要借儿子的手处理王氏。   现在?   得了吧,越早动手越好。   等不了了。   这边贾政一回院子,便见到了桌子上摆着一封信。   他还以为是下人见他不在书房,才放在书房的案桌上。   拿起打开一开,从面沉如水,到脸色漆黑,再到怒火熊熊燃烧,仿若能直接把人烧死。   “王氏,王氏竟然真干了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这个毒妇,这个毒妇!我要休妻,我要休妻!”   此时此刻,贾政怒不可遏。   原先他想着有元春与宝玉在,便让王氏带着原配嫡妻的体面去死。   但是,现在?   王氏那本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之人。   根本不配!   不能让王氏这种恶人成为孩子们的母亲。   休妻,必须休妻!   于是当下贾政便挥洒笔墨,一气呵成写了一封休妻书。   签上大名之后,便去了王夫人所在的佛堂,直接把休书扔到了王氏的脸上。   “你这个毒妇,好好看看,这是休书。往后你再也不是贾家的儿媳妇,也不是我贾政的妻子!”   贾政忽然来这么一出,直接把王夫人给弄傻眼了。   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   “老爷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我可是王家的姑娘,老爷忽然要休我,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你们王家?王家又如何?王家还能管得到我休妻?王家若是知道你干的那些恶毒事儿,想必第一时间就会清理门户。”   “我恶毒?我怎么恶毒了?我要是不先下手,死的就是我!我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王夫人大声辩解。   贾政横眉冷对,“呵呵,活着,你可别侮辱了活着这个词儿。既然你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我就成全你!”   当下贾政就从怀中掏出先前得到的认罪书,甩到了王夫人的脸上。   “你自个儿好好看看吧,那可是你的心腹指认的。上面签字画押,一个都不少。我看你这回怎么辩解。”   王夫人一听贾政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好。   知道她所有那些事情的,只有周瑞两口子。   难道是周瑞两口子背叛了自己?   王夫人怀着巨大的疑惑打开了那张纸,然后,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   只是零星认得几个笔画简单的字。   复杂点的,一概不知。   王夫人不识字这事儿,就要说王家对女儿的教育奉行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然后,王夫人便是其中的受害者。   到现在还是个睁眼瞎。   以往仆从环绕,身边也不缺识字的大丫鬟,心腹嬷嬷。   自然不成问题。   可现在?   王夫人只有自己一个人,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的啥。   贾政见状,忍不住嗤笑道,“王家可真是好家训,竟然不让女子念书识字。该不会就是为了让女儿们不认得休书,以至于夫家无法休妻吧?”   王夫人当下便恼了,“贾政,你讽刺我可以,但是你不能讽刺王家!”   “当初你官位能往上升一升,还不是因为有我哥哥的帮忙。陛下看在我哥哥的份上,才提了你。”   这话贾政可不同意。   “得了吧,你哥哥王子腾能上位,还是我爹推了一把,要不然他现在能成为四大家族的领头人?做什么梦!”   “既然你看不懂,那我就做一回书童,好好给你念上一念。”   “新成五年,你开的酒楼对面新开了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影响了你楼里的收入,你便使了周瑞家的投毒,结果无辜的食客当场死亡。那酒楼闹出了人命官司,不过前后一个月的时间,便关门歇业,回了祖籍……”   “新成六年,你下毒害死宝珠母子两个。”   “新成七年,你下毒害姨娘宋氏落胎。”   “新城八年……”   “哦,还有今年,你竟然下毒要害王熙凤,那不是你内侄女?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这封认罪书,让贾政对王夫人的恶毒叹为观止。   曾经母亲还说王氏是个贤良淑德的贤妻良母,又是世家大族出身,规矩极好,不会善妒。   结果,就这?   他这些年身边睡的怕不是夫人,而是毒蛇!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王夫人听了也是心惊肉跳。   她没想到,那张纸上竟然都是她的罪证!   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   一定是周家两口子一起背叛了她!   王夫人恨得周家两口子恨得要死,发誓等她出去,她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同时,她也明白,今天这休书,她是拿定了。   “你还真以为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你可真是太单蠢了,你这上头写的八成都是老太太私底下让我干的。”   “呵,老太太可真是深谋远虑,打从我嫁进来开始就想让我成为她手中的刀,指哪儿砍哪儿。就拿最近的来说,凤姐儿那事,就是老太太逼迫我做的。”   王夫人还不得贾政发问,便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迫不得已。   “那谢家的绝户财,可全都是落到了老太太的口袋里,我可是一文钱都没摸到。而林家,老太太早就把林家当成了第二个谢家。林家的偌大家产,早就已经成为了老太太的眼中的肥肉。”   “为了林家的家财,她自然是不想让林如海娶妻的,尤其娶的还是王家这种四大家族的女儿。一旦王家的女儿嫁过去,贾家可就没了再沾惹林家家财的理由。”   “你知道林如海其实私底下有写信给老太太吗?你可知道那信里提到了什么内容?”   “呵,他发现了老太太算计,跟贾家断亲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相识。”王夫人扔出了一个又一个炸弹。   “咱们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夫妻不夫妻,父子不父子的,我也想开了。既然你要休妻,那边休妻吧。我认了。”   话说到这里,王夫人却是流下了眼泪来。   但其实这封休书,对王夫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有了这封休书,她便不再是贾家人。   当然也就不再受贾家的管束。   也就是说,她现在就可以带着东西离开。   若是动作快,甚至能在贾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逃离贾府。   她算是看明白了。   若只是贾母想要她死,有贾政护着,贾母顶多在背后下手恶心恶心她。   但现在连贾政都已经放弃她了,情况确实十分危急。   跳出贾府,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然而,她舍不得这些年攒下的家财。   那可是好几十万两的银子呐。   她攒了一辈子,往后元春可全都靠这些银子疏通。   若是没有这些银子开路,她的元春还能成为人上人,在皇族后宫中有一席之地吗?   这答案,王夫人不知道。   但她可以确定,这可能性极小极小。   甚至她这些年的巨大投入,都有可能打了水漂。   这是王夫人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现在便只剩下了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回娘家求助!   他哥哥可是当朝一品的武官。   是四大家族领头羊。   哪怕是她犯了再大的错,只要哥哥想要保下她,那她必然安然无忧。   这是她作为王家女儿的底气。   只要离开贾家,一切都能抹去。   现如今的王氏,已经顾不上什么贾家媳妇的名头了。   贾政这人她算是看明白了,根本没有上进心,说是喜欢读书,可自从谢宝珠那狐狸精死后,便再也没有好好科举读书。   在工部干了将近二十年,却仅仅得了一个五品官。   要她看,贾政这辈子五品到头。   没有再往上升的可能。   除非,元春跟着的皇子成为了新帝,而元春也成为了后宫中得意之人。贾政才能有机会往上提。   否则,绝无可能。   贾政有些迷惑了,王氏跟母亲两人,说法并不相同。   两人都很有道理,可王氏此时的神情却不像是假的。   难道说,母亲才是后面的推手,王氏也只是受了母亲的指使?   贾政彻底分辨不清了。   “我不管你说什么,但这认罪书上的事情,你确实也做了。那张休书我不会收回去,往后你就不再是我贾政的妻子。”   王夫人:搞得我有多喜欢做你夫人似的。   她哥哥那般的男人,才叫做真男人好么。   王夫人当下便收了所谓的休书,然后把贾政赶了出去。说是贾政打扰到她念经抄书了。   于是,贾政这么般,再次被王夫人忽悠了过去。   等贾政离开,王夫人立刻的对守在门口的两人说道。   “听见了没。我现在不是贾家人了,我现在是王家人,你们无权再看押我。都给我滚开!”   方才里头吵得那般厉害,门口守着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都知道这曾经的王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生怕得罪了对方,于是便双双闪开身子。   王夫人说的没错,她即便不是二老爷的夫人,却也是王家的千金大小姐。   甚至,王家千金大小姐的份量,比二老爷妻子份可重多了。   他们不得不忌讳。   于是王氏就这么出了关着她的小佛堂,大摇大摆的回道了正房之中。   可是,老太太能放过她?   显然是不可能的。   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小厮一见王夫人从佛堂出来,还以为是夫人解了禁。   纷纷欢天喜地的上前嘘寒问暖求表现。   结果王夫人却是没有一点儿欣喜。   面色极为冷淡的说道,“你们几个,都过来与我收拾东西。我今儿个要回娘家一趟。我娘家哥哥回来了,正招我回家团聚呢。”   王夫人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喜意。   干活的干活,收拾的东西的收拾东西,皆十分卖力。   不过几天的时间,因为二夫人犯事被罚,他们这些下人也没得了好,不是被往日里看不起的人鄙视,就是被同僚奚落。   日子极其不好过。   现如今主心骨被放了出来,可不就是高兴得劲。   此时王夫人坐在躺椅上看着仆人们收拾东西,心里却想着往后的打算。   还没想出所以然来,她一个管着厨房的心腹便端着食盒过来。   “夫人,这是奴婢特意让人炖的燕窝,您趁热喝。好好补补身子……”   王氏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还真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补补。尤其是她的脸,被打了之后,脸上的淤青至今未消。   的的确确需要吃些燕窝阿胶这些美容养颜之物。   于是王氏当下便接过汤碗,翘起兰花指舀了一勺就要让嘴里送。   送燕窝的仆妇,小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近了,更近了。   已经到了嘴边! 第41章   这燕窝一入口,王夫人便察觉不对。   “呸”的一下,直接把嘴里的燕窝吐了出来。   然后又用茶水漱了口,拿了帕子擦嘴唇。   “这就是你的孝敬?这么次的燕窝,拿下去你自个儿喝去。”   王夫人一脸不屑。   心说这些人是看她失势了,才拿这劣等的燕窝糊弄她,方才这盏燕窝外头看着是不错,但一入口,王夫人便察觉这燕窝不是上等的。   王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每日几乎都要用一盏燕窝,好坏她都吃过,又怎么可能吃不出这燕窝味道不对。   “下去吧,往后你也不用在厨房待着了。”王夫人冷漠道。   心中却是暗骂这些奴才看菜下碟。   那心腹的脸色从惊喜到惨白,很是的难看。   她也不敢大声求饶,引来王夫人的怀疑。低着头求饶几声后,便带着那盏被王夫人嫌弃的燕窝离开。   出去到了无人之处,这人提着的心这才落下。   “夫人嘴可真是毒。我只不过是心疼钱,拿了下等的燕窝来炖,结果就被夫人发现了。”   心腹恨不得打死先前的自己,竟然觉得反正二夫人要死了,用那上等的燕窝岂不是白瞎了好东西,所以便昧下了上等的燕窝,自个儿掏了腰包换成下等的。   还以为可以赚个差价,捞点油水呢。   结果……   这下可好了。   为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得药死二夫人,她可是把一整包的药粉,都给倒了进去。   那药粉无色无味的,一瞧就是好东西。   结果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这可咋办。   心腹心里思量着度对策,最后只能回去禀告上一级,说是王夫人嫌弃燕窝不好,没吃下毒药。   现在还活蹦乱跳。   贾母得知了这个消息,气得摔掉了面前的茶壶茶盏。   “这个该死的王氏!竟然嘴这般叼!去,把我用的燕窝,拿了一盏给她炖上!”   她用的燕窝,可是全府上下最好的燕窝,与进贡的可是同一批。   是最好的那种。   她就不信了,王氏那毒妇见了这种燕窝,还能嫌弃。   实际上王夫人在看到极品燕窝时,确实是不嫌弃。   但她在贾府待了这么些年,贾母的手段几乎全都领教过。   这心腹非要弄给她吃,还是极品。   这哪儿是一个下人弄得来的燕窝。   她帮着管家,实在太清楚,这品相燕窝,分明是贾母才能享受的!   平日里贾母轻易不分给其他人,偶尔没吃了才会施舍给他们这戏儿媳孙媳。   也就是说,这极品燕窝,是贾母特意给她的。   这就很惊悚了!   “你放那儿吧,我等晾凉些再喝。”王夫人看似随意地回答。   心里已经后悔,她先前应该直接带着要紧的东西离开的。   否则现在如何会这般步步杀机。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夫人,这燕窝奴婢端过来的时候就是温的,现在入口正好,若是放了会儿,那味道就差了。”   这人接了贾母的死命令。   若是这燕窝没进王夫人的肚子,那就要进她的肚子。   下人哪敢喝那下了药的燕窝。   于是这次她的态度稍微有些强硬。   王夫人眉头微皱,越发觉得这盏燕窝喝不得。   “放那儿放着,我现在不想喝了。我娘家有事,要回王家一趟。”王夫人想拿着回娘家的理由打发掉这盏可能被下了毒的燕窝。   听到王家的名号,下人有些不敢。   贾家虽然是荣国公府,但国公爷早就没了。现在只剩下个空架子。大老爷跟二老爷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   而王家的老爷可是站在最前面一排。   与之相比起来,贾家似乎弱上了许多。   因此,下人还真是有些忌惮。   还没等王夫人欣喜,外头却又来了一行人。   领头的是贾母身板十分的用的嬷嬷,赖大家的。   “二夫人,不,是王夫人,老太太说了,那盏燕窝是特意留给您。您若是想离开贾府,必须先吃喝了那盏燕窝。否则……怕是不能离开呢。”   赖大家的领了老太太的命令,心里也有些虚,但她刚刚救了老太太,得了救命之恩,实在不想就这般得罪老太太。   便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差事。务必要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王夫人瞧着赖大家的领了一群孔武有力的嬷嬷过来,深知今天可能不能善了。   “夫人,您就喝了吧,别为难我们这些奴婢。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王夫人的脸色很难看,“我倒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非要我喝了这盏燕窝,我都说了我不想喝了,还非要逼我喝。难不成你们是在里面下了毒不成?”   赖大家的即刻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太太只是想着婆媳一场这么多年,舍不得您罢了。”   “夫人,我劝您还是喝了吧,要不我们这些老奴,粗手粗脚的,要是弄疼了您,可就不美了。”   赖大家的这话,劝说与警告参半。   王夫人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   尤其脸上的旧伤未好,青一块紫一块的,乍然一眼看过去,还会以为看见了恶鬼。   赖大家的等了片刻,见王夫人还是不从。   便朝身强力壮的嬷嬷们使了个眼色。   嬷嬷们上前迈步,立刻来到王夫人的跟前,想抓住王夫人。   “夫人既然不听老奴的劝,那可怪不得老奴了。”赖大家的也很无奈。   “给我按住夫人,把燕窝喂给夫人吃。”   王夫人心知这些人要来强的,立刻尖叫大声呼喊自己的丫鬟心腹。   可赖大家的带来的人实在太多,她的人都被拦住,根本无法过来帮忙。   “赖大家的,你想死吗?我今天要是死在了贾家,你以为你就能活得了?”   万夫人又恨又怕又怒,差点要气疯了。   老虔婆竟然连一点脸面都不顾了,青天白日,大庭观众之下竟然就要毒死她!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手!”   这些婆子可都是贾母选出来得人,只听赖大家的话。   虽心里有些发怵,但这是老太太的命令,没人敢违抗。   王夫人虽然左躲右闪,但很快就被按在了地上。   “赖大家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生死之间,王夫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态不仪态的,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王氏都已经得罪了个彻底,赖大家的也不在乎那些个虚的。   指挥手下嬷嬷一口一口,把燕窝喂进了王夫人口中。   王夫人努力的吐出来,但因为被人捏着嘴巴,强烈的反抗下还是喝进去了不少。   等她被松开的时候,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完了,完了,全完了!”   王夫人觉得自己的嗓子疼痛难忍,使命地抠着嗓子眼。   “你们,你们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什么?”又哭又吐的,场面十分难看。   赖大家的才懒得搭理王夫人。   “都撤吧,咱们还要回去复命。”   赖大家的一甩袖子,就这么领着一群人,潇潇洒洒地离开。   “快,快找太医!”王夫人扒拉着最近的一个的下人急声道。   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方才那一幕给吓傻了。   “夫,夫人,请,请太医得要二老爷递折子。”   太医可不是那么好请的,若不是贾家祖上有功勋,加上老皇帝念旧,才特意给了恩典。   就凭王夫人?   尤其还是现在被休弃了的王夫人,连去宫里递折子都不可能。   想请太医,是做梦!   “要不奴婢还是去请杨府医吧,杨府医就在府里,来得也最快。”   下人看主子那痛苦的模样,便知道主子肯定是极其难受。   说不得那碗燕窝里,真的被下了毒。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丫鬟婆子们都乱成了一团,关键时刻还是吴兴家的站出来。   “夫人,奴婢这就去请杨府医。”   说罢,吴兴家的就要往外去。   然而却被王夫人叫住了。   “不,不能叫杨府医,这贾府里的人全都是一伙的,回王家,现在就会王家。你们把收拾出来的东西都带上,吴兴家的你背我出府。”   那老虔婆都敢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让人给她灌毒药了。   作为贾府的府医,杨大夫当然是跟贾家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也就说,她即便是找来了杨府医,也根本无济于事,甚至有可能,死得更快。   王夫人不想死。她才四十来岁,没有活够,也根本舍不得死。   她有那么多的钱财,还有一双可爱并前程远大的儿女。   怎么舍得死。   “快,快去王家。”王夫人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周兴家的连忙张罗着背起了王夫人,领着一众丫鬟婆子带着金银细软等要紧东西拔腿往外走。   然而却在垂花门那边,被守门的婆子拦了下来。   “滚开!我们夫人要回王家,哪个敢拦!”方才对付不过那些强有力的婆子,对付几个守门的婆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跟随一起出来的人,哪里不知道出去才是他们的活路,一个个的犹如猛兽,冲上前就把守门的人给撞到了地上。   然后扛着东西,横冲直闯,一路闯了出去。   直到出了贾家大门,大家伙才觉得逃出生天。   有那机灵的,老早就备了马车。   吴兴家的本来想把自家主子先送到医馆救治,可想着的夫人先前的命令是回王家,让王家找太医。   还是遵循夫人的命令,先回王家来的好。   她记得王家有个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太医,夫人能有他看病,把握也更大些。   当然,让吴兴家的这般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夫人虽然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面上看着也还成。   似乎是没有性命之忧。   贾家。   “老太太,二夫人的奴才一路横冲直撞,把二夫人带走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贾母眯着眼睛,享受大丫鬟的腿部按摩。   “还能怎么办,天要下雨,娘要家人,她要回娘家,就让她回呗。”   赖大家的面色一愣,“可是,这般岂不是与王家结了仇?”   贾母张开眼睛坐了起来。   “所以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贾母一道道命令下去。   很快,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忙碌了起来。   贾母继续躺回床上。   “嗯,想跟我斗。再多活个几十年吧。”贾母真的想一口气把王夫人弄死。   然而王家现在势大,一点小小的惩罚可以,但真要了人家的命。却不行。   所以打从一开始,贾母便没有真的要王夫人的命。   只不过出一口恶气。   但她也相信,王子腾夫妇并不会如何袒护王夫人。毕竟王夫人做了诸多恶事。   提起这个事情,不由得说她儿子贾政。   贾政来通禀休妻的事情后,她便的知晓了那张认罪书的存在。   贾母很有远见地把那张认罪书给要了过来。   仔细看过,发现这上面并没有对她不利的事情后。   便大手一挥,让人把这封认罪书送去了王家。   王家跟贾家一样,是世家大族。   家丑不可外扬。   但凡王家还要脸,就不会把贾家给王氏灌药的事情宣扬出去。   除非王家不想在京城混了,或者说除非王子腾想告老还乡,退出京城权利中心。   但可那怎么可能。   王子腾正值壮年,又官居一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会容忍王夫人这个可以让无数人攻击的污点存在。   一旦他知道了亲妹妹做的那些事情,应该会如她一样,第一时间恨不得掐死对方。   因此,王家会把这件事情闹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为零。   也是如此,贾母才会这般狠辣出手。   直接给王夫人灌了药。   而就在王夫人回王家这空荡。   外头就传遍了,贾府二夫人善妒暗地里弄死了不受贾政尚未出世的孩子,不仅如此她还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被婆家发现之后,她还死不悔改,想要害死每一个知情的人。   丧心病狂的王氏,连婆母都不想放过,更别说房中的丫鬟。   不过参天有眼,天道好轮回。   在一次意外中,她不小心喝了自己要毒害别人的燕窝,然后便中毒昏倒,一病不起。   贾母浸淫后宅一辈子,实在是太知道其中的操作能带来什么后果。   这消息一传出去,那王氏瞬间就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落水狗。   往后别想过什么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生活。   就是她亲哥嫂,也绝对容不下她。   因为一旦王子腾夫妇两揽下了王氏这个大麻烦,那王家的必然岌岌可危。   御史台那些人,可是长了一副狼牙,闻到了血肉的味道,还不得把王子腾拉下来啃食干净?   王子腾就是为了王家的未来,也不可能放过王氏。   就这一点,便够了。   直接把王氏弄死,岂不是便宜了她。   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活着,那才是真正的报复。   总之这一次,贾家就是无知可怜的受惠者。   哪怕是把王氏扫地出门,亦是大快人心的事。   毕竟只是把王氏扫地出门而已,若是贾家追究报官告王氏,那王氏可妥妥的一个死字。   一次这些路人听见了贾母让人散播出来的消息,纷纷唾骂王夫人心狠手辣,恶毒无比,竟然连婆母都敢谋害。   这样的人,任谁升不起同情心。   同时,大家伙都觉得贾家太可怜了。贾政是可怜中的可怜。   因为王氏还是贾政的夫人,这么些年被王氏害死了好些个小妾与孩子,结果现在才知道事情真相。   ……   好是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尤其这其中有贾母暗中做推手。   是以这事儿不过半天的功夫,便闹得整个京城家喻户晓,沸沸扬扬的连好些官员都听到了风声。   话说回几个时辰前。   当韩夫人得知王氏带着仆人与行李回娘家时,她是愕然的。   先前消息明明就说王氏被关了起来,而且关在了小佛堂,有时间有地点的。   真的不能再真。   难道是消息有误?   韩夫人不由得怀疑了一下。   可转瞬吴兴家的便说了今天贾家发生的一切,包括老太太的心腹喂了自家主子毒药之事。   “你家主子中毒了?”韩夫人诧异到。   “是,奴婢怕耽搁了诊治时间,一进府就把主子送到了吴府医那儿。”吴兴家的是安置好了王夫人,这才到韩夫人这边打报告的。   闻言,韩夫人做了很惊讶的表情。“你们主子到底是犯了干什么错,才会让老太太如此狠历。老太太那人,我又不是不知道,最是慈眉善目不过。怎么可能下毒要害你们主子。”   韩夫人嘴上说着不相信,其实内心无比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贾母如此雷霆出击。   “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主子们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问。”吴兴家的弱弱地回答道。   她总不可能说夫人买通了鸳鸯,要趁老太太昏迷不醒的时候,把老太太捂死吧。   真要那样说了,韩夫人怕是第一时间就把自家主子赶出去。   皆因毒杀母亲实在太过恶劣。   没人会收留这样的人。   哪怕是主子的娘家人,亦不会。   “行了,你下去照顾你们主子去吧,我稍候就会过去。”   吴兴家的正着急着自家主子的情形,哪能怎么容易出去。   又求韩夫人为他们家主子延请太医。   然而韩夫人确实没有一口子应下。   “吴大夫的大弟子医术很是不错,等他先看过了再说。”韩夫人敷衍道。   她现在只想派人去查贾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兴家说的这些,或许是真的,但也有可能是假的。   贾家那些仆妇,嘴巴松得跟裤腰带似的,给钱就能打听想要的消息。   所以,先打听了再决定。   韩夫人这边不给请太医,吴兴家的也是毫无办法,只能退下的。   然而,等韩夫人派出去的人打探消息回来,京城里已经全都是关于王夫人的小道消息。   郑嬷嬷第一时间把从贾家打听到的消息,与市面上流传的消息整合报与韩夫人知晓。   韩夫人听后,大吃一惊。   “这老太太下手倒是又快又狠,来了这么一手现在京里谁家不说贾家可怜,娶了这么一个毒妇回来。”   就是可怜了他们王家,被踩着上位。   往后王家的名声可是要被王夫人带累。   韩夫人忽然庆幸,王家没有待嫁的女儿。否则,估摸着这时就有人来谈退亲的事儿。   面对那种情况,才叫做真的头疼。   更有趣的是,贾家竟然把她送过去的证据,又重新送了回来。   明明贾家不可能查出来这份证据是她送的,但贾家就是送过来了。   说明什么?   说明贾家其实根本不知道这证据出自她手。   现如今把证据送上门,只是为了不让王氏好过。甚至是从重处罚,比如说清理门户,让这世上再也没有王氏这人。   不得不说,贾老太太可真是好算计。   竟然还想借着王家的手,除掉王氏,好让自己一点儿屎臭味都不沾惹。   可韩夫人又如何会如她的愿。   让她动手弄死王氏,她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呢。   这么多年她都忍了下来,王氏也是去了最疼爱的孩子,一笔勾销算不上,但好歹不至于见面就想弄死王氏。   她夫君极其重视亲情,她就是想动手,也不能动。   所以,现在怎么处置王氏,是重中之重。   贾母挖的坑,她不掉。   但王氏绝对不可以留在王家。   这点,韩夫人十分坚定。   王夫人做了这般诸多恶事,说不得还要吃官司,怎么可能放在家里包庇。   韩夫人面沉似水,领着人去了府医所在之地。   本还以为王氏已经面容枯槁,奄奄一息,结果大失所望,人竟然活蹦乱跳的,此时正在喝参汤。   就……   韩夫人都惊愕了一瞬。   她不想与王氏说话,便能直接喊了府医打听情况。   “夫人,王夫人的病情还算稳定。她服下的并不是要人性命的毒药。具体什么药,我也不甚清楚,但极有可能是前朝的宫廷秘药。不仅可以毒哑嗓子,还可以使人的身体渐渐虚弱。”   韩夫人心说,这可真是好药。   既惩罚了王氏,又不会坏了贾母自己的名声。甚至被人知晓,还能夸一下贾家手下留情。   不过,韩夫人觉得贾母应该是故意毒哑王氏的。   因为王氏知道了太多贾家的乌糟事。   尤其王氏还不识字,毒哑了之后,可不就是后顾无忧。顺便还能拖王家下水不说,王家还不会太过恨贾家。   好算计,好算计呐。   本来韩夫人还打算与夫君商议了再做打算,如今这副模样,还是赶紧把人打发走才还是。   不远处王氏喝着参汤,眼角余光见到了嫂子韩氏。   对于韩氏,她向来就看不上。   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声,只是一个秀才的女儿,根本配不上她才华出众的大哥。   结果大哥却被她迷了心智,非闹着要娶对方为妻。   本来父母是不答应的,可奈何大哥态度坚定,说什么若是不能娶心仪的姑娘,便打算终生不娶。   如此拖了两年,父母看着哥哥年纪渐渐大了,生怕耽搁了哥哥,便只能点头同意。   王氏太过清楚那两年哥哥做的抗争,她哥哥向来就是英明神武智计超群的。   结果为了韩氏成为了蠢蛋。   以至于王氏对韩氏这个大嫂根本喜欢不起来。   而且,自从大哥有了大嫂之后,只顾着跟韩氏快活,根本顾不上她这个亲妹妹。   父母原本的不满意,后来也渐渐变成了满意。   一切的一切,都让王氏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亲人家人的背叛。   嫉妒冲昏了头脑,让她定下了毒计,好好教训教训对方。   也就是后来摔倒流产事件。   那件事也彻底让她在王家成为了边缘人物,后来更是被许了贾家,嫁给了贾政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可以说,她这辈子过得这般不如意,全然就是因为眼前的韩氏。   韩夫人瞧见了王氏看向自己的目光阴森森的,就知道对方没在想好事儿。   “瞧你这阴鸷的表情,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害人的主意?我可告诉你,往后你给我老实点儿。   现在外头到处都是你的流言蜚语,贾家先下手了,你的名声现在已经臭大街。我劝你想要保命大海,就乖乖住在我给你安排的地方。”   王氏“啊啊啊”了几下,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的,面目狰狞。   见状,韩夫人笑了笑。   “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哎呀,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哑巴,说不了话了。   对了,本来若是你能读书写字,咱们还能写字交流,结果你活了四十年,却是个不识字的睁眼瞎……啧啧,这也是在的太好笑了些。”   韩夫人这刀是专往往事的伤口上扎,扎的王夫人青筋暴起,浑身鲜血,呼哧呼哧地大喘气,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来人,你们干站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拿上。”   王氏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说王夫人既然已经回了娘家。   长嫂如母,韩夫人的话,他们还是要听的。   “夫人,收拾东西了做什么?”有人大着胆子问。   韩夫人的心腹立马斥责,“你们贾家出来的,怎么这般没规矩。夫人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你们的卖身契不在府里,但你们的亲戚可都是在府里呢。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只是给你们主子找了一个比较适合养病的地方而已。那地方叫什么来着?水月庵。”   众人:“……”   那水月庵就在铁槛寺的附近,又因馒头做得十分好,得了个诨名,叫馒头庵。   可那里哪儿是什么养病的地方哟。   然而众人皆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韩夫人是王家的当家主母,韩夫人都发了话,一众人便只能再次动了起来。   一时之间,只余下王夫人啊啊啊的声音。   王氏:贱人,贱人!尽然要把我赶出王府!这里是我的娘家,我的娘家啊!大哥,大哥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   虽然王氏身边有还算衷心的奴婢,可怎么比得上王氏一整个府里的人。   她疯狂地摔东西,表示自己不同意。   可胳膊又怎么拧得过大腿,王氏还是被裹挟着向前走,最后还被扛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的远去,韩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祸害可算是走了!她往后要是真住在府里,我怕是连睡个安稳觉都不能。”   扬州。   此时的王熙凤抱着孩子站在包厢门口,险些气炸。   然而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大人别说笑了,即便是我愿意,怕是雅姑娘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我哪里配得上雅姑娘这般清雅之人。”林如海笑着说道。   站在门口的王熙凤赢在磨牙,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咬林如海一口。   不过理智告诉她,林如海毕竟没有一口便应下,说明林如海这根老黄瓜并没有真的想把人赎身。   更别提纳进府里来了。   然而,角落里弹琵琶助兴的雅姑娘已经双眼泛红,泫然欲泣地看着林如海,仿佛林如海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林如海感受到了对方灼热的视线,但却没有侧头看。   家里有一个大醋缸子,若他真的把人带回去。   夫人还不得咬死他。   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温馨又娇媚的夫人,正是琴瑟和鸣的时候,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蠢事。   对面的男人确实一下子想起林如海刚新婚不久。于是便转移了话题,“林大人娶的新妇,似乎是京城王家的?”   林如海其实并不想与之打交道。   但他为了查案,不得不与对方虚与委蛇,尽早打入对方的小团体,以便收集更多的证据。   一切都是为了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要是王熙凤听到此时林如海的心里话,肯定会忍不住嗤笑一声,哪儿是为了不辜负陛下的信任,明明就是想要升官发财,重振林家的辉煌而已。   后来包间里说的一些事情,都围绕着衙门工作展开。   王熙凤实在是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清谁是谁。   见这两人后来没再提什么让她炸开的事情,她便收回了将要推门的姿势。   说起来时间的挺长,如度日如年一样,但实际上只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不过则停留在别人房间门口半分钟,便已经很是刻意。   总之,店小二把事情回报给了自己的老板知道。   老板记下这件事情,打算好好查一查这个听壁脚的人。   因为出了这件事情,以至于王熙凤的兴致不佳,只用了几个她自己感兴趣的菜。   至于巧姐儿?   她还不会自己吃饭,得喂着吃,而且大人吃的这些饭菜,小孩子并不是很合适。   便只能挑了两个味道淡一点的,清蒸的鱼拆了些鱼肉拌进饭里头给孩子吃。   等到吃饱出来上了马车,黛玉敏锐的察觉到母亲的心情似乎不佳。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王熙凤呢,已经完全没有了游玩买买买的兴趣。   直接对冬雪道,“转到回府。”   “黛玉,这是给你带的糕点,还热乎着,你赶紧吃一些垫垫肚子。”   黛玉手里被塞进了一小包的糕点,糕点还温热着,暖洋洋的直暖到了黛玉的心里。   “谢谢母亲。”黛玉小脸红扑扑的道谢。   “打开吃吧,这会儿还热着,口感也更好些。”   黛玉顺势拆开了包裹糕点的油纸,发现是自己最喜欢的梅花糕。   心中一阵感动。   “快吃快吃,要不然巧姐儿就要来抢啦!”王熙凤按着巧姐儿蠢蠢欲动的小手,催促道。   “妹妹也喜欢吃呀,那妹妹跟姐姐一起吃。”黛玉一边笑着,一边给捏了一块儿糕点放到巧姐儿的嘴边。   巧姐儿离得有些远,黛玉并不好喂。   于是王熙凤便接过了黛玉手中的糕点,“我来喂就好。你吃你的,别管她。她刚才吃了一些,并不饿。就是喜欢吃糕点来着。”   果不其然,王熙凤话音一落,巧姐儿便“糕糕,糕糕”地喊了好几句。   王熙凤无奈,只好认命般的捏着糕点喂到女儿的嘴边。   回到林家后。   王熙凤便赶紧吩咐厨房做黛玉的饭食。   厨房本来就一直准备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上了饭菜。   王熙凤则是把要给黛玉的东西单独挑出来,等她吃完饭后,再让她带走。   至于巧姐儿的,当然还是跟她的放一起。   傍晚,林如海下职回来。   本来高高兴兴地去见媳妇,结果却见到了对方冷若冰霜的脸。   林如海心中一个咯噔,当道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亲,惹了夫人不快?   上回让林如海这般心情的,也就是香荷那事儿了。   该不会他怎么倒霉,又要受无妄之灾了吧?   “夫人这是怎么了?跟谁生闷气呢?”林如海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深怕听见什么他不想听到的回答的。   王熙凤看见林如海就来气。   “你今儿个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如海看了看日头,“没有啊,我往常也都是这个点儿才回来,夫人是不是记错了?”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就记错了,我记得清楚得很。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今天都干什么去了。快说,我要知道。”   林如海见王熙凤那一脸,我就要听,听不到我就不依的神情,不由得妥协道。   “只是跟上峰去了一家酒楼吃饭而已,完事儿后直接回衙门了。”   王熙凤呵呵了两声,“雅姑娘是吧,所以这雅姑娘是不是你相好的?” 第42章   林如海心中一惊,心说夫人是从何处得知了雅姑娘这个名号。   总不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泄露才对,他在知道夫人的确是个醋坛子之后,便警告了身边的仆从,不许对说一些会惹夫人生气的事情。   尤其他这阵子时常上酒楼,点一个姑娘弹琴说话的事儿。   所以,夫人怎么知道的?   这个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王熙凤见林如海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而是一脸思索的模样,嘴唇抿着还皱着眉头,显然已经有些不悦。   然而王熙凤可不管这些。   今天在外头这事儿,她已经不开心了。既然她不开心了,当然也要让让她不开心的人不开心。   于是就有了林如海一回来,王熙凤就追问这事儿。   而且,王熙凤觉得这次,似乎跟上次香荷那事儿不太一样。   上次香荷完全就是她自己一个人脑补单相思,但雅姑娘这事儿,可不一定。   因为是林如海主动去找的雅姑娘。   这跟上次完全不一样。   难不成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可听林如海那话音,似乎也没有要把人买下带进府里来的打算。   不过这也可能是林如海忌惮她先前说的话,所以才宁可让姑娘流落在外,而不是收进府里来。   毕竟当初她可是狠狠警告过对方,说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顺便还拉了自己的在京城里的叔叔出来溜了一圈。   想必,林如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如此吧。   不得不说,王熙凤的内心,还真是有点悲伤。   这才成亲多久,男人就打算在外面偷腥了。   林如海见自家夫人表情悲伤,面色有些才惨白,心说夫人该不会又胡思乱想了吧。   赶紧解释道,“夫人,为夫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到雅姑娘这个名字,但我可以跟你发誓,我与雅姑娘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话王熙凤如何会信。   “那你为什么老去那什么劳什子酒楼见什么雅姑娘?我可是听说了,你去的可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有好多次。”王熙凤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这般容易就放过林如海。   这事情,必须解释的清清楚楚就是行。   说实话,林如海没想到,王熙凤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夫人究竟是听谁说起的?”嘴这么大的缝,可绝对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不过这倒是林如海猜错了,他千挑万选出来的随身小厮,得了他的命令,哪里还敢胡乱说话。   个个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上,一个字儿都透不出去。   “怎么,你以为是你身边的下人跟我说的?呵,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他们的嘴巴撬开。”   林如海有点不相信,如果不是小厮这边露了口风,那她又是哪里知道的?   “大人呐,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隐瞒得好,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察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终有一天会被我的知道。”   “你也别去猜你那些小厮书童了,我是自己看见你在酒楼跟雅姑娘会面来着。”   王熙凤打算让林如海死个明白。   “我今天带着孩子们上酒楼吃饭来着,所以……”   后面的话,王熙凤没说,但林如海却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怕是夫人直接在酒楼里看见了自己与雅姑娘在同一个雅间里。   甚至还有可能是听到了似是而非的话。   林如海的记忆力十分不错,脑中开始回想今天在酒楼里到底说了什么。   很快,他便想起了上峰的那些话。   他无奈一笑,“夫人,你是不是听见我与上峰的话了?”   这虽然是个疑问句,但其实语气里充满了肯定。   若非夫人听见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得这般清楚。   王熙凤斜眼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可不就是,我刚上楼还没到雅间,就听见了你的声音。本来遇见你还觉得惊喜,心说咱们有缘。”   然而现实打了她狠狠一巴掌,可不是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而是捉奸的孽缘。   “你是不知道,我听说你跟那雅姑娘有勾连,差点没把我气得直接推门冲进去揍你一顿。”   王熙凤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仿佛还在后悔先前自己竟然忍住了。   “可是我想着大人是个有头有脸的,若是我大闹一场,大人怕是在衙门抬不起头来,便硬生生的忍住了。大人,你倒是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你跟那雅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毕竟没有捉奸在床,她也不好直接揍对方一顿,尤其这还是古代社会。   小三小四都是合法合规。   这就很恶心人了。   “大人若是今天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可是要生气的。”   王熙凤没说自己具体会怎么生气,但林如海却是知道,若是真的不能让夫人消气,怕是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   “夫人,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而是我不应该跟你说。”林如海叹了口气道。   事关他正在查的盐税案,林如海并不想让妻子知道这些事情。   林如海这话,倒是出乎王熙凤的意料。   “我这人,就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大人倒是说说,什么事情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夫人,你非要知道吗?”   “非要。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有事情,我就要解决掉,如果压在心里,我会整日整日不痛快。”   王熙凤可不相信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关键是男人有没有把她当做自己人,想不想让她知道。   林如海坐在椅子上,沉默着喝了口茶水,然后才道,“既然夫人非要知道,那我便告诉夫人就是了。只是希望夫人不要后悔才好。”   “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王熙凤信誓旦旦保证。   林如海扯了扯嘴角,然后把下人都赶出了院子,才开口对王熙凤说道。   “夫人也知道我是个巡盐御史,巡盐御史管的什么,不就是盐政税收?实不相瞒,我在前段时间发现江南的税收有问题。这阵子我忙里忙外的,就是在查这件事情。”   王熙凤眉心一跳,“大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查的?和我说的雅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刚到任上没多久我就发现有问题,便擢人私底下查着,先已经有了些眉目。   而那雅姑娘,我常去是因为的我上峰他们吃饭的时候,都喜欢点她听曲。   我便想着是不是能从雅姑娘这边寻到一些线索。所以才会去找她。”   王熙凤恍然大悟,心说原来如此。   “大人应该没有说假话糊弄我吧?”男人可是天生的撒谎精。   一不小心就容易被骗,王熙凤谨慎发问。   林如海非常郑重地摇头,“为夫怎么可能糊弄夫人?那时夫人再三警告如海,如海早就听到了心里去。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怀疑如海的。”   不过自家夫人虽然爱吃醋,但也有一个优点。   那就是有问题,不爱放在心里藏着掖着,心思简单。   一遇到事儿,便直接开口问了。   这回这事情,要是换成别人。   要么就是放在心里猜忌对方,夫妻离心离德。   要么就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当然,这个不在乎的,也不会在乎丈夫。   还是这种好,有什么事儿,说开了就好了。   省心。   王熙凤点点头,“那行吧,我就暂且相信你。不过大人从上任没多久就开始查了,这般久过去,都没有什么查清楚吗?”   王熙凤掐指一算,此时距离林如海上任,已经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   也就是说,林如海当初丧子丧妻,都是发生在刚上任不久。   发散性思考一下。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林如海家人的死亡,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自然死亡。   这个巨大的疑问,一旦从王熙凤的心底升起,便再也压不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林如海说道,“大人有没有想过,你唯一的儿子跟前头妻子,忽然就病死了。有没有可能,是外头有人下手,想要恐吓与你,不想让你查下去?”   到任上半年多的时间,接二连三死了两个。   还都说是病死的,她怎么就觉得怪呢。   病死这般快的?   搁现代,癌症也能挺好几年呢。   林如海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听了王熙凤的话,确实神色惊恐。   “夫人的意思是……怎么可能,他们胆子怎么会这般大!”林如海不太敢相信,但心里却有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先前他一叶障目了。   对家里的关注度也不够,所以才会觉得家人都是正常死亡。   但现在想起来,一个个可疑的点都跳了出来。   王熙凤一听这话,心里无语。   “大人,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怎么这般单纯呢。”   犹记得《资本论》中有一段话,十分精辟。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   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   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而在这个时代,盐可是国家管控之物。   贩卖私盐都是手杀头的大罪。   然而,私盐成本低廉,售价昂贵,利益远超百分之三百。   林如海做为陛下钦点的巡盐御史,专门就是来查盐政税收的。   可不就是那些走私犯们的天然敌人。   哪怕是林如海的没有碍着他们,他们也不可能把林如海当朋友,反而都害怕有一天林如海会查到他们的头上。   个个都想除之而后快。   除非林如海能够与他们一起共沉沦。   不过她可是听说了,林如海不喜营私结党,也不喜欢贪污受贿。   “大人,那些人是不是曾经试图贿赂你,可你拒绝了?而且还是严词拒绝了?”   林如海的面色很难看,当初拉拢他的人,可不就是他今天一起吃饭的上峰?   而他会与上峰一起吃饭听曲,不就是为了从上峰那边查到点蛛丝马迹?   或许打从一开始,上峰方大人就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   怪不得方大人还私底下劝他,要小心行事,多为家人着想。   他还以为对方是担心他的安全呢。没想到却是提醒他不要乱来,否则他的家人他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甚至方大人做为他的上峰,他曾经也和方大人汇报过自己发现的问题。   那时候方大人是怎么说的?   这问题一来一直都有,让他不用大惊小怪,也不用去查。   现在想来,越发可疑。   难道真的是幕后之人,因为他的步步紧逼,这才下手害了他的儿子与妻子?   为的就是警告他?   不知不觉间,林如海的背后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危险早已经来临。   只可惜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夫人……”林如海想说这可如何是好,然而做为一个男人,他还是说不出口。   王熙凤瞧林如海那一脸被吓着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是害怕了。   “大人,你是不是还想继续查?”王熙凤问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扪心自问,林如海确实是还想查的。除非他是不想升官,不想重振林家了。   因此没有口不应心,而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可是……那般会不会为你们招来祸患?”这点是林如海最害怕的事情。   王熙凤冷笑了一声,“大人都已经知道了结果,为何还问这种问题。”   现在在王熙凤看来,那二人的死愈发可疑。   说不得林如海继续查下去,下一个的倒霉的就是她。   林如海一噎。   “大人,你就是想要查案,想要往上升,但你也得好好考虑考虑自己家人的安全。”   闻言,林如海的眼神一暗。还以为夫人想要阻止自己查案。   “我不是说不支持大人查案,我只是觉得大人应该在能够保护自己家人的情况下查案。   比如说,府里是不是已经安全得如铁桶一般,没有别有用心之人,也没有别的势力安插进来的探子。”   “还有,大人可曾想过,独木难支,你应该找个势力强大的靠山才对。”   “夫人说的这些,为夫都会注意的。为夫其实也有想过投靠哪位皇子,只是我是陛下钦点的巡盐御史,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敢乱动,更怕得罪了陛下。   而且那么多皇子,我却不清楚在牵扯江南盐政的,究竟是谁,或者是谁们。”   “万一投靠了自己的敌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我不能拿着全家人的性命去赌。”   就林如海自己来说,他是不想参与进夺嫡之战的。   陛下那么多皇子,具已成年势力不小。   现如今陛下年迈,却一直没有订立新太子,让所有的皇子都觉得自己可以争上一争。   越发打得头破血流,乌烟瘴气。   他只想过些安生日子,顺带重振家门。   是真的不想参与其中。   毕竟那从龙之功,可是九死一生。   哪怕是选对了人,也有可能死在沙滩上。   没有什么能比一家人齐齐整整更重要。   可是暗地里那些臭水沟里的老鼠,竟然敢对他的家人下手,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林如海很愤怒,若不是那些人暗地里下手,他的妻儿如何会死!   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   “夫人与叔叔关系亲近,可有什么建议?”转头,林如海便想起自己新娶的夫人来头不简单。   或许他能借助夫人叔叔的势力一用。   王熙凤看了林如海一眼,“我会写信与叔叔说一说咱们现在面临的困境,但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去查了。一切等叔叔那边有了回信再说。”   “大人,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与大人说一说。”   林如海有些诧异,能让夫人这时候特意说的,定然是很要紧的事情。   “夫人,你说吧,我听着。”   王熙凤看了看外面,发现果真一个人都没有之后,才凑到林如海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王熙凤的声音很小,小到林如海也只是堪堪听清楚。   不过等明白夫人说的是什么之后,林如海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   “叔叔竟然已经选好了人?”这是林如海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叔叔只会做纯臣,不会选人战队。   没成想,人家早就私底下选好了人。   “是的。你是我叔叔的侄女婿,理应你也应该跟我的叔叔站在一起。所以,这人选你是不用麻烦挑了,效忠对方便可。   或许,你还可以把这件事情直接扔给对方。让对方自己派了心腹来查。他们暗地里行事,可不比你这明晃晃地去查来得强?”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道理大人想必比我更清楚。”王熙凤又接着道。   她已经敏锐察觉到,林如海可能不是那么心机深沉的人。   虽然读书成绩好,也是个大学霸,但是这个学霸是合适科研工作的那种。   否则林如海最后也不会死在任上,一家子独留下黛玉一个孤女,在荣国府艰难求生。   而原著里,林如海在妻子一死后,便打包送走唯一的女儿,也不打算娶妻生子,极有可能就是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无法把女儿带在身边亲自抚养,也无法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如此,去荣国公府生活,反而成了黛玉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这些后,王熙凤也不由得暗叹一声,难得林如海的一片慈父之心。   只可惜到了最后,黛玉还是没得了好下惨,年纪轻轻甚至还没说亲,人就没了。   可怜的紧。   “其实大人想要升官,并不是只有查清这案件可选。其实我手里有一个方子,若是做成了,修桥铺路,建房改造全不在话下。就是不知道大人是不是想换一换方向。”   水泥就是一个大杀器。   若是林如海愿意去工部发展,其实非常容易。   把这方子一献上去,就能妥妥的回到京城,离开江南这个大泥塘。   就是不知道对方愿意不愿意。   林如海对夫人形容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夫人,何物如此神奇?竟然修桥铺路,盖房改造都不在话下?”   “此物名叫水泥,是我无意间得来的方子,不过具体有用没用,我还没试过,并不知晓。所以,大人若是想用的话,还得自己找人试。   若是试成功了,调回京城自然不再话下,连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这份功劳,可以不通过四皇子,而是直接上达皇帝。   至于升到什么地方,就得看陛下的意思,以及他们自个儿的运作了。   总之,确实是一个非常容易的升官之路。   男人,但凡是希望能够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男人,听闻自己能够轻而易举升官,怎么可能不激动。   林如海当下便细细过问了水泥之事,这不问不要紧,一问便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恨不得即刻便开始研究实践。   王熙凤:“……”   好家伙,原来林如海是一个实干型的人才。   让这样一个人去勾心斗角地官场搞,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夫人,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捉老鼠的都是好猫。   对于林如海来说,只要能让他升官的,就是好主意。   林如海是真的很感谢夫人能跟他说那么多,尤其最后不仅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方子,还说了娘家叔叔站的队。   夫人这是完完全全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呐。   我以后绝对不会辜负夫人的,林如海在心中暗暗发誓。   至于手上的案子,林如海恨不得即可便脱手扔给别人。   能有一条更容易走的道儿,谁愿意走那布满荆棘与艰难险阻的山路。   至于以后可能做不到宰相的位置?   他现在还是只是个七品的小小巡盐御史,想那么远的事情,太过不现实。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离开扬州,回到京城官场之中。   王熙凤见林如海转换了思路,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江南的盐政可不好搞,就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一家人的小命,也不能让林如海继续卷入其中。   要不然,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她还没活够呢,巧姐儿还这般小,可不能折在江南。   还有,那一僧一道没找着。   她还想从对方那儿,弄到灵丹妙药医治婶婶,好让叔叔婶婶能得个孩子呢。   可死不得。   当天,王熙凤便修书一封,寄往京城。   扬州一座奢华的豪宅之中。   “大人,这是巡盐御史府上寄出来的信。请您过目。”   原本背立着的中年男人缓缓转过身。   “哦,林府的?呈上来看看。”   若是王熙凤在现场,第一时间便能听出这声音很耳熟,绝对是她遇见过的人。 第43章   方大人快速浏览了一遍,“只是一些生活琐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往后林家出来的信,你先看过。若都是没有异常或者都是这些生活琐事,就不必呈上来了。”   自从林如海上任以来,方大人便一直关注着这位皇帝心腹。   只是似乎陛下挑人的眼光还是差了点儿。   林如海读书科举确实是很厉害,人也长得仪表堂堂,很能唬住人。   但是这办事的能力,还是差了些。   距离上次他发现并禀告了盐税的异常,前后将近已经有一年的时间,结果林如海竟然还是没有查到什么强有力的证据。   而只是摸到了冰山一角。当然,这也要归功于自己的紧密防范与诱导,让对方查错了方向,白费了对方那许多时间与精力。   以至于方大人觉得,其实压根就没有必要换一个新的巡盐御史,好歹林如海知根知底的,可比不知道的谁好糊弄多了。   只是他没想到,后来林如海的填房继妻竟然是京城王家的人。   王家的那位大人,可是连他主子都要费心争取的人。   结果上回拦截的信中,竟然有提及王大人与四皇子有了牵扯。   这让方大人很心惊。   难道说王大人已经投靠了四皇子?   本来他们主子还想拉拢王大人来着。   不过信上就提了那么一句,方大人并不能确定王大人是不是就是四皇子的人。   但他还是把这个可能性,写密信告知了主子。   希望能够引起主子的重视。   也就是从那封信开始,方大人对了林家的关注度日益上升。   甚至到了恐怖的地步。   此前他安插的那些人,前阵子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全让林家给打发了出去。   最近这阵子林家又没有采买奴仆的想法,搞得方大人连人手都安插不进去。   他倒是有想过买通林家的下人。   只是接触了几个,都让对方拒绝了。   不过好在峰回路转,他们终于接触到了一个主子身边的。   那人没有一口气拒绝,只是狠狠地要了一笔。   顺带要求事成之后,拿回卖身契。   卖身契这个事情,若是林家倒了,在方大人眼里看来,那是不值一提。   因此,让下属应下了对方提的要求。   可气人的是,他这边同意了,那边却又打起了退堂鼓,说是要再考虑考虑。   这一天一个主意的,把方大人气得够呛。   还是抓住了对方把柄,出言威胁,那人才勉强同意。   然而,哪怕是收买了一个成为他们的探子,方大人还是觉得不稳妥。   一个人还是太少了,只有一个人,谁知道那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亦或者随便瞎编糊弄他们的。   所以,这探子,不能只是一个。   得再弄一个自己的人,一明一案两条线,林府上的一草一木,才能尽在掌控。   林府。   夜里夫妻两个经过了一场深入浅出的交流,才终于和好如初。   甚至彼此之间的关系,越发亲近。   然而,累极了沉睡中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家的信,竟然全都被人查阅过。   得亏是王熙凤不知道,若是她知道这件事情,夜里哪里还睡得着觉。   也幸好王熙凤怀疑,有人暗地里下手害林家的主子。   谨慎起见,王熙凤并没有把自家发现的情况明明白白写在信上。   而是用了特殊的方法,类似于无字天书那种,需要烟熏火燎才能看见纸上的字迹。   而且王熙凤也不是单单只一张白纸寄过去,而是在信的最后一张纸上,只写了两三行字,留了一大截的空白。   要紧的事儿,就是写在那空白处。   京城。   王子腾正在跟夫人韩氏生闷气。   王子腾下朝回来的路上,便察觉到了百姓们的指指点点。   那神情,不仅有幸灾乐祸的,还有同情与憎恨,反正很复杂。   让内心强大的王子腾,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本来他一向是骑马上下朝,结果来了这么一出,王子腾也不骑马了,而是让侍卫雇了个马车。   顺便让人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百姓们会用那般神情看着他。   消息收集得很快,还没等王子腾回到自己府上,就得知了自家妹妹干的好事儿。   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气死。   等一回到府中,王子腾便即刻找了夫人。   “夫人,外头都传遍了妹妹的事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王子腾皱着眉头,怒气冲冲的质问。   韩夫人有些不高兴。   “夫君先别生气,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上贾府查过了。说是这些流言都是贾家那边自己放出来的,为的就是坏了妹妹的名声。”   韩夫人没说的是,她猜测贾家有警告王子腾的嫌疑在。   警告王子腾,二十年前,贾家才是四大家族之首,权利最盛的家族。   莫要以为当了一品官儿,就能把其他三家都踩在脚底下。   他们能把他推上位,自然也能把他拉下来。   王子腾狐疑地看着韩夫人,“夫人,你是不是把周瑞那两口子吐出来的事儿,全都告诉了贾家?”   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把认罪书送到了贾家去?   否则贾家怎么忽然这般行事。   几乎都到了要与王家撕破脸皮的程度。   韩夫人既然敢做,当然也敢承认。   当下便点头道,“我是把那份认罪书悄悄送到了贾政的手上,只是没想他们竟然又给送了回来,顺带还把妹妹休弃了。”   说到这里,韩夫人的眉眼全都在诉说自己的快意。   休妻这个事儿其实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传那些流言蜚语就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王子腾就……   挺闹心的。   然而这是自家夫人,最亲的夫人。   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说她一顿,然后原谅她啊。   “夫人不应该把认罪书送到贾家的,尤其还是贾政的手上。”王子腾叹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妹妹被休回王家,你又哪里能过痛快日子。”   王子腾深知夫人对妹妹的恨意,可此时却觉得夫人这是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幸灾乐祸的同时,自己也一样疼。   韩夫人扬了扬眉,心说自家夫君眼里也不全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她还是很有分量的。   “夫君,这你可就想多了。我怎么会让自己不开心呢?妹妹一回来没多久,我就让人把她送到庙里清修了。反正她爱念佛,那就念,也好让佛祖洗一洗她脏了的心窍。”   王子腾:……   他是真没想到,夫人竟然直接把妹妹打包送走了。   如此一来,夫人确实是不用碍眼,但这事儿外头说着却是不好听。   然而这一点,韩夫人完全不在乎。   人活着哪里能就靠脸面活着,很多时候人想过得好,就得不要脸些。   她膝下没儿没女,却稳坐王家当家夫人的位置,丈夫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早就司空见惯。   “夫君多虑了,这种事情,但凡过个几天出来个更大的流言,妹妹的事儿就会消散得七七八八。”   “实在没必要这般担心。”韩夫人劝道。其实她更想说的是,那些人一听见她把王氏送去了庵堂,哪个不是赞她深明大义。   真要把王氏留在府里好吃好喝供着,那才叫丢人丢到姥姥家。   “唉,事已至此,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夫人,妹妹去了哪座庙宇?你说与我听,我有空就去看看妹妹。”   这个韩夫人倒是没有隐瞒。“水月庵,她们家馒头做得好,又唤馒头庵。”   想必王氏那个蛇蝎心肠的妇人,在那馒头庵吃馒头,也是便利得紧。   其实这个水月庵,是韩夫人特异选的。   这个水月庵似乎就是贾家名下的庵堂。   王氏作为王家二房的儿媳妇,虽然已经是过去式了,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合适。   否则馒头庵的庵主,可不一定能把人留下。当然,她也使了银子与庵主就是。   王子腾整日里忙着公务,连家都不太顾得上,哪里知道什么水月庵不水月庵的。   只听名字便觉得还可,又觉得夫人哪怕是再不喜欢王氏,也不会短了王氏的吃喝,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再追问。   倒是韩夫人被勾起了谈性,想和王子腾多聊聊。   “夫人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那么着吧。”现在回想妹妹这么些年做下的诸多恶事,王子腾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后脊发凉。   完后又不得不感叹,若是妹妹是个男儿身,八成又是个杀伐果断的沙场大将。   只可惜,是个女的。   而他那些兄弟,却又都不成器。以至于王子腾在官场中,走得都比别人更难些。   不过这些话,王子腾自是不会与妻子说。   她只要每天开开心的就好。   “不过妹妹那边,还是希望夫人多照顾一些。”最后的最后,王子腾提了这么个小要求。   韩夫人立时便应下了,“放心吧夫君,我那香油钱给得足足的,不会短了妹妹的吃喝用度。”   只是想再过上世家大族夫人那般奢侈的生活,确是不能了。   那可是在庵堂里,又怎么会有那些好东西给王氏糟蹋。   不过现在王氏被毒哑了嗓子,怕是脾气会更加暴躁。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仆妇,有得受了。   但韩夫人一点都不觉得那些下人无辜。   “夫君,你要不要给妹妹请个太医?妹妹的嗓子被贾家毒哑了,可能是怕妹妹说出贾家那些龌龊事儿,才把人毒哑的。那老太太也真是够狠的,当初……”   王子腾无语地看了自己夫人一眼。   自家夫人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他作为枕边人,还能不知道?   妹妹倒霉,她且开心着呢。   怎么可能好心好意给妹妹请大夫,还是太医。   不过王子腾还是说道,“夫人帮忙张罗就是了,想必妹妹也会感谢你的。”   韩夫人:“……”   倒也不必,我只想想看你妹妹到底有多惨而已。   先前不相信吴府医弟子的医术,现在真请个太医个她,好让她死了那条心。   变成了哑巴不说,还不会写字,往后可就再也不能使唤其他人害人。   可真是太开心了。   然而王子腾心里却是觉得不妙。   外头妹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明天是不上朝,可后天有早朝,怕那时便会有人当朝参他一本,附和的人,估计是不止一两个。   这也是王子腾没有反对夫人把人送到庵堂里住着的原因。   因为,妹妹极有可能连庵堂都没办法住下去。   而是要交由府衙审理。   毕竟,这些年来妹妹可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些苦主,定然会趁此机会,状告上门。   其实王子腾明白,自己最佳的做法便是大义灭亲,直接把妹妹送进牢里去。   如此一来,这事儿对他的影响,便能降到最小。   否则,他就是贬官也是有可能。   韩夫人是内宅女子,倒是没有考虑那般诸多的事情。   但她也知道,那些流言蜚语对自家好不了。   其实她也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把那份证据送到贾家,以至于现在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更别说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而王子腾呢?   只能让人时刻关注着外头的动静,万一风头下去了,说不定妹妹还能在庵堂平平淡淡过一生。   若是事态不妙。   他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前程与未来替妹妹陪葬。   王家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王家。   虽然他们嫡支这一脉的子嗣不丰,但旁□□边人口可兴旺得很。   哪怕就是为了族人考虑,到了一定情况下,他也只能大义灭亲。   这一夜,王子腾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天去上职的时候,脸色颇有些憔悴。   见状,韩夫人内心自责,深觉自己没有把事情处理好,以至于连累夫君操劳。   等到夜里王子腾下职归来,已是满脸疲惫。   乍一看,像是平白老了十来岁。   这下韩夫人更加自责了。   “夫君,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那份罪证送到贾家的,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处理好。”   韩夫人有注意外头的动向,发现流言比昨日还猛烈,甚至已经有人翻出了当初与王氏有勾连的案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为的就是把整个王家都拖下水。   王子腾整了整韩夫人已经有些歪斜的发钗,“事已至此,现在后悔无用。夫人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外头流言的影响降到最小。”   其实王子腾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的难办,但他担心无所事事的夫人在家中会自责痛苦。   便只能寻了差事给夫人忙活,好歹让夫人的注意力分散到别的事情上。   “夫君,这件事情外头闹得这般大,会不会影响你?”韩夫人有些忐忑的问,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发钗的事情。   王子腾却是摇了摇头,“夫人不必当心,我已经有了对应之策。”   至于其中的难处,就不必与夫人诉说了,免得夫人知道后心里更加难受。   韩夫人被自家男人稳操胜券的眼神,成功安抚住。   然而,事与愿违。   金銮殿上。   在老太监宣布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后。   立马就有御史出列。   “臣参九省统制王大人纵容亲妹,为了一己私欲虐杀无辜百姓。王大人的亲妹更是的侵占了无数百姓良田,高买低卖,放印子钱……”   这位出列的御史,显然准备充分。   当朝念出来王氏的罪名不说,还连带着附上了那些受害者家属写的状纸。   “陛下,王子腾如此纵容亲妹为非作歹,岂可任九省统制……”   陛下的面色不变,但当看了御史呈上来的状纸时,勃然大怒。   “王子腾,你有什么可说的!”   在老皇帝看来,王子腾的亲妹能干出这般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靠的可不就是他这个九省统制的亲哥哥。   王子腾立刻上前恭恭敬敬跪地,“望陛下明察,臣也是昨天才得知外头传的流言蜚语,核查之后发现流言中有一部分确有其事,于是昨天臣便把舍妹上交顺天府……”   王子腾政敌心中一惊,他们竟没有得到这般重要的消息。   王子腾肯定是有意隐瞒了。   此时正在朝堂上,没人怀疑王子腾说的是假话。   若是假话,下朝一查便一清二楚,届时王子腾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在场的大臣们丝毫没有怀疑王子腾话中的真实性。   不过心中也暗骂王子腾心狠,一母同胞的妹妹,竟然也下得去手大义灭亲!   出列的陈御史直接傻眼了,他还以为自己这一趟,必能名声大噪,入得陛下的青眼。   结果,就这?   人家王子腾早就大义灭亲,今天早上原来是来看笑话的?   “陛下,舍妹早已经嫁到贾家二十年,那些事情都是她在贾家时所犯下的。陛下,臣妹年幼时也是雨雪可爱的小姑娘,怕是在贾府那个大染缸里摸爬打滚,这才面目全非……”   “那日舍妹能出了贾府,还是因为喝了贾老太太赐下的毒药,舍妹已经成了哑巴,她又不识字,怕是……”   其实王子腾更想说的是,那些事情都是妹妹在贾府做下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凭什么还要连累娘家,连累他。   “而且哪怕是管教不严,那也是贾家管教不严,纵容她的也是贾家人。臣一年到头但、也见不着她一次……”   跟他王家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众人:“……”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竟然如此推卸责任。   在场的官员,立马就有人不干了。跳出来反驳的王子腾。   王子腾也不是吃素的,当场辩论了回去。一时之间,王子腾一人对上好几个官员,竟然也没落了下风。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王大人说的有理,再者王大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第一时间把亲妹妹送到顺天府……”   总之,王家的这件事情,整整吵了一个上午。   陛下已经年迈,结果耳边一直吵吵,头都要大了。   立刻摆摆手打断了臣子们的掐架。   又命令顺天府尹亲自查这个案子,便退朝走了。   王子腾松了一口气,没有当堂被贬官,说明他这一步险棋走对了。   若是他昨天没有当机力断把妹妹送去顺天府,怕是今天根本脱不了身。   说不得还会惹了陛下的厌恶,往后再也受不到陛下的重用。   幸好陛下是个念旧情的,要不然今天的他,还真是凶多吉少。   退朝的时候,王子腾等所有人都走了,才缓缓离开。   等来到外面,正好一阵风吹来,王子腾只觉得浑身一凉。   此时,王子腾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都被冷汗浸湿了。   王子腾心道:好凶险的一天。   贾母本来还以为,把所有事情都甩到王氏身上就好了,结果没成想,事情竟然闹得那般大,直接惊动了金銮殿上的那一位。   紧接着,便有顺天府的人上门查案。   他们不仅要走了王氏所有的东西,顺便还把正院荣禧堂给封了。   贾母看见被贴了封条的荣禧堂,双腿一软,险些跪到了地上。   荣禧堂可是荣国府的正院,府里无论那个院子,都比不上荣禧堂尊贵。   荣禧堂被封,让贾母有种贾家落败了的感觉。   最终,贾母还是受到了过大的刺激,晕厥了过去。   后来又请了太医,太医摇头说贾母的病情又加重了。   贾母院子里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哭成了一团。   就连贾政也是埋怨自己的亲生母亲。   “母亲,您为何要那般多事,我都已经写了休书放她走了。您为何还要逼她喝下毒药!如今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贾政本就不是什么机敏之辈,喜欢读书也仅仅只是一些花架子。   现在遇到困难,以前有王氏张罗着,再不济也还有贾母。   现如今惹事的是贾母,王氏又被休了,这会儿可不就是抓了瞎,连讨主意的人都没了。   贾母哆嗦这嘴唇,“你,你个不孝子,竟然还敢质问于我。我那般行事,为的不就是咱们家。若不是堵了王氏的嘴,咱们家的麻烦,那才叫大。”   毕竟那其中许多事情,确实是她吩咐的。虽说她没留下什么证据,但婆媳这么些年,谁知道王氏是不是有抓到她的把柄?   是以,只要查起来,她就极有可能会被牵连进去。   再说让她咽下那口气,不可能!   总而言之,王夫人这事儿,确实也是贾母没有考虑全面。   当时只为着出气去了。   哪知这后宅之事,也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连累到了自家。   “可是母亲,你不是说你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做吗?为何要怕王氏?”   贾母哪能承认,“母亲这不是怕她胡乱攀咬人么。再说,她都要杀我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出口恶气!”   其实现在贾母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应该直接下了鹤顶红把人毒死的。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也不会有这许多糟心的事儿。   贾政还能说什么,只能唉声叹气。   同时心中暗叹,他这工部的升迁就不用做梦了,不仅不用做美梦,反而得担心自己官职是不是能保得住。   贾政愁眉苦脸的,心中有预感怕是自己这仕途走到头了。   毕竟,他可是跟王氏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夫妻。   哪怕他并没有参与其中。   也得吃挂落。   总之,贾政的心情很烦躁。   贾赦虽然也烦躁,但程度远远比不上贾政。   毕竟闹出事情的,可是老二媳妇,不,老二前媳妇,而不是他媳妇。   荣禧堂也不是他住着的正院,爱封封呗。   只要荣国公府没有被封就是了。   且碍不着他吃喝玩乐。   邢夫人更是幸灾乐祸,让他们霸占荣禧堂,这下好了吧,该。   “老太太,你连咱们家现在风雨飘摇的,要不还是先把家分了吧。分了家,咱们就是两家人。往后就是被牵连,那罪责也能小上许多。”   贾母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好你个老大媳妇,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还想着分家!”   “想分家,做梦去吧,除非老婆子我死了。否则你们想都别想!”贾母恨声道。   一旦分了家,自己就要跟大房过。   大房那两口子都是不着调的,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能把自己气死。   至于二房?   现在休妻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自己还得替二房张罗的吃喝。   她可不想累死。   所以分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家。   当然贾母不肯分家除了国公府牌匾问题,也有她个人的愿意。   因为分家了之后,各过个的,谁还会把她这个老太婆放在心上。前后脚跟着照顾,嘘寒问暖让人熨帖。   先不说贾家因为这件事情,吵成了一团。   王夫人坐在顺天府的大牢里,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   她万万没想到,她那最亲爱的哥哥,引为倚仗的哥哥,竟然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她。   为了前程与未来,亲自把她送到顺天府衙门。   甚至走之前还劝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当时差点没把王氏给气死。   她死活不愿意走,挣扎反抗得厉害。   最后王子腾拿妹妹没办法,只好一个手刀劈晕了妹妹,然后带着昏迷的妹妹,趁着府衙还没关门把人送了进去。   紧接着,王夫人便被关到了暗无天日的牢房中。   而她的那几个随身伺候的丫鬟奴婢,一个不落下,全都在牢房里蹲着。   “夫人,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大人一定会派人救我们出去的。”   闻言,王夫人撇了撇嘴。   什么大人,她就是被亲哥哥亲自送进来的。   这些下人们是后面送来的,怕是还不知道动手的就是她们口中的大人。   王夫人张嘴想讽刺,却发现自己只发出了“嗬嗬嗬”的声音。   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心里却无比悲凉。   不能说话不会写字的她,甚至都不能为自己辩解,也无法交代出贾母才是其中的幕后黑手。   王氏觉得很憋屈,她都快憋屈死了。   不过很快,事情迎来了峰回路转。   这顺天府里,竟然有懂唇语的人。   王氏在见到这人后,便开始疯狂说话。   一会儿辩解自己都是受人指使,而指使她的人就是前头婆母贾家老太太。   一会儿说自己是无辜,她有很多很多钱,若是对方肯帮忙,她可以给对方很大一笔钱。   那人正好也是个贪财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小技能,竟然能派上大用场,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于是就这么遭,王氏成功把贾家给拉下了水。   在得知贾家的荣禧堂被封了之后,王氏在牢房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鼻涕四流,难看得跟一个疯婆子似的。   既然贾家把她拉下了地狱,那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贾家呢?   贾母可比她心黑多了,凭什么她要被律法制裁,而她却不需要。   凭她年纪大,脸大,头发白吗?   在牢房里醒来的那一刻,王氏就知道自己怕是难以善了。   既如此,为何不拉了贾母下水,拉了整个贾家陪葬。   不过,这也是王氏的一厢情愿而已。   贾家虽然没落了些,但底蕴到底还在。   又跟金陵甄家关系极为密切,老虔婆又是史家的女儿。   她还是大长辈。   但凡是她豁出去脸面,必然能够找到许多替她出理的事情的人。   不像她,连娘家也不要她了,成了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之人。   同时王氏还心疼自己留在贾家的财物。   那些好东西,可都是她千辛万苦寻来的。   老虔婆又是个喜欢发人绝户财的,自己留在贾府里头没搬出来的嫁妆与钱财,极有可能都让贾母给吞了。   那些钱,她哪怕是迎着风扬了,也不想白白便宜给贾母那个老虔婆。   说起这事儿,贾母都快心疼死了。   无他,因为衙门拿着单子,把原本在王氏库房中后来被贾母收到自己私库中的东西全都拉走。   一个都没留的那种。   “真是可恶,咱们家又没犯什么大罪,凭什么要被拿走那么多东西。”   邢夫人看着官兵们一箱一箱往外扛,心里疼得直抽抽。   上回贾母差点被杀的那一次,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说是王夫人贪墨了公中的钱财。   说不定现在抬出去的东西,就有属于她的。   心疼,好心疼。   然而即便是再心疼,邢夫人也不可能上前把东西抢回来。   她还要命。   扬州,林家。   近日来的,林如海除了上职点卯,做好本职的工作外,其他的公务已经不会揽到身上。   每天下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   两口子为了早日搞出水泥,在府里专门划出一个僻静的院子,用来做实验。   前后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是有了些眉目。   因为这进展,两口子摆了一桌酒席庆祝。   当然,参与这庆祝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个孩子还小,吃不了这些东西,更别提黛玉还在守孝。   当然是他们自己享受了。   王熙凤喜欢吃鱼,尤其喜欢吃清蒸鲈鱼,肉多刺少,极其鲜美。   然而,她今天夹了一筷子刚要放进嘴里,却忽然觉得鱼腥味特别重。   “今天这鱼怎么回事儿,怎么味道这般腥?难道是鱼不好,以至于做出来的鱼味道都不对?”   养鱼的鱼塘水质不好或有污染,会影响鱼的口感味道。   有些鱼的土腥味很重,差不多就是这种原因。   “咱们这鱼,是换了地方买的?”   林如海有些诧异,“不至于啊,这鱼是河里捕捞的。自从知道夫人爱吃鱼之后,我每隔几日,就让人送一桶过来。按理说,鱼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才对。咱们家厨子也没换,还是你从京城带来的厨子。”   王熙凤皱眉,“这鱼没问题,厨子也没问题,那为什么这么难吃,腥味这么重。”   重得王熙凤把鱼肉放到嘴边,都觉得恶心想吐。   林如海话不多说,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到嘴边闻了闻。   “没有很腥,是平日里鱼的味道。”林如海闻过之后,很确定道。   “那就奇怪了,要不你再尝尝看?”王熙凤有些郁闷的说道。   林如海把鱼肉放进口中品尝,“很鲜美,不是鱼的问题。夫人,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才会如此?”   这话倒是问住了王熙凤。   “我没有不舒服啊,胃口也挺好的。我也能吃下别的菜。唯有这道平日里爱吃的鱼,这会儿却是一口都吃不下。”   “这倒是奇怪了,夫人这般爱吃鱼的人都吃不下,肯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夫人,要不等下把吴大夫喊来把把脉吧。许是最近夫人跟着为夫忙碌,累坏了身子。”林如海建议道。   王熙凤点头,“等吃完了饭,我再让吴大夫过来一趟。”   “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夫人一定要第一时间与为夫说。”   林如海一边说着,一边把王熙凤吃不得的那条鱼单独拿了出去,放到了外头的石凳上。免得鱼腥味熏到了自家夫人。   王熙凤默默吃饭,心里却有种预感。   不过这会儿没让吴大夫看过,也不好说。   但她有七八成的把握。   因为她这个月的月事推辞了好几天没来。   现在吃鱼吃不下,闻不得鱼腥味儿,近来又十分爱睡觉。   估摸着是真的怀了孕。   只是这阵子比较忙碌,以至于她没注意到。   这半个多月时间他们也是真的忙碌,一有时间,就往那特意开出来的院子里钻,导致身边的丫鬟小厮都在好奇,主子是在做什么。   别说府里的丫鬟小厮了,就是连方大人也大为惊讶。   这半个月以来,林如海似乎不再调查那件案子,而且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每天按时下职,脸色红润,仿佛日子过得极好。   “让人传信给探子,尽快探查林如海在忙些什么。若有发现,即刻来禀。” 第44章   林如海挺心急,本想直接叫了吴大夫过来给夫人诊脉。   但王熙凤却说莫要浪费了食物,先吃饱再找吴大夫。   因为这个时间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人家老大夫跟着她来扬州,已经很不容易了,好歹让人家吃饱饭再忙活。   王熙凤都这么说了,林如海也没办法反驳。   毕竟那是夫人自己从京城带来的府医,听说曾经还是宫里的太医,后来退下来才到王家做了府医。   单凭对方做过太医这一点,便值得人尊敬。   而后两人慢悠悠地吃饱喝足,收拾妥当了才使人去请吴大夫。   厅堂内,林如海有点紧张。   “夫人除了闻不得鱼腥味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虽然已经有孩子,但林如海其实并不太清楚这妇人怀孕的事情。   王熙凤摸了摸肚子,“挺好的呀,我能吃能睡能玩儿的,目前除了吃鱼虾这些有腥味的,其他也没什么不舒服。”   “可是夫人为何吃不得鱼虾?”林如海觉得,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王熙凤无语地看了林如海一眼,“大人不必太过紧张,虽然吴大夫还没来,但是我心中已然有数。”   林如海惊了,“难道夫人自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夫人还略懂岐黄之术?”   王熙凤心说林如海这脑洞挺大,挺会脑补。   “我哪里会什么岐黄之术呀,我只是知道有些妇人有了身孕,会闻不得鱼虾这些有腥味的东西。”   林如海只觉得一个天大的惊喜,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他被这惊喜砸得晕乎乎的,仿佛不在人间,而是在天上。   “夫人,夫人……真的是……”林如海回过神来,险些说不出完整的话。   然而王熙凤却摇头了。   惹得林如海心中一个咯噔。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有个七八成的把握。具体还要等吴大夫看过再说。只是现在月事晚了好多天。又闻不得鱼腥味,这才觉得可能是有了。”   林如海已经顾不上那两三成不确定的可能性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要做父亲了,要做父亲了。   而且这回可能就要有嫡子!   嫡子,那可是嫡子啊!   他父亲母亲临终前,一个劲儿说遗憾没有看见孙子出身。   现在,圆梦的机会来了吗?   虽然林如海知道,不一定就是儿子,但心中那种巨大的喜悦,难以掩盖。   他子嗣稀少,现如今多一个姑娘,也是极好的。   先开花了,后结果又还会远吗?   反正现在的林如海心情飞扬,仿若做梦。   王熙凤一瞧林如海,对方笑得跟一只土狗似的不忍直视。   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妈耶,林如海的表情也好笑了。   王熙凤的嘴角微微上翘。   “大人,您笑得眉毛都快飞出去了,快收回来吧。”   林如海听见夫人的声音,这才回到了人间。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夫人,我那是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   “我知道大人是高兴,但咱也没确定不是?等吴大夫看过,确定了,您再高兴也不迟。”万一白开心,估计林如海都受不了这前后巨大的落差。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个时候,吴大夫背着药箱进来了。   “老爷夫人安。”   “吴大夫,您来了,快来给内人看看是不是有了身孕。”林如海眉梢眼角都是笑,热情的招呼吴大夫。   吴大夫一听这话头,就知道极有可能是王熙凤有了身子。   也不多说话,直接让王熙凤伸出手给他把脉。   紧接着吴大夫掐指算了下时间,月份还小。   “老夫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夫人是怀孕了,不过现在月份尚小,还需再等些日子,才能十成十确定。”   其实若是普通的大夫,这会儿怕是都没看出来。   吴大夫能现在就确定,还是因为他医术高明,甚至曾经还当过太医。   林如海脸上当时便涌现出了巨大的喜悦。   立时赏了吴大夫一定金元宝,又问了些好些孕妇需要注意的地方。   对于王熙凤来说,也是头一次怀孕,因此听得十分认真。   吴大夫抚着胡须,笑容满面地与两人说了许多注意事项。   当然,最后还特意提了句,还孩子还不稳,暂且不要行房事,实在不行,也要温和些。   被人当着面说这个,王熙凤一个现代人都有些脸红。   林如海倒是还可以,连连应下,表示自己会好好注意。   送走吴大夫,林如海轻轻抱住了自家夫人,同时也避开了夫人的肚子,以免磕碰到里面的孩子。   “夫人,你掐我一下,为什么我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王熙凤:“……”   这个要求,她当然不会拒绝啦。   当下便按照林如海的要求,伸出小手在林如海的腰上掐了一把。   “嘶。”林如海倒吸一口冷气。   “夫人下手也太重了些。”林如海人忍不住说道,他感觉自己腰上明天都能出一块淤青。   王熙凤偷笑,“这不是大人要求的吗?我怕劲儿小了,大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林如海:“……”   “夫人惯会调笑为夫。促狭鬼一个。”   王熙凤肩膀抖动,笑个不停。   许久过后,王熙凤才开口,“大人,往后那水泥的事情,可要你自己多忙活了,我怕是得少进那儿。”   这点林如海举双手赞成。   “是该如此,夫人往后还是不要进去了,以免对肚子里的胎儿有不好的影响。”   “对了,夫人怀孕的事情,且先别对外说,我听说夫人的怀孕,前三个月没坐稳胎时,最好不要告诉别人。”   若是林家还有长辈,那这事情就应该由长辈来告诉夫人。   只可惜他们家人丁凋零,连个帮忙张罗的长辈都没有。   都得靠自己来。   有没有长辈的,王熙凤才不在乎。   没有公婆那才叫好呢。   否则今天立规矩,明天布菜请安,吃饭得等长辈吃饱了才轮到自己吃,她可受不了。   当初她能同意这门婚事,其中便有林如海家中没有长辈的原因。   上头公婆,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不用被立规矩,不用夹在男人与婆婆之间。   可实在是太好了!   睡懒觉睡到十一点都没有人催,还没有长辈借着自己有孕不能伺候男人,塞丫鬟塞小妾。   好的不能再好。   唯一一点,就是林如海这职位,实在是太凶险了些。   一定要趁早弄出水泥,然后让林如海调回京城。   也不知道京城现在如何了。   上回婶婶来信,说贾老太太中风昏迷不醒,后来再如何确是不清楚。   她还挺好奇贾家后来发生的事情。   不过现在离得远,只能从婶婶信中的只言片语里得到一点信息。   但让王熙凤专门派人去打听贾家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她可不想浪费人力物力。   “对了,大人,我已经挑好了慈幼院的地址,就在扬州城外。”   本来王熙凤是挑在城内的,一来可以做宣传,二来接收社会上的捐赠时也方便。   不过考虑到房子的价格,与自己最终的目的,最终还是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毕竟她要成立的,不单单是孤儿院,还是一所全方位的学校。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哪怕是身体有残缺,不能发展的,也得让人学会一技之长,往后有安身立命的能力。   所以这个地方,一定要大,要宽敞。   城内就真心不合适了。   于是王熙凤直接划了一处平缓点的山头,当做慈幼院的地址。   图纸是夫妻俩自己抽空画的,那边已经开始动工。   “大人,慈幼院那边,也得大人多费心思了,我这双身子,经不住车马颠簸,只能麻烦大人您了。”   林如海恨不得夫人什么事情都不干,安安心心在家里养胎,又如何会让她操心那么多事情。   “夫人放心,这些事情为夫都会张罗的,你就好好在家养胎就是了,怀胎十月,还要多辛苦夫人。”   其实怀孕到产生,应该是九个多月的样子,不过王熙凤没跟林如海争执这个。   就当四舍五入便好。   因为有了怀孕一事,两口子高兴,多给下人发了两个月月例。   喜得全府上下,都在祈祷夫人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至于大人下的封口令,他们只要不必与外人说就是了。   他们都是自己人,不忌讳这个。   不过也有那心思活络的。   想着夫人怀孕了,是不是得把通房丫鬟安排上。   要不然老爷好好一个爷们,还是一个官儿,总不能夫人身子不方便,就让老爷守着。   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那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让外人知晓了,绝对是要说夫人善妒,没有容人之心。   一般情况下,夫人陪嫁来的是个大丫鬟,就是默认的通房丫鬟人选。   因为那都是夫人自己的人,卖身契捏在手里,也不用怕通房丫鬟翻身逃出手掌心。   所以,私底下有那好事的,就在谈论夫人要抬了哪个大丫鬟做通房。   “冬雪姑娘是肯定不行的,她长得又高又壮,跟男人也差不多,而且她还会拳脚功夫,夫人指定不能挑这样的人。”   “夏收姑娘也不太可能,据说夫人很看重夏收姑娘,许多事情也倚仗夏收姑娘,把夏收姑娘开脸也不太可能。”   “那就只剩下春麦姑娘跟秋拾姑娘了。”   “我看秋拾姑娘屁股大好生养,可能会选秋拾姑娘。咱们老爷孩子少,正好挑个好生养的。”   “切,秋拾长得可没春麦水灵,夫人说不定会抬春麦。”   几个婆子们的闲聊,正好被秋拾听见,秋拾小脸一红,没有惊动任何人,便自己悄摸走了。   回到屋中的时候,小心脏还砰砰直跳。   老爷那般好的人,若是能够,若是能够……   秋拾一想到这个,脸上的热意是止都止不住。   “秋拾,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脸这么红?”   春麦跟秋拾一个屋,方才正在整理床铺,结果一抬头就看家秋拾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秋拾支支吾吾,不太好意思。   “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儿热。”   春麦看了看外面,“现在才五月的天,哪儿热了?而且现在太阳都要落山了。怎么可能热。”   春麦觉得秋拾一定是藏了什么事情。   “秋拾,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小厮了?”先前她确实有看见老爷那边的小厮,对秋拾献殷勤来着。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不过想想秋拾的年纪,十五岁马上十六,已经及笄,确实可以婚配了。   想到这里,春麦继续说道,“你要是有喜欢的小厮,记得早点跟夫人提,也好让夫人把你的婚事定下来,免得让人抢了先。老爷身边的小厮,盯着的丫鬟可多的是。”   秋拾听春麦满口都是小厮小厮,心里来气,脸上的红色也消散许多。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老爷身边的小厮?那些小厮长得又不好看,还都是家生子,我才不喜欢他们。”   春麦一听这话,心中惊了惊。   按着秋拾这话,这丫头确实是动了春心。   可这人却不是老爷身边的小厮?   满府上下,除了老爷和几个上了年纪的管事,就属老爷身边的小厮最有出息了。   那可是以后板上钉钉的管事人选,只要不出错,往后一个管事是跑不了的。   可秋拾竟然连老爷身边的小厮都看不上,那她是看上了谁?   难道是外面有良家看上了秋拾?   但她们跟夫人一直在府里,总共也没出去多少次,秋拾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心仪的人。   尤其那人还不是府里的。   在春麦看来,看不上老爷身边小厮的秋拾,肯定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除了嫁给良家子,她想不到更好的选择。   毕竟,她们只是奴婢。   签了卖身契的奴婢。   能有良家子来求娶,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   因为一旦夫人应允,那么放籍是必然。   春麦觉得她们这些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能落得这个,就已十分好。   然而,秋拾可不这么认为。   “凭什么就只能配老爷身边的小厮,或外头的穷酸。为什么不能是老爷?”   “夫人现如今有了身孕,正是抬通房姨娘的时候,我觉得老爷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秋拾回想着几次跟老爷的对视,脸上消失的红霞,再次升腾起来。   春麦听了却是脸色一白!   “秋拾!咱们可是夫人的大丫鬟,万万不可有觊觎老爷的想法,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夫人平日里待人很宽和,但香荷的下场她还记得。   那时候香荷可是连面子里子都给丢了个干净,最后还被发卖了出去。   就香荷那般年轻貌美的丫鬟,还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肮脏的地方。   想想都觉得可怕。   其实,夫人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宽和。   而春麦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拿回卖身契消掉奴籍,往后可以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不过春麦家中十分贫寒,那几年又是连年遭灾,家中实在过不下去,便把她卖掉换了银钱,才总算是撑了过去。   春麦是自愿被卖掉的,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渴望自由。   先前在京城,府中有几次在院子里杖毙下人,可把她吓得够呛。   当时她便明白,他们这些签了卖身契的奴才,生死全在主子一念之间。   “春麦,你自己长得不如我好看,没有上进心也就罢了。你怎么还阻止我往上走。”   秋拾可不觉得自己长得比春麦差,自己胸脯鼓鼓的,屁股也大,只要成了老爷的人,一定能为老爷生下一儿半女。   因此,秋拾很不满意,两人同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是连住也住在一起,她还以为春麦同自己是好姐妹呢。   万万没想到,春麦竟然想要阻止自己往上爬。   “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没想到你却根本不想着我好。”秋拾越想越生气,要不是先前把秋拾当成自己的好姐妹,秋拾根本不会告诉对方。   春麦也觉得很生气,“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做老爷的姨娘又有什么好的。咱们拿了卖身契,去外头做正头娘子才是正理!”   “做老爷的姨娘有什么不好的,以后得了一儿半女,往后也是府里的主子。外头过的什么日子,吃了上顿寻思下顿。你家不就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会把你卖了。”   秋拾这会儿正生着气,哪儿还顾得上是不是拿刀扎了小姐妹的心窝。   春麦当初被卖,就是她心中一辈子的痛。   现在让秋拾这般说出来,她面色惨白。   “你!你!”春麦指着秋拾,说不出话来。   “呵呵,怎么,说不出话反驳了吧。在府里当姨娘的一个月的吃穿用度,在外头就够过一年的了。当姨娘有什么不好,老爷又是官身,不是什么商户,在我看来,再好不过!”   秋拾是真的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棒,很完美。成为姨娘后的生活,也会很好。   毕竟夫人可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人。   要不然她们怎么可能整日里这般空闲。天还没黑透,就可以回屋休息。   若是别人家,除非轮值,否则想这么早休息,就是做梦。   “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了,夫人的大丫鬟给的钱高,做得好了还时有赏赐。夫人怀孕还多给了两个月的月钱。再攒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存够赎身的银子。做良家子不好吗?非要自甘堕落当人玩物!”   秋拾险些被春麦的话气死!   “什么叫做当人玩物!你说话怎么难么难听!那可是大人,又不是其他人!”   春麦可不觉得自己的说话不对,“签了卖身契的通房,哪怕成了姨娘,那也是玩物!”   “我呸!你是父母是良家,你当然这么想。我父母兄弟都是家生子!做老爷的姨娘妾室,是我这等家生子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大吵一架,甚至惊动了同一个院子住着的其他人。   不过夏收与冬雪在夫人跟前伺候,并不知晓春麦与秋拾之间的这一出。   否则两人第一时间便会禀告给夫人知道。   夜里,春麦气得睡不着觉。   翻过来覆过去的,闭上眼静脑子却根本平静不下来。   其实傍晚时分,秋拾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伺候不了老爷。   挑个丫鬟开脸做通房丫鬟,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夏收与冬雪两人最得夫人的中用,她们二人夫人是绝对舍不得的。   真要挑一个做通房的话,她与秋拾是最好的选择。   秋拾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她呢?   长得更加清理温婉老实,同样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若是夫人,也会从她们两个中挑一个成为通房。   跟秋拾比起来,自己更加听话乖巧老实,反而是比秋拾更加合适,也更加容易掌控。   秋拾全家都是家生子,关系错综复杂,反而不美。   不像她,是被单独一个卖进来的。   在府里无依无靠,成为了通房或者是姨娘也只能仰仗夫人的鼻息生活。   简而言之,她被夫人挑中的可能性比秋拾大得多得多。   春麦觉得很不秒。   她并不想做老爷的人,也不想成为通房或者姨娘。   她想要嫁的是良家子。   最好是那种读书识字,可以考科举的良家子。   她想当正经的官家夫人。   哪怕丈夫不行,也能供儿子孙子读书上进,改换门楣。   不得不说,春麦的志向是真的高远。   然而此时的她只是一个丫鬟,这些对她来说还是太远了。   脑子思绪纷纷,春麦根本睡不着觉。   后来便直接起身在院子里转了许久。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回到的屋子里,躺到自己的床上。   其实春麦与秋拾两人住着的院子里,住的不仅仅是王熙凤身边的几个大丫鬟,还有其他二等丫鬟与三等丫鬟。   大丫鬟是两人一间,有各自的床铺。   二等丫鬟则是四人一间屋子。   三等睡的是大通铺。一群人挤在一起。   倒也不是林家没屋子。   而是王熙凤觉得像贾母一样把大丫鬟养成副小姐,实在没必要。   免得养大了丫鬟们的心。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春麦与秋拾吵架的事情,没过几天功夫,就传到了王熙凤的耳中。   夜里,王熙凤一边梳头发,一边与林如海提起这件事情。   “大人,我这人是个醋坛子你是知晓的,我先前跟你提过好几次。”   林如海一听这话头,便觉得不对。   一定是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夫人说出这话。   根据他前两次的经验,必然是又有丫鬟想服侍他了。   他怕王熙凤生气气坏身子,便赶紧道,“夫人是个醋坛子这事儿,为夫记在心里。夫人放心,为夫不要什么通房,也不要什么姨娘,只要你。”   王熙凤乐了,“大人,咱们可是说好了,哪怕我怀孕九个月,生产坐月子,我可都不会给大人抬什么通房姨娘。现在不可能,往后一辈子也不可能。”   “大人,您能做到吗?”王熙凤盯着林如海的眼睛问道。   林如海点点头,“只要夫人能够安安心心养胎,平安生下孩子,为夫做什么都可以。夫人别老是忧心这些,为夫发誓就是了。”   王熙凤可没有男人要发誓,立刻打断对方让对方别发誓的习惯。   当下便开口提议,“那大人还是发个誓吧,这样我放心,你也放心。”   林如海:“……”怕是放心的只有夫人你。   不过林如海也不觉得自己会破了誓言,于是便道,“本人林如海,发誓往后余生只有王熙凤一个女人,若有违誓言,必当天打五雷轰。”   这誓言可算是说到了王熙凤的心坎里。   “哎呀,大人这话我可是记一辈子的。千万不能违背誓言哦。”   要是林如海违背誓言,王熙凤可忍不下那口气。   因为如果一开始便没有这些,也就罢了。   当个室友也不是不能过。   但现在已经“海誓山盟”,万一对方背叛自己,却是不能善了。   王熙凤觉得,或许自家的丫鬟,不用挑那般年轻貌美的。   免得往后生了祸患。   还是老婆子好,安全系数直线上升,直达顶端。   不过王熙凤暂时没有想过把身边的大丫鬟都换了。   夏收与冬雪她用着很顺手。   至于春麦也还行。   但这个觊觎她男人,想做小三小四的秋拾,她确实不能容忍。   毕竟是跟了自己一场,还从京城跟到了江南。   秋拾也并没有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王熙凤打算要么把其实放回京城,与家人团聚。   要么就是把秋拾找个小厮或者小管事配了。   至于具体的,那得看秋拾自己。   林如海见夫人面色越发缓和,提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他觉得夫人可能是被上一段婚姻搞怕了,所以才会这般忌惮这些。   他有一次听下人无意间提起过一嘴,说是夫人先前有一个情同姐妹,同吃同睡的大丫鬟。   结果被贾琏染指收了房不说,那大丫鬟后来还与贾琏一起合伙骗夫人的钱财。   想必夫人是被这些事情伤了心,才会如此严厉要求他。   林如海其实并不重女色,前头那些通房与姨娘,具是母亲与妻子张罗的。   他去妾室屋里,也是为了子嗣。   现在王熙凤有了身孕,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给夫人添堵?   吴大夫可是说了,孕妇不能生气,要保持心情愉快。   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能康健有力。   反正林如海是把这话听进去了,若他真的收了通房,就以夫人那气性,怕是能直接气到小产。   不值当,真的不值当。   孩子与夫人可比那些有的没的重要多了。   夫妻俩再一次谈心,让两个人感情愈发深厚。   “夫人,现在你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林如海好奇地问。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要问。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消息秋拾那丫头,不声不响的就看上了林如海,就挺恶心人的。   “我听了下人传话,说是大家在讨论谁就会上位当府里的第一个姨娘。哦,听说我的秋拾,对此很感兴趣,想成为大人您的人,替你生儿育女呢?”   王熙凤阴阳怪气地说着,深恨自己来到了小三小四合法的古代。   太过糟心。   本来好好一个夫妻间的基本操守,搞得她是个妒妇似的,不知进退,一点也不贤良。   索性王熙凤是个不在意别人看法的,因此这事儿生过气之后,便也看开了。   左右男人已经做了保证,发了毒誓,往后男人的清白,他自己会保护。   当然,王熙凤深夜传授林如海不少保护清白的办法。   同时,也让林如海尝到了哪怕不能深入交流,但能从其他渠道找补的好办法。   总之,只要林如海想要,完全没有必要找其他人。   她王熙凤一个,就能让林如海精尽人亡。   说点不好听的,榨干了林如海,让他连浪都浪不动。   完美。   “秋拾?她不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吗?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按理说,作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再清楚不过夫人的脾气秉性才对。   “啧啧,大人问这句话不觉得烧得慌么。她当然是看上了大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可惜我是个善妒的,明儿个就让她死了这条心。”王熙凤气哼哼地说道。   林如海赶紧宽慰。“夫人不必生气,明个儿就把她打发了就是。往后你挑大丫鬟,可千万别挑这种心思多的。”   “这哪儿是我自个儿挑的大丫鬟呀,是我婶婶给我的,说秋拾是家生子,一家子都靠着王家过活,往后使唤起来也便当。   不像那个平儿,本来就是贾府的出身,即便跟了我成为了我的大丫鬟,心里想的也是他们自己贾家。”   林如海有点诧异,“那身边的大丫鬟,不对,是陪嫁丫鬟,还是史氏给你的?”   王熙凤点点头,“可不就是?这长者赐,不可辞。我便收下了,后来见她办事妥帖,又是老太太送的,便提拔成大丫鬟跟在我身边。”   至于后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王熙凤嫁到了贾家,平儿再次回到了贾府。   并成了原主的左膀右臂,原主基本都离不得她。   “说来,她不仅给了我丫鬟,也喜欢给其他晚辈送丫鬟使唤。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王熙凤想起这个,便随口说了一句。   林如海却咂舌道,“这史氏可真是好算计!”   王熙凤有点懵逼,“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好算计?我怎么不太明白?”   林如海捋了捋王熙凤的头发,“不怪夫人没听明白,是为夫没有说清楚。我说史氏是好算计,是因为史氏到处送丫鬟。她送出去的丫鬟,怕是都成为了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了吧?”   王熙凤点头,“据我所知,确实如此。”   “这就对了。那些成为大丫鬟的人,即便是成为了别人的丫鬟,怕是连卖身契都没给对方吧?”   林如海一见夫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如此一来,史氏捏着这些大丫鬟的卖身契,往后让她们做些什么,她们又如何敢不从?毕竟卖身契可是在人家手上呢。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话听得王熙凤倒吸一口冷气!   万万没想到,换一个人,换一个角度,发现的事情也完全不同!   原主在贾家极为重用平儿,离不得平儿,但是反过来,平儿也是掣肘原主之人。   甚至后来有事情,尤其原主跟贾琏之间发生的事情,平儿总是去找贾母当救兵。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平儿跟人家亲近呐!   头一个想到的,不是贾赦那个贾琏的亲生父亲,也不是邢夫人的那个继母。   要知道作为父母,贾赦与邢夫人完全有权利去收拾贾琏。   没错,平儿其实并不是王家的家生子,也并不是王家的丫鬟。   而是王熙凤十来岁去贾府做客时,贾母很喜欢活泼好动的王熙凤,便给了她一个自己的身边大丫鬟。   说是这丫鬟为人处世颇为老道,可以帮忙照顾凤姐儿。   现在想来,那平儿可不就是跟贾府的人一条心。   明面上是原主的心腹,但背地里时常拆王熙凤的抬。   说是为人很好,善良待人,又常做好事,惹得贾府不服原主的,对平儿确实赞不绝口。   这人呐,就怕对比。   相比较原主的严厉,这平儿说几句好话,做几件好事,可不就是成为了贾府里的良善人儿。   而平儿能在贾琏与原主之间周旋,还游刃有余的,哪里是个简单人物。   犹记得书中刘姥姥第一次进荣国府,见平儿遍身绫罗,插金戴银、又是花容月貌,气度不凡的,让刘姥姥差点以为她就是王熙凤。   当下人的风头都盖过原主这个主子夫人了,结果还让人挑不出错处。   可见平儿是多么的厉害。   原主在她手上吃亏,也实属正常。   翌日清晨。   林如海照常起床。   以往林如海吃完早饭,收拾妥当,便直接上衙门去了。   但现在因为在倒腾水泥的事情,每次出门之前都会往实验之地听雨苑跑一趟。   结果今天一进门,林如海便皱起了眉头。   “昨天有人进来过!”   院子角落里,竟然有一排脚印。   为了这个院子的安全,为了保护里头的东西,林如海与王熙凤可没少做防护工作。   不仅把院墙砌成三米高,就是连院墙的上面,都扎了碎瓦片与铁丝网。   这铁丝网可不是普通的铁丝网,上头有许许多多磨得十分锋利的尖刺。   为的就是刺伤阻碍心怀不轨之人。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样还防不住有心之人。   林如海赶紧走到院墙边,发现歹徒不仅留下了脚印,还有两个大的半圆形的印子。   “难道是用梯子爬进来的,否则为何会留下这两个印子?”林如海眉头紧皱。   随后又伸出了自己的脚,对比了一下地上的脚印。   即刻便发现脚印与他相比,小了一大圈。   “女人的脚印?” 第45章   林如海惊讶了,他从来没想过要闯进他这处院子的,会是一个女人。   一个似乎身材娇小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好像功夫不行,上院墙竟然搬了梯子。   梯子梯子。   林如海灵光一闪,觉得这一个十分关键的点。   这会儿离上职还有一些时间,林如海想解开心中的疑团,便往外走,直接找到了自己的心腹。   “去把府里所有的梯子都找来。”他就不信了,他把所有的梯子都找来,还会找不到那歹人用的梯子?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位歹徒,一定是他府上的下人奴婢。   心腹听得一头雾水,不明便老爷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   一大早上的要府里所有的梯子,看不懂。   但心腹贺勉很有自知之明。   既然自己不甚聪明,那就听老爷的。   老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他正是因为才办事牢靠,从来不会质疑老爷,才成为了老爷的心腹。   这其中艰辛,一句话可说不完。   贺勉领了命出去,找了管理府上专门管理这方面的人,很快便一个梯子一个梯子地找了过去。   而林如海则是重新进了院子,仔细检查那歹徒留下的痕迹。   其实这会儿林如海心里已经有些明白,这人不单单是歹徒而已,极有可能是外头哪一个势力收买的探子。   前阵子自从夫人整顿过府里,一切按章程办事后,这些下人们即便是当值,也不能随意走动。   当然,主子身边的丫鬟小厮则是限制小些,能走动的地方也多。   但他这处听雨苑,已经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   有违者重罚!   然而,现在这院子里却有脚印。   外头的人进不来,也就只有自家出了内鬼。   有个奴婢被人收买背叛了林家!   究竟是谁!   自从林如海知道亲人的去世,极有可能是被人算计之后,林如海便恨上来那背后之人。   就为了盐税上的那丁点利益,草菅人命,无所不用其极。   简直不可饶恕!   原本,林如海还想着,借四皇子的手总能查出幕后黑手。   现在?   还是自己来吧。   夫人有句话说得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仇,他要自己亲手报。   脚印一路延伸到了正房前。   门上挂着大锁链,锁链完好无损,似乎并没有被破坏。   然而林如海的余光中,发现右侧窗户已经被人破坏。   他快步走到窗前仔细查看。   端口平整,一看就是被利器劈砍坏的。   难道有人拿了斧子?   可这大半夜的,竟然也没人发现。   不过想想这院子偏僻,若是夜深人静趁所有人都睡熟的时候动手,发出的动静确实可能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林如海拿出钥匙打开门上拴着的锁链,然后推门进去。   发现里头果然已经一片狼藉。   椅子东倒西歪的,书桌上一些东西也很凌乱。   博古架上也都被人翻过。   很显然,那人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的。   非常明确。   不过,林如海冷笑了下。   那人注定失望而归。   因为他们所制作的东西,根本没人能够说得出来是什么。   至于方子都他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留存纸质的方子。   为的就是避免被有心人士的弄走,捷足先登。   甚至一些要紧的数据,也全都在脑海里。   林如海的记忆力很不错,几乎是过目不忘的那种。   否则当初也不能年纪轻轻,考中进士,还成了探花郎。   举人之后想再考进士,就得参加三年一次的考试。而林如海便是当年的全国第三。   可见实力多么强横。   若没点实力,可考不到这么好的名次。   而他就是吃了记忆力好的福,寻常书看个两三遍便能记得七七八八。想要背下,也不过是通读个五遍的样子。   这样天赋能力,出头是必然。   而拥有如此超强记忆力的林如海,也几乎用不到纸张记录,而是全收罗在自己的脑海中。   那贼人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却无功而返,怕是都能气得吐血。   林如海心中冷笑。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背叛林家,阻碍他的升官之路。   都说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对于林如海来说,阻碍他升官,便如杀他父母。   一旦发现,绝不姑息。   贺勉的动作迅速,很快便把府里的梯子都挪了过来。   林如海让贺勉抬着梯子,一个一个对比。   一共六把梯子。   院墙是三米高的。   那叛徒似乎身手一般,矮的梯子够不着,因此林如海率先把目光放在了六把梯子中最长的那一把。   “把最长的梯子搬过来,放进这两个坑洞中的。”林如海吩咐贺勉。   贺勉快步上前,按照老爷的指示,把梯子放进了洞中。   结果,严丝合缝。   这会儿贺勉恍然大悟,原来老爷是在找这把梯子。   可这找这把梯子有什么用?   贺勉还是一头雾水。   “这把梯子是从哪里来的?去查查有没有人借用过。昨天有人借着这把梯子,闯进了听雨苑。”   话说到这儿,贺勉已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竟然有人不知死活的闯进了禁地!   这听雨苑可是老爷明令禁止,不可靠近之地。   结果有人居然搬了梯子,翻墙进去。   必定是想要探查听雨苑里的东西,那人妥妥的贼人无疑。   至于为何要搬梯子?   还不是因为院墙太高了,根本翻不过去。   但贺勉心中也有疑惑,这年头贼人都没点趁手的装备吗?   竟然还要搬梯子,五爪钩,飞云梯呢?   不管贺云戏中如何思绪万千,但他却一句话都没说。   默默听主子的吩咐,转身就要去查到底何人用过这架梯子。   “查到之后,先不要伸张。府里的下人,你都密切观察着,若是有那异动,比如说往外递消息的,一概抓起来关进柴房。若那人反抗,打伤打残皆可。   还有今天府上的人,一个都不能出去。只许进,不许出。一切事情,都等我下职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若是没办好,唯你是问。”   “属下遵命!”贺勉双手抱拳,恭敬道。   “这件事情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时辰不早,我先去衙门。”   其实林如海完全可以告假留在家中,专门查这件事情。   但他有种预感,这件事情或许与他衙门中的同僚有些干系。   他想借此机会,试探试探这些人到底心虚不心虚。   尤其是他的上官,方大人。   这个曾经明里暗里拉拢他,让他对盐政不要大惊小怪的人。   春光明媚,阳光和煦。   王熙凤一觉醒来,已经是太阳晒屁股的时候。   好在她现在早睡早起。   嗯,九点来钟就能起了,可喜可贺。   紧接着等她吃完早点,已经将近九点半。   确实还早。   “母亲,我听说你要生小弟弟了,是真的吗?”黛玉睁大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   这小眼神,看着王熙凤心都化了。   “黛玉是听奶娘说的吗?”王熙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   现在她肚子里的小生命,还是个胚胎,她应该还感觉不出来。   摸自己的肚子,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   甚至王熙凤有种自己根本没有怀孕的感觉,毕竟肚子没鼓起来,直观上感觉不到。   “不单单是听奶娘说了,还听府里的下人说起了。”黛玉点头说道。   王熙凤自然也没有糊弄小孩子的想法,也没打算问黛玉想不想要弟弟妹妹这种话。   “不一定是弟弟呢,也可能是妹妹,说不定运气好的话,既有弟弟也有妹妹。看天意。”   黛玉“啊”了一声。   “原来还可以弟弟妹妹一起来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黛玉一脸惊喜。   王熙凤微笑,“也有可能是三个,总之呀,都有可能。”   生一个还是两个,多胞胎,那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不过在这古代社会,双胞胎就已经很危险了,还是一个好。   只有一个孩子,营养充足,不至于难养活。   这里可没有现代社会的保温箱,三个孩子必然有强有弱。   强壮的是没问题,但最为弱小的那一个,就难了。   而且也不单单是生下来不好养活,就是生时也特别危险。   更别说没生时早产流产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不过母亲希望只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更加强壮。”   黛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母亲必然能够如愿。”   王熙凤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头问起林黛玉学业上的事情。   “黛玉可喜欢读书?”其实这问题王熙凤是明知故问,黛玉往后才情了得,如何会不喜欢读书。   果不其然,黛玉立刻道。“回禀母亲,黛玉喜欢的,黛玉很喜欢念书。只是可惜贾先生后来的走了。”   自从贾雨村走了,黛玉也就成了失学儿童。   当然,这其中主要的原因还是黛玉的亲生母亲去世,需要守孝。   “贾先生走了,咱们可以另外请一个先生。那贾先生虽然才华不错,但人品不行。就是他不走,母亲也会辞退他。”   黛玉十分惊讶,“先生待黛玉极好呀。”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人品不好的意识。   “黛玉知道以前你那位先生是当官的吧?你可知当初他为何丢了官?”   “先生先前说是他的同僚上官,嫉妒贤能,故意寻了由头让他丢了官的。”   王熙凤摇头,“他说得有几分真,但更多的是假。他那些上官与同僚,确实看不惯他。可却不是因为妒忌他,而是因为他贪污受贿排除异己,手段狠辣。”   “他这个人我也有所耳闻,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林黛玉满脸讶然。   “母亲,您说的是真的吗?玉儿怎么觉得您口中的先生,与我认识的先生,并不是同一个人呢?”   “他装得那么好,不过是为了搭上你父亲这条线,得贾家的引荐,好官复原职罢了。他也确实成功了。”   王熙凤可没有什么背后不说人长短的习惯。   再者,她又不是与外人说。   贾雨村那样的坏蛋,当然是要揭穿其真面目,免得的黛玉被其蒙蔽。   往后若是有机会见到贾雨村,还真心把人当先生,王熙凤知道了能气得吃不下饭。   不过先前她让叔叔注意贾雨村那便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那等只为一己私利的官员,还是早早下台为好。   以免祸害百姓。   林黛玉最后还是带着疑惑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王熙凤摸了摸林黛玉脑袋上的小揪揪。   因为守孝的缘故,黛玉的头上只是围了一圈珍珠做成的头花。   珍珠只比米粒大上一点点,但却十分精致。   很适合黛玉这等文静的小姑娘。   母女两个聊了许久,奶娘才把巧姐儿抱过来。   “娘,娘。”   巧姐儿一见到王熙凤,就伸手要抱抱。   王熙凤寻思自己的孩子还是小胚胎,没什么影响,弯腰就想抱巧姐儿。   “哎呦喂,我的夫人,您可千万不能抱巧姐。巧姐儿分量不轻,您可不能撑着身子。”   说话的是一位府里的老嬷嬷,是林如海专门拨过来照看王熙凤的。   就怕王熙凤年纪轻,不知道轻重,不小心伤到了腹中的胎儿。   王熙凤下意识动作一停。   不至于,真不至于。   如果真这么一撑,孩子就出了问题,那就说明精1子的质量不好,真要那样,还不如别留。   但这话王熙凤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不会说出来。   说出来不仅不吉利,还会惹来老嬷嬷的说教。   还是耳根清净重要。   因此,王熙凤只好收回手,坐了回去。   然后,巧姐儿的眼神十分委屈。   王熙凤立刻破防,连忙让巧姐儿的奶娘抱起巧姐儿放在她的腿上。   “好了好了,巧姐儿不委屈,娘这不是抱你了嘛,不委屈不委屈。”   王熙凤一边说,一边拿出帕子擦干了巧姐儿欲掉未掉的泪珠子。   巧姐儿扑进母亲的怀里,总算是破涕为笑。   黛玉在一旁看着有些眼热。   她也希望可以和母亲这般亲近。   妹妹喊母亲娘。   但她喊的却是母亲。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黛玉莫名心酸,她想她的娘了。   王熙凤可不知道自己跟巧姐儿相处的片刻,就让黛玉多愁善感了起来。   黛玉虽然不如先前活泼,但看着情绪还可以。王熙凤便也没过多关注。   巧姐儿实在太活泼,一会儿要吃糕点,一会儿又想让她抱着。   整得她还挺忙。   黛玉寻了个空当,默默退了出去。   “小姐,您不必伤怀,夫人与您虽然不是亲母子,但也着实不错了。”奶娘宽慰道。   黛玉点点头,“是啊,我应该知足的。”   王熙凤与巧姐儿在屋中玩了一会儿,才发现黛玉不见了。   “哎呀,我刚才还想着要给黛玉请个先生呢,怎么给忘了。”   王熙凤有些懊悔,当人已经走了,让她特意派人去寻,似乎又没必要。   便想着等吃晚饭时,叫上林如海一起说这件事情。   逗完了孩子,王熙凤拉着孩子的小手去花园里走走。当做是做锻炼。   以前她还能做做简单的拉升运动。   现在还真是不敢。   毕竟林如海,以至于整个林家对她这一胎有多期待,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所有,孩子一定不能出问题。   剧烈运动是不行了,但多走一走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然而在去花园的路上,王熙凤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转头问跟着的夏收,“今天这是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有点怪怪的。”   “夫人,奴婢早起后便一直跟在您的身边,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夫人请等一下,奴婢这就去打听。”   冬雪负责夫人的安危,轻易不会离开。   因此夏收便自告奋勇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下人们行色匆匆的,一脸畏惧。   夏收作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还是最受夫人看中的大丫鬟之一,大家都很给夏收面子。   因此夏收一问,便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夏收听得眉头紧皱,又找了其他几人打听。在发现所有人的回答都一样后,即刻便回去禀告夫人。   “夫人,奴婢打听出缘由了。提说是贺护卫不分青红皂白便抓了好一票人,因此才使得府上的人胆战心惊,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贺护卫给抓走。”   王熙凤一脑门子问号,“所以府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去喊了贺勉你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为何要这般做。”   其实王熙凤心里也出,贺勉作为林家的护卫长,既然敢这么做,那必定是林如海下了命令。   让王熙凤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缘故,才会让林如海下了这般命令。   她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府上一定发生了大事儿。   贺勉一听说夫人召见,立刻赶了过来。   “夫人,不知道您招属下过来,所为何事?”贺勉行礼过后,尊敬地问道。   倒不是他不想直接把真相告知。   可老爷临走前可是特意说了,这件事情能尽量瞒着夫人,就尽量瞒着夫人。   他不想让夫人跟着操心受累生气。   因此,贺勉打算错开话题。   王熙凤可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当下便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听说你抓了好几个人?他们犯了何事?你为何要抓他们?”   贺勉:“……”   没想到夫人直接便问了。   贺勉知道夫人不是个好及糊弄的,幸好老爷当时还说了句,若是实在瞒不住,告诉她也无妨。   “夫人,这件事情怕是要禀退下人,属下才能通禀的。”   王熙凤瞅了瞅自己牵着的巧姐儿,又抬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四大丫鬟。   “冬雪留下,其他人都走得远远的。”吩咐完,王熙凤便转头把视线放在眼前之人身上。   “现在没外人了,说罢,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贺勉抱拳道,“夫人,是大夫人吩咐我把行迹可疑的人抓起来,今天一大早老爷便发现听雨苑那边让人给闯进去了。”   王熙凤倒吸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是他们的实验出了问题。   怪病林如海要抓人,那闯进去的,不用问她就知道一定混迹在林府中。   说不得那人还是个自己熟悉的面孔。   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紧接着,王熙凤又问了林如海其他吩咐。   贺勉一一告知。   打听清楚的王熙凤,这才摆摆手让贺勉退下。   “真是想不到,人来的这么快。”   林家  果不其然,一直被盯着。   否则这时也不会有人去探禁地听雨苑。   毕竟林如海当初可是说了,无缘无故靠近听雨苑,罚半个月的月钱。   至于那种心怀歹意的,当然是府里的章程怎么来,就怎么来。   打发走贺勉之后,王熙凤便招手让另外三个丫鬟回来。   “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手好奇地问。   王熙凤却是摇了摇头,“应该不关你们的事儿,你们不知道也挺好。”   都是青葱水嫩的年纪,王熙凤还真舍不得她们惊慌失措。   不过王熙凤无意间发现,其中两个丫鬟的脸色不太好看。   一个是春麦,一个是秋拾。   对了,秋拾就是那个对林如海有意思的丫鬟。   “秋拾,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想过往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秋拾一听夫人提起自己的婚事,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   她第一反应就是夫人在找通房丫鬟   现如今夫人有了身孕,不能伺候身强力壮的老爷,抬个通房再好不过。   而她,就是这个人选!   秋拾心扑通扑通的,差点跳到嗓子眼。   “奴婢全听夫人的。”秋拾压抑着心中的喜悦,脸上犹如被人涂了红霞。   分外娇羞。   然而王熙凤看到这份娇羞,却觉得恶心得紧。   “什么叫全听我的,那是你往后要嫁的人,当然是可着你自己的心意来。”   “奴婢,奴婢还没想过。”秋拾吱吱呜呜道。   王熙凤:“……”真以为她是傻子呢。   那些流言都传到她耳朵里来了,秋拾还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不知道是蠢呢,还精明。   “你就现在想想,我在这儿等着,你想好了就说。”   秋拾心中一个咯噔,她怎么觉得夫人这话不太对呢。   正常要把她抬成姨娘,不应该问愿不愿意伺候老爷吗?   为什么夫人问她想嫁给什么人?   难道夫人实在试探自己?   不行,她不能说自己喜欢什么人,更不能说自己看上了老爷,想去伺候老爷。   说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夫人就真的可能去替自己张罗了。   但要说她喜欢老爷,夫人肯定会容不下她,反而不会把她开脸,转头选了春麦去伺候老爷。   秋拾毕竟是家生子,这类的因果关系,就是没看见过,但在听其他大人府中的家事时,也没少听到。   因此,自认为经验丰富。   “夫人,奴婢真的没想过。但凭夫人做主。”   王熙凤在内心啧啧了两声。   “你是我身边四个丫鬟里头年纪最大的,现在又到了年纪,当然要先紧着你。   你不用害羞,现在要是没喜欢的也不要紧,多看看,府上无论那个小厮或者管事,只要你看上了。   跟夫人我说一声,若是我能办到,一定替你办。”   夏收听得这话,忍不住看了夫人与秋拾一眼。   夫人这话与说,这府上的男人随便你挑,有什么区别?   可是她是知道的,秋拾看上的是他们老爷。   秋拾一心想要做老爷的通房丫鬟呢。   夏收都不知道秋拾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要是提早知道,指定把秋拾的幻想掐灭在萌芽之中。   那可是夫人的夫君,岂是她们这些丫鬟能染指的。   再说了,夫人能这么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其实竟然还咬着不肯说,不就是摆明了看上了老爷,不好直接说出来罢了。   夏收对这个小姐妹很失望。   虽说她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同为夫人的陪嫁大丫鬟,情义自然非同一般。   然而现在……   怕是情义要到头了。   果然,秋拾听了夫人后头这话,脸色煞白无比,极其难看。   “奴婢,奴婢……”秋拾的嘴巴张张合合的,奴婢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此,王熙凤十分无语,整得好像是她棒打鸳鸯似的。   她都给秋拾选择了,结果人家不说,怎么能怪她呢。   不想嫁,就不嫁呗。   让她爹妈张罗就好了。   “既然秋拾还没想法,那就等着你爹娘张罗吧,我是张罗不了了。”王熙凤感叹般地说了一句。   秋拾心中一凉,心中明白,今天若是不把名分定下来,往后怕是再也没了机会。   想着往后主子般的生活,内心涌起无限勇气。“夫人,奴婢,奴婢想去伺候老爷。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老爷,为您分忧的……”   王熙凤:“这倒不必。我不需要你分忧。我自的夫君,我自己会照顾。你就别惦记了。”   那打小报告的人,还真没说错。   秋拾的的确确惦记着她丈夫林如海。   就很……   王熙凤都不知道怎么说。   林如海作为一个古代有才有貌,有钱有财,又有点权势的男人。   的确很招小姑娘喜欢。   更别说小三小四合法,通房丫鬟更是可以无数个。   她知道,想秋拾这样的丫鬟,现在有,往后也一直会有。   想想就觉得心烦。   秋拾听着夫人的断然拒绝,脸色这会儿已经白得不成样子了,犹如死人。   “夫人,奴婢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   王熙凤:“这倒是真不至于,我不缺牛也不缺马,你还是好好地做人吧。往后你也别在我身边伺候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庄子上干活,一个是回京城找你老子娘替你张罗。说来也是我的不是,让你与爹娘骨肉分离。”   秋拾瞬间瘫倒在地。   完了,完了。   夫人不要我了。   夫人不仅不要我,还要把我赶走。   此时此刻,秋拾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秋拾磕头求饶,希望夫人能够放过自己。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听您的,婚事就在小厮里面选。求您别赶奴婢走!”   这样被赶出去的丫鬟,往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不仅婚事难说,往后若是让夫君知道了,还有的是矛盾。   秋拾不想离开林家,真的不想离开。   冬雪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就秋拾这模样,整得好像挑个小厮成婚,多委屈了她似的。   人家小厮就一定看上她了?   做什么梦呢。   至少春麦就比她好看多了。   秋拾整天妖里妖气的,她看着都觉得不舒服,何况是夫人了。   王熙凤怎么可能应下秋拾的要求,毕竟她可是给过秋拾机会的,是秋拾自己没有珍惜。   现在后悔,却是晚了。   “只一点,你对大人有心,我就不能再留你。要不这样,我还是送你回京城与你爹娘团聚好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秋拾想说,一开始韩夫人把她送到夫人身边,为的就是当夫人往后的通房丫鬟。   但这话她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一旦这句话真的说出了口,怕是会直接惹怒夫人。   夫人现在可是怀着身孕,若真的腹中的孩子发生的点什么,老爷第一个会让她陪葬。   于是其实只能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低声啜泣。   她算是想明白了,打从一开始夫人就没想过把她抬成通房丫鬟,否则今日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些给她没脸。   夫人是故意的,故意羞辱她。   好杀鸡儆猴,把其他的丫鬟都震慑住,让所有丫鬟都死了攀附老爷的心。   秋拾心如死灰,恨自己中了魔障,看清得太晚,以至于落到这般下场。   其实王熙凤哪里有想这么多,她只是看见秋拾,忽然就想起了听见的流言。   这不略微一试探,就把人给试探出来了。   说话不失望,那是假的。   毕竟是自己从京里带来的大丫鬟,还是婶婶专门给她挑的,说的□□还不错,让她带去使唤。   结果,就这?   王熙凤第一次怀疑韩夫人的眼光是不是不行。   竟然挑了一个给她添堵的。   “夫人,奴婢带秋拾下去吧。”夏收见秋拾可怜的,今天这一招后,几乎面子离子丢没了不说,往后还不能留在林府。   她这样被退回王家,铁定是要受韩夫人惩罚的。   一时之间,下手不由得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王熙凤摆摆手,“去吧。”   多余的话,王熙凤也不想说。   那可是自己的情敌。   对自己的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可干不出这般自虐的事情。   人一走远,王熙凤转头与其他丫鬟说道。   “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看上的,只管与我说。除了你们大人我是不给的,其他我都能撮合。”   至于撮合不了的,那就不能怪她了。只能说不合适。   冬雪与春麦都没有心仪之人,但也没有拒绝。   “多谢夫人。”   “谢什么,我们主仆一场,我自然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好的。   对了,冬雪,秋拾下面就是你了。你对自己未来的夫君的有什么想法没?”   冬雪冷不丁发现自己被点到,有点懵逼。   不过她还是回到道,“不嫌弃我长得丑长得壮吃得多的就行。”   王熙凤:“……”   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好歹说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回想起来,方才秋拾的表现,实在是一言难尽。   可能是太想做她情敌,才失了分寸。   王熙凤如是想到。   “冬雪,你这个要求很简单,符合你要求的应该会很多。不过家里的小厮我就不推荐你了。往后等你想嫁了,我会放了你的奴籍,让你安安心心嫁出去当正头娘子。”   本来四个大丫鬟里头,王熙凤就喜欢冬雪。   只是冬雪平日里沉默寡言,为人又沉闷,以至于冬雪不那么出挑,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最倚仗的是夏收罢了。   冬雪脸上涌现出巨大的惊喜。   “夫人,真的吗?您往后真的会消了我的奴籍吗?”冬雪不可置信般的追问。   王熙凤点点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你们夫人我,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说话算话。当然的,这之前是有个前提的,你们伺候得好,不背叛我。”   这还是最基本的要求。   她既然喜欢冬雪,当然是想冬雪过得好的。   “所以你可以不用往小厮里挑。要挑就挑良家。”   “夫人,您真是太好啦!您可真是奴婢的再生父母!”   嘴巴的笨拙的冬雪,难得拍了的一次马匹。   结果差点因为技术不熟练,马屁差点拍到了马腿上。   王熙凤很无语,“再生父母就免了,我可没那么老。这件事情你自己有数就成,也不用四处宣扬。”   边上的春麦看着夫人与冬雪的互动,眼睛都红了。   她万万没想到的,冬雪竟然才是最得夫人喜欢的丫头。   甚至夫人答应冬雪,一定会替冬雪消了奴籍。   春麦心里很难受,不仅仅是因为夫人对冬雪的偏爱,更是因为自己竟然没有得到夫人的承诺。   夫人在说了冬雪的事情后,却是提都没提她。   厚此薄彼。   如此明显。   站在后面的春麦只觉的自己被所有人都孤立在外面,根本无法与人诉说自己的痛苦。   自己千方百计甚至是付出很大代价才能求得的东西,有人却轻而易举就能够到。   不公平,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第46章   春麦悲伤到心神失守,冬雪捂住嘴巴兴奋到起飞,开心得使劲点头。   “瞧你这高兴的,不过你要是干活不称职,我可是会反悔的。”   王熙凤丑话说到前头。   生怕冬雪得了她的承诺,便开始玩忽职守。   毕竟冬雪可以说是她的保镖。   姑娘家当保镖方便是方便,只是一旦结婚就麻烦了。   王熙凤寻思着,自己还得再寻摸保镖。   嗯,这事儿得跟林如海说,让林如海来张罗。她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渠道。   王熙凤领着巧姐儿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便寻了凉亭休息。   “你们去张罗点瓜果点心过来。”王熙凤瞧巧姐儿这会儿很乖巧,便没让人作陪。   打发两人一起去那糕点水果。   冬雪走的时候,心情已然飞扬不已。   脸上的笑容是止都止不住。   “春麦,你听见夫人说的了吗?夫人说往后会放我的奴籍,啊,夫人真好,我真是太高兴了!”   夫人说别到处宣扬,那她就谁也不告诉。   “春麦,你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吗?”方才在场之人,除了小小姐,就只有春麦了。   只要春麦口风紧不漏出去,那么谁也不会知道。   “春麦?春麦?”   “春麦?回神了啦。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   冬雪见春麦没有反应,立刻走到春麦跟前,抬手在春麦眼前晃了晃。   “嘿,春麦!”   春麦正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直到冬雪的大手都要戳到她眼珠子上了,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吓得一跳不说,往后退的同时,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疼痛瞬间让春麦的双眼氤氲起来。   冬雪都傻眼了。   “这不是,哎呀,春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话跟你说而已,结果你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才她就发现春麦在走神来着,没想到到这会儿了还没回神。   按照冬雪来说,正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呢,春麦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主子身上,是不是太过不称职了些。   不过冬雪想起往日,春麦还是很尽心的,便只以为是春麦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这般。   “春麦,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冬雪还蛮好奇的。   “而且你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看。哎呀,你怎么眼眶还发青?昨天做贼去啦?”冬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坐在地上春麦。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春麦本来就被吓了一跳,现在听冬雪说贼这个字,更是脸色发白。   “没,没有。”春麦立刻反驳。   “我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所以才会精神恍惚。”   冬雪追问,“那你为什么没睡觉?”   春麦此刻深恨不会看脸色的冬雪。她明明就一脸为难不想说了,冬雪竟然还问。   春麦都快烦死了。   她想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可冬雪这个人轴得很,要是不相信,说不定还会一直追问个不停。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跟秋拾炒了一架而已。   昨天秋拾跟我提起通房丫鬟的事情,说她想伺候老爷,成为老爷的姨娘,最好能够生下一男半女什么的,被我的骂了一顿。”   “就这样,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以至于晚上没睡好。冬雪,我的青色很严重吗?”   春麦说完之后,立马转移了话题。   冬雪凑近仔细瞧了瞧,“其实也还好,只是你皮肤白,有一点点青色就明显而已。不像我小时候晒黑了,现在怎么捂不白。我一天没睡觉,根本不会有人看出来。”   春麦:“……”   “真没想到秋拾竟然是这样的人,既然觊觎老爷想成为老爷的人。怪不得方才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呢,敢情是因为这个。”   冬雪心里有些唾弃秋拾。   她们四个大丫鬟中,就属秋拾的小心眼子最多。   现在秋拾遭了殃,冬雪一点都不可怜对方。   谁让秋拾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呢。   那可是夫人夫君。   就她?   也配?   反正冬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老爷的姨娘。   “嗯,我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所以昨天知道的时候狠狠说了她一顿。只可惜我怎么劝都没用。”春麦遗憾地说道。   “没事儿,这不怪你。都是秋拾自己心大,才会落得那般下场。咱们呐,老老实实伺候夫人,夫人不会亏待我们的。”   春麦还能说什么的,只能点头的应和。   不过心里想的却是,真不知冬雪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了夫人的青眼。   头一个同意放出去,竟然是她。   再不济,夏收不也比她强?   怎么就轮到冬雪了?   春麦心里很不服气,但是她不能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必定讨不了好。   被富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被夫人厌弃。   做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实在是太轻松了,夫人都不怎么使唤她们,平日里也很少让她们服侍。   甚至,春麦有种自己就是有钱人家千金小姐的感觉。   在大户人家,尤其是在林家做丫鬟,做夫人的丫鬟们,可不就是的比富户人家的小姐强了许多许多。   若不是奴籍在身,春麦甚至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可她们是奴婢,签了卖身契的奴婢。   谁知道哪一天行差就错或者一不小心没办好事儿,就让夫人厌弃顺带发卖出去?   春麦从小就知道自己好看,村里头与她同龄的男娃子们总是爱偷偷看她。   她也因长得最好,所以最得家人的疼爱。   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姐妹之间她也是得最多的。   那时她就知道的,容貌是一个利器。   而现在入了奴籍,成为了主子随意可以发卖的东西之后,春麦就不这般想了。   尤其是在见到那些犯事或者得了主子厌弃的奴才下场。   她只想拿回自己的卖身契,重回自由身。   然而今天夫人竟然应允了冬雪,却没有提到她,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同时春麦心里也生出了愤恨,心态失衡。   于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你已经得了夫人的准话,你当然不担心。哪里像我,夫人连我的名字都没提。”   冬雪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春麦这是不高兴了。   “夫人多和善,你只要好好伺候她,到时候你要嫁人了去求她,她肯定是会答应的。”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万一她不应呢。到时候你们都是自由身正经做人娘子,而我却还是被人使唤的奴婢。”   冬雪:“……”   这天是没法聊了。   “你就说你帮我帮我保密吧,夫人说最好不要四处宣扬。”   “你都提了夫人的话,我哪里还敢跟别人说。”   冬雪算是知道春麦这是心里不痛快,找茬呢。   不过她得了这个大便宜,也懒得计较春麦的阴阳怪气。   “那我就当你同意会替我保守秘密了。”   心情不愉快的春麦没有再说什么。   说得再多抱怨太多,说不定冬雪就找夫人打小报告,整得她连大丫鬟这个位置都没有。   她在这府里还要做许多事,没了大丫鬟的身份可不方便。   其实的现在的春麦根本不缺钱,她甚至想拿钱与夫人提赎身的事情。   但夫人对她们家中的情况极为了解,忽然得了一笔赎身钱,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因此春麦只能按耐住自己心中的蠢蠢1欲1动,老老实实的当丫鬟。   再者,即便是夫人那边同意了,也有人会不同意。   春麦知道自己是与虎谋皮,但诱惑力是在太大了。   她也曾挣扎后悔过,但终究是抵不过印钱的强大魅力。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匍匐在金钱的脚底下,实在再正常不过。   两人很快去了厨房取了瓜果蔬菜回来。   不过王熙凤带着巧姐儿坐了不多会儿,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起风了,估摸这几天要下雨,剩下的东西,你们都分了吃吧。”   冬雪高高兴兴的应下,然而春麦确实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   王熙凤没太在意,因为春麦一直以来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多。   因为要下雨,王熙凤回去的路上步履匆匆。   然后忽然就看见了贺勉在抓人。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真的没做什么,小的夜里起来,只是起夜!只是起夜啊!”   那小厮一见到主母,即刻便哭嚎开来。   王熙凤眉头顿时一皱。   小厮这话,她大致是听懂了。   贺勉正在抓闯进听雨苑的贼人,而这小厮就是其中一个怀疑对象。   “夫人求您了!求您了!”   王熙凤却没有心软,“你若是犯了事,那你怎么求都没用。但若是清清白白的,我可以保证,贺护卫很快就会放你出来。”   人家贺护卫又不是什么变态,抓人当然是有正当理由的。   抓了也只是关着,没有要毒打用刑。   完全没必要这么害怕。   除非这人心里本来就有鬼,害怕被抓,害怕被查到。   “贺勉,把人带下去吧。”王熙凤给贺勉使了个眼色。   贺勉立刻挥手,让手下堵了这人的嘴,然后把人带了下去。   “夫人,惊扰到您了,是属下的不是。”贺勉请罪。   “无碍,只是下回温和些,别惊了人。”   “属下遵命。”   其实贺勉刚才也有些恐慌,就怕夫人受惊。   好在夫人最后也没说什么,不过下次对上可疑之人,却是一定不能留情面了。   方才这个闹僵起来,就是因为平日里的与他熟识,胆子才会这般大。   回到屋中,王熙凤打发奶娘带着巧姐儿玩。   其实王熙凤刚来的时候巧姐儿还没有取名字,名字是她来了之后才取的。   当然,也不是她取。而是直接拿了人家原来的名字按上。   闲下来没事的王熙凤开始想,府上谁是那贼人。   结果,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也罢,等大人回来了再说。”   哪知还未等到林如海下职回来,贺勉就把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给带走了。   这两个丫鬟,一个是春麦,一个秋拾。   两人都在同一间屋里住着。   同院的人举报说,夜里有听见她们那屋有开门的动静。   很小声,但她那会儿还没睡着,她那屋子是在两人的隔壁,还靠着窗户,因此隐约间听见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或者是有人起夜。   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等到今天一上午开始抓形迹可疑的人,她才想起这个茬儿来。   又想着举报有功,还能得一笔丰厚的赏钱,便寻了空当找了贺勉打小报告。   贺勉一听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当下便领了人把在屋里哭泣的秋拾抓了。   完后又来找了王熙凤跟前,收拾要带春麦去问一些话。   王熙凤眉头紧皱,“所以,春麦,你昨天夜里出门了吗?”   春麦脸上的表情差点撑不住,立刻下跪道,“请夫人明察,奴婢昨天夜里确实出门了,但只是肚子不适出恭而已,很快就回来了,并没有出过院子。”   一个小院子里,有一间专门的屋子是净房,所以她们一般上茅房,都得出去上。   男人的话还能方便点,夜里尿急一个夜壶就解决了。但女人不太方便。   王熙凤点点头,“那就好好配合贺护卫的差事,先去他那边待着吧。一切事情,都等着大人回来后在处置。”   “眼瞅着乌云飘过来马上就要下雨了,贺护卫你赶紧把人带走吧。春麦你不必担忧,去了之后只是回答一些问题而已。”王熙凤安慰道。   春麦心中一凉。   她万万没想到,夫人竟然是这个反应。   贺护卫把人她这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带走,难道不是一种折辱吗?   为何夫人一丁点怒气都不曾涌现?   为什么会这样?   这跟我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还以为自己都那么说了,夫人便会拦住贺护卫,哪成想夫人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直接让贺带走自己。   春麦虽是农家普通人出身,但此时却无法苟同夫人的做法。   这跟别人打夫人一巴掌,然后夫人还把另外一边凑过去让人打,有什么区别?   春麦心绪复杂,但却无法表现出来,以至于春麦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   冬雪先前因为那点不愉快,因此这会儿也一直观察对方。   然后她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过具体哪里有点不对劲,直到春麦被人带走,她也没想出来。   于是她便把自己心中疑惑,告诉了夫人,想求夫人解答。   “夫人,刚才春麦的表情好奇怪。”   “或许是心里有些害怕吧。其实贺护卫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人的。要是下一个被带走的人是冬雪你,也不用害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你是无辜的,就一定没事儿。   外头这话,我不敢说。但在咱们府上,我却是可以可定的。等着见事情完事儿后,我也会给那些被看守起来的人一些钱财,当做补偿。”   算是精神损失费。   冬雪忽然之间有点想被贺护卫抓走了。   原来被抓走的人,只要没问题,还会有补偿!   羡慕春麦跟秋拾了怎么办?   王熙凤一看冬雪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冬雪是个小财迷,因为以前总是饿肚子吃不饱饭,所以对钱财各位重视一些。   毕竟有了钱,就可以加餐吃饱饭,不用饿肚子。   “收收你那小表情,你自从跟了我,哪一顿不是让你敞开了肚皮吃。怎么还这么爱钱?”   其实王熙凤还挺喜欢你冬雪财迷的样子,因为她自己也是个财迷来着,只是隐藏得比较深而已。   冬雪不好意思了,摸着自己的头发,“嘿嘿”笑了两声。“多亏了夫人,我才能不饿肚子。夫人的大恩大德,冬雪永世不敢相忘。”   “哎呀,咱们冬雪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文绉绉的话。说,是从哪里学来的?”王熙凤调笑道。   这下冬雪更不好意思了,连带着脸都有点热,“奴婢是跟夏收学的。她不是认得字么。得闲的时候我就求她教我一些。”   王熙凤点头,十分满意冬雪的上进心。   “不错不错,抽空还能学习认字,出乎我的意料。既然你这般上进,我也得好好奖励你们才是。”   当下王熙凤便让夏收开了自己的首饰柜。   是的,没错,是首饰柜。   王熙凤收拾很多,拥有整整一个柜子来装首饰。   就这,她还放不下。   把一些不戴的,款式不太喜欢的,都给收进了库房中。   这柜子里头,都是她喜欢或者是常戴,新买的。   王熙凤找到银饰那边,从其中挑了两个做工大气而不失精致的簪子。   其实类似的簪子,王熙凤买了四根。   梅兰竹菊,花样不同而已。   “夏收,兰花的给你,冬雪,这竹子的给你。”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把簪子插在了两那个人的发髻上。   “唔,还不错。挺合适。”   “多谢夫人赏赐。”两个丫鬟感激跪地道谢。   “都起来吧,不用老是跪来跪去的。我啊,不兴这个。”做为一个现代来的,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她是真的不习惯这些仆妇动不动就下跪。   她并没有觉得那种人上人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是这个时候时代性质就这样,她只能忍着。顶多就是让他们少下跪。   “多谢夫人。”两个丫鬟双双起身。   这边的夏收与冬雪两人的了赏赐欢欢喜喜的,那边的春麦与秋拾两个,确是如丧考妣。   秋拾不用说,人都要被赶回王家去了,当然丧里丧气的。   但春麦可就不一样了。   她来的时候,情绪还算稳住,一开始也没露出马脚。   但很快便败在了贺勉一连串的问题之下。   “你昨天晚上半夜开门,是出恭去了?”   “是的,昨天晚上奴婢确实是出恭去了。”   “你说你昨天夜里肚子疼?”   “是。”   “出大恭还是小恭?”   春麦的脸色变得难看,“大人,我肚子痛,出的当然是大恭了。”   她又不傻。前脚刚说自己肚子疼起夜,后脚怎么可能又还说出小恭。   就是编瞎话,也得的前后呼应,不能有破绽好不。   “确定是大恭?出完了才会去屋子睡的??”贺勉脸色一变,复又问了一遍。   春麦点头,“是的,奴婢去的就是大恭。当时不太顺畅,以至于时间还挺长。”   春麦继续打补丁。   “你说谎!”贺勉厉声喝道!   春麦被贺勉的大嗓门下了一跳,赶紧辩解:“贺护卫,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   贺勉已经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破绽,“说谎就是说谎!你狡辩也没用!”   “贺护卫,我真的没有说谎的!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骗你!”春麦心里惊慌的同时,表面上确实坚决否定。   贺勉冷笑,“你说你昨天夜里出恭去了,但是第二天早上的恭桶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你说的是假话!假的不能再假!”   “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偷偷摸摸的,到底干什么去了!!!”   春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立刻被贺勉打断,“你可别跟我说你去了其他院子的净房。笑话,每个院子入了夜都会落锁。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否则根本出不去。”   贺勉毕竟是整个林家的护卫头头,还是有几分敏锐与机智在的。   立刻就发现了春麦话中存在的问题。   当然,这也要靠贺勉心细如发,连这等别人根本不会关注的问题,都查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人,他不被看中,还能有谁被看中。   “贺护卫,我真的去出大恭了,可能是早上收夜香的人倒掉了。”春麦灵光一闪,瞬间找了一个极为合理的解释。   “呵,死到临头了还不肯认命。你怕是不知道吧,今天早上老爷一早就封锁了整个林府。夜香根本没法倒呢。”贺勉扯了扯嘴角。   春麦:“!!!”   怎么办,怎么办!   春麦的内心慌乱成一团,却根本想不出任何能堵上这个问题的回答。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但奴婢昨天晚上是真的出恭去了,日月可鉴。”   “得,我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贺勉即刻找了几个人去搜查春麦与秋拾住着的屋子。   另外一边,早上林如海神色如常地去上职。   一番试探后,大概有五六成的把握,那动手探查听雨苑的,就是方大人。   因为方大人今日比往日多看了他五次,让他觉得自己上峰,怕是真的有问题。   而那个贼人,有可能就是方大人的人。   想通了这个问题,线也就全部串联了起来,林如海恍然大悟。   于是也等不及下职,直接一以家中有事情为由,提早回了家。   那个探子,他一天的没抓出来,就一天不能心安。   谁知道对方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但为了夫人,为了孩子,也得第一时间的把人抓到。   因为着急家中的事情,林如海是直接自己骑马回来的。   一回到府上,步履匆匆去见过自家夫人,确定夫人安好后林如海这才有心情去找贺勉。   “大人可是要去查那贼人之事?”王熙凤见人要走,赶紧问道。   林如海点头,“是这样没错。夫人,这种事情就交给为夫操劳就好,你好好养着休息就成。”   林如海就怕她磕着碰着,恨不得她什么都不做,成日里都在床上躺着,王熙凤心里又是受用,又是烦躁。   受用是林如海的体贴与关心,烦躁是因为林如海几乎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干。   这才几天的功夫,王熙凤就觉得自己快成为一个废人。   不,不是废人,是工具人。   生孩子的工具人。   工具人这个名号,她极其不喜欢。   “大人,我要与你一起去。”王熙凤表明自己的态度。   林如海确实不愿意,“夫人腹中怀着胎儿,还是莫要接触这些事情为好。”   可林如海不愿意,王熙凤更加不愿意。   “大人,怀孕又不等于残废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再说了,哪怕是残废,那也能做许多事情。乡下地头贫苦人家,妇人们挺着大肚子还要下地干活。我只是过去听一听而已,又不用我动手。”   “可万一让你受了惊,却得不偿失。”林如海还是想劝一劝的夫人。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又不是瓷做的娃娃,别人磕一下碰一下就能倒,再说人家都碰不到我,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熙凤见林如海表情的虽有些缓和,但却还是没有同意。   此时王熙凤的心情已经很不爽。   忍不住说道,“早知道有了身孕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只能当个废人,我还不如不怀孕呢!”   林如海见王熙凤冷笑的样子十分吓人,立刻低头,“夫人别这么说,这孩子与我们有缘。是我们的福气。”   王熙凤直接怼道:“这个福气给你要不要?   你倒是来怀孕,你倒是来生孩子啊!   女人难道就配关在后宅?   林如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只把我当成生育的工具!   林如海,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王熙凤越想越生气,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如海的脸色难看,他实在没想到的,他只是杜绝了夫人受伤的可能性而已,结果夫人却发了这么大的火。   打从成亲以来,夫人就没说过这般重的话。   一时之间,林如海的脸色很难看。   心里也难受得紧。   “夫人,为夫知道错了。”夫人还怀着身子呢,再说吴大夫也说了,有了身孕的妇人脾气会焦躁些,这时候要多顺着些她们。   反正现在林如海是不敢与王熙凤正面刚的。   除非他不想要孩子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只能低头承认错误,希望王熙凤不要生气。   “夫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确保身子不会出问题就行。”   王熙凤白了对方一眼,“这还用你说?我难道不会照顾自己吗?再说身边跟着一群丫鬟小厮的,我能出什么事情?”   “大人,我觉得你太过紧张我肚子里的孩子了。”王熙凤缓和了语气说道。   因为怕她磕着碰着吓着,就不想让她做任何事情。   哪有这样的。   反正王熙凤是受不了自己被人当成猪一样养着,尤其还是个负责生育产崽的母猪。   无论哪个独立女性都不会喜欢。   “夫人,是我的问题。我会调整心态的。”他承认,自从自己知道夫人怀孕后,确实是很紧张,生怕孩子与夫人出了问题。   王熙凤见人都这么低声下气,只好暂时先原谅对方。   “行了,咱们一起去看看贺护卫查出了什么,这事儿咱们先翻篇。”   闻言,林如海悄悄松了口气。   有了身子的妇人惹不起,惹不起。   就是赢了,怕还是要气得夫人伤了身子,实在的划不来,划不来啊!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些僵硬,但此时也能一起手牵手走了。   很快,两口子便来到贺护卫处。   紧接着便发现这处院落,可以说人满为患。   “怎么抓了这么多人?”王熙凤诧异道。   此时贺护卫已经快步过来。   “回禀夫人,属下把昨天起夜出去过的人都先带来了。还有那些几个极容易拿到梯子的,也暂且看管了起来。”   “结果如何?可有发现可疑之人?”林如海直接问。   “属下确实有所发现。”贺勉立刻禀告。   “一共发现了四个前言不搭后语,还没人帮忙作证的人。”   “哪四个人?都提出来到刑罚堂,我一个一个审问。”   “是,老爷。属下这就去。”   王熙凤听说有四个人可疑,还挺诧异。   贺勉做为护卫负责人,他的能力王熙凤还是信任的。若不是有些本事,林如海也不能让他当了这些护卫们的头头。   “夫人,咱们移步到刑罚堂吧。那边宽敞不说,人也少。”   这里人多,林如海担心王熙凤的安全。   “好。”这个要求,没法反驳。   因为刑罚堂这个名字,一听就是那种惩罚犯了错误的地方。   其实刑罚堂这个地方,离关押嫌疑犯的人并不远。   是以两人没走一会儿,就到了正地方。   进得屋内,王熙凤仔细瞧了瞧。   这处地方的院落布置风格并不如她住的院子那般温馨舒适。   但却有一种冷硬大气严肃之感。   “夫人,你是坐在屏风后面听着,还是坐在前面与我一起?”林如海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   王熙凤挑眉,“这有什么好选的,当然是坐在前面。大人,这是在自己家,又不是见什么外人,我哪里见不得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一屁股做到了另一边主位上。   林如海听得夫人的嗔怪,就知道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   他算是发现了一个重点,就是对待他的夫人,不能像对待寻常后宅女子那样。   夫人她喜欢参与外头这些正经事,而不是在打理后宅,在后宅消磨时间。   也许,这就是王氏的与众不同之处吧。   她有能力,有想法,便不想把自己拘于后宅,每日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烦心忧愁。   这是好事,林如海告诉自己。   至少自己有事不在家,或者是不能处理,夫人靠着自己就能够撑起这个家来。   “夫人哪里的话,我只是担心等下场面不太好看,污了夫人的眼睛而已。”   林如海笑着解释。   “哦,我不怕。”倒是有兴趣,到底怎么个污眼睛的场面。   王熙凤一瞬间想歪了。   不过她很快就撤回了自己的思绪。   “大人,直接开始审吧。这会儿太阳都要开始西斜了,办完事情咱们也好一起吃饭。”   林如海:“……”到底是谁刚才非要跟他闹不愉快,也要跟过来的。   结果现在还没开始审,就已经惦记着吃晚饭了?   先提上来的,是一对男女。   两人大约都是二十出头的,不到三十岁的模样。   “大人,大人冤枉,小的以性命发誓,小的昨天根本没去过听雨苑!”   王熙凤打眼一看,哟呵,这不是刚才在路上嚎嚷的那一位么。   原来他真的有问题呀。   顾不得那时候惊慌失措的,不肯被带走呢。   感情是私底下做了亏心事,才会如此害怕贺勉。   “大人,这人是说不出自己昨天夜里究竟去干什么。但住一个院子的有人说,这人大半夜的出门去了。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来。他边上的妇人,也是同样的问题。”   王熙凤心说这一男一女的,都出不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甚至还有人指认他们夜不归宿。   明眼人瞧着,都知道有问题。   王熙凤又仔细定着小妇人看了一会儿,然后发现小妇人的脖颈上竟然有红色的印记。   那印记,一瞧就是吻痕,亲密之间留下的。   “他们两个都成亲了?”王熙凤问道。   “回禀夫人,他们二人皆已成亲。”贺勉虽然有些诧异夫人的问话,但还是恭恭敬敬回答。   “他们不是两口子吧?”王熙凤又问。   这让贺勉更加奇怪,“不是。”   王熙凤摸了摸下巴,凑到林如海的耳边,轻声道:“大人,我看他们两个说不定有奸情。你往这个方向问就是。”   林如海眉心一跳,原先还不觉得有问题,经夫人这么一说,越是觉得这两人有问题。   果不其然,几板子下去,这两人的很快就招了。原来这二人有首尾,昨天夜里两人是找了个隐蔽的假山通奸去了。   王熙凤:“……”   往后不敢直视假山了。   处理完了这两人的奸情,林如海又喊了其他人。   哪知道,这次上来的,也是两人。   不过不同方才,是一男一女。   两人都是年轻姑娘,面容姣好。   而这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不是别人,真实王熙凤身边的两个大丫鬟。   王熙凤怎么也没想,这审人能审到自己的大丫鬟。   且不是一个,是两个!   就,离了个大谱!   “春麦,秋拾,你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王熙凤拧着眉问。 第47章   只不过半天的时间没看见秋拾,秋拾的眼睛红肿,发髻散乱,瞧着很是落魄的样子。   若不是身上穿着的衣裳还会是大丫鬟的特制的,都认不出来她是大丫鬟。   看着就还挺惨的。   王熙凤转头看了林如海一眼,发现林如海满脸威严,瞧着有点下人。   其实林如海也惊讶,被贺勉带上来的竟然是夫人的两个大丫鬟。   要知道,那可是夫人的大丫鬟。   理应是夫人最信任之人。也是最可以信任之人。   前面那两个已经确定不是擅闯禁地的贼人,那么剩下这两个人里头,极有可能有一个是那被人收买的叛徒!   一想到叛徒这两个字,林如海的双眸中射出厉光。   林如海“啪”的猛然拍了一下桌子。   “老实交代,昨天晚上究竟干什么去了!若是胆敢撒谎欺骗,莫怪我心狠手辣,下手无情!”   秋拾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爷,奴婢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出门。春麦诬陷我!”   因着跟春麦闹了不愉快,秋拾虽然生气,但她向来是个睡眠好的人。   侧头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春麦竟然说她半夜里有出门。   本来贺勉都已经打算放走她了,结果春麦这话一出,贺勉立刻又把她关押了起来。   秋拾觉得自己今天怎么就那么不顺。   不仅得罪了夫人,让夫人厌弃了她,现在竟然连春麦都来诬陷她!不就是看她失了势,好欺负!   “老爷,那贼人定然是春麦,若不是她,她为何要诬陷于我!”   秋拾觉得春麦的问题太大了!   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   “老爷,我昨天晚上在屋子里睡觉,压根就没出去过。春麦却非说我出去过,她一定有问题!老爷,我是清白的,您一定不要放过她!”   秋拾一边哭,一边为自己的辩白。   “你如何能证明自己没有出去过?”王熙凤率先提问。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我睡觉很死,睡着了之后雷打不动,别人根本叫不醒!夫人,奴婢敢用性命起誓,若是奴婢瞎说,奴婢不得好死。”   林如海扯了扯嘴角,“用你全家,全族人的性命发誓。”   秋拾一愣,但很快便举手起誓,“奴婢秋拾,以自己的性命,父母亲眷所有人的性命起誓,若是奴婢说谎,全家全族不得好死!”   王熙凤心说,秋拾也挺狠。   古人对誓言还是很看重的,轻易不会拿自己起誓,更不会拿家人族人起誓。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秋拾问心无愧,没有说谎。   以至于对方根本什么都不怕。   这对她来说,只是一句话而已,根本不怕报应。   “大人,她说的话,似乎是真的。”   林如海点头,让人把春麦嘴上塞着的抹布拿开。   春麦的待遇可跟秋拾不一样。   秋拾虽然得罪了夫人,但是她手脚具是自由的,根本没有被捆绑起来。   而春麦?   贺勉在初次审问的时候,就发现春麦的话里头有漏洞。   而且,春麦的神色可疑。   瞧着就有问题。   因此,贺勉把春麦列入了可疑性最大的名单中。   第一个的那种。   所以对她的看管,也是最严密的。   不仅五花大绑,而且还堵了她的嘴。   此时抹布一撤,春麦顾不上口中恶心的怪味,立刻辩白。   “大人,奴婢夜里只是去了如厕,并没有出院子,大人,奴婢是冤枉的!求您相信奴婢。”   紧接着春麦看向秋拾,“大人,昨天晚上,秋拾的的确确是出去了,而且还很久没有回来。当时奴婢还以为她掉进了坑里,想要出去寻她来着。”   秋拾听了春麦的话,险些当场气死。   “好你个春麦,枉我把你当成好姐妹,什么话都与你说。结果你是这么报答我的!不仅在背后使坏打小报告,现在还往我身上泼脏水,春麦,你这是要弄死我啊!”   “我平日里哪儿得罪你了,你竟然要如此害我!”秋拾此时而恨不得把当初对春麦好的自己打死,否则现在何至于受这苦。   “春麦,你敢不敢发誓,敢不敢那你全家全族全村人发誓!若你说的是假话,你,你的全家全族全村,全都不得好死!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代为娼。子子孙孙全都下十八层地狱!”   秋拾这话,不可谓不毒。   春麦迟疑了。   她怎么可能发这誓,她自己没活路也就罢了,又岂会让家人亲眷与村人都下地狱。   春麦不敢发,也不能发。   而就是这迟疑,让王熙凤与林如海确定春麦绝对有问题。   甚至,昨天晚上闯进听雨苑的,板上钉钉就是她!   意识到这个可能,王熙凤心中一惊。   贺勉适时上前。   “大人,属下先前就发现了春麦姑娘说谎,不过她先前一直不承认。她说自己半夜起夜去出恭,但是净房恭桶是干净的,根本没有人出过大恭。”   “而且属下还从她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双带泥的鞋子,大小脚印与听雨苑留下的一模一样。可以基本确定那鞋子的主人,就是去过听雨苑的贼人。”   贺勉说完,又呈上了自己找到了证据。   “大人,那就是春麦的鞋子,当时这绣样还是我帮着画的,奴婢记得清清楚楚。”秋拾立马跳出来作证。   林如海瞅着那双鞋,回忆了记忆中的脚印,确实几乎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与一件勾破的衣裳。衣裳与墙头上留下的布条也是吻合的。”   “大人,那衣服也是春麦的。我的拿去浆洗了还没拿回来。”秋拾喊道。   林如海点头,“贺勉,做的不错。”   而后又转头审问春麦。   “说罢,你什么时候被人收买的?又是打算坐什么事情?怎么跟那边联系的?”   林如海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春麦委顿在地。   只感觉天塌了的下来。   若是她敢发那誓言,说不得还能如秋拾一般,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是她哪儿敢。   结果这会儿贺勉又上了这些东西。   她早就该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既然做下了,那就一定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可是她没办法。   那边催的急,若是不给有用的消息,他们就会把她是探子被他们收买的事儿告诉主子。   春麦还不想死,只能被他们胁迫做些事情。   而他们要的消息,便是近来大人在忙碌些什么。   春麦便直接把林如海一有空闲就去听雨苑捣鼓东西的事情说了。   然后那边就让她探查听雨苑的秘密。   本来春麦是想随便糊弄一下的。   可那边给她喂了毒药,说若是打听不出有用的消息,便不会给她解药。   她没了解药,不出三日,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春麦还年轻,更不想死。   只能壮着胆子,深夜去听雨苑那边查看。   哪知听雨苑那边围墙如此之高,她根本没法进去。   便只好吭哧吭哧搬了梯子与绳索。   幸好她在乡下的时候上山爬树什么都很在行,否则连听雨苑的院墙都进不去。   然而,她哪怕是千兴万苦进了听雨苑,还翻看了屋子里的东西。   也全然没发现听雨苑的秘密。   她没办法,打算把自己看见的东西都上报了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却没成想,这么快就会查到她身上。   快到她甚至来不及销毁那鞋子与衣服。   哪怕她藏到墙缝里,还是被人给找到了。   春麦瞬间觉得自己死到临头,再撑下去已经完全没有必要。   “老爷,奴婢说,奴婢老实交代。”   秋拾听得的春麦终于要吐口,一直提着的心,一下子坠落到地。   踏实了。   “把不相干的人都带出去。”林如海说道。   “是,大人。”   很快,秋拾等不相干的人,便被清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王熙凤与林如海,贺勉与另外两个心腹。   身边没了秋拾那愤恨要吃人的眼神,春麦着实松了一口气。   “大人,昨天晚上奴婢确实是去了听雨苑……”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不交代,也活不过两日。   既然都要死了,而且还下场凄惨。   那为何不把那些人拖下水?   这会儿春麦已经完全没了心理负担。   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三下五除二,把事情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他们会在奴婢的饭食中塞纸条传信,若是奴婢有消息回禀,则是把消息贴在恭桶下面。恭桶每天都会有人收走……”   王熙凤:“……”这个传信的法子,可真是出人意料。   他们不嫌味道大吗?   反正她是嫌弃的。   不过这法子听着就很好用,王熙凤在心里感叹。   “老爷夫人,奴婢也是没法子,他们强迫奴婢吃下了毒药,说是不为他们办事,就不会个我解药,而且那解药每个月都需要吃一颗,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奴婢也不想的……”   好家伙,还一个月一颗,可持续发展啊这是。   厉害了。   “老爷夫人,求你们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真的不想死。”   春麦此时才觉得害怕,鼻涕眼泪哭了满脸。   然而林如海却完全没有动容。   就是因为春麦这样的人,他原先的家才会破烂不堪。   现在想让自己饶过她,脸呢?   既然当初敢做,那就要敢当。   春麦这种人他是不会留下的。   杀一儆百,才是最佳的处置方法。   让那些皮痒的了的下人奴婢,全都仔细他们的皮,他们的命!   “拖下去,拉到所有仆妇跟前,当着他们的面杖毙!”   春麦还以为自己可以坦白从宽,好歹保住一条命。   没成想,老爷却直接要结果了她的性命。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夫人,请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人胁迫。夫人,您就看在我伺候了你不少时日的分上,帮我说说好话吧。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   林如海的面色很不好看,春麦这话让他想起了当初香荷那件事情。   当初牵扯到郑嬷嬷,郑嬷嬷那老奴便是倚老卖老,把自己理应做的活计,当成是对他的恩德。   那时林如海便恶心得够呛。   现在春麦又来这一遭,可以说是作了一手好死。   “现在就拉出去杖毙!”   王熙凤吓了一跳。   “大人,要不还是交给官府吧。”她感觉自家就这么定了春麦的生死,现代人接受不了哇。   林如海摇头,“夫人,送不送去的,其实结局都一样的。她在牢里活不了。而且,咱们府上也需要震慑。我也曾明令静止他们靠近听雨苑,规矩就是规矩。”   春麦惊恐不已。   此时她才有种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感觉!   害怕,后悔,痛苦等种种情绪交织,让春麦一张青春的面庞分外扭曲。   王熙凤听得心里难受。   “大人,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杖毙的。咱们可以将计就计,传了我们想传的信息过去。”   王熙凤说完这句话,又立刻问贺勉。   “春麦口中的那封信,截下了吗?”这个是关键。   贺勉上前一步,“已经使人去拿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贺勉在得知的春麦传递消息的途径之后,便吩咐了自己的一个属下出去寻找。   果不其然,贺勉回禀完没过一会儿,刚才出去的那个心腹拿着一封信回来。   见状,林如海也不着急处置春麦了。   他觉得其实夫人说的,也是一个法子。   既然外头始终都不会放弃弄探子进来,那么放一个自己的探子,岂不是更好。   如此一来,那边想知道什么,就全看自己这边想让对方知道什么。   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但前提是春麦彻底站在他们这边。   林如海接过小纸条,打开发现其实这上面根本没有写什么有用的内容。   不过想想也是,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其中原理,春麦只是看了几眼,而且还只是冰山一角,又如何能窥见其中秘密。   即便是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大人,如何?”王熙凤问道。   林如海直把把纸条递给了夫人,“夫人也看看吧。”   然后王熙凤打开一看,发现字迹小巧,一看就知道是那自己制作的鹅毛笔写出来的。   她就说嘛,这屁点大的纸上能写出什么东西。   敢情是直接用了她的鹅毛笔。   “大人,她这个上面也没有写什么。咱们不用改寄出去都行。”   林如海点头,“行倒是行,不过改还是要改的。”   “那这个事情就交给大人了。”王熙凤其实并不是非要如何参与这些事情,她在乎的是这个态度。   哪怕是旁观也行。   官场的事情,当然还是要交给林如海来处理。   她最多也就提个意见或者建议。   “夫人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委顿在地上的春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心说自己这条命,可算是保下了。   “老爷夫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效忠,老爷夫人说往西,奴婢绝对的不往东。但凭老爷夫人做主。”   春麦为了小命,不用林如海与王熙凤策反,便立马转变了立场。   “希望你能记得你此时所说的话,这一次我能替你说话,下一次我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替你说话了。届时大人想如何处置你,我都不会过问。”   春麦也挺可怜,但他们这些被算计的更加可怜,若不是为了将计就计,王熙凤也不能拦下。   当下王熙凤便让人拿了特制的纸笔,而轮林如海则是组织了下词语,便让春麦下笔。   春麦似乎见王熙凤用惯鹅毛笔,平日里私底下也多有练习,竟然用笔很是顺畅。   唰唰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写好到了一份密报。   封好之后,林如海擢心腹又送了出去。   顺便派人监视取走恭桶的人。   虽说他大抵知道是谁收买了春麦,但该查还是要查。   毕竟林如海想顺藤摸瓜,瞧瞧这府上到底出了多少探子,而那些探子又究竟是谁的人。   一想到自家有别的势力埋下的探子,林如海便有些寝食难安之感。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还是小心为上好,免得自家人什么时候遭了殃都不知道。   既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就不妨让这江湖更加动荡些。   事已至此,这处抓贼人的戏码,也算是暂时靠一段落。   不过春麦虽然暂且免除了死罪,但却受到了最为严厉的惩罚。   被没收了先拿那良心忠诚换的一千多两银子。   这笔钱,林如海根本看不上,转头塞给了王熙凤。   “夫人拿去添置衣裳吧。这一千两,也能做好几身衣裳了。”   王熙凤:“……”   忽然觉得这其实也是一种暴富的手段?   就是危险系数太大了些。   “大人,春麦身上的毒,我让吴大夫过来看看。”   闻言,春麦眼睛一亮。   她这么容易被策反,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己这条小命。   夫人从京城带来的吴大夫,那以前可是太医。   医术十分了不得,说不定就能解了她身上的毒。   春麦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林如海,希望能从老爷的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对于林如海来说,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春麦这条命就不能如此轻易的交代了。   “好,让吴大夫看看,若是解了毒,那就是老天爷不收她,命不该绝。”   “若是连吴大夫也束手无策,那就是命中注定。怨不得谁。”   春麦得了准信,哪里还会怨恨老爷夫人。   她算是看明白了,外头那些鬼祟都是豺狼虎豹,也就只有老爷夫人才是她的依靠。   别人根本信不得。   外头院子外候着的秋拾,一直等着看春麦的凄惨下惨不肯离去。   结果等啊等,等啊等,竟然等到了吴大夫来临。秋拾诧异了,这是夫人身子不舒服了吗?   怎么吴大夫都来了?   可是夫人方才明明就好好的,完全看不出有问题呐。难道是被春麦这贱人气的?   一想到春麦,秋拾的鼻孔呼哧呼哧的,直喘大粗气。   恨不得吃她的肉,和她的血。   以报自己的深仇大恨。   今儿个,若不是老爷夫人明察秋毫,没有听春麦的鬼话,说不得自己就得交代这这儿。   秋拾深恨春麦,只想看见春麦倒霉杖毙。   然而,秋拾注定事与愿违。   吴大夫很快就到了刑罚堂。   “老爷夫人。”打从今天一大早,吴大夫就察觉到府里的动向不太对劲。   因此一直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来。   现如今忽然喊来,却依然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他也不怎么关心就是。   他只是一个大夫,即便是再关心,再想帮忙,也帮忙不上什么忙。   “吴大夫,你仔细给的春麦把把脉,春麦说她被人喂了毒药,那歹人说要是春麦不吃解药,不出三日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吴大夫在宫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听得王熙凤的话,也没太过惊讶。   总不过是一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事儿。   当下便拿了迎枕替春麦把脉。   吴大夫的眉头先是紧皱,而后才缓缓舒展开了。而后又用小刀破春麦的手腕,放了一碗血。   仔细检查,又嗅又闻,经过好一番折腾,才终于弄清楚春麦中了什么毒。   “启禀大人,春麦中的毒,老夫可以清除一些,保住她的性命,但若是完全清除,那是不可能的。”   能不能完全清除毒素,林如海是完全不在乎的。春麦就是个该死之人。   现在能让她再活一段时日,已经就是老天爷的恩赐。   而春麦听得吴大夫的话,一直提在高空中的心,总算是落到的实处。   满脑子都是,她有救了,她真的有救,不用死了。   能活着,谁又想死。   尤其是春麦这种年轻貌美的姑娘,没有嫁人生子,没有成家立业的,且舍不得死呢。   “那就麻烦吴大夫了,先治一治吧。”既然已经策反了春麦,王熙凤当然也不想对方就这么嗝屁了,白费一方功夫。   吴大夫拿起自己带着的纸笔,提笔就是写下了一章药方。   如此,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   京城,荣国府贾家。   贾家这个富贵人家,最近一直磨难重重。   不仅自家的前儿媳妇被大舅子王子腾亲手送进了衙门。   还扯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了贾母的事情。   “母亲,这可怎么办。衙门那边差人来请。”近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而且桩桩件件都与自己有关系。   贾政都怀疑自己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应该去庙里拜一拜,好去去晦气。   否则他们家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如何会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贾母沉了沉脸,“慌什么慌,既然衙门那边派人来请了,那咱们按规章办就是。”   胳膊又岂是能拧得过大腿,这事情又岂是你不想去,不爱去就能不去的?   别到时后官差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接把她拖走。   那才叫丢人丢到姥姥家。   于是贾母喊了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珍珠与琥珀替自己更衣梳头,穿上诰命服装,这才坐着马车,大摇大摆地去了顺天府衙门。   贾政不放心,便也跟了过去。   贾赦是个没心没肺,只顾着自己的,官差来人的时候,他还在外头外室处逍遥快活。   等踏着晚霞回来给母亲请安,就得知母亲白天有被带去顺天府。   “母亲,那王氏的案子究竟如何了?顺天府的判决怎么还没下来?不是说证据确凿么?怎么这么慢?”   贾赦与曾经的弟媳王夫人,关系可不好,只有一些面子情,现在见王夫人倒了霉。   心里且痛快着呢。   这不,得了母亲去衙门的消息后,即可过来打探消息。   闻言,贾母冷哼了下。   “你个不孝子,白天一整天,根本不见你人影。在老婆子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   贾母看着贾赦这个大儿子就来气。   指着贾赦的鼻子骂人。   “我真是苦命哟,怎么生了你怎么一个不知廉耻,没有孝悌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婆子我的今天差点回不来!”   贾母心里自然是生气的,关键时刻爵位高的儿子根本找不见人。   贾母嫌弃还指望着她帮忙呢,结果一个人影都造不到。   她不生气才怪。   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最忌讳的就是生气。   便只能强按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怎么一见到我就生气,我这好心好意过来孝敬您,您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臭骂我一顿?   母亲,您别用眼睛等我。这一招对我已经没用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最近咱们府上多事之秋,且能逍遥快活一天就逍遥快活一天吧。”   至少当下是快乐的。哪天死了也不觉得遗憾。   “你这个败家子,畜生!咱们贾家就是败在你的手上了!要不是你无能无用还总爱惹事生非,咱们好这个家又岂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贾母这话,贾赦可不依。   “母亲,您休想把锅推到我身上。我有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干嘛拿我撒气。”   贾赦心里也生气,面上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任谁过来孝敬母亲,给母亲请安,结果一进去,还没说几句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贾赦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母亲,咱们家还没败呢,你怎么就说那些丧气话。若是我父亲还在世,听见了你的话,还不得气活过来。”   贾母:“!!!”   “好你个不孝子,竟然还跟拿国公爷来堵我,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若不是你不成器,现在咱们家又怎么会被王家欺负到这个地步!”   “你个没用的东西,都被你祖母养歪了!咱家往后若是败了,就是你的原因。你就是贾家的罪人……”   贾母这样那样还说了一箩筐。   这些年贾母是不是就要闹上一场,贾赦早就习惯了。   但以往是以往,现在的他,格外不想听到这些。   “母亲,儿子看您中气十足,骂儿子半个时辰不带喘气的。身体可真好呢,儿子自愧不如。”   这话可是贾赦的真心话,他是真的觉得贾母厉害。   至少骂人这方面的,他是比不过。   淡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能真的顶嘴,因为他不能真的不孝。   最多也就是如现在这般,抱怨几句。   然后见好就收,赶紧离开。   “母亲,这时辰也不早了。儿子下行告退。”说罢,贾赦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把贾母留在屋子里,气得够呛。   “这个逆子,这个逆子,当初就不应该剩下他来气我。他就是天生来克我的!”   贾母胸口起伏波动地厉害,显然也气狠了。   顺天府那边虽然糊弄了过去,但是得贾母心里还是有总不妙的感觉。   心情烦躁紧张之下,便想寻一个出气筒,好好发泄发泄心里的郁气。   以往大儿子贾赦就是她的出气筒,这一回贾母想都没想,习以为然朝着儿子撒气。   哪知儿子不知道在哪儿早年壮了胆子,以往老老实实听骂的人,现在竟然也跟反抗起来。   贾母的心情复杂的很。   一直以来她都看不上大儿子贾赦,觉得大儿子被婆母养歪了。   所以很是偏心自己养大的贾政。   哪知这年二儿子这般倒霉。   先是和离,现在就是停职查办。   一个不小心,官位不保。   她最宠爱的儿子,怎能是个白身?   其实当初她就发现了二儿子虽然喜欢读书,但却在读书上面天分不佳。   甚至还比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贾赦。   那时候贾母的心难受得厉害,对贾赦的要求也越发严格。替贾政请的先生也是颇有名气的大儒。   然而,二儿子天子有限,大儒直接斩钉截铁说贾政即便是苦读,最多也就只能得个秀才出身。   当时她听了失望不已。   心里也知道二儿子不是嫡子继承不了爵位,读书习武又是不成。   便只能在老国公临终之前,跪求老国公上了一封折子。   紧接着贾政便得了陛下的恩典,得了官职。   虽然不大,在京城也排不上号。但比那些千辛万苦念书科举的人来说,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   虽说这些年一直没怎么升官,但好歹也是个京官,结了不少人脉。   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坏就坏在她跟儿子说了那样一门亲事。   那王氏她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结果没成想,是个心狠手辣的扫把星。   害得的她政儿这些年都毫无建树,家里也被她克的不如以往。   没错,贾母才不会承认是自己没搭理好国公府,反而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王氏的头上。   也得亏现在王氏被关押在顺天府的衙门,否则非得活活气死不可。   毕竟在她看来,那些事情,七八成都是老妖婆让她干的。   现在一大口黑锅都要让她背,她怎么可能愿意。   若真要背下了,那她这小命也就到头了。   王氏有儿有女的,哪儿舍得死。   她女儿是正月初一所生,福气大得很。   而宝玉更是的衔玉而生,会有天大的造化。   只要她不死,往后荣华富贵的生活,绝对享用不尽。   所以王氏拼了老命般地要把贾母拖下水。   当然,她这些年给老妖婆做那些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留下证据。   本来她不想拿出来的,毕竟这证据拿出来,那些不在证据上的,可就板上钉钉是她的过错了。   然而今天老妖婆全身而退,轻轻松松回了贾家。   这让蹲监狱的王氏尤为不平衡。   凭什么老妖婆没少干坏事,却天天一样能吃香喝辣,高床软枕。   而她只能蹲在大牢里啃又干又硬的黑馍馍。喝的水有股怪味儿不说,还是苦的。   若是以往的王夫人,她一定一脚踹翻这看着就不能入口的东西。   然而现在?   只能一点一点含在嘴里,极其珍惜的吃。   因为不吃就得饿肚子。   她不喜欢饿肚子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难受。   她其实有收买牢头,但牢头说上头下的命令,不能太好的食物,只有不嗖臭还算新鲜的黑馍馍。   打从王氏进来后,就没见过王家有送东西,或者是她哥王子腾来监狱探监。   王氏的心凉成大冰块。   大哥竟然替她弄点好点的饭食都不肯,这说明大哥这是完全放弃她了。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王氏一直在大牢里咒骂哥哥王子腾。   然而她被毒哑了,根本骂不出来。   就只能每天在心里咒骂出气。   老妖婆那边的平安无事,与大哥的抛弃,双重伤害之下,王子终于下定决心。   在被再次提审之后,说起了自己藏着的证据。   那人口述了王氏的话之后,顺天府尹心中一个激灵。   心说,总算是来了!   那日审问贾家老太太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来着。可对方穿着超品的诰命服,话里话外都提了老国公当年的如何威风。   他便知道这贾母是个难缠的。   而且她这一番话,更是说明了她心中有鬼。   否则她问什么说什么就是了,说那些话,也不过是让他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若是他不能让老太太满意,擎等着贾家的报复!   当时他确实是心有顾忌,走了一些流程,便能让老太太回家去了。   现在想来,当时还是太过草率。   此时京城的城门处,出现了一僧一道。   这一僧一道,一个癞头跣足、一个跛足蓬头,远处瞧着十分之落魄。   那道人瞧着京城上空的气运,脸色凝重。   掐指一算后更是大叫道:“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老和尚,咱们得赶紧去修正!” 第48章   “什么错不错的,要我看,无甚大碍。 ”癞头和尚大笑着说道。   “咱们只是负责这一干下世造劫的风流冤家,只要他们历完劫,回去太虚幻境就成。其中变化,又有何干系。”   “罢罢罢,你说的也没错,的确不算什么大事儿。不过和尚,咱们难得遇到,你近来做了些什么?”   虽说道人已经恢复了平常心,但对于出现变化的原因,颇为好奇。   两人掐算过后,发现一切的变化之始是王熙凤。   “走,咱们去一探究竟。”   方大人收到林府探子送来的密信,打开看过之后,却是一头的雾水。   字他都认得,但这些字组合起来的话,却是不太明白。   甚至怀疑那探子是不是糊弄自己。   林如海竟然每天都在后院玩泥巴!   真玩泥巴的那种!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些。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多送几个探子进林府,否则两眼一抹黑,根本闹不明白。   “林府有什么异动没有?”方大人询问自己的心腹。   这个心腹一直以来都负责林府之事,若是有事情发生,那他定然知晓。   “今天林如海出门之后,府是上便没有人再出来过。似乎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回禀了一下。   “赶紧把人手安插进去,这样对我们来说太被动了。”方大人对心腹命令道。   “遵命。”心腹得令很快下去。   同时心里也愁的慌。   那边又不采买丫鬟奴才,他们就是想送,也不好送。   方大人是林如海的上峰,他直接送人多便宜。   最好是送个美妾,这样一来不仅有身份还有地位,做起事情来不也方便?   只可惜他只是个属下,不能说一些以下犯上的话。   要不然刚才他当着大人的面,直接说了。   其实方大人又哪里没有想过塞女人给林如海,以前林如海刚到任上的时候。   他就干过。   那时候很多消息也是那妾室处理的。   动手也是经由那人。   只可惜,那探子最后不知怎么的生病一病不起,最后死了。   都没等林如海把人赶出去,她自个儿便死在了前头。   否则现如今哪儿需要这般麻烦。   上回那个雅姑娘,他就有意送给林如海,只可惜林如海不接话茬。   要不还是把那雅姑娘送去好了,人都送到了林府,林府还能退回来不成?   他可是林如海的上峰。   除非林如海想得罪自己。   如此一想,便打定了主意。   第二日,方大人宴请同僚,每个同僚都送了个美人。   而林如海这边便是雅姑娘。   “大人,奴家给您斟酒。”雅姑娘一边说话,一边就要往林如海的怀里钻。   林如海一把推开雅姑娘。   “雅姑娘自重。林某只是欣赏雅姑娘的琴技,并无其他想法。方大人那里林某自会去说。”   林如海又不傻,这雅姑娘本来就是方大人放在酒楼的探子。   当初他是为了查案,才会去接触这个雅姑娘,对雅姑娘可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大人何必如此绝情,您往日也时常来探望雅儿,您明明也是喜欢雅儿的。雅儿不求别的,只求能在大人那儿有个容身之处。”   雅儿楚楚可怜道。   今儿个她得的命令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让林如海把她收了。   “林某尽可以送姑娘一笔银子,让雅姑娘买田置地无忧无虑的生活。”   雅姑娘:“……”   这还怎么搞,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雅姑娘心中有些恼恨,“奴家是钦慕大人才华,并不是因为大人富有才想跟了大人。大人,您就可怜可怜雅儿吧,雅儿哪怕是在大人身边做个寻常的伺候丫鬟,也甘之如饴……”   雅儿只好表达爱意。   然而林如海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家里可是有一个醋坛子成精,不仅如此,现在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别说他早就发誓此生不纳二色,就是没发誓,也不可能带女人回去。   除非他是好日子不想过,孩子也不想要了。   但那可能吗?   林家子嗣稀少,官位也就罢了,根本比不上孩子重要。   林如海断然拒绝,根本不给雅姑娘机会。   甚至还说了句,“林某并不是良配,雅姑娘的如意郎君,还是在他处另寻就是。”   此时此刻,方大人忽然送人,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怎么敢把人收下。   “如海?如此娇媚的人儿,你为何不收下?”说话的是坐在林如海身边的另外一个同僚。   在场所有的同僚都美滋滋地收下了方大人的好意,甚至这会儿有好几个在借着衣服的遮阳,对身边的美人动手动脚。   更有那猴急的,已经开始在案桌上胡天胡地。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此时已经原形毕露,丑态百出。   林如海小腹升起一团邪火,这次出来他很警觉,只有在方大人招呼大家共饮的时候浅浅喝了一口。   然而他还是中招了。   怪不得这些大人丑态百出,原来酒中下了助兴的药。才会如此克制不住。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于是一把推开贴过来的雅姑娘,唰的一下起身。   索性这会儿大家都沉浸在乐事当中,没引起什么人的主意。   哪怕就是设局的方大人自己也喝了酒,这会儿正抱着一个美人上下其手。   林如海不敢再停留,快步往前直奔大门口。   “大人,您要去哪儿呀?大人,您就可怜可怜奴家……”为了更有魅惑力,雅姑娘也喝了两杯酒助兴。   为的就是能够拿下林如海。   林如海回头看了雅姑娘一眼,他承认雅姑娘现在非常有诱惑力。   甚至他也有些蠢蠢欲·动。   但他把持住了。   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去净房一趟,出大恭。”   雅姑娘:“……”   瞬间什么火气都没了。   然而院门口却是有好几个人守着,一瞧就知道不能随意进出。   或许方大人一开始便设局,想要把自己拉入泥塘之中。   今天这出,应该就是专门为他设计的。   呵,他林如海何德何能。   让这么多人跟着一起被抓住把柄。   不,或许这些人本来就是方大人的人。   他们说不得只是为了配合放大人的唱戏而已。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方大人或许很快就会注意到自己不见了!   他们这些被邀请来参与宴会的,都是自己一个人进去,贴身伺候的小厮仆从皆在另外一个院子候着。   林如海身边没有仆人,便走踉跄着走过去问。   说自己不胜酒力为由,想唤了自己仆从,扶自己去净房。   幸好那人没有阻拦,不过一回儿的功夫便把林如海的仆从叫了过来。   靠着墙壁吹风的林如海心里松了一口气。   很快便打听了净房的位置,然后让小厮扶着自己过去。   等到了净房,林如海与仆从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出门。   不过此时他已经变了样子。   已经不是绫罗绸缎的老爷大人,而是穿着下人衣服弯着腰的奴仆。   然后林如海就这样使了瞒天过海之计,成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至于那随从?   当然是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以免被人发现。   能被林如海待在身边随从,机灵得很,找准机会一个手刀砍晕了一个仆从,然后换上对方的衣服溜之大吉。   出了那院子,林如海便行走自由了许多,也没什么人看着了。   他找了借口,说是大人的污了,要更衣让他去马车上拿衣服云云。   紧接着便顺顺利利地离开上了马车。   林如海一上了马车,便对林富吩咐道,“林富,快赶车,立刻马上就走!赶紧回府!”   林富是林管家的儿子,颇得林如海的重用。   今儿个就是负责赶马车来着。   起初一看见有人上了马车,见那熟悉的打扮,当然是一位是自己的同伴。   他还心想说同伴来马车这边干什么。   结果下一刻便听见了老爷的声音。   不是,老爷穿着大山的衣服干什么?   “老爷,是您吗?”   “是我,林富,快走!”   林富一脑门子疑惑,不过他是一个合格的下人,既然确定了里头是老爷,那就让干什么干什么。   小皮鞭在空中打了个转儿,然后“啪”的一声甩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咴咴叫了两声,抬起马蹄,撒丫子就往前跑。   “嗒嗒嗒嗒”马蹄声响彻寂静的巷子。   待驶出巷子口,林如海砰砰直跳的心,这才渐渐缓了下来。   林如海一回家,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夫人。   而是现在前院洗了个冷水澡,洗去了身上的燥热与酒气,这才去寻王熙凤。   当然,他还派了人去接应自己的属下。   王熙凤一直在关注这前院。   自从成亲后,两人的关系十分不错,林如海每天下职回来都会与她一起吃晚饭。   今天却突然传回来消息,说是上峰宴请同僚,今日得晚些回来。   当时王熙凤便想到了官场上的应酬。   男人嘛,应酬的时候吃喝玩乐的,谁知道干些什么。   王熙凤起先还紧张了一会儿。   后来转念一想,她都再三与林如海强调自己是个醋坛子了。   而且他也发了誓,但凡他想把日子过好,都会有所顾忌,不至于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这人呐,谁没点以前。   她可以不在乎林如海以往是怎么处理的,但现在却必须按照她的要求来。   没办法,她就是一个气量狭小的人。   宁缺毋滥。   希望林如海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王熙凤从晚饭时便开始等,一直等到了戌时,差不多快□□点。   “夫人,方才前院有了动静,奴婢去前院问了,大人已经回来了,说是要了水洗澡。”   王熙凤的第一反应便是,林如海难道真在外头鬼混,以至于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你去前院给大人传话,就说我还没睡,在等着他。”王熙凤对夏收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   见夏收出去,王熙凤又与冬雪道,“厨房不是煮了醒酒汤?去打发小丫鬟端一碗过来,顺带煮两碗小馄饨。放点葱花,放点香菜。”   小馄饨可以不放小葱,但却不能没有香菜。   对于王熙凤来说,没有香菜的小馄饨是没有灵魂的小馄饨。   晚饭本来就吃得早,又因着林如海不回来,王熙凤还胃口不好,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   吃一碗小馄饨垫垫肚子正好。   冬雪连走到外头廊上吩咐候着的小丫鬟。   小丫鬟领命飞快跑走。   等小馄饨煮好送过来,正好林如海也到了。   “你可真是来得巧,正好我这儿有吃的,你就过来了。”   王熙凤见林如海的神色并不是很好,倒不是背叛自己的模样。   提着心放下了一半。   “对了,我还没问大人肚子是不是饿了,你才回来,怕是肚子不饿?能说说席上都吃了些什么么?”   王熙凤还是没忍住试探。   闻言,林如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夫人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王熙凤:“……”   好家伙,怕是一眼就让人给看穿了。   “大人可饮酒?身体还好吗?”   “渴了一口酒,身体还行,只是心里的不好受。今天差点回不来。”林如海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也不等王熙凤再继续发问,而是直接说了今天宴席发生的事情。   王熙凤听了大吃一惊,“原来今天这一场,是鸿门宴!”   “该不会方大人是故意要送你那什么雅姑娘吧?否则他为何这不送,那不送,偏偏送那雅姑娘。”   那雅姑娘是谁,王熙凤可还记着呢。   上回因为雅姑娘的事,他们两个差点吵架来着。   自然记忆深刻。   而且,前后总共也没多久,王熙凤自然记得。   “为夫也是这么认为的。夫人,为夫怀疑收买的春麦的人,就是方大人。或许是觉得春麦不中用,又或许是其他什么愿意,才想那雅姑娘安插到咱们府上。”   毕竟寻常时候,上峰送你东西,那是看得起你。你要是毫无分寸拒绝,会让上峰觉得你这是看不起他。   因此,一般来说,上峰送的东西,只要不是不能收的,都会收下。   当然,这些东西里面,也包括美人。   类似这种事情,林如海当年在京城的时候看得多了去了。   京城世家大族之间,时常互赠美人,以表示关系亲近。   今日宴席上的同僚也俱都收下了,但林如海却不能也不想不敢收。   今天他运气好逃了出来,还不知道往后方大人还要如何给他穿小鞋呢。   林如海一想到这个,心情就不太美丽。   “幸好大人心中有成算,提前跑回来,真要留在那里,不仅**,怕是还要失心。”   林如海:“……”   这话听着这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夫人,这馄饨快凉了,咱们还是吃馄饨吧。”   “对对对,吃馄饨。大人也快吃。”   既然确定了林如海没有背叛自己,那其他的就不是事儿了。   夫妻两个各自吃着夜宵,一时之间寂静不已。   林如海酒席上压根就没吃什么东西,就是想吃,他也不敢吃。   生怕自己在外头什么时候便中招了。   现在看来,就是唯一的那杯酒,也不应该吃。   “夫人,明儿个你请了吴大夫来,我想让吴大夫配一些药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王熙凤有点吃惊,“大人是要配什么药?吴大夫年纪大了,平日里很早休息。若是大人方便的话,直接与我说,我明儿个再告诉吴大夫。”   林如海却是摇头拒绝,“我自会与吴大夫说的。”具体配什么药,林如海竟不好意思说。   王熙凤狐疑地看了林如海一眼,“大人既然不想告诉我,我不问就是。”   你不想告诉我,我还不会问吴大夫么。   方法多得是。   林如海倒是的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听得王熙凤这般说,心里倒是不尴尬了。   至于夫人的好奇,他只能当做自己没有听见。   扬州城内一处销金窟中。   当大人忽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林如海人呢?”一群人放浪形骸结束了一轮,方大人也终于想起了正事。   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劲,再使了下人去搜寻,人哪里还有影子。   可这会儿林如海都已经跑得很远快到家了。   再想拦截,已经是来不及。   方大人气得够呛。   “林如海这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本官收买你,是看得起你,还真以为本官非要拉拢你不可吗?你只不是过小小七品而已。”   “你也是没用的东西,连一个林如海都勾引不住! 下去领罚!”   后面这句话,方大人是看着衣裳不整的雅姑娘骂的。   雅姑娘本来是青楼□□出身,后来她不仅长得好看,还挺机灵,便吸收了她到手底下办事。   结果,就这?   连个林如海都勾引不住!   “人不见了你都不会告诉我吗?竟然还要我自己想起来才发现!”   方大人都快气死了。   有这么蠢的手下,自己也是在太过倒霉!   雅姑娘却觉得很委屈。   大人为了事成,事先给她喂了助兴的药。   那林如海明明说了只是去如厕而已,结果却一去不回,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对方根本无视她的美貌才华。   亏先前林如海还时常上酒楼听她弹琴说话,原来人家的压根就没看上过她。   而她因为吃了药,半道上受不住,直接被一个十分勇武的官员给拉走了。   到现在腿还抖着呢。   “大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没想到,林如海竟然一开始就没打算……”   方大人却不想听她的鬼话。   “事情没办成就是没办成,找什么借口!来人,把她拉下去给我关到柴房!”   一声令下,哭得梨花带雨的雅姑娘立刻被拖走。   这一幕,其他的官员看得面面相觑。   “大人,这林如海竟然如此不识相,为何不直接结果了他?”其中有个官员提议道。   方大人白了对方一眼,“你以为是我不想吗?两个月前也就罢了,下手了就下手了。可你知道他现在是谁的乘龙快婿!”   “王子腾!那是王子腾的侄女婿!林如海要是出事了,王子腾能压下这口气?”   “那王子腾夫妻两个连亲生的孩子都没有,对兄弟所出的一对儿女,极为疼爱。若侄女真的成了寡妇,是不可能不为林如海出头的。”   “大人,我们可以做的隐秘些,让人查不出所以然来就好了。而且那王子腾最近也是麻烦缠身,怕是根本顾忌不到这边。”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王子腾是老皇帝的心腹,岂会轻易厌弃他?只不过是一些小麻烦而已,等他处理好了自然不会放过我等。”   官员见自己的提议,一一被方大人否决,心说我说的你都不同意。   那你自己头疼去吧。   恕我爱莫能助。   方大人也是后悔,当初他就应该趁着林如海没有结亲的时候,直接弄死林如海的。   然而他那时候根本没把一个小小的林如海放在心上,结果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疼得厉害,却是后悔莫及。   这一夜,方大人想了许久。   以前林如海夫人出自荣国公府时,他也没见得忌惮对方。   现如今林如海的靠山只是换成了王子腾而已,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也别管什么王家报复不报复的了,先弄死对方,除了这祸患再说。   当天晚上,王熙凤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到了一处的破庙中。   推开门进入,发现有个跛足的道人,还有一个癞头的和尚。   王熙凤神色茫然。   她是一直想要见这两人来着,但是怎么会突然梦见这两人呢?   她又没见过,可现在那僧道的面容清晰,一看就不是自己梦中臆想出来的。   瞬间王熙凤神色一凛。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自己可能无意之中来到了某处,抑或者是被这二人拉来的。   这二人在书中出现多次,可以说到了关键之处,二人总是能及时出现。   比如说,林黛玉吃的人参养荣丸,薛宝钗吃的冷香丸,还原主与贾宝玉中了马道婆的术法,神志不清昏迷不醒时,都是这两人其中一个出场才化解难题。   “怪了,哪来的孤魂野鬼,也敢占了本尊的身子!还不快快还回来!” 第49章   王熙凤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道人手上提了一把桃木剑,直刺过来。   速度非常快,方才离王熙凤很远的地方,刹那间却来到眼前。   王熙凤侧身一扭腰,躲过了这次攻击。   “喂!臭道士!你砍我做什么!”   王熙凤嘴上说着话,心里则是疯狂思考对策。   最佳的办法,当然是以暴制暴,直接打得道士满地找呀。   可她就一普通人呐,哪里会什么武功术法。   那道士一击不成,转而又开始掐诀念咒。   王熙凤吓得冷汗直冒。   这她哪能扛得住。   死到临头王熙凤猛然怀念起了自己的祖国,呜呜呜,还是祖国好啊。   建国后不许成精,破除封建迷信,道士和尚那都是浮云。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眼瞅着道士手中一阵光芒闪烁,随后那团光芒直射过来,王熙凤下意识唱起了国歌。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刹那间,王熙凤的周身被一阵金光围绕,道士飞来的白光,直接被消融无踪。   道士大骇!   方才他只是把这个孤魂野鬼当成普通孤魂野鬼而已,既然对方有如此道行,那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道士凝神手指飞快抖动,转眼凝聚了带着连闪雷鸣的光团。   光那模样,王熙凤便看得手中发寒。   她此时也做不了别的,方才《义勇军进行曲》救了她一命,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义勇军进行曲》是一个大杀器!   哈哈哈,竟然是一个大杀器!   王熙凤兴奋得脸都有些扭曲了。   吼出自己最大最强的声音。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王熙凤也学着道人的模样,凝聚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金色能量团,然后猛地一甩。   金色光团与白色光团相撞,嘭的一声,直接炸出了一个蘑菇云。   瞬间的,这破庙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王熙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金色光团,“芜湖,我们国家超棒的!”   她虽然不清楚为何《义勇军进行曲》为何会有这般超强的能力,但不妨碍自己喜欢它。   “太棒了!”我好强!   有了这个金手指,往后她就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王熙凤心情飞扬。   待那团蘑菇云消散得差不多,王熙凤这才走进爆炸中心。   赫然瞧见,刚刚还对她施暴,要杀了她的道人被炸得浑身漆黑,犹如黑炭!   此时道人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浑身抽搐不停。   “害人者,人恒害之!”   “抱歉啊,这可怨不得我,是你先对我动手的,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王熙凤满脸笑意,道人根本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丝的歉意。   道人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这孤魂野鬼的对手!   是他轻敌了!   正当道人悔恨间,又见这孤魂野鬼嘴上开始念咒掐诀。   眼瞅着就是要杀人灭口!   此时的道人身受重伤,连爬都爬不起来,作战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王熙凤手上的光团越来越大,道人面如死灰,心说自己活了这么老些年,怕是今天要交代在这里。   道人满脸不甘!   “施主,且慢!”   关键时刻,王熙凤的身后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瘫在地上的道人,双眸一亮。   他知道这是自己好友要救自己!   王熙凤转头一看,果然是先前看见癞头和尚。   “大和尚,你待如何?”王熙凤虽然转头与癞头和尚说话,但手上的金色光团却是没有消散。   癞头和尚眉心跳了跳。   这位施主瞧着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呀!   癞头和尚斟酌着言语,和善道:“施主,我那好友脑子不好,您别与他计较。”   王熙凤“啧”了一声,“脑子不好就可以出来对着别人喊打喊杀?脑子不好不是应该看病吃药,积极治病嘛,干嘛要出来祸害别人?”   竟然还说跛足道人是个脑子有病的。   若不是自己知道这两人的底细,怕是都能被这和尚忽悠过去。   “癞头和尚,你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他刚刚那两手,瞧着可不像是脑子有病,我看他脑子好使得很,要不怎么一上来就要我的命呢!”   王熙凤算是明白,现在自己才是砧板上锋利的刀,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就是那鱼肉。   任由她宰割!   这种感觉可真是太爽了!   癞头和尚呵呵一笑,“那施主如何才肯放过我那老友呢?”   既然对方愿意跟他们说话,而不是直接杀死道人,再挥刀斩向自己。   那说明,有的谈。   王熙凤手上的大杀器不收,笑着说道,“倒也不是不能放过你们。不过嘛,你们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吓,还要杀我,给点东西赔礼道歉,不为过吧。”   她这是在要精神损失费。   若不是方才关键时刻,自己临时死前想再唱一唱国歌,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   连带着孩子也有可能胎死腹中!   这仇可大了去了!   王熙凤才不会白白放过这两个要杀自己的人!   没反杀他们为自己报仇,那都是她仁慈。   要一点他们的东西,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癞头和尚面色未变,倒是道人一脸宁死不屈的模样。   “你这个孤魂野鬼,休想!”   大有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趋势。   王熙凤忍不住笑了,“那行啊,你刚刚不是偿过我的厉害?再让你享受一次,不过这次我就不能肯定你是不是还能活下来。你放心,要是你没死成,我会不计前嫌送你一程的。”   几乎成了焦炭的跛足道人:“……”   “还有你呢,癞头和尚,你们俩可是一伙的,我不会让你们黄泉路上孤单的。”   癞头和尚一直端着的神色,终究是变了变。   “罢了,今天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施主想要什么?”癞头和尚也怕自己与道人两个命丧黄泉。   他们好不容易才得了如此修行,在阴沟里翻船,着实划不来。   东西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先保住命再说。   “把你们身上的东西,都留下吧。你们可是有大能耐的人,想必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如果你们不想给,那也行。我还可以摸尸嘛。”   癞头和尚:“……”好凶的女娃娃。   跛足道人:“……”今天踢到铁板了!   癞头和尚率先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东西扔到地上。   跛足道人自己动不了,他身上的东西,是癞头和尚帮忙拿下来的。   “你们确定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   两人的东西,加起来也没多少,王熙凤觉得自己被糊弄了。   “施主,我二人本来就是苦修之人,并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随身带着的,也只有这些。您若是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回去取些回来。”   “算了,今日我就大发慈悲饶过你们好了,不过往后你们可不许再管我的事儿,就是遇见了,最好也是绕道走。”   这个条件,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还真有些为难。   “我们本来就是帮着那群风流冤家下凡历劫,你原本那个也是其中之一。现在换成了你,怕是她已经回去了。剩下的,只要你不要改变她们原本该走的路,我们不会过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的道人开口说道。   王熙凤冷笑,“这可不行。谁知道你们的口中说的风流冤家是谁。看在你们给东西痛快的份上,我可以保证只要没人招惹我,我不会对他们下手。”   得了这个保证,癞头和尚已经很满足。   只是道人却不满意,但被癞头和尚施法封闭了五官。   “施主,那我们一言为定。”   “行,你们两个,滚吧!”   癞头和尚瞧着这女娃娃手上金色光团仍然没收掉,立马绝了自己的小心思。   拉着道人,身影一闪,腾云离开了此处。   王熙凤见人没了,赶紧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然后,呆住了。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的回去。   “这两个挨千刀的,自己跑了却没告诉我怎么回去。”   最后王熙凤心中默念回去回去,才终于醒来。   此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而身边早已经没有了林如海的身影。   王熙凤伸手一摸林如海的被窝,早已经冷却。   显然林如海早就起身,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去上职了。   “昨天这场梦,可真是够真实的。”醒来的王熙凤,有种昨天全都是做梦,恍如隔世的感觉。   然而,睡在里侧的她,忽然左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王熙凤转过头一看,发现竟然还是一柄桃木剑!   “!!!”   原来昨天晚上并不是做梦!   她真的反败为胜,以少胜多,最后还打劫了一笔,发家致富。   王熙凤唰的一下坐起身,把里侧躺着的东西全扒拉到自己身前。   先前在梦中,她怕那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杀个回马枪,因此没来的细看。   现在嘛,有的是时间。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之前摸到的桃木剑。   这把桃木剑剑身上铭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黑中泛红,隐隐还带着一丝金芒,瞧着就不是凡物。   桃木剑向来是驱邪镇宅,纳福招财之用。想必手上这把比一般的更加精贵,作用也更大。   往后若是遇见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直接用这把桃木剑就行。   不过这剑也太大了些,不好随身携带。   对了,这东西需不需要认主来着?   王熙凤外头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滴一滴精血试一试,万一这东西需要认主仪式,自己却没弄,岂不是白瞎了好东西。   于是乎,王熙凤拿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颤颤巍巍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指尖血立刻汇聚成珠,最后滴落在桃木剑上。   王熙凤眸光一直落在桃木剑上,很快有种与桃木剑心神相通的感觉。   “我果然没猜错,这把桃木剑就是要认主!还好认主的方法简单,否则真是浪费了好东西。”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荒山破庙中。   癞头和尚正在给跛足道人上药。   “噗”,跛足道人忽然吐出一口血。   癞头和尚倒是没诧异,“看来她是把你给的东西认主了。是那柄桃木剑吧?”   跛足道人恨恨地擦干净嘴边的血迹,“什么叫做我给的,那是她强抢的!”   癞头和尚摇头失笑,“你呀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改改你那臭脾气。今天要不是我反应快,咱们说不得就得灰飞烟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娃娃,竟然这般厉害,以前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癞头和尚对王熙凤的由来很是感兴趣,当时他就想问来着,哪知道人出手就是夺命一剑。   惹得他们只能针锋相对,站在了对立面。   其实在癞头和尚看来,他们其实完全没必要搞成这个样子的。   一切都是因为道人太过冲动。   以为对方是随意可以捏死的软脚虾,结果却是一只凶恶的母老虎。   害得他们两个险些丧了性命。   要知道他们在凡世间几乎可以说是顶尖的存在,哪里会想到犄角旮旯里还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也不怪他们阴沟里翻了船。   听到和尚提起那王熙凤,跛足道人亦是摇头,“以前从未听过如此怪异的法诀。”   “这世上之事,又那是咱们两个就能弄明白的,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说起来,往后咱们这差事,还不知道要如何办呢。”   说起这个,和尚不免有些担忧。   “那女娃娃现在成了王熙凤,那绛珠仙草成了她的女儿,还怎么还泪给神瑛侍者。”   道人也是愁眉苦脸。   “这我倒是不担心,绛珠仙草与神瑛侍者本就有一段缘分,只要见面便会惺惺相惜,念念不忘。怕只怕那王熙凤从中作梗。”   这才是和尚最担心的事情。   “唉……”   “但再担心也无用,命有有时总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好在她已经答应咱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道人瞧了和尚一眼,心说,女人的话,也能信?   “对了,和尚,你明知道我东西都放在那乾坤袋中,你怎么还把乾坤袋给她?”   一想起这个道人就生气。   癞头和尚哈哈一笑,“我那不是为了救你,那王熙凤眼睛一直盯着你那乾坤袋,你觉得你不给她能成?我看她真如所说那般,就等着一把火把你烧死,然后摸尸。一些身外之物而已,何苦来哉。”   道人:“……”   “敢情被舍了身价的不是你,是我呗。”   “死贫道不死道友。”   这话没法聊了。   “你倒是能耐,竟然只丢给她两三样无用的东西,宝贝一样没少吧?”最后,道人恨恨道。   他这个好友,别看是个和尚,表面上看来和善不已,但实际上可是个人精。   不是人精,没有点小滑头,能如此瞒天过海?   癞头和尚笑而不语。   他的的确确只是损失了一点点东西,那些东西,只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就是连丢出去的东西,也是他精心挑选的。   不像道人,伤筋动骨,心疼坏了。   “你也别心疼了,她其实知道我还有好东西。”   道人大吃一惊,“那她为何放过你这头肥羊!这不公平。”   “什么公平不公平,就是这样才公平。毕竟是你对她喊打喊杀,下手的也是你,我可是在边上什么也没做。关键时刻收手,还救了你一命。你说,我失去的那些东西,你该怎么补偿我?”   道人:“……”   “自己去找那王熙凤要回来。”   癞头和尚无语,“我就那么一点东西,你怎么还想赖掉。”   “我现在身无长物,赔不起!”   癞头和尚叹了一口气,“罢了,就当我们命中有这一劫,索性捡回了一条性命,也未曾伤及根本,已经是菩萨保佑。”   道人也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此时此刻,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打又不是人家的对手。   就对方那一手,他们就是两个一起上,都干不过人家。   还是别去自取其辱得好。   这回人家好说话,要了点东西就放了他们。   下次万一真惹怒了对方,直接把他们挫骨扬灰,那他们才的叫悲催。   至于这趟历劫差事,只能尽量从中周旋,让其尽量完美些。   画面回转。   坐在床上的王熙凤抚摸着桃木剑,心说这么大一把,可不好随身携带。   好东西,尤其是这种辟邪的好东西,当然是随身携带最好。   如此才能起到护身符的效果。   “你能变小吗?”王熙凤嘀咕了一句。“要是你能变小,让我随身携带就好了。”   “小小小,小小小!”   王熙凤念道。   让王熙凤惊讶的是,桃木剑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转眼之后,变成了大拇指般大小。   “这大小,挂在胸口,或者塞进香囊里,都可以。嗯,这颜色也挺漂亮,做成手链也行。”   眨眼之间,王熙凤脑海里便闪现出好几种随身携带的法子。   收好了桃木剑,王熙凤又去看第二样东西。   是道士身上的酒葫芦。   王熙凤拿手摇了摇,感觉里头有水的晃荡声,便轻手轻脚的打开一条细缝,紧接着一股子清香扑鼻的香气传来,只一闻,王熙凤便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吃了仙丹的。   “我去,这可是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王熙凤立刻下床拿了一只茶盏回到床上,往茶盏里头到了一丢丢。   液体是翠绿色,打一眼,就让人觉得生机勃勃,是个好东西。   想必那道人随身携带要吃喝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问题。   不过王熙凤想着自己肚子里有孩子,还是等实验过后再做打算。   正好池塘里养着锦鲤,到时候拿他们做实验就是。   紧接着王熙凤拿起第三样东西,是一个荷包一样的东西。   王熙凤想要打开,确实不行。   “难道这不是一般的荷包,而是宝物?是了,那道人身上全是宝贝,这荷包必然也是好东西。”   如此一想,王熙凤立马又从指尖逼出了一滴血滴在荷包上。   王熙凤一直盯着荷包的变化,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自己与荷包有了心神联系。   此时跛足道人却是在庆幸,方才他与桃木剑之间的心神联系被切断之后,便立刻切断了所有其他宝物的联系。   否则一次一口血的吐,他怕是要血尽而亡。   建立了联系,王熙凤便发现这果然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荷包,而是一个乾坤袋。   内里另有乾坤。   约莫有一个篮球场般大小。   空间非常大。   里头也放了不少东西,有些臭烘烘的,根本没发上手,有些则是香气逼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书籍药方之流,王熙凤倒是没自己看。   不过退出精神力的时候发现了堆在角落里的一面镜子。   镜子的背面有名字,不过字迹不甚清楚,王熙凤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但她心中有种熟悉之感,拿出来一看,果然背面写着风月宝鉴,吓得她直接把镜子扔回了乾坤袋,恨不得从来没看见过。   书中贾瑞就是因为看了这镜子的正面,死得不能再死。   在王熙凤看来,这东西并不是个好的。   而那道人把那面镜子送给贾瑞治病,也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真要安好心,就不给人这面镜子了。   给镜子的时候虽说特意嘱咐不能看镜子的正面,但正常人哪能不好奇为何不能看正面的。   贾瑞好奇心又重,可不就是忍不住看了。   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沉溺其中,直接把自己儿给弄死了。   按王熙凤的话来讲,这镜子的正面,就是一个心魔,能照出照镜之人内心最深处的**,而反面则是对方最为害怕的东西。   王熙凤歪头想了想,自己内心伸出最深的渴望,应该就是上辈子。而最害怕的就是蛇了。   因为她怕蛇。   如此一想,王熙凤有点想试一试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于是乎又拿起风月宝鉴,正面一照,若然是高楼大厦与上辈子的父母。   王熙凤有点激动地瞅了一眼,然后便转到了反面。   这一转,吓得她手上的镜子跌落在床。   “咦,果真蛇,还是个蛇窟,好恶心。这东西果然邪门。”   王熙凤摸着手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立刻把镜子扔到了乾坤袋的最角落处,继续积灰。   打算让它再也见不着天日。   看完了道人的东西,王熙凤又转头巴拉起,癞头和尚留下的东西。   一把禅杖,一口化缘的钵,还有一串手串。   哪知那禅杖与那口钵,都是普通玩意儿,也就是凡人的东西。   唯有那串手串有点用,是个攻防兼备的法宝。   “这个癞头和尚,心眼子可真多!他肯定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了!”   不过王熙凤虽然生气,但也没有真正如何生气。   毕竟当时大和尚对自己还挺客气。   不像那跛足的道人,一上来就要她的命。   她能感觉出,这个和尚确实性格不错。   她记得书中林黛玉吃的人参养荣丸,还有薛宝钗的冷香丸,都是这和尚送的。   给女儿家送药治病的人,人品又能差到哪里去。   那和尚见到香菱的时候,就想带走香菱让香菱出家,别祸害了父母来着。   因此在王熙凤的心中,这个和尚人品还算不错。   不像那道人,最终的目的都是拐人出家。   因此只是骂了一句,便不再生气。   “这串佛珠是个好东西,是送给自家男人好,还是送给叔叔好?”   一时之间,王熙凤陷入了难题之中。   按理说,有了好东西,当然是要孝敬长辈的。   可是林如海现在也挺危急,拿着好东西傍身也不错。   思来想去,王熙凤最后还是打算先把这手串送给林如海傍身。   至于叔叔哪儿,她打算等下在道人乾坤袋里好好翻找翻找。   这道人存了一些药瓶,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还有那些法器,挑挑拣拣,总能选出一两件有用的送给叔叔。   其实送那道人的桃木剑也挺好,只是王熙凤自己很喜欢,想留了给自己用。   “还是给叔叔选择趁手的兵器好了,叔叔是五官官,用这个最合适。”   说罢,王熙凤也不耽搁,直接在乾坤袋里找啊找。   然后就找出了好几把兵器。   只是端看上面的符文与颜色,就知道这几把兵器也不是凡品。   王熙凤把其中一把长剑挑出来。   剑身有包浆,可见当年的主人也是十分爱惜的。剑刃上泛着莹莹的冷光,一瞧就知道很锋利。   为了试探锋利程度,王熙凤从枕头上拾起了一根落发,放在刀刃上。   紧接着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头发便断成了两截。   “真是不错!”王熙凤夸赞道。   心中却想到,这把剑,八成是那跛足道人淘汰下来的旧物。   能被跛足道人使用的,也绝对不会是凡物,就是最差的品质,也比凡间的凡品好上了千百倍。   “嗯,决定了,就是这个。”   “可是婶婶呢?婶婶应该送什么?”   王熙凤翻啊翻,终于找到了一个平安扣。   这个平安扣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平安扣,画着防御的法阵。   万一婶婶遇到危险,便可以自动激活。   只是可惜这平安扣并不是长期用品,而是有时效性的。   一共可以抵挡三次致命攻击。   对于普通人,尤其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来说,这三次的机会,已经是天赐。   好得不能再好,因此并不是什么寒酸的礼物。   抵挡致命攻击的平安扣,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攻守兼备的佛珠手串。   完美。   至于两个孩子,王熙凤也是挑好了东西。   “幸好跛足道人的乾坤袋所藏丰厚,否则连分给亲人的份都不够。”   跛足道人:“……”辛辛苦苦这些年,大半身价都在这乾坤袋里头了。   你说丰厚不丰厚?   跛足道人只要一想到自己丢失的那些宝物,便觉得心痛得难以附加。   “今天可真是大丰收的一天,不,是暴富的一天!”王熙凤收好了东西,床上眨眼之间变得干干净净的。   “哎呀,该起床了!”   王熙凤看了下日头,那阳光程度,一定又是十点上下!   “咕咕咕,咕咕咕。”王熙凤的肚子也适时响了起来。   “啊,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美好的祖国,今天明天以后未来,我都会爱你哒!   国歌这个金手指,实在是太好用了!   以后若是再遇到危险,唱首国歌就能处理得七七八八,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拥有了这么大的收获,王熙凤的早餐是喝啥啥好,吃嘛嘛香,惬意得很。   吃饱喝足,王熙凤便带着倒了绿水的茶盏去了池塘处。   “你们都下去吧,冬雪,你也站远点儿。我自己单独待一会儿,吹吹风想事情,顺便喂一喂鱼。”   “是,奴婢告退。”先前连折了两个大丫鬟,现在王熙凤的身边只剩下夏收与冬雪两个得用的。   她又不想自己身边围了太多伺候的人,于是只能两个丫鬟将就着先用一段时间。   若是实在施展不开,再重新选人,或者是从二等的丫鬟里头提两个出来。   王熙凤一边想着事儿,一边看着池塘里的鱼儿,在她倒进了绿色液体之后,像是猫儿闻到了鱼腥味似的,疯狂游到她倒绿水的这一片水域。   鱼儿们很诧异,啥时候咱们的伙食提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难道是咱们换了主人?   明明上面那个是我们的熟人。   难道就是这个熟人给我们撒了好东西?   王熙凤一见鱼群的动静,就知道这绿色的水,并不是的寻常之物。   或许是如同中说的那种灵泉水一般。   那道人应该是知道这种灵泉水在哪里收集。   只是先前自己不知道,否则就能问对方到底是哪儿弄到的。   待往后葫芦里的用完了之后,自己也能弄到新的续上。   鱼群们吸收了池塘中所有的灵气之后,便又晃晃荡荡地离开。   但也有那聪明机灵的,一直在原地徘徊不肯离开。   “你们这几条倒是挺聪明的。不愧是我养的鱼,就是厉害!”王熙凤自夸道。   “既然你们还想要,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满足你们吧。”   言毕,王熙凤便拿着那茶盏蹲到了池塘边,快速把茶盏滑进水里涮了涮。   果不其然,剩下的那些不肯走的鱼,即可又开始疯狂了起来。   从这鱼的反应来看,王熙凤总结出几点。   一来,这宝葫芦里头装着的一定是好东西。   要不然鱼儿们可不会这般疯狂。   二来,这东西完全是无毒无害的。鱼儿吃了都没事,人吃了也绝对不会有事。   王熙凤甚至有当场便拿出来自己喝一口的冲动。   不过又怕对自己腹中的胎儿刺激过大,因此还是不敢轻易喝到嘴中。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怕刺激过大,完全可以少点多餐地吃妈。   一碗不行,那就一盅,一盅不行那就一口,一口再不行,那就一滴。   或者是滴一滴混到寻常的吃喝或是食物中,都是一种方法。   甚至王熙凤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计量这般少,绝对不会吃出问题。   安全起见,王熙凤又池塘待了好一会儿,确定这些锦鲤真的无事之后才离开。   “夫人,您中午想用些什么?”夏收见夫人出来了,赶紧问道。   “这才什么时候,我才刚吃完呢,现在怎么可能吃得下,等快下午了,我再吃些。”   吃完早餐吃午饭的感觉的,嗯,是真的吃不下。   什么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也提不起兴趣,毫无食欲。还是等饿了再次为好。   “夫人,您裙角湿了。”冬雪提醒道。   王熙凤低头一看,确实是湿褥了一块儿。   看上去特别明显。   “一点点而已,等会儿风吹一吹就干了。用不着更衣。”   这古装穿一次麻烦得很,换完衣裳又要换头饰配饰,免得衣着不得体。   所以,着实是一件麻烦事儿。   “夫人,可是您有身孕,万一着凉。”   后面的话,冬雪没说,王熙凤也听明白了。   “我说不换就不换,就这么一丁点湿,我都感觉不到,怎么会吹病。现在又不是冬天,六月份了,天已经开开渐渐热了起来,着凉得了风寒,那是不可能的。”   冬雪也实在是太过小题大做了些。   不过王熙凤也能理解,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林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丫鬟们过分担心也实属正常。   冬雪:“……”   她说不过夫人,也不打算与夫人较劲,毕竟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夫人既然说无碍,那必然是无碍的。   日头渐大,花园里王熙凤也逛不住了,带着丫鬟们离开回自家院落。   她打算逗一逗孩子,跟孩子玩一玩儿。   千里之外的京城,王家。   王家两口子因为王夫人的事情,这阵子着急上火。   尤其是韩夫人嘴角都长起了燎泡,就连身强力壮的王子腾脸色都有些委顿,眼下是盖不住的青黑。   显然是这一段时间都没休息好。   才会如此。   “大人,那贾家的老太太现在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妹妹身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自己惹出来的祸事,韩夫人便觉得愧疚不已。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报复,最后竟然会扩散到了如此地步。   不仅把自家男人拖下了水,那贾家更是陷入其中,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自拔。   “夫人不必太过担忧,为夫已经想好了对策,事情很快就能平息的。夫人不用太过担心。”   王子腾安慰自己日渐焦虑的妻子。   “夫人,你要是实在闲着无事,就再收养一个孩子吧。” 第50章   韩夫人断然拒绝。   “多大年纪了,还养孩子?”韩夫人白了自家夫君一眼。   “我有凤姐儿与仁哥儿就够了,两个孩子还不够咱们操心呐。仁哥儿那边是个男人,我不担心,不知凤姐儿那边现在是如何光景了?”   王子腾知道夫人与王熙凤更亲近,王仁虽然过继到了自家,名义上是自家的儿子。   但因为常年在外头求学,因此一腔的慈母之心,都落到了凤姐儿身上。   可以说,对于王仁,虽然是名义上的儿子,但更像一个后辈子侄。   王熙凤则全然不同,那是真心把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亲身女儿对待。   因此夫人更加关心凤姐儿,他是一点都不意外。   再者,王仁这孩子他始终有些看不上。   当初选了王仁当嗣子,不过是因为夫人喜欢凤姐儿,而王仁是她的亲哥哥。   加上王仁是自己血脉最亲近之人,才选了王仁。   现在王仁不能生,自家血脉还是得断。   都怪那小子年纪轻轻的胡来,搞不好就是早年间招了人眼,这才被人算计。   现在还无药可解。   既如此,还不如再领一个孩子回来养,也好让夫人找些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反正迟早都要做的。   “夫人,仁哥儿不能生,往后咱们还是要再养一个的。而且仁哥儿不着调,现在又和离了,指望他养出一个有出息的孩子,还不如指望指望我们自己。我可不想咱们偌大的家业全败在下一辈手上。   这次咱们专门挑那小的,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已经记事的孩子,一心只会向着亲生父母,咱们寻那孤儿最好。”   其实要他来说,他完全不在意收养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只是终究是要看在王家族人的面上,不能让他们太过失望。   选择有王家血脉的孩子,你好我好大家好。   韩夫人一听自家夫君这话,心说他肯定心里早就寻思这件事情了。   “夫君,我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养孩子太费心力了。不是我不喜欢孩子,只是养来养去,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总归得隔了一层。”   哪怕她与凤姐儿亲如母女,但也不可能成为真的母女。   这不是说凤姐儿不好,只是没有那血缘关系,感觉上差了一些。   “我有凤姐儿就够了,夫君想要王家有后,还是帮仁哥儿多找找老神医吧。只要找到了那老神医,想必仁哥儿的毒就能药到病除,咱们也省得再折腾一遍。”   “当初咱们选嗣子的时候闹出了那般多的事情,再来一遍,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   回想当初那些妖魔鬼怪,群魔乱舞,为了让自家孩子成为她儿子,什么都肯做,什么招儿都使,韩夫人想想就觉得心累。   了不得仁哥儿的身子,就是被那些人暗中败坏的。   吴大夫可以说了,已经中了好些年头。   仁哥儿现在才多大,往前数个十来年,也不过十来岁大小。   可不就是那阵子选嗣子的时候?   韩夫人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高。   其实王子腾心中几乎可以肯定王仁八成就是在那时中的招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没有爆出来。   如果真要爆出来,他是绝对不会收王仁当嗣子的。   王子腾猜测,许是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没有爆出来。   他倒是想过要不要查这件事情,但王仁说自己要亲手把人揪出来,报仇雪恨。   因此,他也就没有帮着。   不过人手还是给了王仁的。   虽然王仁不成器,现在又不能传宗接代,但好歹叫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父子之情还是有的。   不能让人欺负了。   短短时间,王子腾的内心闪过诸多想法。   “我知夫人的顾虑,只是咱们主动挑一个,总比被族老们逼着挑一个好。”   王子腾叹了一口气。   “虽说我才是的王氏一族的族长,但毕竟族中的事情,我不太管,那些族老们都是长辈。”   当初他们没逼着他休妻纳妾,而是要求他养嗣子,王子腾便承了族老们的情。   “是不是仁哥儿不能生的事情传出去了?”韩夫人皱着眉问道。   若是这消息传到了王家族人那边,那边的族人有了小心思也是自然。   王子腾点了点头,“我已经查出来是谁走露了消息。”   “是仁哥儿身边的人?”韩夫人一针见血。   “夫人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夫人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不成?”王子腾开玩笑道。   韩夫人万分嫌弃,“都老夫老妻了,谁还不知道谁呀。若不是仁哥儿身边的人,夫君你就不会用这般恨铁不成钢的脸色了。”   王子腾:“……”   想起这个,王子腾还觉得窝火。   泄露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王仁自个儿的心腹小厮。   前几日他被族老追着问的时候,脑袋都要大了。   本想找了王仁教训一顿,下人嘴巴不紧,就不要留在身边。   结果呢,根本找不到王仁的身影。   因为王仁去找老神医的行踪,人根本不在京城,他就是想找了王仁毒打一顿,都抓不到人。   没办法,便起了再收养一个心思。   不过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夫人手上。   若是夫人说不想养,他是绝对不会强迫夫人非要夫人养。   “既然夫人不想养,那就算了,暂时就先这么着儿。”   韩夫人却有些担忧,“拖久了不会不会不好?那些族老怕是又要倚老卖老来烦你了。”   韩夫人也心疼自家夫君,但她是真不想再养孩子。   “夫君,如果我这些年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那该多好!”提起这个,韩夫人不免红了眼眶。   王子腾抱住夫人,“夫人,别这么说。此生能得你相伴,就是为夫最大的幸事。”   王子腾这么一说,韩夫人哪里还受得了。   立刻泪水划下了脸庞,头埋进了夫君的怀中 。   可恨的王氏!   若是没有王氏!   她的孩儿怕是都已经生了孙子外孙子,哪里会到如此地步!   王氏,王氏!   本来因着贾珠那件事情,韩夫人以为自己的恨,时间的流逝渐渐消融。   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这辈子,但凡她活着。   哪怕她已经报复回去,但伤痛永远都是伤痛。   无法愈合,也无法消散。   只有死亡,才能真正解脱。   王子腾紧紧抱住韩夫人,心中想的也是,要是自己跟夫人那个孩子健康出生就好了。   思及孩子,王子腾免不得想起自己的妹妹来。   若说以往他的内心还不肯相信,真的是妹妹动的手脚。   哪怕是证据承到了面前,他内心也闪过不可置信。   但现在?   干了那么多坏事的妹妹,怕是本性就是如此。   以往小时候的天真可爱,或许是真的,但长大之后的妹妹,那脸上的善良与温厚,全都是装出来的。   虽然现在妹妹的下场罪有应得,但作为王家人。   贾家把所有的黑锅都甩到妹妹,以及王家身上的,这他不能忍。   他已经得到了妹妹在监牢中放出来的消息,说是手上留了贾母坏事做绝的证据。   呵,只要那证据被呈上去,贾家必然倒霉。   他妹妹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那叫老太太绝对是一头乌鸦秃鹫。   靠吃死人尸体,靠发死人才过活!   王子腾现在十分反感贾家一众人等。   恨不得自己从来没与这家人有过姻亲关系。   荣国公府,贾家。   贾家这阵子也是鸡飞狗跳,闹腾得紧。   因为贾府也被牵扯进了王夫人的案子中。   “这事儿都贾政,要不是他要休妻,哪里会闹出这许多事情来。”贾赦很不满意现在荣国公府的状态。   这可是他的国公府,他长子嫡孙,府上的一切,除掉老二可以继承的三成外,其他全部都是自己的。   虽说老二一家子把国公府的名声败得臭不可闻,贾赦出去花天酒地的时候都能接收到别人意味不明的小眼神。   上青楼楚馆睡头牌,头牌当然是尽心尽力伺候,可头牌的下人竟然敢跟一群人说他们贾家的闲话。   气得贾赦当场就炸了。   直接好好与人的理论了一番。   说那是二房,关他们大房什么事儿。   他们大房也是受害者,怎么就跟二房一样乌七八糟,都是一个被窝出来的了。   也就是贾赦先前喝多了酒,才会这般与人理论,若他是清醒的状态,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与人闹将开来。   甚至到最后,有嫖客讽刺他,他拳头一硬,直接冲了散去。   结果,当然打成了猪头。这个猪头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人家年轻力壮的,贾赦这个掏空了身子的老色批怎么可能是对方对手。   被打了之后,他虽然清醒了,但也不敢报官。   不仅以为对方的来头比他大,更是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先动的手。   打官司,那都是白浪费钱。   最后可能还要被按在长凳扒光了裤子,受刑。   那画面,贾赦只要想一想,便觉得头晕目眩,根本承受不来。   他是想溜之大吉,就这么离开。   然而人家也不是吃素的,根本不肯放他离开。   最后贾赦没办法,承诺给对方五千两银子的汤药费,才终于脱身。   有了这么一出,贾赦的荷包迅速瘪了下去。   他也不敢上青楼楚馆玩儿了,那儿到处都是京城的世家子弟,不是李家的二世主,就是本朝的皇亲国戚。   他贾家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但凡出点事,倒霉的都是他。   于是乎,贾赦只能换了游玩的战场。   把目标放在了外室这边。   可养着的几个外室,他都快玩腻了。   加之出了一大笔的血,手里头就有些紧,便想着把这几个玩腻的外室都一起处理掉卖给别人,也能回血一波。   贾赦虽然只得了个一等将军的封号,不需要上职上朝,但是他这个名头拿出去,在外头还是很有看头的。   这些年花天酒地,那狐朋狗友是认识了一大堆。   贾赦卖几个外室的消息一放出去,那些狐朋狗友立刻就跟闻到来血腥味的水蛭一般,拉住了贾赦谈价钱。   贾赦的几个外室皆是一等一的美人,他们哥几个早就馋得流口水了。   先前因为人是贾赦的,他们也不敢造次。   现在贾赦玩腻了要卖出去,他们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反正一个一个的,都拿着钱来找贾赦。   贾赦笑得合不拢嘴。   可他却忘了,并不是所有的外室都是有卖身契的。   其中有那么一两个,是良家女子。   本来觉得自己做外室就已经很委屈了,但看在的贾赦是荣国公府的大老爷上,便也柔情情蜜意地接受了。   只盼着能够生下一儿半女,能够的进得了国公府的大门,然后母贫子贵,做一做那人上人。   然而,她们熬了几年,虽有怀孕。但却总是落胎。   有的是一两个月就流了,有的是四五个月没的。   好好的希望就这般落空,这些女人怎么甘心认命。   尤其贾赦还应承她们,只要生下孩子,就会把他们接进国公府里面享福,还会把他们抬成姨娘,往后孩子也交由她们自己养着。   都是做外室的,谁还能没点上进心?   于是努力养好身体之后,再见贾赦,就只想把贾赦往床上拉。   这一次两次,贾赦觉得非常享受。   可十次八次,回回去里都是这样待遇,就跟配种的公猪似的,贾赦整得有些腻歪。   这才起了把这批外室都换一换的念头。   这些个外室身子骨都不行,想孕育子嗣,还是得要身子骨强壮的女人。   正好卖了这一批,换成身子骨好的黄花大闺女。   贾赦心中美滋滋的,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了下来。   其实他们这样的人家,换着玩儿也是常有的事儿。   但贾赦这个人吧,有点洁癖。   你跟我之前怎么样都可以,当跟我之后,却是不能水性杨花。   要守着他,一点儿出格的事情都不能做。   但凡有那出格的,早久让贾赦给提脚卖了。   现在剩下的这些,具是老实本分的。   就是有那跃跃欲试的,在发现卖掉好几个之后,也没了那出墙的心。   渐渐变得安分守己。   然而,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已经满足不了贾赦了。   那些世家贵族,皇亲国戚,他招惹不得。   但这些外室弱女子,他还做不了主,享受不了主宰她们命运的快感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卖身契在手,要打要杀要卖,还不是他说了算。   就是上官府那儿,他都站得住跟脚。   顶多就被人背后骂两句无情无义。   可他贾赦是在乎名声的人吗?   他真要在乎名声,早就在被老太太赶出荣禧堂的时候就羞愤悬梁自尽了。   那时候府里说什么的没有,就是消息传到府外,暗地里嘲笑他的人不知凡几。   世人欺我,谤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我当如何处之?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寒山拾得问对录)   贾赦一直以来就很喜欢这对话。   因为他觉得跟自己的情况实在是太像了。   他们再讥笑他又如何?   他还不是荣国公府长房嫡子,二房以为窃居荣禧堂就真以为自己是荣国府的当家人了?   笑话!   他还活得好好的,这荣国公府就属于他贾赦!   贾政迟早滚蛋。   老母亲还在世,不肯分家,他暂时是没办法。   可等母亲一过世,那贾政就勤等着分家单过去吧。   荣禧堂到时候照样是他的。   谁也夺不走。   不过是再等几年罢了,他等得起!   他就这么忍着,外头谁不说老太太是个拎不清的,贾政也是个野心勃勃不敬兄嫂目无尊长的。   真以为他升不了官,仅仅只是因为能力不行?   虽说现在贾家不如以往了,但当年的人脉还存了不少。   真要往上升,运作一番当然可以。   呵呵。   可他怎么会让贾政这个笑面虎升官呢?   做春秋大梦还差不多。   贾赦从小就养在老国公与国公夫人,也就是祖父祖母膝下。   祖父祖母很疼爱他,私库人脉,几乎都交给他了,贾政那里不过是喝了一口肉汤而已。   他做不成官,贾政还想往上升?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实当年贾赦也曾入宫,还做了太子的伴读,只可惜后来太子坏事。   贾家也一并牵连了进去。   幸好贾家牵连不算深,虽说全须全尾地保住了性命,但再想当官确实不能了。   时间一久,不是纨绔都得变成纨绔。   再仔细一想,就是一辈子当个纨绔,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承袭了一等将军的爵位,在外面就是一品,那些人讥讽他的同时,又哪个不是在眼红他含着金汤匙出生。   一出生就尊贵无比。   倒是贾政,因为不是嫡长子。   只能走科举的路子。   可贾政这个兄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谁还不知道谁。   念书考试,根本不行。   否则他父亲怎么可能在临死前还跟陛下上折子请恩。   不就是放心不下小儿子,想让小儿子有个官身,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白身。   大儿子是个一品将军,二儿子也是嫡子,却只是白身。   哪个当父母的受得了。   反正他母亲是受不了,这不在他父亲的病床前日日夜夜念叨,这才求得丈夫同意。   当了这么多官,就升了半级。   一来是贾政的能力确实不行,二来就是他在背后使坏,不让人往上升。   若是一个有能力有政绩的人,不让对方往上升,那确实有点难,毕竟每年的考核都在那儿摆着。   可贾政这个每日里点卯,把事情都推给下面的官员去完成。   这样的人?   谁会替他出头。   他不上升,一直坐着冷板凳,那都是大家看在他是荣国公府出身的份上。   要不然早就弹劾贾政,把贾政拉下马了。   还能让他这位置一坐就一二十年?   说起来,贾政的同僚们都已经习惯了他这么一个奇葩。   不过贾政虽然当官不太行,但出手阔绰大方,结交朋友挺有一套。   这些年下来,也积累了一些人脉。   这方面,是贾赦无法阻止的。   当然,他也没想过阻止就是了。   弟弟的都没了上升之路,哪能不让他饮酒作乐,交几个朋友呀,真要那样,也实在太残忍了。   他反正是于心不忍。   虽然他不得母亲的喜欢,母亲也总是打压他,结果因为孝道,他还不能反抗。   那感觉别提有多憋屈了。   但既然母亲折腾他,不让他完全继承荣国公府,那就走着瞧呗。   让她心爱的儿子,一辈子无所建树。只能庸庸碌碌的待在工部一辈子就是最佳的报复。   可笑二房还一直以为他们大权在握,稳操胜券。真真是笑死人了。   现在母亲又中风,想必也等不了多少年头,就能彻底自由。   只可惜,贾政的愿望注定落空,老太太虽然中风了,但以往身子保养得当,她人又有股子狠劲儿,韧劲儿,因此到现在都没有瘫痪在床的势头。   反正,贾赦是有的等。   话说回来。   贾赦卖外室这件事情,是进行得风风火火,如火如荼。   然而,他却忘记了,其中有个外室,根本没有签卖身契。   也就是说,人家根本不是奴籍。   无法买卖。   若是外室认命也就罢了。   结果这外室是个性子烈的,知道贾赦要卖掉自己与他人做外室时,根本接受不了。   当场就撞柱子死了。   娘家老父母一听唯一的女儿死了,还被一卷破草席扔到了乱葬岗。   夫妻两个简直要哭瞎了眼,他们不满贾赦的做法,找贾赦讨公道。   贾赦便说,那天他们女儿一头碰死,把他吓病了,要他们赔偿汤药费。   老夫妻当场傻了眼,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要说法而来,结果到头来,女婿却转头跟他们要说法,问他们要汤药费。   他们只是的穷苦人家,哪里拿的出钱来。   当初女儿会做了贾赦的外室,还是因为老头子病重需要许多银子看病。   那时候正好贾赦在乡下庄子上游玩,一眼就相中了十里八乡的一枝花,也就是他们的女儿。   女儿为了救亲爹的性命,问贾赦要了一百两银子的聘礼,便“嫁”了过去。   不过正是因为有了那一百两银子,老头子才活了下来。   他们当初还是很感激贾赦的,但一马归一马。   现在女儿死的不明不白的,两口子当然要为死去的女儿讨公道。   于是两方人便争执起来,推搡间,老头子一个没站稳,直接被贾赦推到在地。   事情就是那么巧,正好后脑勺着地。   贾赦当时也是下了一跳,立马甩下十两银子,把人送去医馆后,便逃之夭夭。   那老婆子见人走了,去世毫无办法,因为她要照顾她家老头子。   哪知老头子刚开始还有气,可当天夜里人就凉了。   老婆子哭天抹泪,草草给丈夫办了丧事,顺带替女儿也办了一场。   亲人接二连三去世,老婆子根本能承受不住。   特意花钱请了村里人写了状纸,要去告贾赦,可却直接被官府赶了出来。   一开始还算客气,直说她无事生非,无中生有。   后来再去,便说她的了癔症,她就是一个孤寡老人,根本没有丈夫,又哪里来的女儿。   老婆子知道是贾赦那边寻了关系,才让她告状屋门。   最后只能按奈住,在村子里老实地住着过日子。   但请人写的那张状纸,老婆子却一直留着。   她相信这状纸,总有一天会递出去。   届时便是替丈夫与女儿报仇雪恨的时候。   荣国公府贾家。   贾赦因为闹出人命,是以这几天都窝在府里,老实了好几天。   弄得邢夫人挺诧异的。   “你以前不是见天的想往外头去吗?你那些小美人呢?怎么不去了?”   夫妻多年,一开始邢夫人见丈夫花天酒地纳妾抬通房的,心里也嫉妒糟心。   如此过了好些年后,她终于是佛了。   反正她又不能生,男人想要抬就抬呗。终归她是正室,即便那些狐狸精受宠,又能如何?   她才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妻。   那些个通房姨娘,只配替她端茶倒水。   时间一久,邢夫人果然调整好了心态。   就当是自己多了伺候的丫鬟。   当然,邢夫人这么想的,上手也是这么干的。   平日里伺候婆婆,回去之后就把气撒在这些姨娘妾室身上,让他们伺候自己。   茶冷了罚跪,茶热了也罚跪。   反正理由多如牛毛,还不招人眼。   加之她又无人无女的,对姨娘生的孩子也疼爱不起来。   便只能折磨这些姨娘小妾通房丫鬟为乐。   反□□上的姨娘通房,都被邢夫人训得跟鹌鹑似的,根本不敢与其反抗。   所以家贾赦的内在其实还挺安稳。   不过就是因为安稳了,小妾们成为了鹌鹑的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兴趣。   如此,这才在外面养外室寻快活。   至于这些外室,是不敢再弄进府里来的。   一来是怕被自家夫人磋磨得失了野性,二来是他的院子太小,实在是住不开。   偌大国公府。   他的院子却不够宽敞,住都住不开。也是挺可笑。   母亲不单是看不上他,就连他的妻子邢氏她也看不上。   明明有一品的诰命还是长子嫡妻,却连管家之权都拿不到。   反而给了二房,没有继承权的王氏。   以至于他想扩大院子,把隔壁的院子也并进来。结果一个两个的都不同意。   最后,他竟然也真的要不过来。   就很离谱。   很窝囊。   正巧遇见来外室撞住而死这件事,贾赦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分家了。   即便是分不成,也得让邢夫人多敲敲边鼓。   以免他们忘记了这国公府真正的主人是谁。   分家这事儿,邢夫人举双手赞成。   尤其得了丈夫的支持,那眉梢眼角都要飞起来了。   现在正好又没了王氏那个碍眼的,说不得分家这事儿还真能成呢。   邢夫人便借着最近婆母陷入人命官司,以防牵连了全家为由,提议先分各家。   贾母当场一个杯子砸了过去。   “好你个邢氏,这是打量我老了中风了,不中用了是不是?我可告诉你,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且由不得你做主!你想当家做主,等我死了再说!”   老太太这话一出,邢氏简直要气炸。   “母亲何必说这般气话,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好才想着要分家的。”   邢氏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我可是听说了当初您可是拿了不少林家的东西,那些东西二房有份,我们大方可是一丁丁都没沾到呢。一百多万两银子的东西呐。那可是一百多万两!”   邢氏只要想想这数目,便觉得心头火热。   真要有了这么些钱,还由着她管,那她岂不是发达了!   这些钱只要拿来买房置地,无论是佃出去收租,或者是租出去收租金,那可都是不小的一笔。   一旦有了这钱,往后一辈子可都不用愁了。   邢夫人的娘家原来也是官宦之家,否则也无法成为贾赦的继室。   但嫁过来这么多年,邢夫人的娘家渐渐没落。   尤其是在邢老爷死后,更甚。   甚至娘家那边有时候会过来打秋风,让邢夫人很没面子。   也让贾母这个婆婆更加看不上她。与之相反,邢夫人因为娘家靠不住,丈夫靠不住,婆家靠不住,以至于只想着搂钱。   当时得知一百多万两的事情后,邢夫人气得好几天夜里都睡不着觉。   但又不敢当面质问老太太。   现在得了机会,话赶话的,可不就凑巧心愿达成。   老太太一听老大家的提起一百多万两银子,立时眉头狠狠一皱。   “谁告诉你的?你有没有脑子,道听途说的话,你竟然也信?是了,我差点忘了你就是个没脑子的的。否则你作为老大媳妇,一品的命妇。我能不把府里官家权交给你?还不是你脑子不行,上不得台面。”   老太太面上冷哼,但内心却有点小紧张。   但她活了这么些年,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点小紧张很快便消失得无隐无踪。   反而开始教训儿媳妇不应该偏听偏信,道听途说。   邢夫人:“……”   被骂了一顿,邢夫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转而又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于是撑着脖子问道。“母亲,要不您把我们分出去单过?既然你喜欢小叔子,那就跟着他过好了。”   邢夫人这话,险些气得老太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你。你个不孝的东西,张口闭口全都是分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还有没有孝道这个词儿!想当年我替赦儿聘了你,是因为你家里是诗书传家,懂得礼义廉耻。”   “你不善打理内宅子也就罢了,还总是克扣府上的吃穿用度,若是你只是单单节省,我也得夸你一句勤俭持家。   可是你是吗?你不是!   你只是中饱私囊,把那些抠下来的钱,全收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你觉得你这样的管家方式,我能把管家权都给你吗?真要给了你,怕是不到一年,你就得把这个家都蛀光了!”   “我看你也别待在贾家了,回你的刑家去,什么时候改头换面,掂量清楚,思量明白了,我再使人接你回来。”   贾母这话,不可谓不重。   把嫁进来许多年的儿媳妇送回娘家学规矩,但凡是还要脸面的人,都称承受不住。   不羞愤自尽,那都是心里强大。   邢夫人是不要脸面的人吗?   她当然不是。   “老太太,我知道我不好,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大老爷把钱全拿走了。我能上哪儿弄钱,当然是从差事里弄呀。”   邢夫人扯了扯嘴角说道。   我不着调,我不行,难道真的就只是我的原因?   还不是你那儿子是个老色批,成日里想着睡女人,连亲娘身边的大丫鬟都不翻过。   老不正经的老纨绔,没有一丁点的上进心。   若不是丈夫娘家都靠不住,她能这样?   老太太这是饱婆婆不知饿了婆子饥。   真以为他们天天就跟她似的,只剩下吃喝玩乐,吃的喝的玩的,还全都的府上最好最顶尖的。   家里谁花钱最多?   明面上看着是贾赦,但其实贾母的花用,也绝对不在少数。   老太太见邢夫人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气得够呛。   心说当初这么就给老大说句了这么一个破落户。   当初老大的原配可是太子太傅的掌上明珠,人精明能干,还事事周全,若不是太子早已经有了太子妃,那张氏,做太子妃都是使得的。   结果后娶的这个邢氏,简直给张氏提鞋都不配。   衬得邢氏那是连姨娘都不如。   一瞬间,老太太心中闪过一丝后悔。   后悔当初对王氏听之任之,假装没看见,甚至帮忙收尾。   当初若是张氏不死,现在整个贾家怕是还仅仅有条,欣欣向荣。   哪里会是如今这个光景。   然而,现在就是后悔也晚了。   张氏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割了多少茬。   贾母怒火冲天看,站在婆婆这个制高点,直接的对邢氏发出了说大杀招。   不孝。   还说若是邢夫人敢再来,她就要去衙门告儿子儿媳不孝,剥夺继承人的位置。   这大杀器一处,邢氏还能怎么样,只能默默听训,然后找一个机会尿遁。   贾赦一见邢氏的神色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肯定事情没办成,甚至又是不了了之。   扬州,林家。   王熙凤正在看话本,结果外头飞奔过来一个丫头。   “夫人,夫人不好啦!老爷出事了。老爷出事了!”   王熙凤打眼一瞧,才发现闯进来报信的是夏收。   “出什么事儿了?你快说。”瞧夏收苍白的神色,王熙凤心中一紧。   心头转瞬闪现出各种可能性。   该不会林如海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吧?还是说另外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夫人。老爷他坠马了!” 第51章   王熙凤吓得的手上拿着的话本子,“吧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大人坠马了?从哪儿传来的消息?在何处坠的马?”   王熙凤一开始确实吓了一跳,也很紧张,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她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呢。   就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也必须稳住。   夏收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才一字一句回答道,“是前院那边传来的,老爷的马受惊发狂,在街上狂奔,老爷后来就……”   后面的话,夏收不敢再说。   “怎会如此!”王熙凤倒吸一口凉气。   林如海从小就在世家大族中长大,骑马那都是从小学起的。   再说科举本身就需要考校骑射,这就是必修课。   按理说,坠马这种事情,轻易不可能发生。   但,他还是发生了。   王熙凤不想阴谋论,可内心却一直往这方面跑。   先前就有人收□□麦,外头也有人监视,府里头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所以,林如海这次坠马,极有可能不是意外!   “夏收,叫上冬雪,咱们走。”   至于走去哪里,当然是去瞧林如海受伤的状况。   王熙凤刚带着人出院子没多久,正好看见林黛玉。   “母亲,我听说父亲出事了,您可知道是什么情况?”黛玉甫一知道这个消息,顿感头晕眼花,险些晕倒过去。   还是她奋力撑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强撑着不适,过来母亲院子这边打探消息。   王熙凤一听这话,就知道林黛玉也得了消息。   她眼睛直射向奶娘,“是谁告诉大小姐这个消息的,大小姐身子不好,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明知道身子不好,还将这种消息告诉她,我看你们是故意的!其心可诛!”   大人听了都要吓坏,小孩子听了岂不是更加?   林黛玉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瞬间跪地请罪,连脸都不敢抬,生怕在这个关头招了夫人的眼,成为夫人拉出来祭旗的炮灰。”   黛玉还以为自己会先得到与父亲有关的消息,却没想母亲反而问责她的仆妇。   “母亲,您别生气,他们也是好意。”林黛玉求情道。   与其被蒙在鼓里,还不如鼓起勇气直面。   王熙凤见林黛玉求情,也没追着不放。   “大小姐替你们求情,我可以从轻发落,等会儿回去自己去刑罚堂领罚。”   就黛玉的小身板,王熙凤还真的担心对方受了刺激,直接晕过去。   大的生死未卜,小的要是还晕倒。   她一个人照顾俩,哪里照顾得过来!   更别说,她还有一个巧姐儿要照顾。   黛玉听见母亲的话,内心松了一口气。   “母亲,父亲的情况,您知道吗?”黛玉没忘记自己要问的事情。   王熙凤摇头,“我也是刚得了消息,还没去看过。走吧,消息是前院传回来的,咱们去前院看看。”   说罢,王熙凤拉上林黛玉,母女两个携手去前院。   等到了前院,她们才发现老管家林福晕倒了。   再一问原因,就是听见了关于林如海坠马的噩耗,才晕倒的。   此时吴大夫已经在救治。   王熙凤退出屋子,问院子里的下人。   “大人坠马的消息,是谁最先传过来的?人呢?怎么不亲自去后院与我说?”   只一个消息,当事人都没见到一个,若不是下人根本不会拿这种消息瞎说,她都要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   贺勉立刻出列,“夫人,消息是老爷身边的小厮书砚传过来的,他留下口信之后,便立刻回去老爷那边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书砚可有细说?”林如海身边的小厮,王熙凤哪能不认识。   既然真的是书砚传回来的,那事情九成九就是真的。   “只说大人骑马回来的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乞丐,马儿受了惊,大人躲避不及,不小心便从马上落了下来。现在说是已经抬往最近的医馆了。”   具体的,贺勉不是当事人,真的说不清楚。   只能按着书砚的话,重复一遍。   “那可有说是哪个医馆?”   “城南的济世堂。”贺勉赶紧说道。   “走,与我一起去城南的济世堂。”王熙凤一声令下,院子里的人,尤其是贺勉,立马开始张罗人手。   “黛玉,你也一起去么?”趁着空当,王熙凤问黛玉。   黛玉立时点头,“是的母亲,玉儿也要去。玉儿当担心父亲。”   王熙凤倒是没有阻止。这是人家女儿的一片关心,她不能阻止。   “那玉儿等会儿去了医馆,就坐在马车上,不要下车知道吗?”   王熙凤当心万一场面很不好看,把年纪小小的黛玉给吓晕过去病一场,那可得不偿失。   还不如在马车上窝着,这样一来她父亲林如海的消息,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黛玉人虽小,但也明白母亲是为了自己好。   “黛玉记住了。”   “那行,那边你套好马车了,咱们一起走。”想了想,王熙凤又吩咐冬雪,“冬雪,你留下看着巧姐儿,夏收跟我一起去。”   冬雪虽然被留下,但却没有任何怨言。   夫人不让她去,而是留她下来看家,那是信任她呢。   “是,夫人的,奴婢会照顾好小小姐的。”   “林富,府上的事情你先看着,要是有要紧的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林富是林福的儿子。   是老管家手把手教出来的管家,办事能力很不错。   当初去京城迎亲,就是林富带的队伍。   是以,王熙凤对林富还是很熟悉的。   “再告诉吴大夫,这边好了即刻就去城南济世堂找我们。”   林富点头应是。   如此里外都安排好后,王熙凤这才与林黛玉一道上马车出发去城南的医馆济世堂。   马车上。   林黛玉紧紧抓着王熙凤的手。   “母亲,父亲应该不会有事吧?”黛玉内心很忐忑,生怕等会儿到了医馆,听见不好的消息。   王熙凤自然也是担心的。   但她是个大人,还算稳得住。   她拍了拍林黛玉的小手,安慰道,“放心,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小人儿别那么担心。”   “可是,我……”黛玉想说自己还是很担心。她母亲走了,现在父亲生死未卜,黛玉怎么可能不担心。   若是再没了父亲……   黛玉不敢想。   “黛玉,你只需记得只要性命无碍,其他的都不要紧。”   人活着,才有以后。   哪怕往后不做官,但林如海也还在,自己老公还在,不就是了?   又不是的缺钱要靠男人顶门立户外出做工的人家。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事生产,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而且人送去医院,说明什么?   说明至少命还在!   否则传来的就是死讯。   不过这些话,王熙凤就没对林黛玉讲了。   小孩子还小,老是说这些,指定把孩子吓坏。   这一路上,王熙凤说了许多安慰的话,黛玉的发白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夫人,济世堂到了。”赶马车的是贺勉。   王熙凤本来是想让自己陪嫁过来的人,帮忙赶车的。   但想着自己的陪嫁,这才来多久。   扬州城门口在哪边开都不知道呢,当然是本地人领路好。   于是问过贺勉会不会驾车,得了肯定的回答,这才叫了贺勉驾车。   这贺勉负责府上的安全,有他在,她比较心安。   “黛玉,咱们说好的,你先别下来。若是不要紧,母亲会派人与你说。”   黛玉点点头,“那您快去。”   王熙凤摸了摸黛玉的小脑袋,然后便转身离开。   刚进医馆,贺勉就瞅见了老爷的小厮书墨。   先前报信的书砚说老爷是由书墨跟着伺候,他则是负责回来报信。   不过书砚实在太担心自家老爷的安危,往府上递了消息就跑了回来。   本来老爷吩咐了,暂时不要告诉夫人,只与老管家打个招呼,免得不知他的去向。   然而,老管家被这个消息直接给砸晕了。   以至于消息流传开来。   王熙凤很快就知道了林如海坠马的消息。   甚至,连黛玉也得了消息。   这是林如海始料未及的。   “书墨,老爷在哪儿?情况如何?”王熙凤抓了书墨便问。   “老爷,老爷他……”书墨眼眶发红,鼻子也红彤彤的显然是哭过一场。   王熙凤心说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半句,知不知道说半句能急死个人。   “快说! ”王熙凤十分不耐烦地道。   但心里想着,书墨这会儿在煎药,林如海的性命应该是无碍的。   “老爷他腿摔断了,现在这在屋里躺着。夫人,我现在就带您去。”书墨抽抽噎噎地说道。   “不用,你仔细看着药,我自己进去找。”   林如海这次坠马非比寻常,王熙凤觉得,自己还是悠着点为好。   汤药可绝对不能离人。   于是王熙凤在书墨的指引下,进了林如海所在的屋子。   也就是专属病房。   断腿之痛,林如海疼得冷汗直冒。   虽说已经接过骨了,但他却觉得伤口疼得越发厉害。   正当要喊大夫过来看看的时候,发现忽然天色暗了下来。   心如还心说刚才外面还艳阳高照呢,怎么忽然就天黑了。   结果抬头一看,发现门口站了个人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亲夫人。   “夫人?”   “夫人,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书砚先别告诉你们吗?怎么你还是知道了?”   夫人刚刚怀了身孕,此时胎儿都还没有坐稳,他是真的担心王氏得知了他坠马断腿的消息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小产一病不起……   林如海经历过这种痛,就怕王氏也那般。   想想就觉得可怕。   因此他特意吩咐了小厮,只与老管家说一声就成。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你还有脸问我?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想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你可真是好样的!”   棒呆了!   王熙凤上前就往林如海的腰上拧了了一把。   林如海本来伤口就疼得厉害,结果腰上突然被攻击,险些跳起来。   “嘶!”条件反射间,难免扯到伤口,林如海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王熙凤一点都不心疼。   “该!让你想瞒着我!哼!”王熙凤表达自己的不满。   “往后你若还这么干,我照样收拾你!”   男人呐,可不能惯着。   该收拾的时候,就得收拾。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想着瞒着她。   把她当成家人了吗?   林如海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那疼痛减轻了些。   “夫人为何这般生气,我不与你说,也是怕你受了惊吓伤心过度,动了胎气!”   若是王氏没有身孕,他也不至于瞒着对方。   林如海不能理解。   他这完全是为了夫人,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怎么到头来夫人还怪起他来了。   林如海觉得自己冤得很。   不是应该得知他受伤,为他伤心难过,对他嘘寒问暖吗?   林如海心中带着这种疑惑,想解开,便直接问了出来。   夫人先前可是说了,有事情直接问,别拐弯抹角的让人猜。   所以现在轮到他,也是可行的?   王熙凤听了林如海的问题,忍不住咂摸了下嘴巴。   “虽然你是出自好心,但是我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好心好意,万一你真的出了事情,我却根本不知道。你觉得,我能感谢你?”   林如海:“……”   “将心比心。我不隐瞒你,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在任何事上隐瞒我。”   “所以,夫人给我的那串手串,到底什么来路?”林如海摸了摸自己手上带着的手串问。   王熙凤:“……”   嚯,倒是挺会学以致用。   竟然转头就用到了我的身上。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知道错了没?类似的事情,我可不想再发生一次。我也不想做那最后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王熙凤冷哼道。   林如海还以为王氏想起了前头那个男人对她欺瞒,赶紧认错。   “夫人,这次是为夫的不对。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夫人且饶了我这一会吧。”   虽然才相处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但他已经摸到了一点与夫人的相处之道。   坦诚是最基础的。   还有,知错就改,是一种美德。   “大人真的知道错了?可别嘴上说着知道错了,结果下一次还犯。”   林如海在心中哀嚎,被看穿了。   王熙凤瞧林如海那僵硬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嘴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到最后还是他想怎么来就是怎么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王熙凤挑眉。她今天非要让林如海认识到这个错误不可。   林如海只能继续求饶,“夫人,为夫真的知道错了,为夫以后会记在心上。若是夫人怕我忘了,可以多提醒我几次。”   “真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王熙凤:“……”   莫名觉得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就是说不出来。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情,不浪费脑细胞去想。   “既然你知道错了,看在你认错态度诚恳良好,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好了。不过往后你可千万记住了,不可以再犯。”   夫人的再三警告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林如海是脑海中是真的有了这件事情。   以后但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与夫人说。   不要打着为夫人名义,去做夫人不喜欢的事情。   收拾好了男人,王熙凤这才开始关心对方的伤势。   “大人,你这腿,大夫说如何?”那纱布包裹的样子,让王熙凤确定,林如海这右腿,是真的断了。   提起这个,林如海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他下意识想隐瞒大夫对他说的话。   然而立刻想起了前面才答应过夫人,要坦诚相待。   “夫人,大夫说我伤得严重,往后可能会成为跛子。”身体有了残疾,这官可就做不下去了。   不能做官,于林如海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此前他可一心想着重振林家,光耀门楣。   结果现在。   怕是对不起祖宗先辈的期望了。   王熙凤心里也难受,但这难受很快就消失了。   这速度快得林如海觉得,自己方才在夫人脸上看的伤心是眼花。   真是奇了怪了,夫人怎么都不怎么伤心。   现在听到他断腿,以后可能会成为跛子,竟然不哭不闹的,甚至连大的情绪起伏波动都没有。   若是王熙凤知道林如海的心里活动,肯定会回一句。   这一切,都在来的路上设想过了。   因为已经预料到,所以才接受得快。   “先别着急下定论,你这才看过几个大夫。这家医馆的医术如何?咱家里还有个宫里退下来的大夫,等你回去让吴大夫看过了再说。”   闻言,林如海松了一口气。   心说夫人还是关心他的,方才不怎么伤心,只是因为没有看过她信任的吴大夫。   “是城南这边比较好的医馆,当时出了事情,我让书墨就近送的。书墨已经在煎药,我伤口已经处理好,板子也已经夹了,等喝了药,咱们就回去。”   虽然大夫说让他最好不要下地,在床上躺上个月再下地最好,可在医馆里养伤并不现实。   只能让自家身强力壮的仆人抬回去。   王熙凤却有不同的看法。   “也别等那碗药了。而直接回去。说不得这药方还得改改。”   林如海一听,是这个理儿。   “那让人准备下,我们回府。”   林如海也不想在医馆待着。   这家医馆只是普通的医馆,医术自然是没有吴大夫好的。   万一有个闪失,可是倒了血霉。   所以这药,还是等吴大夫看过了再说。   再者,这家医馆条件一般,他是真的住不惯。   王熙凤听到了对方的赞同。点点头后,转身出去喊人收拾东西。顺便让人送个口信给黛玉。   片刻后,王熙凤再次回来。   “大人,我刚才掐你的时候,你腿没伤着吧?”   林如海无语地看着王熙凤。   “夫人现在才想起来这个事情,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   王熙凤:“关心人的话,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林如海忽然放弃了与夫人理论。   那是他的夫人,就是他有理,他也不可能怎么呐。   还是不说来得好。   两人沉默了片刻,林如海才继续道,“夫人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   王熙凤有点茫然,“什么问题?”   林如海指了指自己手腕上带着手串。“这个。”   瞬间王熙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件事情,还是等回到府上,我再与你单独说。”   话音一落,外头贺勉带着担架并几个身体强壮的护卫过来。   幸好林家的马车足够宽敞。   勉强能装下只能伸着腿的林如海,也是万幸。   否则这一路把人抬回去,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围观。   再者,现在林如海可是痛得厉害,毕竟也得想办法止痛才行。   不过还没等林如海抬到马车上。   马车上率先下来一个人。   “父亲。”林黛玉看见自家父亲躺在担架上,眼眶顿时红了,想要哭。   林如海脑袋唰的一下,转向王熙凤。   “你怎么把黛玉也带来了,黛玉年纪还小,你不应该带着她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林如海的语气已经变了一些。   王熙凤可不背这个锅,“又不是我非要黛玉来的,是黛玉自个儿要来。”   说起这个事情,王熙凤就忍不住要与林如海分道分道。   “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没处理好,黛玉能知道这个事情?”   “是黛玉自己非要来的?她自己得了消息?”林如海抓到了重点。   “是啊,我压根就没跟黛玉说,院子里碰上的时候,发现黛玉也要去找你来着。不信你自己可以亲口问问黛玉。”   孩子就在跟前,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面问的。   林黛玉见母亲与父亲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赶紧出声道,“父亲,是我自己硬要跟着来的。母亲其实也不想让我来,只是我非要来,母亲才同意的。”   林黛玉说的可都是真话,林如海自然也能分辨出自家女儿说的是真话,还是糊弄人的假话。   “黛玉,往后可不能在这般莽撞了。”林如海趁此机会教育孩子。   王熙凤见这两人一谈就要谈好久的样子,拜托现在是在马路上好吗。   伤势要紧,先别聊了喂。   “是父亲,黛玉知道错了。”   站在一边王熙凤。   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是了,与方才医馆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只是挨批的人换了一个。   想到这里,王熙凤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好啦,你们父女两个就先别说了,赶紧上马车。咱们回去找吴大夫再看看。”   王熙凤当然不会不识趣地说,她父亲往后可能就会成为瘸子。   “好。我们赶紧走。”   林黛玉赶紧身子,让担架上去。   马车上的坐不下那么多人,王熙凤便打发了林黛玉坐另外一架马车回去。   她自己则是在车厢里,照顾病患林如海。   马儿的声音,哒哒哒在巷子中响起。   医馆中。   坐诊大夫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之人。   “这位好汉,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全家老小吧?”   坐诊大夫姓余,余家这济世堂,是祖上传下来的。   本也是本地极为有名医馆,但后来余大夫的祖父故去之后,便渐渐没落了下来。   最后历经几十年的变迁,成了一家普通的医馆。   不过因着余大夫这医术是祖传了,因此医术又要比其他普通医馆要好上一丢丢,是以生意还算不错。   养一大家子,绰绰有余。   而现在,一群和一人突然抓走了他的家人老小,威胁他让他办事。   若是办不到的话,那他就再也无法跟家人见面。   这如何能使得。   家人,就是他的命啊。   余大夫面对这一群凶徒毫办法,只能答应。   而做的事情,便是替方才那位病人接骨。   只是这接骨的目的,完全不同。   寻常人断腿接骨,为的是以后养好了伤能正常行走。   但方才那个病人不一样。   对方付要求他,不要接好那人的腿骨。让他往后成为一个瘸腿之人。   当时余大夫很诧异,可转头过后就想明白了。   那断腿的病人穿打扮可不一般,这人指定就是专门来害这病人的。   索性不是真的害人性命,只是让人往后跛脚而已。   余大夫虽然有心理负担,但因为不是要人命,成为行凶者,所以这心理负担很快就被他排除在外。   没什么比得上自己的家人更加重要。   其实那汤药中,也是加了料的。   只等那病了喝了之后,痛得死去活来,再次伤到腿骨。   如此一来,那腿瘸便板上钉钉了。   只是……   黑衣人断然拒绝他的要求。   “那汤药他可是没喝呢。事情才完成了一半,你觉得我们可能把你的家人放回来吗?”   余大夫欲哭无泪,“这哪儿关我事儿呀,他们自己着急回去不喝那药,我也没办法呀。”   余大夫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竟然招惹了这群草菅人命的恶棍。   “这位兄台,您就行行好,行行好吧。”   然后黑衣人却无动于衷,从怀中拿起一颗药,抓住余大夫的嘴巴,使了个巧劲就把对方的嘴巴撬开。   紧接着把药扔进了余大夫的嘴里。   “虽然你是大夫,但你学艺不精,这毒药你怕是永远也解不了。”   余大夫痛苦挣扎,死命想催吐,然而不知怎么的,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入口即化的好东西,便宜你个糟老头子了。”   渐渐的,房间里平息下来,没了声响。   黑衣人拍了拍手,挥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离开。   徒留下余大夫望着房顶,默默流眼泪。   他知道,自己怕是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些恶鬼了。   苍天呐,大地呐!   为何要我遭此一劫!   老天爷,你要是能看到,一把雷把那些恶鬼混蛋劈死可好?   佛祖,一定要保佑我的家人平安无事。   余大夫向诸天神佛许下了心愿之后,扯下自己的裤腰带,往房梁上一挂。   然后悬梁自尽了。   对于他来说就,一辈子治病救人。   临了因为恶人的胁迫,做下了坏事。   不要人性命,他还可以接受。   可是他被人喂了毒药,那些人摆明了不肯放过他,往后还不知道要干多少亏心事,要害死多少人。   既如此,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话说回林如海与王熙凤这边。   林如海摩挲这自己手腕上的手串,又问夫人王熙凤,“夫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王熙凤白了一眼,“你怎么这般心急?等回去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与你说就是了。”   林如海:“究竟什么来头,怎么没这般神秘?该不会跟什么世外高人有关系吧?”   “……”就是没想到林如海会猜得**不离十。   还没等缓过来的,林如海继续道,“我觉得这串手串,并不是凡物。当时我在马上掉下来的时候,明明就是脖子先着地的!可最后却伤在了腿上!”   王熙凤:“!!!”   “所以夫人能告诉我这手串,到底什么来历吗?怎么如此神奇?”   王熙凤咽了咽口水,然后有些艰涩地问,“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是先脖子着地?”   脖子着地,那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人极有可能拧断脖子,一命呜呼。   而林如海却成功活了下来,甚至伤处也换到了不要紧的腿上。   就很神奇!   “我万分肯定,我就是脖子先着地的,当时我还觉得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王熙凤无语,临死之前还挺能想的。   王熙凤伸手摸了摸当初她亲手戴在林如海手上的手串。   “这手串确实有来历。但其实这手串原先并不是我的。我也是别人送给我,然后我觉得很不错,可以保平安,就送给了大人你。”   林如海现在只想知道这手串究竟是从哪里来,无他,实在是因为太神奇了!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王熙凤见林如海的求知欲旺盛,便凑到林如海的耳边轻声说道,“是从一个癞头和尚哪里得来的,不,是癞头和尚送与我的。”   王熙凤差点一个嘴瓢,把自己底细交代干净。   这手串哪里是别人送的,那是她明晃晃打劫来的。   林如海一听癞头和尚这四个字,便愣了愣。“癞头和尚?” 他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王熙凤点头,“确实就是癞头和尚,是他送我的。说我与他的有缘。送给我留着防身。后来我觉得我在后宅,又没什么敌人。大人在外头奋斗,给大人用比较合适。”   王熙凤编瞎话,编得跟真的一样,林如海虽然觉有点不对劲,但也找不出具体那里不对劲。   “若是我没记错,我以前也见过一个癞头和尚。当时黛玉才三岁的光景,那么小的人儿,却总是生病吃药,换了多少大夫看,也没什么疗效。   后来就遇到了这个癞头和尚,说是要把黛玉带去出家,方可去了病根。”   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出家?   出嫁还差不多。   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尤其那时候孩子才三岁。   怎么可能,任那癞头和尚一句话,就让人把自家宝贝女儿带走。   总之,两口子都没相信。   后来那和尚见他们不肯,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他那儿有一药方,可以治黛玉的病。但只能把身子养得强壮些,不再那般会生病。   至于想除掉病根,那就得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外男亲眷。   如此方能保一辈子的平安。   “那癞头和尚留下这些话后,便飘飘然离去了。后来……”   后来他的嫡子原配病重,他还想着请那和尚帮忙看病。   可无论他如何找,给了多丰厚的赏银,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仿佛当初就是一场梦,梦中的癞头和尚,根本存在这个世上。   现在听得夫人提起那癞头和尚,林如海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你说的癞头和尚,应该就是我说的癞头和尚,是同一个人。”   王熙凤是知道那癞头和尚去过林府找林黛玉,也给了人参养荣丸的方子。   但后来如何,她是真不知道。   “这癞头和尚,不是一般人,道行高深得紧。”   只是再厉害,也没有我祖国的国歌厉害。   对于王熙凤这话,林如海分外赞同。   “夫人可知从哪处才能寻得着?”   “不知,我与那癞头和尚认识,也只是意外。”   因为担忧马车颠簸,碰到林如海的伤口,因此走得格外慢。   好好一亮马车,走出了的牛车的风范。   用王熙凤以前世界的话来讲,就是豪华跑车开成了脚踩三轮车的速度。   因为实在太慢,等到他们回到府里,太阳已经西斜,快要落山。   “吴大夫,您赶紧过来帮我看看大人的腿。”   吴大夫是王熙凤他们回来的半道上遇到的。   当时吴大夫便粗略检查了一下,又给林如海喂了一个有止疼效果的药,给出了一个目前情况尚可的结论。   具体的得仔仔细细检查过再说。   因此,一回到的自家,在把林如海安置好后,王熙凤便迫不及待让吴大夫查看伤势。   吴大夫掀开林如海裤子,又扒开了肿的老高的小腿。   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第52章   “大人这腿,是城南医馆接的?”吴大夫沉默过后,终于开口。   王熙凤一直盯着吴大夫看呢,一听吴大夫语气,觉得有些不对。   “吴大夫,可是哪里不好?”   林如海也一直关注吴大夫,生怕听到吴大夫不好的回答。   吴大夫还是眉头紧皱,让人心都提了起来。   “不是说不好,只能说手法不太高明,若是大人腿按照现在接回去,有八成的可能是要成为跛子。”   林如海:“!!!”   直接把林如海吓得完好的左腿,抽了抽。   “吴大夫,你这意思是?”   “趁着现在还没有长回来,赶紧重新接。幸好发现得早,若是已经长好了才发现,那还得打断了重新接。”   那才叫痛苦嘞。而且还不一定能正常走路。   王熙凤闻言,那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到的实处。   “那吴大夫,您还需要什么?还缺什么的话,我去准备。”   王熙凤恨不得吴大夫,立马把林如海的断腿重新接好。   既然可以不成为瘸子跛子,那当然是最好。   毕竟林如海当着官,自己也能做官夫人不是。   古代的阶级明确,士大夫不仅受人尊敬,往后给孩子们谈婚论嫁,可选择性也能到大大增加。   就是为了孩子们,林如海也得好好的。   “老爷夫人先稍等,我先开个方子,让老爷昏过去再正骨。”   “吴大夫,不用了,我感觉现在不那么疼了,吴大夫你直接动手吧。”   先前医馆里的大夫,就是强行给他正的,根本没用药。   林如海觉得自己先前都挺过来了,没道理现在还要靠药物。   再说先前吴大夫给他喂的药丸,就有止痛的效果。   现在他腿跟之前比起来,可好受了太多。   吴大夫惊讶地看了林如海一眼,发现对方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干。   心里还是有点佩服林如海一个世家子弟,却有这般强大的意志力。   “那老夫这就让药童准备所需之物。”   当吴大夫与药童说话时,王熙凤上前与林如海说话。   “大人,为何不用药?”断腿接骨,这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痛?   “这种时候,大人为何要逞强,舒舒服服接骨不好吗?万一你再一乱动,岂不是又要歪?”   王熙凤一脸不赞同。希望可以让林如海改变主意。   然而林如海态度坚决。   “夫人不必担忧,为夫不是在逞强,先前医馆就是那么接的。而且,我想记住这痛!我怀疑,我这次坠马,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有人暗中算计,想要除掉我的性命,或者说,想要让我摔断腿成为跛子,再也当不了官。”   林如海双眼一眯,有些后怕地说道。   即便是他受伤,摔断腿之后养好了,可在养伤期间个月不能理事。   无论如何,最后那幕后黑手都能得逞。   一想到暗中要害自己的人,林如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就是想要阻碍他查案的跳梁小丑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他都已经停住了脚步,那些人竟然还是对他动手了。   “这样说来,应该就是那些人了。大人,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说完,王熙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边可曾递了消息?”   王熙凤指的那边,林如海当然知道。   “只说已经派人差了,具体还未曾有消息传来。江南官场**,要查清楚连根拔起,怕是需要一些时间。”   不是林如海不相信四皇子,而是的江南的官场,都烂到根子上了。   官官相护,结党营私,派系横立。   他到扬州前后一年多的时间,只是摸到了一点边边角角。   仅仅是这样,那些人便要痛下杀手。   四皇子那边的进展如何,想必也不容乐观。   只是期望四皇子家大业大的,能力出众吧。   先前林如海在京城时候,一众皇子便已经争斗不休。   其中以八皇子为首那一派最为风光,其次就是四皇子的亲弟弟势头也不错。   还有居长的大皇子实力也不容小觑。更别说还有五六七,九十十一这些皇子,具已长大成年。   总之那一团乱的,林如海根本不敢与任何一个皇子走得近。   不过那时候他也用不着操心这个。必经他当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兰台寺大夫。   并没有什么人来拉拢他。   而四皇子因为在先皇后膝下养了几年,因此一直与太子走得很近。   后来太子坏事,四皇子沉寂了下来。   一直没听说有什么大动作,在陛下那边也是寻常。   不知道王氏的叔叔怎么就看上四皇子了。   若要他选的话,怎么也不会选到四皇子身上。   闻言,王熙凤也是叹气。   “这就没办法了,咱们只能等着。最多暗中相助一些。清理蛀虫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   这话林如海如何不明白。   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实在太过难熬。焦灼的等待让人心态炸裂。   林如海没有再说什么丧气的话。   可王熙凤如何不明白。   打个比方,在晋江写。   你以为你熬过了毒榜,可以出频道了,结果哐当一下,这周上的榜单是一个新出榜单,你成了实验的小白鼠。   然而,这还不是最闹心的。   更让的炸裂的是,那些大佬不满意自己的流量被分流,在碧水闹起来了。   管三是老板,当然是向资本看齐。   火速调换位置,直接掉到了你根本都注意不到的地方。   好好的一个出频道,变得比活力更新,长篇失踪还毒,与轮空无异。   但凡是被拉去上这个榜的作者们,心态都要炸裂。   因为下一期,你还是毒榜。   书生艰难,人生艰难。   “大人,你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王熙凤回过神来,苦笑着问。   林如海扯了扯嘴角,“夫人不必担心,为夫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心里再不得劲,但为了家人,还是要努力,努力活着。   若他倒下了,等待妻儿的将会是一片灰暗,所以他必须站起来,站到妻儿的面前,为他们挡风遮雨。   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瞬间,林如海满血复活。   “夫人,吴大夫怎么还没来?”吴大夫后来怕童子弄不好,又追了出去。   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林如海话音一落,那边吴大夫便抱着一坛子东西走了进来。   “大人,这是我特制的黑玉断续膏,对正骨接骨有奇效。”   林如海双眼一亮,这说明自己这腿能好的几率大大增加。   “那就麻烦吴大夫了。”   “夫人,你先出去,或者是在外面等着。我肚子有些饿了,夫人也可以帮我准备一些饭食。”   他等会儿可能会忍不住会惨叫出声,面色的也会很狰狞,他怕吓到了夫人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王熙凤本来就没有要留下人观看的意思,立马点头道,“好,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替你准备。”   屋子里有吴大夫,还有林如海的心腹贺勉,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夫人让厨房替我准备一碗小馄饨吧,先前见夫人总爱吃,我也想尝尝。”   “光吃小馄饨哪里能吃得饱,我再让厨房准备一些。”   “好,都依夫人。”   “那我先出去了,大人若是实在忍不住,就喊一喊,不要伤害自己。”   王熙凤觉得不用麻醉就接断腿的林如海,是个真猛士。   换成是她的话,她恨不得全身麻醉。   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地进行。   “快出去吧。”林如海再次催促。   这次王熙凤没有停留,出了外头,便直接去了院子里设的小厨房。   说来这个小厨房,还是林如海特意为她添置的。   就是为了在王熙凤肚子饿的时候,能够吃上一口热乎的。   反正,王熙凤还挺感动。   屋内。   吴大夫递给林如海一截小木棍,“大人,未免您伤到舌头,疼的时候您可以直接咬这根木棍。”   林如海没接,“无碍,我能忍住。”没道理上次没用,这次反而要用上。   吴大夫:“……”   好吧,是他小看了大人。   大人的意志力,绝非普通人可比。   “那大人,您忍着点。”   吴大夫说罢,便开始动手正骨。   林如海疼得青筋直冒,却始终没有叫喊出声。   只是发白的脸色,说明了他此时的痛苦与煎熬。   等王熙凤端着吃食回来的时候。林如海的夹板已经夹好,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儿。   “吴大夫,情况如何?”   王熙凤询问主治医生吴大夫。   “还不错,有我的黑玉断续膏,想必大人会恢复到与常人无异。”   “吴大夫,您医术真是高明。”听到了好消息,王熙凤给吴大夫点了个赞。   “吴大夫,往后夫君这伤势,还得劳烦您时常过来看一看。”   “无碍,这本来就是老夫应该做的。”   送走了的吴大夫,王熙凤立刻关心自家夫君。   “大人,你的馄饨与吃的,我都准备好了。快趁热吃吧。”   正好这会儿林如海是半躺着的,倒也方便。   林如海早就饿了。   但是他还是皮了一句,“夫人不喂我吗?”   王熙凤无语地望着对方,“大人,您是伤到了腿,不是伤到了手。跟吃饭有啥关系?”   跟吃喝没关系,倒是跟拉撒有关系。   但这个事儿吧,就交给林如海的小厮了,她可不来了。   至于用丫鬟?   那是不可能的。   王熙凤才不会让那些年轻漂亮的大丫鬟这般贴身伺候林如海,给自己找情敌。   反正,在这期间,林如海只能由小厮伺候。嗯,就是往后也只能由小厮伺候。   林如海被噎了一下,倒是也没生气。   他本来就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才会这般说。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过起了和尚一样的日子,不过他就知道王熙凤心中的想法,也只会淡然一笑,然后纵容对方。   林如海花了点时间填饱了肚子,拿着王熙凤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夫人,这段时间你也别出去去了。府里目前还算安全,外头可真说不准。”   这次坠马本来就是人为,他怕那些人丧心病狂地拿夫人开刀,好让他雪上加霜,悲伤过度,直接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夫人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夫人出事。   他宁可那些手段,都使在自己身上。   只要夫人平安无事。   王熙凤点头应下,她本来也不是多爱出门的人,况且家里什么都不缺,现在又是紧要关头,自然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大人,医馆那里,你派人查了吗?我听说那济世堂开了有好些年了,医术应该还可以才对。”   王熙凤说了自己的怀疑,“我觉得那个给你的接骨的大夫,或许有些问题,大人还是查一查比较好。”   这次若不是有吴大夫,说不得他们就直接按照济世堂大夫的法子养伤。   然后养着养着,便成了跛子。   细思极恐。   林如海有些佩服王熙凤的敏锐,“我已经让贺勉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先前不觉得如何,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那大夫给他看腿的时候,表情就不太对劲。   那大夫极有可能是真的被人收买了。   “先前不是说带了那大夫开的汤药回来?那汤药你没喝吧?”   王熙凤出去准备吃食,有一阵子时间。   加之当时没熬好的药,是直接连炉子带药罐子一起带回来的。   因此王熙凤还真担心林如海喝了那药。   “夫人别担心,为夫么有喝那药。那药吴大夫也检查过了,确实有问题。吴大夫说,那药里下了能让我伤口更疼的药。”   王熙凤:“……”   这招儿可真损。   疼得满床打滚,然后腿更加好不了吗?   损到家了。   “大人可一定要把这起子小人揪出来,这些人也是在太坏了!”   王熙凤恨声骂道,“大人,可有怀疑的对象?”   被人整得这么惨,王熙凤不相信林如海从头到脚都一无所知,好歹总有那么一两个怀疑的对象。   “我的直属上司,方大人。上次春麦被收买时,我就怀疑他。这回出事,是在那次宴请之后没几日。怕是放大人觉得我不肯同流合污,所以要除掉我这个绊脚石。”   这点,林如海还真的没猜错。   那天之后方大人琢磨了一天,终于让他想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法子。   就是设计林如海坠马。   一旦坠马,运气不好,直接丧命,运气好也得断胳膊断腿的,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这样一来,林如海哪里还有那个精力来跟他们作对。   若是摔断腿,直接成为瘸子,林如海连官都当不了。   直接兵不血刃。完美。   此时,方大人听着下人的报告,果然性情十分美丽。   “林如海林如海,为什么你就要跟我作对呢?乖乖的加入我们不好吗?为什么要溜走?”   若是那天林如海没有溜走,而是成为了他们的一员,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坏就坏在那天林如海逃走了。   那说明什么,说明林如海从来没有放弃过调查。   先前做出来的一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这方大人不能忍。   他作为负责扬州这边所有事宜的官员,无法让林如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回蹦跶。   “往后林府上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当大人笑着说道,都断腿要在榻上休养个五六个月了,监视的力度确实可以小一点。   “先前准备的探子,不放了吗?”心腹多嘴问了一句。   “探子啊,还是放吧,一方万一。不过那王氏与京城家的消息,还得留意一下。”   虽说这信上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东西,但上次的巨大发现,让方大人不敢不重视。   “大人,还有那听雨苑呢?”先前大人说一定要查清楚听雨苑的底细来着。   方大人摆摆手,满不在乎,“等安插了探子再查就是,现在林如海行动不便,连听雨苑都去不了,不着急。”   玩泥巴而已,方大人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了不得就是泥巴上的事情,泥巴上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是大事情。   反正方大人对泥巴一点兴趣都没有。   下属还能说什么,听了命令便下去做事去了。   “呵呵,林如海啊林如海,你也有今天。”   京城,荣国公府。   老太太的心腹,赖大家的匆匆忙忙进了老太太的院子,汇报情况。   “老太太,老奴回来了。老奴带了好消息回来。”   贾母一听赖大家的这话,就直知道事情办成了。   “真办成了?”   贾母还是问了一句。   赖大家的脸上还带着兴奋。   “老太太,那证据我已经带回来了,你要不要过目?”   赖大家的其实不识字,但她有丈夫儿子帮忙,很快就找到了证据藏身之处。   反而是那官府的人,速度慢,竟然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这可就怨不得他们了。   贾母慈祥和蔼的神色一收,顿时目露阴狠。“拿来吧,我倒是要看看那上头能写什么东西。”   赖大家的很快便把东西呈了上去。   老太太刚看了几眼,便气得摔了手头的茶盏。   “混账东西,竟然一桩桩一件件都记下来。以前可真是我小瞧她了!没想到她竟然有这般的能耐!”   婆媳关系二十来年,这二十来年见,她吩咐给王氏做的又岂是二十件?   这本证据就是一本书,书上记载了她无数次要求王氏出手帮她摆平麻烦。   幸好,幸好她在顺天府那边有内应,否则这一本证据到了顺天府尹跟前,她怕是要凉凉。   不仅她凉凉,连带着整个贾家都完蛋。   贾母不知道最后结局会是什么,但贾家绝对讨不了好。   甚至事情落实下来,贾家极有可能爵位不保不说,还有可能被抄家!   她含着金汤匙出身,现如今活了七十来岁,也享用了七十来年的荣华富贵。   现在跟她说,以后要过普通人,无权无势的日子,那哪能成?   所以贾母千方百计砸开顺天府,大笔银子下去,很快便找到了内应。   现在看来,当初她的决定可是在是太明智了。   若是没使手段,她怕是现在还不知道那贱人的手里,竟然还握着这大把的证据,要至她于死地!   幸好幸好。   贾老太太再次庆幸。   “去把蜡烛捧过来。”贾母对赖大家的吩咐道。   赖大家的立刻屁颠屁颠上前为老太太服务。   老太太拿了那本质,直接往蜡烛上一放。   火焰很快吞噬了证据。   贾母看着这封证据越烧越烧,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轻松。   几分钟之后,那证据本便成为了一软灰烬。   “呵呵,王氏,我倒是要看看,现在你能还拿我怎么着儿。”   没有证据,府尹不可能指听王夫人的一面之词。   相反反而会王夫人更加严苛。   尤其是在发现所谓的证据没有找到之后。   当王氏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存下来的证据,让人捷足先登拿走之后,险些气炸。   “是谁!是谁拿走了我藏好的证据!”王夫人想大声嚷嚷,然而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犹如一直不回说话的动物一般。   王夫人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牢头过来。   “吵什么吵!”说罢,看也不看,直接一鞭子甩了过去。   这些囚犯都是犯了大错,才被关在这里的。   牢头耍起鞭子来,那就一个随心所欲。   没打到不要紧,打到了反而会使他更加兴奋。   “王氏,你又在闹啥呢?”   牢头心说这说不了话的哑巴也挺烦,想要知道的对方说什么,全靠猜。   还不如能说话,能顶嘴嚷嚷的犯人来的顺眼。   王氏哪能不知道老牢头不待见自己,但是她还有事情要说,只能拜托牢头去找那个会唇语,能看明白自己说话的人。   牢头见王氏比来比去的,心中有了猜测。   “等着,我让人去喊他。”牢头心情不愉快,骂骂咧咧的走了。   王氏只觉得自己憋屈不已。   竟然现在还要低声下气求这些根本不入流的牢头。   要是知道,以往那些命妇们看见自己,都是极为有教养地请安行礼的。   结果到了牢里,她害得向牢头点头哈腰。   获得像是一直狗一样。   王氏也想要转眼,但是现在以她的情况,根本没有尊严可谈。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当狗。   过道上很快便想起了脚步声。   王氏心中一喜,心说的人可算是来了。   “啊啊啊!”王夫人开心地直叫唤。   叫到来人之后,立刻嘴巴不停的说了起来。   那人看得有点费劲。   “你等会儿?你说慢点,太快了我看不懂。”   “什么?你说你还有证据?” 第53章   王氏的内心在滴血,先前她提供的那一份证据非常完整的。甚至整理成了一本册子,一目了然,清楚明白。   结果现在就那么没了。   要说这顺天府里没还有贾家的人,她的头割下来给那老妖婆当球踢。   真真气煞人也。   那可是她幸幸苦苦经手整理出来的证据。   王夫人诅咒老妖婆这辈子不得好死。下辈子做牛做马当一辈子伺候人的玩意儿。   她现在落到这种地步,还不是拜老妖婆所赐。   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这个仇,必须报。   此时的王夫人,十分庆幸,自己当初留了一手,并不单单只有那一份被销毁的证据,而是在别处还留了一份。   只是那份证据不只有先前那份完整证据的十分之一。   白白便宜了老妖婆。   可能从原本的杀头之罪,变成牢底坐穿。   不过那老妖婆年纪这么大了,让她牢底坐穿。比被杀了她还难受。   你不仁我不义,大家彼此彼此。   至于她的儿子和女儿,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没有去弄贾政,就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为儿子女儿们留了后路。   她在别处还藏了许多银钱,如果这次真的要折在此处,那么那些东西将会是她儿女们安生立命之物。   这一笔钱财谁都找不到。只有用特殊的方式才能取到。   不得不说,王氏对儿女们也是一片慈爱之心。   只是现在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对于有些事情却是无能为力了。老妖婆下手如此之狠,她是没有预料到的。   她还以为自己会回到王家,有了哥哥的庇护,会成为王家有权有势的姑奶奶。   虽然不能说话,但好歹能过富贵日子,哪像现在生不如死。所有的时间都在等头顶上的铡刀落下来。   赵桥狐疑的看了王夫人一眼。   “您说说看,您还在哪儿藏了证据?”   王氏却是不肯说出具体的地方,只是让赵桥把顺天府的府尹找来,她这事情要亲口对府尹说。   其实是王夫人已经怀疑上了赵桥,觉得赵桥背叛她走漏了消息。以至于那老妖婆提前备好人手,把那份证据给销毁了。   她现在什么人都不敢相信,唯一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府尹。   毕竟这位府尹,与他哥哥王子腾有一些交情。   想必这么长时间以来,哥哥早就与府尹私下有过联系。   她在牢里没有特殊优待,兴许是哥哥不想落人口实。   她哥哥这阵子在朝堂上一定顶住了巨大的压力。   王氏实在无法接受,哥哥王子腾真的会彻彻底底的抛弃她。   所以只能自己为哥哥找了理由开脱。   哥哥一定是得知了什么消息,才会一意孤行的把她送到牢里来。   当初哥哥那般喜欢宝玉,她不相信哥哥会翻脸无情无义。   哪怕是为了宝玉与元春,为了王家家的名声。他也不可能对自己不管不顾。   赵桥其实并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府尹知道。   “唉呀,我刚才好像看错了,你并不是说有证据,你是问我你证据到哪里去了?是谁把证据销毁了是吗?这我哪知道啊,那都是大人们的事情,我一个小狱卒哪里清楚那么多事情。”   “这事你得问我们大人。不过我们大人怕是忙碌的很。”   赵桥这话,王夫人一听就愣了。   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眼前之人泄露了证据所在之处给贾家的老妖婆知道。否则,那老虔婆怎么可能速度如此之快,在官差们之前,拿走了证据销毁。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可不就是赵桥。   也就只有他能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递出去。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的王夫人,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她恨恨的看着赵乔。   明白赵桥这是不想让她的新证据,再次被呈上去。   他已经成了贾家的帮凶。   反过来要害她的人。   王夫人很想问赵桥为什么要背叛她,难道是她给的银子不够多吗?还是说,他看上了贾家的钱财势力?   这个贾家哪里有他们王家厉害。   王夫人气不过,当下便质问。   赵桥既然已经投了贾家,就不可能再三心二意回归王家。   墙头草向来是死得最早的。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王夫人跳出来。   那贾家已经答应好,会给他一个九品的小官做。   只要做了官儿,要多少钱不行。   这也是赵桥改投贾家的主要原因。   毕竟王子腾那边可从来没有找过他。   显然王子腾对这个妹妹已经完全放弃了。既然能从王家拿的好处,不如在贾家拿的多,那当然是选择多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   王夫人嘴巴不停,一直说话,但赵桥却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心中顿感不妙。   “王夫人,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你这事儿是板上钉钉,要定罪的,何必跟他贾家过不去呢?听说你还有一对儿女在贾家呢,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你得为你自己的儿女想想呀。   我听说您的大女儿在皇子府上当差,以后前程可远大着呢。您的小儿子衔玉而生。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往后的福气可大着呢。   您真的忍心,为了您的一己之私,把你一双儿女的行程未来全都断送掉?   做母亲的不都是应该爱孩子吗?怎能这般狠心。”   赵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低低的,除了王夫人,还真没有其他人听见。   其实这也是王夫人的一个顾虑。   她希望儿子跟女儿能过得好。这是她一个当母亲的心愿。   可这整件事情都是那老妖婆起的幺蛾子,要不是她,现在她怎么又会落到如此地步。   王夫人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单单只是把她休弃,送回娘家,她又如何会把珍藏多年的证据拿出来。   一切都是那老妖婆逼的。她只是为了自保。再者她要是真的认下了这些罪名,这条命是绝对不可能留下的。   等待她的只有秋后问斩。   可那些事情并不是她一个人做下的,都是那老妖婆吩咐逼迫的,她一个当人儿媳妇的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孝字就能把她压得死死的。   凭什么所有的罪责都要她来承担,而那个老妖婆还能在国公府里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当受人尊敬的老祖宗。   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   总而言之她不服。   但赵桥说的也对,元春与宝玉的前程,确实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当初她也迟疑过,究竟要不要把这份证据传上去。   她也是左思右想,考虑了好几天,才终于下定决心。   那贾政就四十来岁,肯定还会娶新夫人。   到时候她的宝玉,便成为了前头夫人留下的孩子。   新夫人怎么可能疼爱宝玉。   尤其他的亲生母亲还声明狼藉。设身处地,她是不会的。   因此宝玉往后必然成为府里亲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小可怜。   元春那边或许还好一点,但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亲生母亲这个污点,会被其他人用来攻击元春,成为元春成为娘娘的绊脚石。   她既然已经无法脱身,两个孩子也不可能如以往那般,那她又凭什么要放过老虔婆。   “你到底帮不帮我递消息?你要是不帮我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把你走漏消息的事告诉大人。”   她虽然不能说话,但引起牢头们的注意,有的是办法,她身边还有那些丫鬟侍女一起关着,总能想到办法。   赵桥冷笑一声。“那我就等着瞧。”   说完这句话之后,赵桥不再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被甩在身后的王夫人,气得双手发抖,一双仇恨的眼神盯着赵桥,恨不得眼神能够化成利刃,一剑刺过去,送赵桥上西天。   通过赵桥把消息传上去的途径已经没了,王夫人只能让丫鬟们明白她的意思。   让她们做她的嘴巴。   由于大家不懂的唇语,一字一句的完成花了大半天的功夫,丫鬟们才弄清楚,王夫人究竟说了什么。   很快监牢里面便闹了起来,引来了牢头的注意。   看守监狱的狱卒们都是轮流上班,王夫人特意等换了一班狱卒的时候,才让丫鬟们闹起来。   这一次王夫人成功了。   牢头把消息呈上去,府尹并没有派人,而是直接自己亲自过来的。   当得知王氏还有一份证据时,他也是诧异万分。   府尹是个踏实办事的,当下便派了自己心腹去取证据。   又得知赵桥偷偷把消息卖给贾家,以至于先前那份完整的罪证没弄到手。   直接让差役把赵桥锁了。   彼时赵桥正好给贾家递了消息,又领了一大笔的银子。   准备上青楼楚馆,风流潇洒一把。   哪成想,半道上就让同僚差役给抓了。   紧接着直接被押回了顺天府。   赵桥知道,自己八成是要完。   一定是王氏那个贱人,不知怎么的把消息呈了上去,然后还告了自己一状。   一瞬间,赵桥心里闪过后悔。   后悔自己先前没处理好王夫人,以至于让王夫人又了翻身告状的机会。   若要知道这个结果,还不如直接把王夫人弄死在监牢里来的好。   可惜啊可惜,只要晚各一天。   这王氏便再也不能整幺蛾子。   赵桥后悔不已,然而却已经晚了。   无法挽回。   等待他的将是大人的宣判。   他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扬州,林府。   王熙凤正在林如海的屋子里看画话本子。   而林如海只是在翻阅一些账簿。   此时王熙凤正看完了最后一页。   “大人,你看的时间挺长的了,先休息一会吧。”   一个病号这么拼命,也是够够的。   “再等一会儿,等我把这些看完。”其实林如海看书的速度非常快,因为他的记性好,但看过几遍之后,就能把数据大致都印在脑海中。   然后前后做对比分析。   有时候王熙凤不得不感叹林陆海记忆力之强大,犹如一台复印机一般。   多看个几遍就能完美复制出。   王熙凤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林如海的金手指。而她的金手指就是穿越。   “大人已经看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应该适度才是。”王熙凤无语道。   “大人,你现在是病号,应该多休息休息才是。休息不好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林如海:“……”既然夫人这般说了,那我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于是林如海收起账本放在床边,闭上眼睛假寐。   若是腿脚好的时候,他会选择出去外面转一圈,看一看花花草草,假山池水。   但现在腿脚不方便,也就只能闭目养神,算作休息。   对此王熙凤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他休息就行。   不过王熙凤有一个想法,她想往屋子里多弄一点绿色,绿色是生命的颜色,林如海看了心情会变得好一些。   再放一点鲜花那就更好了。   “大人,先前济世堂大夫那边有消息了吗?”林如海断腿发生在昨天。王熙凤想着,昨天林如海就已经派人去查这个事情了,今天应该会有所汇报才是。   果不其然,林如海睁开了眼睛看向王熙凤。   “济世堂替我接骨的大夫……”   我王熙凤一脸疑惑的看向林如海。   “已经死了。”   王熙凤:“!!!”   “当然我没有听错吧?那大夫已经死了?怎么一回事?是正常死亡还是被人谋杀?”   王熙凤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林如海点点头,“夫人没有听错,那大夫,昨天就已经死了,就在我们走后不久。人是上吊自杀的,但贺勉说那人事先应该中了毒。”   “或许只是因为中毒无法解解读,才上吊自杀?”   这话林如海自己都不相信,王熙凤又怎么可能相信这说辞。   “我看说不得,就是那边把人逼死了。他的家人如何?现在医馆又是谁照看?”   王熙凤合理怀疑,这个大夫,可能是被人胁迫的。   甚至拿着对方的家人威胁。   毕竟极少有人会不在乎家人与朋友的安危。   家人就是软肋。   林如海明白王熙凤的意思。“。后边已经查过了,他的家人前几天一并消失,不知去向,但是今天又回来了。已经在替那大夫办丧事,并没有报官。”   王熙凤:“这就很可疑了,说不准他们自己知道是什么事情才导致那大夫死的。所以才不敢声张也不敢替对方讨回公道。”   “或许吧。”林如海却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个大夫或许还是受了他的拖累,如果没有他,这个大夫不一定会死。   “让大人你要帮他们报官吗?”在王熙凤看来,闹出了人命,报官是最正常的操作。   林如海摇头。“我已经具体查过,他们确实是被人胁迫。他们也恨背后那人,只是他们怕,怕以卵击石不说。最后还要赔上全家人的性命,他们不敢拿全家人的性命做赌注。”   林如海没说的是,贺勉在询问的过程中受到了阻碍,一开始那家人说什么都不肯透露,支支吾吾的讳莫如深。   一听就知道得了吩咐,不敢告诉任何人。生怕为自家招来祸患。   还是贺勉机灵,直接说自家主子是被他们家大夫故意误诊的受害者。   若不是回家找了另外的大夫,说不得要瘸一辈子的腿。   那大夫的儿子一听这个事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些人说不得就是要害这位大人,所以才胁迫父亲。   那大夫的儿子气不过,也不想自家父亲白白背了黑锅。   于是就把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三下五除二如竹筒到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他们一家子,有天出去庙里上香的时候被人劫持,后来被关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什么地方,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贼人确实是拿了他们威胁父亲为他们办事。   这是贼人们吵架时,无意之间露出来的。   现在想想,父亲八成是因为心中有愧,所以才会受不了内心的谴责上吊自戕,同时也是为了救他们的性命。   至于那毒,兴许也是其中原因之一,父亲不想成为别人的傀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大夫的儿子很伤心很愧疚,   提出了赔偿事宜,足以可见其诚心。   经过林如海的诉说之后,王熙凤恍然大悟,同时也更痛恨那些幕后黑手,一点儿都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大人,那你可有查到,是谁要害你?”说来说去,这才是王熙凤最为关心的事情。   她只想揪出这些躲在暗处的臭虫,然后点一把火,把这些臭虫全都烧死。   “有个□□成的把握吧。”   林如海的话让王熙凤很震惊。“什么?□□成的把握,那就跟确定了又有什么区别?”   王熙凤没想到,凶手已经如此清晰明了。   林如海能够理解王熙凤的激动。“夫人,你情绪不要太激动,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林如海提醒到。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大人,你怎么总是孩子长孩子短的。还什么事情都以孩子为先,我是孩子妈,难道我不应该比他更重要吗?”   王熙凤有点吃味儿,吃的还是自己孩子的味儿。   虽然她也觉得跟尚未出生的孩子计较这个,是挺没有面子的,但心里还是不得劲。   “是是是,你最重要,夫人才是为夫的心肝小宝贝。心尖尖,夫人可有小字?若是没有,为夫帮你取一个可好。”   提到小字。王熙凤不由得想起了黛玉的小字,贾宝玉给取的颦颦,颦眉蹙頞。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没有小字,大人你给取吧。”王熙凤还挺好奇,林如海给她取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小字。   以林如海的文化素养,应该能取一个意境十分之美好的小字。   “尖尖,夫人我以后就叫你尖尖吧。”   林如海语出惊人,王熙凤直接傻眼。   “不是,林如海,你取的这是什么名字?尖尖多难听啊。”这么能怎么不给她取个小字叫犄角。   头上有犄角的犄角。   搞不好,还能弄一条尾巴,装成一条龙。   “夫人,尖尖很好啊,心尖尖的尖尖,难道不好吗?每次叫这个名字,都会让为夫想起你就是为夫的心尖尖。”   王熙凤:这个说词倒是挺不错的。她还蛮喜欢。   心尖尖的尖尖,嗯,还不错。   “好吧,大人你要是想叫我尖尖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说起来她还给林如海取了一个绰号,叫做林土嗨呢。就是这事儿,一直没有跟林如海说过。   嗯,她怕说了之后,林如海想要揍自己。   所以就一直憋着没说。   但今天这个时候气氛正好,话赶话的,让王熙凤觉得自己不出手,就是对不起自己。   “我也给大人取个小字可好?”   林如海扬眉,“只有女人有小字。”   这话王熙凤可不承认。现代社会,哪个孩子没一两个外号。   “不行,我就要给你取小字。你刚才送了我一个小字,我现在还你一个,咱们礼尚往来多好。”   林如海被王熙凤的话说得没脾气。   “就叫你土嗨吧。”   林如海:“???”   土嗨是啥玩意?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林如海有点不乐意接受这个新名字。   “夫人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土嗨是什么?”   王熙凤微微一笑,“土嗨还就是土嗨呀。”   林如海一脸无奈,“夫人不要拿为夫开玩笑可好?”   王熙凤笑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见有多开心。   “嘻嘻。”   林如海就不明白,这土嗨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问了一圈。夫人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放弃。   “夫人在床上的时候,可以喊我一些其他的。”床上的时候,夫人喊他什么他都不介意。   甚至喊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叫反而会觉得更加兴奋。   比如说叔叔,大哥,店小二,老板云云。   都会让他觉得比平时更加兴奋。   可惜现在夫人怀了身孕,这些事情暂时都不能做了。   林如海心中满是遗憾。   王熙凤一见林如海的这个表情,就知道对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大人不要胡思乱想,正经一些。”   林如海:“……”   夫人怎么知道我在想一些不正经的事情。   “夫人这般一说,如海脑子里倒是出现了很多不正经的画面,只可惜夫人怀孕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这话王熙凤不能苟同。   “大人,怀了身孕不是不能做,只要要少做,动作不要太激烈而已。”王熙凤提醒。不过就现在林如海身残志坚的模样,也就只能想想了。   “先前吴大夫不是说了。等胎儿坐稳之后,咱们是可以行房事的。只是要有所顾忌而已。”   怪不得世家大族的男人。在夫人怀孕之后总是要抬什么通房姨娘。   说好听点是为了“合理合法”保护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说难听点,就是男人总算得了合理的理由纳小妾姨娘。   王熙凤就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而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反正她是不会让林如海,因为这个理由抬什么姨娘小妾的。   做梦,连窗户缝都没有。   林如海没成想王熙凤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只能可怜兮兮,十分幽怨得望着自家夫人。   然后又把视线转到自己断了腿上。   王熙凤秒懂林如海的意思。   不就是我腿断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王熙凤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紧接着便正色道,“所以大人要怎么处置那个幕后黑手?”   险些被林如海扯远了话题。   王熙凤赶紧拉回正题上。   林如海嘴角勾起一抹,冷淡又嘲讽的微笑。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受到的痛苦,让对方十倍奉还。”   林如海自认脾气不错,但也不是个泥捏的性子。   既然对方都已经欺负了他头上了,那还等什么?总归是害他家人的同伙。   这种恶人,杀一个是一个。   既然无法走官府的正规渠道来为自己讨公道,那么当然是他们怎么害他的,他就怎么还回去。   如此,才叫公平。   林如海的这个决定,王熙凤举双手赞成。   “咱们就是该这么做。那起子小人实在是太坏了。就应该把他们都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永远都翻不了身。直至死亡。”   林如海对王熙凤爱憎分明的性子十分满意。   至少他们的想法都是一直的,不容易产生分歧,少了诸多争执。   这样一来,日子才会更加和美。   除掉外头那些妖魔鬼怪搞破坏,林如海是真的对现在的妻子很是满意。   她总能让他心情放松,满心愉快。   这是他以往未曾体会到过的。   城东一处十分豪华的私宅中。   方大人正在训斥自己的手下,“连人都看不好,我要你们何用!”   一个大夫死不死的,方大人其实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些人办事的能力太差了。   这次这件事情,方大人为了把自己藏在背后,用的都不是自己的人。   而是贵人派下来的人。   那些人许是先前在京城活动,胆子贼大。   以至于到了江南这地儿,根本看不上江南这小地方,惹是生非的能力一个比一个好。   最重要的是,办事能力还不行。   总是给他拖后鬼。   就比如这次,要不是这次自家心腹发现,那收买好的老大夫上吊死了。   说不得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骨鼓子里,被人当傻子一样糊弄。   方大人最痛恨被人糊弄。   这次办事的人算是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下去领罚。再有下次,唯你是问。”人虽然是上头给的,但他一样有处置的权利。   这些人呐,把他们高傲的脊梁骨打折了。让他们弯起腰来,才能好好地替他办事。   属下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但心里却是愤恨不已。   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而已,竟然敢这般欺辱他。   等着,以后迟早叫你付出代价。   方大人还不知道小小的手下已经记恨上了他。   他此刻还在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的绝佳计策。   啧啧,林如海摔断了腿,下场很惨呢。   也不知,往后还有没后再站起来的希望。   真要是成了跛子,那林如海可以说往后都做不了官了。   二十年寒窗苦读,一招落了空,惨啊,好惨啊。   但是方大人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谁叫林如海跟他们作对来着,活该。   方大人极为讨厌林如海那副清高做作的模样,一副你们都是贪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我是个清官的恶心模样。   现在好了,连官都做不成,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当天晚上,方大人乐得找了许多女人一起饮酒作乐。   结果因为头天晚上玩得太嗨,第二天骑马上职的时候,竟然连马背都上不去。   最后方大人只好坐进了马车中,一路晃晃悠悠的,差点把精神萎靡不振的方大人晃睡着。   “啊!惊马了!”   “马疯了!快来拦住马啊!”   马车夫拼命勒紧套在马脖子上缰绳,然而平日里温顺乖巧的母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不管不顾,直接在街上飞奔了起来。   方大人正想问什么事情吵吵嚷嚷的,让人休息都不安生。   那话还没说出口,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马车剧烈晃动摇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大人扶住车厢,稳住身子刚一探头,就发现自家马车竟然直直地往一面石墙撞过去。   意外发生,前后仅仅只有片刻时间而已。   车夫甚至都没来得及说提醒的话。下一刻立马就要撞到石墙上。   车夫身手敏捷,纵身一跃,便离开了马车,踩到了地上。   方大人看着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大石墙心中闪过两个字,“完了!”   他想要怒骂赶车的车夫,竟然跳车的时候不带上自己不说,甚至先前发现情况有异的时候,居然也不提醒他。   一瞬间,方大人阴谋论了下。   若不是那车夫不称职,他现在怎么可能面临这种困境。   方大人趁着最后时间,想要跳车离开马车。   然而昨天玩得太狠,方大人现在腿还是软着的,根本站不稳,甚至因为太过紧张,连步子都迈不开。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发疯的马儿直接往石墙撞去。   不过因着马儿的身体本能,弯着身子侧身躲过。   因此,马儿是万幸没事了。   可坐在马车上的方大人,却是遭了殃。   站在车厢口的方大人直接被一股大力甩到了大石墙上。   “啊!”方大人惨叫一声,从墙上跌落之后又“嘭”一下,砸在地上。 随着方大人一起砸向石墙的可不仅仅只有他自己,还有整个马车厢。   方大人又喜好奢华,马车的木材十分贵重,贵重的同时也十分坚硬与厚重。   于是乎,这一整个车厢的总量就这么直挺挺的砸到了方大人的身上。   正好好巧不巧的,落到了方大人两条小腿的位置,除此之外,方大人的手臂也受了重创。   只听“咔嚓咔嚓”嘎嘣声传来,方大人本来人已经迷糊快要晕过去。   然而这断腿断胳膊的锥心之痛,直接让方大人疼了个激灵,就是想昏迷也昏迷不了。   可谓十分惨烈。   方大人睁大眼睛,看着蓝蓝的天空,心头上过悲凉与不可置信。   他能感觉到,他的血液在流逝,他的头磕破了,他的双腿也传来了剧痛,就是连胳膊亦是如此。   仅从这些疼痛的部位与程度上看,方大人便知道自己这次受伤十分严重。   严重到自己可能会在床榻上休养个一年半载。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那么倒霉?   不!我不要受伤!   我要当官!   我不要断腿!   方大人在内心疯狂呐喊,我的前途,我的高官厚禄,我的从龙之功,我的荣华富贵!   “啊!”   方大人惨叫出声。   跳下车的马车夫此时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方大人的跟前。   “大人,大人,您的伤势如何?您还好吗?我马上送你去医馆。”   “大人放心,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马车夫信誓旦旦地道。   “我这就送你去最近的医馆。”   “来人,来人!快来搭把手,我家大人被当压在下面,快来帮忙,只要来帮忙的我家大人都有赏赐!”   围观的众人一听有赏赐,立马动了起来。   大家你搭一把手,我帮个忙的,很就把方大人挖了出来。   “嘿,大兄弟,你刚才可是说了帮忙就给钱的,你现在就给我钱!”   有那性急的,当场问车夫要起钱来。   车夫摸了摸腰上的荷包,只摸到了一两碎银子。“抱歉,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手上只有一两多银子,这些钱你们都拿去分。要是嫌少的话,等会儿等我家老爷醒过来,我可以帮你们讨赏。”   众人本来发现只有一两,险些心态炸裂。   现在听说可以跟着人去要钱,便压下了骂街的话。殷勤地帮忙做了简易的担架,一群人把方大人送去了最近的城南医馆。   好巧不巧,正是当初那大夫所在的医馆。   只是先前的老大夫已经去世,现在继任的是他的儿子。   也就是先前与贺勉透露消息的人。   何大夫便发现,今天被送来医治的竟然还是方大人。   本来何大夫是不知道的,但听了围观十来个人叽叽喳喳说着事情的经过,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与起因。   “姓方?”何大夫眉头紧皱。   心说这姓方的大人,他们被关起来的时候,有听见过这方大人的名字。   何大夫使劲回想,然后便想起当时他们提起方大人的时候,语气十分恭敬!   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害自家的幕后黑手吗?   何大夫脸上虽然还带着猜测,但心中已经有些肯定。   “父亲?儿子要为您报仇了!” 第54章   何大夫十分热情地把病人迎进了医馆。   紧接着便看见了走在最后头的马车夫。   这马车夫的身形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想着那方大人如果真是是害他父亲的人,那么这人出现在他身边过,感觉熟悉亦是正常。   “大夫,小何大夫!你快过来给这位大人治病。”有认识的街坊邻居,立刻招呼小何大夫。   “小何大夫,我可跟你说,这个可是个大官儿,你看见他身上穿着的官府没有?”   街坊伸出一只手比了比,“八成就是这个官儿,知道没?你要是治得好,指定给你许多赏赐,我听说你们家的医馆最近生意不太好,得了这一笔,往后也能喘口气不是?”   最重要的是老何大夫突然得了急症去世,这些年来这家医馆全靠老何大夫撑着。   小何大夫虽然医术也不错,但毕竟年轻,往后上济世堂看病的人必然不会如以前那般多。   现在能捞一笔是一笔。   “有了那赏钱,再搭上这位大人线,往后你们家医馆,以后哪里还会有地痞流氓上来闹事。”   小何大夫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笑不出,他父亲极有可能就是被这人害的,让他尽心尽力医治对方?   痴心妄想。   “小何大夫,你快来。”   正当小何要迈步的时候,忽然身后的衣领子被人拉住了。   “你该不会真的想救那人吧,那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这话成功让小何大夫的瞳孔一缩!   他实在太清楚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这就是那个把他们一家子都抓走的贼人!   “是你!是你!”   车夫看着小何大夫眼睛里燃起的熊熊怒火,不由得笑了。   “是我没错,说实话我也挺不落忍的。其实吩咐我抓了你一家的就是担架上的哪一位,现如今,正是你报仇的好时候,可千万别错过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小何大夫心中意动,却还是保持了警惕之心。   “谁知道你是不是拿话糊弄我。”这人的的确确就是负责抓他们的人。   可是,谁又能保证,事情真的是里头方大人吩咐的。   车夫嗤笑了一声,“我糊弄你有什么好处?我也有亲人死在他的手上,现在只不过是为了报仇罢了。”   至于亲人是兄弟还是朋友,这就没必要与对方说了。   “你想借刀杀人?”小何大夫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目的。   车夫点头,“我不能亲自动手,否则我必死无疑。”   他当然也是想自己动手的,但一旦动手被人发现,噬主的奴才,谁人敢用。   再说,真要动手,他上头的主子迟早发现,等到那时他必然死无全尸。   他想活着,想要有尊严的活着,才不想死。   因此即便是发现有人动了手脚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停下马车。   毕竟,昨天方大人这个崽种还辱骂他让他领了一顿鞭刑,甚至直接让他做了马车夫。   呵呵。   只是没想到方大人的报应来得这般快。   他就知道,如方大人这般作恶多端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平安顺遂,怕是暗地里想要方大人死的人,多如牛毛。   他太过明白,今天这一场意外,就是别人的算计。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方大人前脚算计那林大人断腿,现在后脚也步了后尘,果真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车夫这话,小何大夫将信将疑。   “小何大夫你还在那边发什么愣,赶紧过来给方大人看伤,万一耽搁了,可了不得。”   小何大夫转头看了车夫打扮的人一眼,做为大夫他早就闻到了车夫身上的血腥味与金疮药的味道。   心中越发肯定这方大人就是害死他父亲的真正凶手。   他转回头,没再说话,而是顺势去了方大人那边。   小何大夫打眼一看,方大人的双腿扭曲着,胳膊也有一条不是正常的样子。   “哎哟,这伤势太重了,我这儿怕是治不好呐。”   除了手脚上有伤,额头腹部全都有。   这种场景,换成任何一个普通的病人,小何大夫都会怜悯对方。   但眼前这个坏事做绝的人,还是算了,他不配得到自己的同情。   “小何大夫你想想办法,方大人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你若是不接,再换一个医馆,怕是来不及。”   明眼人都能看出方大人的伤势极其严重。一个不小心就能一命呜呼的那种。   但大家伙还是想要从方大人这处得到好处,所以才会这般不遗余力的劝他。   为的不就是成为救治方大人有功之人,然后好从方大人身上拿好处。   像方大人这般的大人物,手指缝里随便露一点就能让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过上好日子了。   平日里他们这样的人,连方大人的面儿都见不着,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死命抓住。   “对啊,小何大夫,你赶紧上手,要是晚了害得方大人没命,他家人铁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何大夫咬了咬牙,心说我又没要你们把这么个烫手山芋送到我手上。   我可不想搏那荣华富贵,我只想让这个方大人死无葬身之地。   以报杀父之仇!   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但拒绝也不能这么直接拒绝,他妆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仇人的伤势。   发现对方的伤势,确实很严重。   一个处置不当,的确容易完蛋。   “我不是我父亲,我医术没有那么好。其实我父亲还在世,那确实是可以治,但是我……”   小何大夫摇了摇头,“我没有那本事,治不了,你们还是另寻高明吧。”   “我是真的治不了。”   就是治了也极有可能就半路就死了。   再说这是杀父之仇,他根本不想救他,没有下手直接弄死对方,就已经是对得起他的医德。   不过再拖延一段时间,这方大人还是必死无疑。   小何大夫就是这个打算。   既不脏自己手,还能替父亲报仇,何乐而不为呢?   “哎呀,小何大夫你就动手吧,再这样子下去方大人真的要一命呜呼,到时候咱们这些人都在吃挂落。”   众人听得小何大夫这般说,脸色都变了。   小何大夫却是连连摇头。   “我没有那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你们别逼我,我治不了。我奉劝大家还是趁早把方大人抬到任心医馆去,那儿的老大夫医术好,说不定可以救方大人一命。”   “仁心医馆?”   “仁心医馆呐。那确实是有咱们扬州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   “就是那地方太远了。现在赶过去怕是来不及啊。”有人担忧的说道。   “来不及也得去,小何大夫这边治不了,只能去仁心医馆。我们若是去的及时,还是能够救下方大人的命。”   “但若是一直在这里耽搁,那方大人是真的要凉。”   凉与不凉之间,当然选择不凉。   不过这一次很多人打退堂鼓。   并没有凑热闹,一起把方大人送过去。   只余了三四个人帮忙一起抬担架,又重新雇了马车,匆匆赶往仁心医馆。   仁心医馆的老大夫,一看方大人这惨样,话都没说,便立刻招呼药童开始救治。   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老大夫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你们送来倒是挺及时的,只是经过马车颠簸,这手脚怕是接回去也会有问题。不过好在命是保住了。”   对于老大夫来说,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其次。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一时欢喜一时忧愁。   喜的是,方大人的命保住了,他们肯定可以领到赏赐 。忧愁的是方大人手脚可能都会有问题,说不得一怒之下又会惩罚他们。   “哎,车夫要不还是你来告诉方大人吧,别忘了我们的赏赐,我们可认得你这张脸,会找你要钱的。”   不过也有一个胆子非常大,照例留了下来。   “我记得你,解释你到方大人的府上来找我就是了。方大人就是不给,我也会把自己的私房银子给你们,当做补偿。”   众人一听这承诺,乐了。   “你可真是个好人,一心为主子办事。等他醒了之后,一定会重重赐予你的。”有人羡慕地说道。   车夫却不这样认为。   他反而苦笑道,“大人乘坐我的马车出的事,怕是会受到大人的惩戒。如果你们找不到,我就找门房好了,我会把钱放在门房那里。”   众人皆赞叹车夫大仁大义,着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总之这些人千恩万谢的,一起又把方大人送到了他自己的府上。   方大人并不是扬州人士,家中的妻子老母都留在老家,至于在府中伺候他的,往好听了说是夫人,其实实际上就是一个姨娘。   不过他这个姨娘在府中一家独大。方大人官位又高,在扬州城也算是可以横着走的人物。   而这位姨娘的哥哥,仗着有方大人撑腰,在扬州城里面干了不少为非作歹的事情。   强买强卖、兼并土地、抢占民女当做小妾,放高利贷,逼死人命类似事情确实没少干。   这个姨娘一看见方大人浑身包裹着白布,第一反应就是方大人已经一命呜呼。   立时扑倒方大人的身上痛哭。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在了方大人的白纱布上。   车夫瞅了瞅嘴角,“夫人,您这般会伤到大人的,大人身受重伤可经不得您这般折腾。”   姨娘的表情顿时一滞。   她刚才真的以为方大人已经死了。   方大人是她的依靠,一旦她的依靠死了,往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这些年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而原配在祖籍伺候二老。   过的日子可没她这般潇洒快活,在外头人人尊她一声夫人。   之前她也想趁此机会生下一个孩子,只是多年来未曾得愿。   如果方大人这么去世,那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个晴天霹雳。   一旦回到祖籍,方大人的正妻还不得把她吃了。   所以在得知方大人还没有死的时候,心里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没死就好,人没死总能养回来。   钱姨娘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怎么保护大人的?大人晕过去之前有没有交代什么话?”   钱姨娘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车夫一一回答。   “回夫人的话,方大人昨日从私宅里面出来,今天早上去上职,结果半道上不知怎么的马上发了疯,大人从马车里摔出来,又被车厢砸到,就成了这个样子。”   车夫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大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并没有留下什么话。我送了大人去仁心医馆医治,老大夫说幸亏送的及时,否则大人真的性命堪忧。”   至于先前去了城南医馆的事儿,车夫没有说。   车夫其实对小何大夫很失望,他都把机会送到小何大夫手上,小何大夫竟然就这么白白的让机会溜走,放弃了这个机会报杀父之仇。   可惜他还特意送了人去济世堂医馆。   真是不中用的东西,跟他那个老子一样。   车夫姓张,叫张明,就是先前逼迫老何大夫吃下毒药的那一个人。   后来老何大夫上吊自戕,以至于他被方大人责罚毒打。   张明本就不是方大人的人,他只是被上头派下来的,他不愿意来到这里,也看不上方大人。   若是方大人只是正常的责罚也就罢了,但在此前方大人就一个劲的戳磨他。   似乎要把他的脊梁骨打断一般,想要把他变成一条对着别人叫唤啃咬的狗。   又经过昨天那事,张明怀恨在心,恨不得方大人当场倒霉。   也是巧了,竟然第二天就来了机会。   张明自然是顺水推走,好好让方大人也尝尝皮肉上的痛苦。   只是没想到方大人还挺倒霉的,不仅断腿还断胳膊,额头上也破了个大洞。   他甚至可以想象,哪怕是方大人的伤治好了,腿脚也没有问题,但破了相的方大人真的还能再当官吗?   要知道当官对长相也是有要求的。破了相,想当官可就难喽。   而且方大人的断腿断胳膊,想要恢复到以前的模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天上下凡来个神医。   否则方大人注定成为一个废人。   一想到方大人往后余生都会在别人的嘲笑中度过,张明心中十分痛快。   他抬头看了一眼如花似玉的钱姨娘。   心说姨娘未来一年半载都要守活寡,也是怪可怜的。自己要不要帮帮她呢?   张明心里是何想法,钱姨娘当然不清楚。   “你怎么办事的,竟然让大人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钱姨娘皱着眉头说道。   她想直接惩罚张明,但看张明孔有武力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便又打消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夫人,是奴才救治不利,请夫人责罚。”   张明这么一说,钱姨娘更加不好意思。   “算了,还是等大人醒来之后再说吧。”   “是,夫人。”他们又转头说起那些好心人帮忙救治的事情,“若不是那些好汉帮忙,我怕是不能这么快就把方大人送到仁心医馆。”   “你去账房支银子一人给二十两,二十两银子足够一家人过个两三年好日子了。”   钱姨娘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生,长得也只是小家碧玉。不过她的生辰八字好,方家想找一个旺夫的姨娘,这找来找去便找到了她。   其实她是被方夫人相中的。   就因为长相一般,因此平日里其实并没有多得方大人喜欢。   不过她为人老实稳重,又是打理后宅的一把好手,方大人这才提了她当掌权人,打理方家的内宅。   至于宠爱,那是没多少的。   府里年轻漂亮的姨娘小妾多的是,更别说大人还在外头养了外室。   那些外室年轻娇美,皮肤吹弹可破,大人早就被迷的五迷三道,平日里连府宅都不太爱回来的,留下府上一群姨娘独守空房。   要说也是怪了,这么多的姨娘小妾外室,竟然也没有一个女人为大人生下孩子的。   要不是大人身子骨一直不错,祖籍那边夫人也有所一双儿女,钱姨娘都要怀疑大人的身子是不是有问题。   也曾有人隐晦地提起过事情,结果惹怒了大人,直接被大人关到了柴房中,从此失了宠爱,成为人人可以踩一脚的存在。   反正打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提大人身子有问题这事情。   生怕惹怒了大人,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或许这一次。   方家府上也养了一个府医,平日里看个头疼脑热的十分方便。   只是看大人这病,确实不太够,尤其是大人现在还伤得这般重。   钱夫人寻思仁心医馆的老大夫医术是还不错,但也不是扬州城内最好的。   前阵子她听说扬州来了一个从宫里退下来的御医。   就是不知道人具体在哪里。   大人伤得这般重,可得把人请来好好给大人看看才是。   要说这御医的事儿,还是她无意间得知的。   已经不太记得起听谁说过了,不过她接触过的人就那么多,打发人去问问就是。   林府。   贺勉亲自送上了方大人出事的消息。   “听说摔断了两条腿和一条胳膊,大夫诊断,往后会不良于行。就连脸上也有伤口,可以说算是毁容了。”   “那些派去监视的人继续监视,我要方大人府上的一举一动。还有,要特别注意近期去方大人府上的的人的。只要进去的,都记录在册,做好跟踪。我要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是,大人,属下遵命。”贺勉回答道。   “行了,这件事情就辛苦你了。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了,我给你好好放一个假。”   “属下不累,不需要休息。”贺勉赶紧表忠心,让大人看见他的努力。   “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暂时先不用告诉夫人。”林如海摆摆手道。   他有预感,这一次或许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口。   说来,林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可不是瞎说。   林如海大把的银子撒下去,方大人府上附近行走的人,几乎都已经成为林如海的探子。   他就不信了,在这般紧锣密鼓的监视下,还能找不出方大人与人勾连的证据。   只要找到与方大人联系的人,顺藤摸瓜下去,一定能扯出萝卜带出泥,最后把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林如海早就看上峰方大人不顺眼。   只是人家是他的上峰,又比他会来事会做人,以至于他上任之后,直接被方大人与其同僚排挤。   若不是他们看在他是陛下的心腹的份上,怕是连说话都不会客气。   排挤他也就罢了,还在公务上故意使绊子。   这是办事牢靠的林如海最不能忍的。   其实他早就想收拾这群朝廷的蛀虫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但愿这次计策能奏效。   王熙凤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亲手给林如海做了一碗手擀面。   面这个东西,得赶紧吃,要不然就会坨掉口感变得很差。   是以,面条刚一出锅,王熙凤就让人端了过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林如海在说什么不要告诉她的事情。   “大人,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还需要特意隐瞒?”   一直以来王熙凤都特别讨厌,林如海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告诉自己。   以至于到最后自己才是最后知道的人,那样的感觉很糟糕。   因此她在门口一听见这话的时候,心里就来了气,想要知道林如海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   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大家当着面商量就好,非要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真是讨厌。   林如海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王熙凤少操心?她怀着孩子,不能操劳。   但林如海也知道若是自己这话说出口,可能会惹得夫人更加生气。   因为夫人不喜欢听见自己,万事都以孩子为主。   他先前已经领教过,因此心里十分明确。   “夫人来的倒是真巧。为夫本来不想告诉夫人的,但是现在夫人既然已经听到了,那为夫还是告诉夫人吧。”   都听到一半了,自己要是不把事情告诉她,她指定又要气鼓鼓得找他说一大堆的道理。   林如海倒是挺愿意跟夫人说些闲话的,只是每次一说,多半便会与夫人产生分歧。   很容易造成矛盾。   至少现在林如海还不敢轻易挑战。   “贺勉,你还是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再让人喊你,记得留意那些可疑之人。”   最后林如海又提醒了贺勉好好工作。   等到贺勉走后,王熙凤这才继续问道,“所以大人究竟是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   林如海看见下人端着食盒进来,就知道自己的晚饭来了。   “夫人,能否等为夫吃完了晚饭,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王熙凤倒是没有纠结这一点。既然林如海说了会告诉自己,那就说明林如海一定会跟她说。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心急的。   左右一顿饭的功夫,她等得起。   “行吧,大人先吃面,今天这面可是我亲手做的。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所以你先尝一尝,要是不好吃的话就剩着。我再让下人去做,要是好吃的话你就多吃一点,别浪费。”   王熙凤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味道她当然是事先尝过的,味道还不错。   至少她自己吃着十分满意。   “什么?今天这碗面是夫人亲手做的?夫人今天怎么突然想着下厨了?”   “夫人想要吃什么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怎么还自己亲自动手。仔细菜刀割破了手指,那样我还得心疼。”   其实林如海更想说的是:刀可是利器。王熙凤怎么可以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王熙凤十分无语的看了一眼林如海,“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本来就会做饭,只是有一阵时间没做,有些生疏了而已,怎么可能伤到自己。”   她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么可能会让刀划到自己。   再说了,许多事情都是要动动嘴皮子让厨娘帮着做的,她只是负责一些关键性的步骤,比如说切切面条,捞一捞面条。   能看出来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就成。因为高汤跟底料都是已经准备好的。面煮熟之后往上一浇就可以了,因此对王熙凤来说真的不算什么难事。   “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么可以叫做难事呢?大人实在太小看我了。”王熙凤脸色不渝的说道。   林如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果断道:“夫人觉得容易就好,只要不要累着自己,什么事情都行。”   “你这句话我可是记下了,快吃吧。吃完告诉我究竟什么事情要瞒着我不能让我知道。你是不知道,我一听说不能让我知道,心里可兴奋了,当然也可生气了。”   这话成功使得林如海呆愣片刻,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把注意力放到了面条上面。   为了让林如海吃饭的方面,专门打造了的一炕桌,好让林如海在床上吃喝方便些。   此时炕桌上的摆着的又岂止只有一碗面条。还有一些配菜肉食与果蔬。   林如海夹起一根面条塞进嘴线,味道还不错。   接下里筷子不停,很快就把碗里的面条都吃干净了。   “怎么样?我做的面条还不错吧?”王熙凤笑嘻嘻的邀功,并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   林如海时事求是的点了点头,除了盐放的多一点有点咸了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夫人还有这手艺,先前是为夫小看你了。”   林如海三两下把面条吃完,然后又吃了一些炕桌上放着的水果,一餐下来荤素搭配倒是十分不错。   “别转移话题,我要听一听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事情。”王熙凤看着林如海说道。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   “昨天我不是说有□□成的把握,可以确定要害我的凶手是谁吗?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已经确定是谁要害我,这是我的上峰方大人,先前我一直想要从方大人这边下手,只是一直没找到好的突破口。”   “是那个要送你姨娘的方大人?”王熙凤狐疑地道,“就是当初那个拉你上酒楼,问你是不是喜欢雅姑娘的那个?”   这话王熙凤虽然是疑问句,但内心却是充满了肯定。   “那时我就觉得这个方大人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是真的,原来是他就是害你的人!大人咱们可不能放过他,他现在敢下手害你,往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林如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不是害我坠马摔断了腿嘛。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自己也尝尝坠马的厉害。”   王熙凤双眼一亮,“大人,干得漂亮。这种坏蛋就应该这么办。”   既然法律不能惩治他,那我们就自己讨回公道。   “大人,那个方大人是不是现在很惨?”王熙凤笑嘻嘻的问道。   自家男人的仇能报,她当然是高兴的。   于是更加想知道,方大人现在的下场如何。   林如海嘴边的微笑越来越大,“今天早上他从马车里摔出来了。摔断了两条腿,并一条胳膊,脸上还破相毁容。惨是真的惨,不过我一点都不可怜他,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若是可以,林如海更想百倍奉还,要了方大人的命。   不过林如海并没有直接这么做,因为他想要扯出方大人背后主人。   京里的世家大族这么多,再加上皇亲国戚,他是真的不知道方大人究竟是谁的人。   所以只能忍下了仇恨,暂时收回一点利息。   其余的本金,还需要时间才能慢慢讨回来。   “他哪里值得可怜呀,他既然敢害你,肯定还害了不少其他人。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大人您做的一点都没错。”王熙凤举双手赞成,甚至还想抬起自己的脚。   “就是可惜了,没让他一命呜呼。不过他这种祸害,真要那么容易死了就不叫祸害了。”   能被叫做祸害的,谁还没有点真本事呀。   “大人,既然方大人那边已经处理好了,是不是代表往后我们就安全了呀?”   林如海却是摇头,“幕后的人没有被连根□□,咱们就不会有安生日子过,除非我能够辞去这个官位去别的地方。”   “可那样又有什么用,我在这里被人排挤使绊子。在别处难道就不会被别的同僚欺负吗?既然这件事情是不能逃避的,为何不直面?”   “大人说的对,敢于直面的都是真的猛士。大人,您就是猛士。太厉害了!”   王熙凤胡乱拍着马屁。   林如海倒是听得挺开心。   “大人,咱们这仇算是报了大半,然后下一步动作是什么?”王熙凤好奇地问。   “等。等到方大人那边露出破绽,届时咱们就有了可趁之机。”   那水泥的方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研制出来,因为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根本做不了研究。   靠着水泥方子往上升一时之间是不可能的,于是林如海就把主意打到了大大人这边。   希望方大人不要让他空欢喜一场。   想必方大人现在都不曾怀疑他。他现在可是躺在床上,丝毫动不了呢。   方大人怀疑了又能如何,他可是把所有的线索证据都销毁了。   再者,就方大人现在的模样,可比他惨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是清醒过来,也根本没有精力放在他身上。   方大人府上。   那老大夫先前给方大人接骨的时候,就给对方喂了能够让方大人昏睡的药。   等到方大人再次有了意识醒过来,已经到了第二天黄昏时分。   彼时一睁开眼,方大人有人茫然地看向帐顶。思考着自己究竟在哪儿。   钱姨娘除了吃喝拉撒一直守在方大人的跟前。   因此,方大人一睁眼,钱姨娘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老爷,您可算是醒了。老爷,您可是吓死妾身了,妾身一看见你浑身是伤的回来,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好在老爷您终于醒过来了,老爷福大命大,往后必有后福。”   钱姨娘一边说,一边眼泪哗啦哗啦流。   生怕大人觉得自己不够伤心,转而把气撒到他身上。其实她并不想一直守着方大人,只是没办法。   这宅子一直就是她打理的,作为主事人,无论站在那个立场,她都必须一直是老爷的人。   因此第一个站出来,博得老爷的好感,十分重要。   钱姨娘当然不会把这种好事情,让给其他不温不火的姨娘。   “大人,大人?你醒一醒,可是有哪里不适?仁心医馆的老大夫请过来了,要不要叫他进来给您看看?”   王大人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女人声音。这才看了一眼。   哦,原来是自己的姨娘。   “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先前从马车里摔出来。我的伤势怎么样?没有很严重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大人渐渐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各处的疼痛,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腿真的可能断了,不仅仅是腿还有胳膊。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废人,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张明呢?把张明那个狗东西给我抓过来!!!”   方大人瞬间想起了当初发生的事情,若不是张明护主不利,他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因此,张明这个人,他是一定要弄死的!   钱姨娘被吓了一跳,“大人,你说什么胡话呢,明明就是张明把你救回来的,大夫说若不是张明送得及时,老爷可能昨天就没命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方大人异常敏感。   他似乎察觉到了这其中有些问题。   眯着双眼,一脸审视。   “你为什么替张明说话?你什么时候认识那张明了,就是张明那狗东西害得我坠马受伤,你现在竟然敢替张明说话!”   方大人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看着很是吓人。   而钱姨娘呢?   钱姨娘的脸,此时已经煞白。 第55章   “老,老爷,真的是张明害的您吗?”钱姨娘还是不敢相信。   她觉得,如果真的是张明,那张明何必那般劳心劳力地救他,中途但凡是拖拉点时间,或者阻碍一下,大人必死无疑。   因此,钱姨娘是真没觉得张明有问题。   反而觉得可能是大人在拿张明出气。   毕竟他是带着张明出去的时候,受了这般严重的伤。   他怪罪张明,也实属正常。   毕竟大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但让钱姨娘为张明说话求情,她又不敢。   方大人都快气死了,“我说的话还能有假?快把张明那个狗日的给我抓过来,本官要把他碎尸万段!”   方大人气得直嚷嚷。   一想到自己的前程与未来毁于一旦,方大人心中那股子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住。   他当然知道,事情不全怪张明。   但张明互助不利是事实。   是了,前两天自己还惩罚他了,后来又要他当自己的马车夫,一定是他怀恨在心,所以使了手段报复自己。   这报复的手段,方大人不得不承认,着实厉害。   让他丢失点什么宝贝的东西,根本不痛不痒,毁了他的身体,让他变成残疾,往后再也不能当官。   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一旦他不再做官,那些个贵人们哪里还会看得上他。   以前有多风光,以后就有多落魄。   一旦他没了权利地位,早前那些孽力都将反噬。   “快把管家他们叫过来,快!”   方大人催促。   那张明颇有武艺,若是直接派普通的家丁去抓,估计还不够送菜的。   所以方大人换了思路,打算先把管家与自己心腹集结起来,再把张明抓过来。   当初那事情,到底如何发生的,方大人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他虽然心中怀疑是张明为了报复他,才设的局。   可钱姨娘的话没错,若是张明真的要报复自己,或者是想杀了自己,那根本用不着辛辛苦苦把他送到医馆救治。   因此,当初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还需要问过张明才能知晓。   钱姨娘吓得赶紧点头跑出去喊人。   屋内的方大人细细感受着浑身的疼痛,心中一片绝望。   他开始后悔。   若是昨天没去那处私宅玩乐该有多好?   若是昨天去那私宅的时候带够足够多的下人,或者是带的寻常车夫,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是不是他只要晚一会儿,或者是早一会儿,都不会是这个结局。   方大人心中想着各种可能性,肠子都快悔青了。   然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方大人虽然后悔得无以复加,但却无能为力。   只能在床上默默忍受着断腿断胳膊的锥心之痛。   钱姨娘回来得很快,顺便带来了方大人的心腹。   “我这次受伤,是有人暗中设计,张明那个护主不力的狗东西呢?怎么不过来?”   方大人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张明。   “那个狗东西是不是跑了?”   方大人咬牙切齿地骂道。   平日里与张明关系还算可以的属下立马道,“方才张明说要去茅房,说是等一会儿再跟大人请罪。”   “茅房?我看他是要跑路!你们赶紧的,把他给我绑过来,老爷我这次受伤,跟他脱不了关系。”   “是,大人!”   方大人始终记恨,当初张明自己一个人先行跳下了马车,把他一个人弃在马车上。   若非张明弃他于不顾,他现在绝对不会这么惨。   顶多只是一点小伤!   此时的方大人,早就忘了,其实他本来也可以跳马车逃走的。   只是他头一天晚上玩得太狠,腰膝酸软,两腿跟面条似的,连上马车的力气都没有。   否则,何至于反应迟钝连跳车的力气与勇气都没有。   时间往前退一会儿。   花园中。   传完话的钱姨娘,在假山附近遇见了张明。   “张明,你赶紧走吧,老爷说是你害他,你护主不力,要拿你开刀呢。老爷现在正在叫人,你赶紧走。”   张明此时正从方大人的密室中出来。   方大人的书房里头有密道,密道通向假山这边。   假山的底下是一个大密室。这些年当大人为非作歹,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财富,都藏在假山底下。   除了金银财宝,还有一本秘密账册。   张明此行的目的,并不是那些金银珠宝,而是那本账册。   结果刚才假山这边绕出来,就遇见了钱姨娘。   “夫人,大人醒了?”   张明其实心里很清楚,方大人醒来之后,是一定会惩罚他的。   只是他留在方家还有目的,暂时走不了而已。   再说,方大人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就是他找证据的绝佳时间,他怎么可能错过如此绝好的机会。   于是张明趁昨日夜深人静之际,潜入大人的书房,在书房里寻摸了许久许久,才终于找到了密室。   密室里的东西有很多,账本也放了许多许多。   张明要找的东西,就藏在这些账本之中。   为了找到真正的账册,他只能一本一本地翻看。   以至于出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   不过好在方大人受伤昏迷,因此并没有人进入书房,更没有人进入密室。   是以,这期间他很安全。   结果出了密室,就遇见了钱姨娘焦急走过。   张明其实心里挺喜欢钱姨娘,于是便闪身出现在钱姨娘的面前,想跟对方说说话,顺便打探一下方大人现在的情况。   哪知钱姨娘一开口,便把他吓了一跳。   “你说方大人醒了?”   其实当初老大夫给方大人接骨时喂的药,是不会让方大人昏睡这般长的时间。   是张明在其中动了睡觉,在方大人熏香中加了安神香,所以方大人才会陷入沉睡。   而现在方大人醒了,怕是因为安神香燃尽,失了了效果。   “是真的,老爷醒了,他说要把你碎尸万段,你赶紧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在府上停留。”   钱姨娘说着说着,就从头上拔下一根红宝石金簪塞进张明的手中。   “这个留给你做盘缠,你连住处也别回了,否则定是让人堵个正着。”   钱姨娘不敢过多停留,她能给张明通风报信,还是看在当初张明帮过我自己一个忙的情况下。   而且她觉得张明真要是被老爷弄死,未免死得太冤。   所以才会出手相助。   张明看着手里价值不菲的金簪,心思涌动。   他忽然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内心隐秘深处的情感。   可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   他感觉,钱姨娘对他也是有几分情义的。   否则不会赠他这般贵重的金簪。   要知道,这根金簪,可是钱姨娘身上最为贵重的东西。   拿出去换钱,也有几百两银子。   张明看着远处那消失的倩影,沉默了片刻后,便把金簪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与那份证据放在了一起。   然后他脚尖一点,纵身一跃便到了树上。   又几个跳跃,很快便消失在方家宅院中。   他不能直接走,他房间里还放着重要的东西,得一并带走才是。   画面回转,方大人派出去的人,自然是一无所获。   “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   “一个张明而已?你们怎么可能找不到! ”   “你!给我出来!你是不是张明去茅房了吗?人呢?你去茅房把人捞出来啊!捞不出来你就一辈子住在茅房里!”   心腹下人们无功而返,方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张明绝对有问题。   当时他肯定就是故意让他受伤的!   可他混进府里来,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方大人脑子有些迟钝。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想起了自己一直藏着账本。   “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发火消耗了方大人撑起的精气神,此时的方大人已经虚弱了不少。   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留下了自己的最为信任的心腹。   “阿达,去查一查有没有了闯进书房,还有密室那边,你也探查一下。”   若是可以,这件事情其实本来是要方大人自己做的。   毕竟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一分风险。   但阿达是个哑巴,是自己从乞丐窝里救出来的。   若说如今府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便只有阿达。   因为阿达是个哑巴,根本说不了话,甚至还不会写字。   关于密室,关于那些东西,阿达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他也知道那密室里的东西,对大人来说十分重要。   因此他点点头,又用手势问了方大人的感觉如何。   方大人扯了扯嘴角,“暂时死不了,不过要是那些东西丢了,我就是现在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一旦那账本被人拿走,这江南的官场必定要掀起风浪,而他这账本的主人,首当其中第一个完蛋。   “快去吧,不用管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那边。”   阿达“啊啊”了两声后,便转身离开。   希望阿达带回来好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方大人在床上等着消息的时候,钱姨娘端着饭食回来了。   “大人,您昏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方大人一看到钱姨娘那张寡淡的脸就来气,“滚出去!让媚姨娘来伺候我!”   抬起右手那只完好的胳膊,直接一手肘把托盘上的吃食给掀了个干净!   当初要不是因为钱姨娘的八字好,旺他,才他不会纳了这个长相寡淡的女人。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有什么旺夫命,明明就是克夫命!   钱姨娘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还顺带洒了许多汤汁,烫得她皮肤都红了。   “老爷,我现在就去叫媚姨娘过来。”   钱姨娘不敢在方大人的盛怒的时候正面顶着,赶紧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发怒的大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最近还是少在大人面前晃荡。   大人受伤这般严重,怕是也就只有他向来宠爱的媚姨娘才能够安抚好大人。   钱姨娘跑出院子,然后匆匆忙忙的吩咐下人叫媚姨娘过来伺候老爷。   自己则是回屋,叫了小丫鬟拿了治疗烫烧的膏药回来擦。   “夫人,老爷下手也太重了。”小丫鬟为自家夫人抱不平。   钱姨娘却赶紧呵斥小丫鬟,“小蝶,往后叫我姨娘,可别再叫夫人了。在外头别人不知道怎么叫我,喊我一身夫人。可我算得上什么夫人,真正的夫人在老爷的祖籍,我只是夫人派来照顾大人的姨娘而已。”   老爷不喜欢她,不单单是因为她长得一般般,更因为她是夫人亲自挑的,说是自己不能伺候老爷,便让她为方家开枝散叶。   其实钱姨娘又哪里愿意,虽说老爷是个五品官儿,说出去很有面子,但做人姨娘,又岂是那么好做的。   方大人脾气暴躁,动辄打骂。   她有时候都会被打得满身是伤。   幸好老爷流连花丛,外头养了外室,青楼里还有相好的,府里也有宠爱的姨娘。   因此轮到她的时候,次数极少。   至少她还能忍。   她这当家的姨娘,其实也就是看着面上风光而已,私底下还比不过得宠的外室。   “可是……”小丫鬟还想说些什么,却立马让钱姨娘打断。   “没有可是,我是姨娘,一辈子就只是姨娘,除非……”除非她可以离开方府,离开方老爷。   成为自由身。   但是,那可能吗?   老爷在康健的时候都不愿意放她走,现在更没可能。   当然,这话钱姨娘也从来没有问过,她也不敢问。   “姨娘,您身上还有其他伤,我替您换药吧。”   小丫鬟前几天钱姨娘刚伺候过老爷,当时一身的伤,现在也不知道好些没有。   “你把药拿过来。索性一起擦了。”对于自己身上的伤,钱姨娘已经习以为常。   并不是很在意,但她知道小丫鬟在意,若是她不同意,小丫鬟还会叽叽喳喳劝说。   与其如此,还不如顺了对方的意。   然而,还没等药擦完。   钱姨娘便被媚姨娘领着人赶出了院子,迁到了府上最为偏僻荒凉的角落。   “姨娘,现在可怎么办,这都快马上就天黑了,这院子荒草丛生,根本没法住人。”   小丫鬟都夸哭了,她都不明白,本来还是好好的,结果老爷一出事,连带着她家姨娘也倒了霉。   “肯定是媚姨娘在老爷跟前说了您的坏话,要不然老爷不会这般对您的。”   钱姨娘却是早有预料,“其实当老爷把我赶出来,让媚姨娘去伺候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媚姨娘向来跟我不对付,一直觊觎我的管家权。现在她如愿了。”   不仅让老爷厌弃了她,甚至还把她赶到了最荒僻的院子居住,还剥夺了她的管家权。   这一次,梅姨娘大获全胜,而她一败涂地。   “姨娘,往后咱们可怎么办呀?”小丫鬟望着满院的荒凉,眼泪掉了下来。   钱姨娘赶紧安慰小丫鬟,“别哭,这有什么好哭的,人生起起伏伏跌跌落落,不是常有的事儿吗?   再说了,我到了这里,反而能过上清静的日子。以后再也不用操那些心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老爷成了这模样,这一年半载,她都不会被老爷折磨。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好消息。   “而且,咱们的东西不也全都带过来了?值不少钱呢,咱们靠着这些东西就能过活了,不用愁。”   此时的钱姨娘,很庆幸媚姨娘没有把她的财物搜刮走。   不过想想也是,媚姨娘做为府里最受老爷宠爱的姨娘,府里的东西,都是她最先挑的,哪怕是她也得避其锋芒。   怕是瞧不上她手里的这些东西,毕竟她手里的东西都是人家挑剩下的。   人家看不上也是正常。   小丫鬟想想自家姨娘的首饰与钱财,脸上的苦闷顿时好了许多。   钱财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了钱财,就能换吃食,就能活命。   至于其他身外之物,她们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在乎。   这次钱姨娘被赶出来,其他的下人都被新上任的管家姨娘给卸了,只剩下眼前这个小丫鬟还跟在眼前。   “咱们趁着这会儿天色还有亮,赶紧把正屋收拾出来。至于院子里这些杂草,等明儿个再说。”   说干就干,主仆两人具是手脚麻利之人,很快边收拾好了要住的正屋。   见还有点亮光,又把耳房也整理了下给小丫鬟住。   “夫人,您夜里要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喊我。”   钱姨娘以前是小门小户呼声,并不习惯让人值夜,是以打发小丫鬟自己去睡觉。   而她自己,则是坐在敞开的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杂草发呆。   未来的路,将何去何尝,钱姨娘根本没有底。   恍然见,她似乎看见了一个黑影,跳进了院子里。   钱姨娘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然而当她揉完了眼睛,再去看的时候,发现确确实实有人跳进了她的院子。   钱姨娘的眼神不错,打从看见那黑影的第一眼,便觉得这黑影熟悉。   奇怪,莫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可若是自己认识的人,怎么会大晚上来找自己?   这身形,一看就知道是个男人。   想到这是个男人,钱姨娘有一瞬间的害怕。   然而,害怕过后,只剩下淡定。   反正她都这样了,似乎也坏不到哪里去。   来人速度很快,仅仅只是在钱姨娘愣神间,便来到正房这边。   直直往钱姨娘这边来,似乎是知道钱姨娘住在哪个屋子。   钱姨娘屋子里是没有点灯的,方才只是借着月色在窗前发呆思考人生。   结果现在人到了跟前,借着月色,钱姨娘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竟然是白日里见过张明。   她赶紧点了蜡烛。   张明被突如其来的光亮下了一跳。   打眼一瞧,才发现是钱姨娘站在窗前,点亮了烛火。   怕是自己跳进院子里来的那一刻,就被钱姨娘给发现了。   张明就,挺意外的。   “夫人。”张明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钱姨娘知道对方应该是特意来找她的。   “大晚上,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不是让你赶紧走了吗?怎么还在府上,大人正到处派人抓你呢。”   至于担心张明伤害自己?   钱姨娘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可以,从张明白天看自己的眼神中,她并没有看见恶意。   现在亦是如此。   张明隔着窗户与钱姨娘说话。   “我只是担心夫人的安危,回来看看夫人。”   张明是知道方大人人面兽心的,对钱姨娘这个可怜的女人也格外心疼。   “夫人,要不我带你走吧,这方府,迟早要出事的,趁现在,我带你离开,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重新开始。”   钱姨娘很惊讶张明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你……”   钱姨娘指着张明,险些说不出话来。   “我是老爷的人,我能去哪里?当初夫人买我的时候,可是要了卖身契。”   这是钱姨娘最无奈的地方,哪怕她手上有不少钱,但她本质上是一个奴仆,根本无法离开方大人。   逃奴的下惨,凄惨无比。   她不敢去领教。   “夫人,那些都不是问题,只要夫人想走,我都可以帮夫人摆平。”   烛火就在窗台上,钱姨娘直视张明,心脏砰砰直跳。   她似乎明白张明为什么深夜前来了。   林家。   王熙凤白天睡了个午觉,结果一不小心睡的时间有点多。   以至于晚上根本睡不着觉。   正好林如海习惯了忙碌,睡得也不早,两人便一起在屋中说些闲话。   “大人,黛玉的夫子,我已经有了人选。名字信息都在这单子上,要不您给过过目?”   先前便一直说要给黛玉请先生来着,前后的打听了许久,现在终于有了些眉目。   虽然王熙凤有自己比较喜欢的先生,但人家亲爹毕竟是林如海。   因此,王熙凤把最终决定权交给了林如海,让林如海自己决定。   林如海一口气看到底。   “夫人,这个举人瞧着还不错,改日请了他上府里看看,就是到时候要劳烦夫人一番了。”   王熙凤摆摆手,“这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儿。不过大人您别只看文先生,那上头还有武先生。”   林如海:“……”   夫人对这习武的先生,似乎格外的执着。   林如海见敷衍不过去,只好说道,“夫人,非要习武的先生吗?黛玉身子骨弱,怕是经不起折腾。”   王熙凤白了林如海一眼,“就是因为黛玉身子骨若,才要学些强身健体的。”   在没嫁过来之前,王熙凤也以为林如海的身子强不到哪里去呢。   结果这家伙夜里能折磨死人。   哪里是身体不好,是身体太好了!   他根本不需要强身健体,锻炼身体。   该锻炼的是她!   每次她都腰膝酸软,睡一觉都无法补回来,活像被林如海吸干了精气似的。   都说女人才是狐狸精,在她这里,林如海才是狐狸精,而她就是那被吸收了阳气的病弱书生。   “大人,您可千万别瞧不上这强身健体的武师傅。您知道黛玉每顿就吃几口饭吧?就那点,猫儿都吃得比她多。就这样,她甚至能康健?”   林如海弱弱地说道,“其实黛玉的身子也没有那么弱。”   若是几年前,林如海是不敢说这话的。但后来有了癞头和尚给的方子,黛玉的身子确实是好上了许多。   “黛玉有人生养荣丸吃着,这几年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夫人真的没必要……”   “打住!”王熙凤立刻叫停,“你说的那人生养荣丸,我也有所听说,就是癞头和尚给的吧。那人的确有几分仙术。你腕上带着手串,便是他送与我的。”   “但他也说了,这要治标不治本,是也不是?”   这话,林如海没办法否认。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他还说了,只要黛玉一辈子就不见亲戚外男,便可以安稳无忧地过一生。”   其实当时那癞头和尚想让黛玉跟他出家来着。   那时候黛玉才多大,他怎么可能同意。   那来癞头和尚见他不同意,才退而求其次,留下了人生养荣丸的方子。   王熙凤点头,其实从另外一种程度上来说,那癞头和尚说的真没错。   黛玉如果不见宝玉这个外男,自然是能够平安顺遂的过一生。   但按照原本的轨迹,她爹娘早逝,不得不去了贾家寄人篱下。   同时在贾家认识了贾宝玉,偿还人家灌溉之恩,泪尽而亡。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见到贾宝玉就没好事儿。   因此,王熙凤打算让黛玉接受良好的教育,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万一以后见到那什么贾宝玉的,对方犯起混来的时候,直接一巴掌甩过去,多爽。   那贾宝玉小小年纪不学好,才十岁出头就跟小丫鬟厮混在一起。   还没等成年呢,就收用了身边好几个大丫鬟小丫鬟。   平日里还爱吃小丫鬟唇上的胭脂,简直就是个小色魔。   还什么神瑛侍者,通灵宝玉。   在她看来,就是风流鬼。   什么下凡历劫,本质上就是来享受花花世界来着。   反正她很看不上。   是以,林黛玉的教养便格外重要。   嗯,王熙凤打算从娃娃抓起。   “其实那癞头和尚说的话,并不是假话。我因为与癞头和尚有些交情,因此他向我透露了几句。说黛玉与那贾府的宝玉,是上辈子的羁绊。若是黛玉见了宝玉,必然是误终生,终生误。兴许都活不到及笄出嫁。”   这话直接把林如海给惊到了!   “夫人这话可是真话?”他不太敢相信。   “大人,你觉得我能说假话骗你吗?”王熙凤十分无语地看着林如海,她是真的希望林家好,希望自己家好,好不。   林如海望着自家夫人那真诚的双眼,便知道夫人没有说假话。   他低头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就依夫人的,往后黛玉学文习武两样一并来。”   他就不信了,他把黛玉培养成文武全才,还能是那般下场。   王熙凤心说,一定要给黛玉树立正确的三观,贾宝玉那种花心大萝卜,那就是个大垃圾。   看上谁也不能看上贾宝玉。   最好,让黛玉一听见贾宝玉这个表兄,便唾弃不已,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如此,才算成功。   商议好黛玉的教育问题,林如海不由得问起那癞头和尚的事儿。   “夫人与那癞头和尚是如何相识的?怎么后来还送了东西与你?”   在林如海看来,这癞头和尚神神秘秘的,很难想象,自家夫人竟然认识对方,而且还有几分交情。   王熙凤端茶的手一顿,心中呵呵了两句。   她确实跟对方有交情来了,打劫的交情。   呸,是不打不相识。   “也是因缘巧合,我帮了他一个小忙,所以他与我多说了几句,顺便还送了我那串佛珠。”   嗯,确实是帮了对方一个小忙,把人家的好友跛足道人的给放了。   变相“救”了对方一命。   那手串可不就是此事的谢礼,除了那手串还有另外两件东西,不过这些就不用与林如海细说了。   林如海又接连问了两句,王熙凤那自己知道的事情敷衍了过去,很快便转移话题。   “大人,那害你受伤的方大人,现在如何了?”一天过去,王熙凤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方大人醒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气得跳脚。   额,方大人断腿又断手,似乎跳不了脚呢。   先前听说了方大人的事情后,王熙凤专门找人打听了有关方大人的事情。   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吓一跳呐。   尤其是方大人的私生活方面。   可谓十分混乱。   青楼楚馆是常客,外头还有私宅,养了一群十分娇媚的外室。   说是外室,那都是往好听了说。   其实就是一群专门干那档子服务的妓子。   反正这位方大人是养了一群。   有事情的时候,拉着同流合污的官员们一起去私宅享受。   没有事情的时候,便自己去享受。   “大人,听说那方大人,一晚上玩七个女人,是真的吗?”王熙凤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吃瓜目光。   八个人,一男七女!   这太特么的……   王熙凤就想说,方大人玩儿得可真是花。   一晚上七个女人,就他一个男的。   也不怕精尽人亡,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听说方大人出事的时候,就是从那私宅回来的路上。   王熙凤心想,自己若是见到方大人,定要要问一句。   “方大人,您的腰子还好吗?”   就是可惜,她估计是没这机会了。   林如海十分无语地看了一眼自己夫人。   “夫人,这些肮脏的事情,你别听,免得污了耳朵。”林如海一点都不想提方大人的私生活。   因为方大人的私生活,真的很乱。   那时候他刚上任,还在被同僚排挤的时候,就听说了方大人有一处绝妙的**窟。   但凡是去过的同僚,提起这个**窟的时候,无一不在赞叹那**窟里的种种美妙之处。   并且相当期待着下一次。   据说,那**窟里面花样繁多,会让人大开眼界。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方大人邀请他去私宅做客那次,想来去的便是**窟。   只是他先前没去过,并不知道而已。   尤其在见了雅姑娘之后,还以为只是一个常规的饮酒作乐应酬拉拢之事。   没想到,那处便是方大人与众位同僚口中的**窟。   林如海十分庆幸,自己当初从那处**窟中逃了出来。   否则一旦让夫人知道他在外面鬼混,他跟夫人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就夫人这醋缸子成精,再加上那刚硬的脾气,一旦发现他在外头鬼混,说不得二话不说,直接要回娘家与他和离,顺便还揣着他的崽走。   那后果,想想便觉得窒息。   “夫人,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是不是有碎嘴的婆子……”   王熙凤心说,碎嘴的婆子不想背这个锅。   “大人,是我自己找人打听的。不是他害的你么,我便想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只有了解了他,才更好对他下手。”   林如海抖了抖嘴角,“夫人真是有心了。”人家是为了自己才打听这些事情,他不能骂,得领情。   只是自家夫人这脸皮,似乎有些厚呀。   不过仔细想想,厚脸皮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王熙凤咂摸了下嘴巴:“谢谢大人夸奖。”   吃瓜是人的本性。   她就是喜欢吃那瓜熟蒂落的大瓜。   又脆又甜,保管好吃还不要钱。   嗯,方大人可真是易凡峰顺呐。佩服佩服。   日落东升,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贺勉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密信。   “大人,这是属下从信鸽腿上摘下的。大人您请过目。”   林如海一听信鸽,就知道是谁来的消息。   因为用信鸽联系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快拿过来。肯定是贵人那边来了消息。”没错,用信鸽来联系的,只有四皇子那边的势力。   也就说,这是四皇子那边来了消息。   林如海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信上的内容,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对于林如海来说,他当然是希望听到好消息的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让他如愿。   林如海一边拆信,心里一边猜测着信上的内容。   结果打开信一看,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林如海握着信纸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竟然…… 第56章   王熙凤见林如海神色激动,脸上带着喜意,便知道应该是好消息。   “大人,纸上究竟写了什么,您竟然这般高兴?”王熙凤伸了伸脖子,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小小纸张上的内容。   究竟什么消息,会让林林如海这般神色激动,她好期待。   林如海对王熙凤招了招手,“尖尖,你快过来看,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王熙凤走进一看,发现林如海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   这下王熙凤更加好奇。   她接过林如海手上的纸条,发现只有一行小字。   “已到手。”总共就是说三个字。   没头没尾的,整得王熙凤一头雾水。   都顾不上林如海刚才,竟然真的叫了新取的小字尖尖。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夫人疑惑的眼神,林如海笑着解释。   “是贵人那边来的消息,这三个字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找到了证据。”   王熙凤一听证据这两字,就知道是林如海一直期盼并寻找的东西找到了。   “真的?这可真是太好了!”当然也挺突然的,王熙凤还以为他们要打什么持久战来着。   没想到这么快就弄到了关键性证据。   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是啊,真的是太好了!这份证据,我前后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果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还是得潜进方大人的身边,才能摸到方大人的命脉。   像他之前的做法,只是挖到了一点边角料,确实是没什么大作用。   现在好了,贵人那边的人弄到了证据,那么离方大人垮台,离那些蠹虫垮台也就不远了。   如此,清理了那些**的官员,江南的官场,才会恍然一新,重新散发生命与活力。   “还是人家贵人有办法。”林如海此时对四皇子已经十分佩服。   天家一出手,果然是非同凡响。   竟然怎么快就找到了关键证据。   王熙凤也点头,“贵人确实挺厉害的。速度可真快。大人,这也从另外一方面说明,这个贵人确实值得支持,他将会是一个明君的,大人。”   其实王熙凤知道林如海其实并不太想站队的,毕竟他是巡盐御史,这个位置向来都是陛下的心腹,是陛下的钱袋子。   若是私底下站队被老皇帝知晓,必然会惹了老皇帝的震怒。   至少,现在的林如海并不敢在明面上就公然支持四皇子。   只能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来。   悄摸地为对方办一些事。   这一次能够里应外合,可谓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全占了。   他们成功是必然。   林如海打发了贺勉出去,才转头与夫人说道,“夫为何这般确定四皇子就是那最后登顶之人?”   要按林如海的话来说,这种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确定。   为何夫人就能这般肯定?   王熙凤笑而不语,“你猜啊,我能确定,当然是因为我能确定。”   林如海挑眉,莫名觉得夫人这话,意有所指。   “那夫人可以跟为夫说说,你是怎么确定的么?”林如海不耻下问。   王熙凤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让林如海立马想到了那个颇为神异的癞头和尚。   “夫人,是那个癞头和尚与你说的吗?”   先前夫人亲口说与那癞头和尚有几分交情来着,林如海猜测,或许是那和尚在闲聊中的露出了几分,所以夫人才会这般肯定地支持四皇子。   觉得四皇子才是最后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王熙凤闻言,侧头露出一个微笑,“大人,这可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再多的,王熙凤确实不肯说了。   当然,更多的她也说不出来。   总不能跟林如海说他们所在的世界,就是一本书的世界吧。   她有这么强大的心脏跟人说,人可不一定相信。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捂着严严实实的,自己知道就好了。   顶多也就是做做梦,来点预知什么的。   不过现在有了癞头和尚这个“专业背锅人”也是挺不错的。   那些玄学上的事情,全都可以推到癞头和尚身上。   事后,还不怕人报复。   哎呀,再没比这更贴心的工具人了。   为癞头和尚点赞。   林如海见再问不出什么,便也之只能作罢。   夫人不想说的事情,他就是追着问,夫人也不会告诉他。   何必纠结原因。   他已经提前知道结果,这对于他来说,就是老天爷的指引。   如果顺着指引还不能安然无言,扶摇直上,那就是他个人的问题了。   怨不得任何人。   王熙凤见林如海不再追问,内心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人,咱们接下来的时间,是不是只要静待佳音就可以了?”吃瓜看戏,她最在行。   那方大人的私生活轮乱,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瓜。   好想搬着小凳子等,坐等。   林如海是不会明白王熙凤吃瓜的心里,只以为她是想要让这些渣滓早日消失,想要他们的安全得到保障。   “应该是吧。”林如海不确定地说道,“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四皇子那边会传消息过来,咱们不必担忧,等着就是。”   方大人现在焦头烂额,比他还惨,想必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来收拾他,也就说这段时间他们会非常安全。   正好可以好好享受生活。   不过这享受是别人的,不属于林如海。   因为林如海要休养,等腿脚养好,起码前后得半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半年的时间里林如海可以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就是我这双腿拖了后腿,怕是暂时不能为四皇子分忧效力了。”   林如海面露可惜,既然从夫人这边得了确切的消息,四皇子才会是上位的那个。   那么从龙之功,唾手可得。   然而他双腿已断,等养好就是半年之后。   半年那么长的时间,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大的改变。   或许这个时候对四皇子来说,是雪中送炭。   但半年后,可能就是锦上添花了。   能雪中送炭,成为四皇子的心腹,那是最好的,可他注定要白白浪费这半年的时间。   唉……林如海在内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心说,时不我待!   这都是命啊!   王熙凤瞧出了自家男人一闪而过的沮丧。   “大人方才心情还很好,为何现在又沮丧了起来?”王熙凤直接问。   病人的心情会直接影响病情恢复。   保持心情愉快,有利于养病。   所以,王熙凤想让的林如海开心一些。   林如海看着自己的双腿,“没什么,只是要在床上躺半年,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情罢了。”   现在他是让贺勉把公务带回林府来处理,等处理好了再送回去。   一天两天的,这样是没什么问题。   可时间一长,当然是不成的。   哪怕他愿意,他那些同僚也不会愿意。   因为很多事情,可不单单只要处理书面文字数据,还有许多事情,是需要实地探访的。   而他根本走不了路,也无法轻易挪动。   那些同僚,绝对不会愿意。   若是没人周旋,怕是他这个官位,都能飞咯。   虽说有背靠大树好乘凉,但他还没到大树底下,林如海怕四皇子转头就把自己这个小人物忘在了犄角旮旯。   这才是最可怕的。   面对自家夫人,这些话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林如海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通。   王熙凤无语地看了林如海一眼,“大人怎么把我给忘了。你怕四皇子看不见你,这个不用担心。我那么大个叔叔,四皇子见了也得客气,他就是一时想不起你来,我叔叔也会替你多美言几句的。”   林如海一愣,心说他怎么忘了夫人的叔叔了。   王子腾可是连皇子们都要争相拉拢的人物,王子腾倒向了四皇子那边,他还有什么可愁的。   王家那般疼爱夫人,就是四皇子想不起来,他也会让把他的名字拉出来遛一遛。   所以,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林如海心说,这大概就是结一门好亲的好处了。   “是为夫多虑了。忘了夫人有个好叔叔。”   王熙凤白了对方一眼,“大人记性不是很好么?怎么把我叔叔给忘了。”   王熙凤有点不满意。   林如海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习惯了家中没什么亲眷么。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记得咱们叔叔的。”   王熙凤见林如海认错速度极快,便也没有计较。   “往后好好孝顺咱们叔叔婶婶就行。说起来,咱们这婚事,还是叔叔做的媒。他十分看好你……”   王熙凤聊起了当初王子腾对自己说的,那些夸奖林如海的话。   直把林如海说的面色微红,“叔叔过奖了,如海哪里有他说的那般好。”   他是真没想到,他会在王子腾那里得到这么高的评价,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瞬间,做为王家女婿的归属感爆棚。   “好不好的,你做给我看,不就是了。以前的我不管,现在与以后,你做好了就行。”   人呐,谁还没点过去。   她自己不也有。   不纠结过去,只着眼于现在与未来就行。   否则这日子,就不用过了。   林如海握着王熙凤的双手,两人久久凝视。   王熙凤可以看见林如海眼中的蠢蠢欲动。   情到深处,若是以往,肯定是滚床单一波了。   只是现在林如海伤到了腿,啥也干不了。   只能压下自己的欲念,抬起王熙凤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王熙凤也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想要转换个换题的,戳一戳空气中的粉色小泡泡。   “大人,贺勉今年多大了,有没有成亲,有没有孩子?”   王熙凤这话,接把林如海问得一愣。   “夫人怎么忽然提到贺勉?”   王熙凤笑了笑,“这不是看贺勉着实是个人才,随便问一问么。”   林如海却不觉得王熙凤这话是随便问的。   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道,“贺勉几年二十又五,家中父母双亡,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前几年我瞧他没成亲,我倒是想帮他找来着,不过夫人也知道,那几年事情特别多,一来二去的就给耽搁了。”   “原来如此,我说就以贺勉的人才能力,怎么还穿着有破洞的衣服。原来是家中没有妻子。”   “老爷,您这个主子做的有些不称职呀。怎么能不顾贺勉的个人问题呢?”   林如海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夫人,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别拐弯抹角的,为夫猜不到。”   王熙凤没再买关子,“我这不是看贺侍卫长得一表人才,能力又出众,结果还没成亲,想着帮贺侍卫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么。”   “贺侍卫的家安稳了,往后反而能够更好地为大人办事。”   拖家带口有了家人的做为拖累,不想好好干,也得好好干。   “夫人这般夸贺勉,不怕为夫吃醋么?夫人,为夫每天跟一个大醋缸子呆在一起,也变成了醋缸子可怎么办?”   王熙凤:“……”   王熙凤直呼好家伙。   “大人真是会开无玩笑。我什么时候成了大醋缸子了,我明明就是醋坛子成精!”   “噗”林如海没忍住笑出了声。“是是是,夫人就是醋坛子成精。”   王熙凤哼哼了两句,我是醋坛字精,我骄傲。   “大人,我提起贺侍卫,也没其他意思,就是问问他有没有成家,要是没成家的话,我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不是都到了适婚年龄嘛,就想着有没有跟贺侍卫合适的,我也好过一过媒人的瘾。”   “原来如次。”林如海恍然大悟。   “夫人是想把哪个丫头许给贺勉?”林如海好奇地问了一句。   却遭到来自家夫人的白眼。   “这跟大人似乎没什么关系呢。大人想问名字。莫不是不想哪个被我选中?”   王熙凤话音一落,林如海赶紧解释求饶。“夫人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想把任何一个配给贺勉都成。”   王熙凤无语,这话说的她好像是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   不过仔细想想,她现在可不就是在封建社会。   “大人怎么这般想我。我又不是喜欢强迫别人的人。当然是贺护卫看上哪个就是哪个,不过女方也得同意才是。”   王熙凤的四个大丫头里头,春麦与秋拾已经凉凉。   现在就还剩下夏收与冬雪。(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王熙凤就想在这俩个丫鬟里头选一个与贺勉相亲来着。   夏收成熟稳重,冬雪娇憨可爱。   王熙凤并不太了解贺护卫,不太清楚对方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夫人,这个简单,我直接把贺勉叫进来问一问就是了。不过我记得他以前有定过亲事,只是后来那亲事不知怎么的黄了,具体的我也没过问,所以不太清楚。”   “夫人不如直接喊了贺勉过来问。”   王熙凤点头,“那就喊了问问吧,毕竟与他有关,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万一人家根本没有成亲的打算,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顺带还把人给丢尽了。   贺勉来的很快。   “贺勉,你可有定亲,或者是有心仪的姑娘?”王熙凤单刀直入,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儿。   冷不丁听到这个,贺勉惊得连嘴巴都没合上。   片刻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人,属下没有定亲,也没有未婚妻。不过属下有一个儿子。”   王熙凤:“!!!”   万万没想到,对人家贺勉早就当爸了。   “那没什么事儿了,贺护卫可以先下去了。”王熙凤即刻打消了原本的打算。   人贺护卫都已经有孩子了,不想成亲也是正常。   她还是不要瞎掺和好了。   免得以后还掺合出问题来。   贺护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便领命下去可了。   等贺勉一走,王熙凤吐了吐舌头,“哎呀,白忙活一场。这做媒的事儿,我往后还是不碰了。没有月老说那根红线,干不了这精细活儿。”   “夫人,你也是好意。不用在乎那么多。”   王熙凤有一丢丢感动,“哎呀,我其实也挺开心遇到你的。”   “能娶到夫人,是如海三生有幸。”   王熙凤傲娇地哼了一声,“那可不是。”   两人的气氛无比温馨。   对比之下,贾府就显得无比冷清了。   府里的丫鬟仆妇都知道主子们的心情不好,个个低头办事,根本不敢高声喘气,唯恐惊扰到了主子。   轻则一顿骂,重则被赶出府。   国公府虽然这阵子不太平,但是月银丰厚,主子们吃的穿的,他们这些仆妇要是运气好,得了赏赐,那可是极大的体面。   更别提那些大丫鬟,养的跟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差不多。   有点野心的,都舍不得离开国公府。   毕竟是国公府呐。   哪怕现在深陷漩涡,也依然是国公府。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不是说说而已。   “母亲,怎么王氏那事儿还没完?”贾赦不满意了,很不满意。   这事儿都托了好些天了,前些天母亲喜气洋洋的,又是裁新衣又是置办席面的。   他还以为王氏这事儿过去了呢。   结果,好日子还没过几天,那顺天府那边的人又来了!   说是事情还没完。   府尹那边有了关键性证据。   惊得贾赦差点从床榻上掉下来。   得了消息后,匆匆忙忙便过来找老太太。   贾母的面色很难看。   前阵子这件事情一直悬在她的头顶,好不容易把王氏那贱人藏着的证据找出来销毁掉。   结果……   万万没想到,王氏那贱人不止只有那一份证据。   老太太都要被气死了。   接二连三的,好有完没完!   还有那证据,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很后悔,当初就应该直接把王氏毒死!   当时要是毒死了,现在哪来那么多幺蛾子!   而且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这次,怕是要深陷其中。   因为探子传来的话,赵桥已经被抓,据说已经吐口,把贾家供了出来。   而顺天府那边,明天一早就会派人过来缉拿老太太。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再也捂不住了!   老太太面上虽然还成,但心里却是焦躁不已。   “老大,你跟顺天府尹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在顺天府的知交好友。”   老太太没办法,只能期望于贾赦有关系,可以摆平这件事情。   但事情又其实那般容易的。   这件事情早就在老皇帝跟前挂了钩,府尹就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帽着想,不敢袒护贾家。   尤其是王夫人拿出了关键性的证据后。   那跟自寻死路无疑。   不过老太太也没想能够直接买通府尹,她想的是府尹手底下的人,可以接触到证据的那种。   贾赦倒吸一口冷气。   他虽然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母亲这话后面代表着什么意思,贾赦已然清楚明白。   他虽然不知道母亲做了什么,但绝对做了什么。   以至于害怕到没办法解决,都来寻求他这个向来看不上纨绔儿子帮忙。   “母亲,老二那边怎么说,他帮不上忙吗?你也知道我没有官位,整天混吃等死,哪里有什么顺天府的朋友。母亲,您还是问问老二吧。他好歹是个五品官,比我人脉多得多。”   贾母听见儿子这话,差点被儿子气死!   “老二我早就问过了,先前他也帮忙了不少忙,现在就问你!”   贾母耷拉着脸,一脸的气愤。   生出这种儿子来,还不如没生过。   “我知道你父亲还有你祖父,当初了留下来的人脉大部分都交给了你。这件事情,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想起自己没用的大儿子继承了贾家所有的好东西,而自乖巧孝顺能读书温文尔雅的二儿子只能捡一点残羹冷炙,老太太便怄得慌。   现在只能求助大儿子,更是火大。   结果,大儿子还不愿意帮忙,简直要气死人。   老太太很想劈头盖脸骂上一顿,但她现在想要大儿子的帮忙,只能强忍着。   “老大,母亲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老太太眼眶湿润,险些流出眼泪来。   没有大儿子的帮忙,这事儿怕是根本解决不了。   “老大,我若是出了事,那国公府也得完蛋。到时候,你还能得到什么?”   老太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贾赦虽然不想帮忙,但却成功被说服了。   母亲惹上的事情,不算小。   而且他这些年来,也做过一些不合适的事情。   若是母亲真的出了事,若是陛下追究起来,他或许也脱不了干系。   他们贾家一家子,或许都脱不了干系。   也就说,这件事情若是不摆平,过国公府就不再是国公府,落寞是必然。   “母亲,您到底做下了什么?什么事情能让天塌下来还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的您这般害怕。”   “老大,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现在你只要说帮,还是不帮。”贾母看着儿子的眼睛说道。   “老大,你可要想清楚。我若出事,国公府会完蛋。”老太太生怕的大儿子不同意,再次提醒,阐明厉害关系。   贾赦的沉默了好半晌,才终于开口,“祖父留下来的人脉现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已经帮不上什么忙,倒是父亲曾经救助过一个人,正好在顺天府当差。或许,还是有办法的。”   贾赦当然是不想国公府倒下的。   若国公府真的倒下了,那往后他还怎么当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他虽然不喜欢母亲,与母亲不和,感情不深。   但事关自己切身利益,贾赦不得不帮忙。   老太太听见老大的回答,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这口气还没有松完,老大又说话了。   “母亲,您想要我帮忙,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您必须得答应才成。”   动用的毕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人脉,贾赦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交易嘛,就该有诚意才是。   反正现在着急上火的,又不是他。   贾母心中一个咯噔。   “什么条件?”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内心已经有了猜测。   贾赦扯了个欠打的笑出来。   “我要重新搬回荣禧堂。”   贾母听到这儿的时候,脸上的下意识扯出了一个笑容。   然而,贾赦仅仅只是停顿了下,立刻又说道,“我要分家!”   这才是贾赦的真正目的。   他早就受够了贾政一家扒在他身上吸血,一家子都要他出钱养也就罢了,还总是到公中支银子。   要知道,贾政每支一百两银子,那其中七十两就应该是他的。   其实当初在父亲去世的时候,就应该分家的。   结果母亲死活不愿意分家,那时候父亲才刚死,他也不好做得太过,后来又有前太子的事情,这件事情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这些年,他已经受够了窝囊,受够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与奚落。   现在有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自家把贾政一家子都踢出贾家。   贾母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没想到你就是为了分家。我真是看错你了,老国公还总是说你是个孝顺孩子……”   贾赦一听见孝顺两个字,便觉得头皮一紧。   “停!”   贾赦出声打断,“母亲,我要是真的不孝,您这晚年生活能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府里所有的人都敬着您?”   “母亲,您都七十多了,也该好好享享清福了。御医不是说了,您得少操心少上火。分家了您跟我过,我保管你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每天就吃吃喝喝听戏唱曲就成。”   贾赦就想不明白,她母亲都是七十来岁的人了,怎么就一直抓这那些权利不肯放手。   她难道就不累吗?   是了,那些管家事宜,她全都是吩咐给心腹来做。   自己只要听对方汇报一下,确实十分轻松。   根本不要劳心劳力,费什么时间。   可不就是轻松愉快。   老大这话,老太太是越听,脸色越难看。   抓着福寿祥云拐杖的手,青筋暴起,可见心底有多生气。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绝对不能与老大翻脸。   老二那边根本没有能力帮忙。   只能走老大这边的路子。   若是老大真的走不通,迎接她的只有身败名裂,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所以,老太太只能咬牙答应。   “好,分家这件事情,我同意了。不过要等这件事情摆平了,我才会分家。”   “母亲,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您是知道我的,我是个混人,您要是出尔反尔,我可是要闹大的,到时候场面怕是不太好看,咱们贾家又要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贾母气得直哆嗦,她知道这是大儿子的威胁。   但现在无路可走,只能接下这个的威胁。   “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应下了,便不会诓你。”   条件谈妥,母子两人总算是来了次母子情深,谈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贾母找人心腹派人打听,而贾赦是直接出门去了。   至于去的哪里?   当然是当年他父亲的心腹那儿。   那叔叔现在就在顺天府,虽然官儿不大,但却是唯一能够拿到那些东西的人。   贾赦只能找他。   这天夜里,老太太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觉。   心里担忧着明天官差是不是真的会来抓自己,贾赦那边事情又进行得怎样。   一颗心煎熬得很,哪里还有心情睡觉。   睡眠质量很好的贾母,难得地失眠了。   生怕明天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消息。   不行,这事情还得做两手准备。   万一的销毁证据这事儿不成,她还得有其他的脱身之策。   可是那是证据啊。   有了证据她还怎么脱罪?   老太太头大如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般焦灼过。   一大把年纪了,结果临了还要受这份罪。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就不能让她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好日子吗。   非要折磨她。   老太太不满意,十分不满意。   觉得老天爷是故意跟她作对。   若是王熙凤知道了此事老太太的想法,定然会唾弃对方。   感叹人真是不知足,就老太太这荣华富贵的一生,比全世界九成九的人都要好了,竟然还不满足,想要过更好更富贵的生活。   可真是……   人心不足,**无止境。   王家,王子腾夫妻两个也是在愁王夫人的事情。   “夫君,妹妹那事儿,怎么还没结案,不是已经过了好多天吗?陛下都没催?”   王子腾叹了一口气,“陛下近来身子不适,哪里还顾得上贾家这一摊子烂事。那些个皇子,都忙着表孝心。暂时都没想起来贾家这一茬。”   “不过顺天府尹毕竟得了皇命,还是会如实调查的。这么些天过去,想必很快就会有了结果。”   其实前两天王子腾与顺天府的府尹私下见了一面。   看在两人交情不错的份上,府尹透露了一些底给王子腾知晓。   那时王子腾听了是直皱眉头。   他没想到,妹妹还留了证据,结果就这么被人提前拿走了。   要拿走证据的人,不是贾家的,那肯定就是在说笑话。   那些罪证可都是关于贾家,关于贾老太太的。   没了罪证,对谁最有利?   可不就是贾家,那贾家老太太?   反正那事儿肯定是贾家做的无疑。   “不行,我得提醒府尹,把最新证据好好保存。”最好是换一个地方,或者是分散风险。   绝对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否和,一旦篮子被人掀翻,那一篮子的鸡蛋都得碎个干净。   韩夫人讨厌坏事做绝的王夫人,但同时也讨厌隐在背后犹如毒蛇一样的老太太。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韩夫人还真以为贾母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老长辈呢。   结果……   一言难尽。   王氏做下的那些事情当中,竟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贾母指使王氏去做的。   要说这王氏也个欺软怕硬的,就知道窝里横。   当初还未出嫁的时候,多狠呐。   敢直接对她这个大嫂下手,简直丧心病狂。   可到了贾家?   贾老太这个婆婆是个厉害的,竟然压得王氏抬不起头来。   只能做贾老太的应声虫,跟屁虫。   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些个坏事,只要她自己不愿意干,贾母还能按着她的头干不成?   说白了,就是她自己半推半就着从了。   着实怨不得别人。顶多也就骂骂那贾母丧心病狂,坏事做绝。   总之,韩夫人已经对贾家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夫君,您说得对,您还是赶紧去提醒府尹吧。要不然真出了事情,可再没有其他证据了。”   这次若是再被人销毁,往后怕是只能看着老太太逍遥法外。   “嗯,夫人,我现在就去。晚饭我不过来吃了,你自己吃,不用等我。我找府尹聊事情,会多耽误一些时间。”   男人外出忙正经事情,韩夫人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去吧的,快去快回,别到了宵禁还不回来。”   “夫人放心,我会在宵禁之前赶回来的。”王子腾承诺道。   然而,王子腾这边刚与府尹见着面,就出事了。   “大人!府衙那边着火了!”官差跑得一脑门子韩,甚至头发还有几缕被烧焦了。   可见这官差说的是真的,并不是假话。   府尹立时眉头一皱,“说清楚,是府衙哪处着火了!”   着不着火的,还在其次。   最关键的是,不要烧毁那些重要的东西。   “大人,是库房那边,存放罪犯证据的库房那边!” 第57章   府尹一听是放正证物的库房着了火,立时便抬脚往回赶。   “王兄,下次再聊。我得赶紧回去。”   这封存证物的库房可存了许多案子的证物,若真的烧了个精光,那他头顶这乌纱帽或许都保不住。   府尹哪里还有什么聚会的心思,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会府衙处理后续事件。   幸好,等他回去的时候,发现烧毁的仅仅只是一小部分。   影响并不是很大,然而在核对的时候,却发现的烧毁的那些证物中,竟然有关于贾家的那份证据。   等于说,王氏提供的证据,再一次被销毁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   府尹彻底怒了。   因为他知道,一定是贾家在其中捣鬼。   府尹冷笑,真以为没有那些证据,我就不能找出其他的证据来收拾您们贾家吗?   呵呵。   第二天一早,贾母得了证据被销毁的消息。   而且,这天上午,乃至下午,也并没有官差上门。   贾母悬在半空中的老心脏,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这一劫,可算是过去了。   “母亲,咱们可是说好的分家。这两天你先清点清点公中的财物,三日后是个好日子,正好可以分家。”   贾母险些被不孝子贾赦的这句话,气得晕厥过去。   “你个逆子,你就这么期盼着分家吗?我老婆子还没死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作孽啊!”   贾母立时哭嚎了起来。   可贾赦却不吃这一套。   他们可是做了交易的,要是母亲不同意,他可不会帮母亲这么大一个忙。   这当年的人情,可是用一个少一个。   往后那顺天府的叔叔,也不会再替他办事。   结果现在?   老太太又来那一套?   贾赦都被气笑了。   “母亲,咱们可是说好了的,难道您想出尔反背信弃义吗?”   老太太冷哼,“什么说好不说好的,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回事儿。”   贾赦:“……”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母亲是这么不要脸的人,竟然真的出尔反尔。   幸好,他不是傻子,真的毫无准备。   “母亲,您真的要食言吗?”贾赦盯着自己的母亲,不希望听见他不想听见的回答。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老大,你说什么胡话,我是真的不记得有答应过你什么。”   贾母大权在握了一辈子,她与大儿子的关系又不好。   分家跟着大儿子,她都能想象到以后的生活,多么憋屈。   她可不想看儿子儿媳的脸色过活。   所以,她不想分家,不想把权利交给旁人。   “老大,你看我七十来岁,都活不了多少年了,你怎么就非得分家呢。咱们一家快快乐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吗?怎么你就生了反骨,非要分家。   常言道,父母在,不分家,我还没死你,你就想着分家。你说,你是不是心底就想着我死呢。”   贾赦听着这些早就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着实恶心坏了。   这是母亲出尔反尔的,可怨不得他。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说道,“母亲,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贾母一愣,不明白老大的意思。   不顾贾赦立刻又继续道,“母亲,那份在顺天府的证据,其实并没有销毁。我让人带出来了。”   闻言,贾母心中一沉。   她万万没想到,贾赦竟然还留了一手。   那证据竟然没有销毁,而是落到了贾赦手上。   这可如何是好。   贾母有一瞬间的慌张。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老大,你快把那份东西给我的!”贾母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急切。   “母亲,先分家吧。等分完了家,我就给您。我不像您,我说话算话。”   “孽障!”   “畜生!”   “你连畜生都不如!”   贾母忍不住骂道。   贾赦拿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手指弹了一下手指头上粘着的耳屎。   “母亲,您骂我畜生,那生出我这畜生的您,是不是就是老畜生啊?还是说,母畜生?”   贾赦是真的不想跟老太太撕破脸,毕竟是自己的亲娘。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翻脸。   可这一次,贾赦忍不住了。   他忍了这么多年,现在眼瞅着就能分到家财,获得自由 。   结果老太太一巴掌要把他的期望打破,贾赦彻底怒了。   此时此景,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孝顺不孝顺的。   他不想做一辈子的傀儡,一辈子都在母亲的阴影下生活。   贾母颤抖着双手指着贾赦,“你你你”了个半天,“你真是要气死我要!我要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   贾赦换了一只手,掏另外一只耳朵。   “母亲,我劝您还是省省吧,我要真的被你告了,我肯定当堂就把王氏留下的证据交给官老爷。到时候,咱们能不能活下来,可就各凭本事了。”   “母亲,您少生点气,万一晕倒中风加重,大牢里头可没有贴心的小丫鬟伺候您。”   这下,贾母是真的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撑着的不同意,是不可能了。   贾母只能屈辱地认下了分家事宜,并约定好三日后便分家。   这一次,贾赦大获全胜,眉梢眼角那是盖都盖不住的喜气。   只有屋子里的贾母,这是差点被气得晕过去。   “来人!来人!鸳鸯,琥珀!”   站在门口的琥珀一听到鸳鸯的名字,吓得一个激灵。   鸳鸯姐姐早就死了,怎么老太太还叫了鸳鸯姐姐的名字。   琥珀心里思绪纷纷,但很快便收敛了这些情绪,赶紧进去伺候。   打从老太太摔倒病不起,等再次醒来后脾气就变成有些难伺候。   虽没有动辄打骂,但若是伺候不周到了,就会别罚跪。   总之,每次伺候的时候,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时光飞速流逝,转眼便是三天后。   这期间顺天府的官差们,确实没有上门,贾母便只能告诉自己,就当分家买平安了。   因为老太太一早就透露出要分家的消息,一家子到了正日子便都围坐在一起,等着老太太发话。   贾府众人中,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分家的。   比如说二房的贾政,他就不愿意分家。   若是不分家,那他就一直是国公府的二老爷,可一旦分家了,他便至少京里多如牛毛的小官之家。   以往有着王家这门姻亲,也不算太难看。   但现在连王家都已经反目成仇,他这个五品官几乎可以说是到了的头。再无往上升的可能。   而且,分了家,他甚至有可能要搬出国公府。   “母亲,何故就要分了家。母亲,咱不分家,我跟大哥永永远远地孝敬您。”   这话,听得在一旁的击贾赦冷笑连连,“老二,你这话说的,好像分家了之后,你就不孝敬母亲似的。”   贾政直接被大哥的话噎住,“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闹着母亲要分家的,就是你!一定是你逼迫母亲,母亲才要分家。”   贾赦咂摸了下嘴巴,“你说是就是吧。反正这个家,今天是一定要分的,不信你问问母亲。要是母亲说不分,倒也行。只不过咱们这国公府,可能往后就不再是国公府咯……”   贾母如何挺不明白大儿子口中的威胁。   只能咬牙切齿地道。“分家,必须分家。今儿个就分家!”   她算是看明白了,老大就是个不忠不孝不悌不义之人!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一条狗!   但是,呵呵。   贾母冷笑。   这分家究竟怎么分,可是由她说了算。   “按照规矩,老大是嫡长子,可以继承七成,老二是嫡次子,继承三成。这点咱们按照祖宗规矩来,不会变。   不过因为我还在,我独得一成,老二的少,这一成就从老大那份里抽。   至于公中的银子,商铺田地这些我都分好。   大的那个老大的,小的箱子是老二的。   这份分家文书,您们自己看看,要是没有问题的话,签字画押后就可以拿走东西了。”   贾赦看着那一箱子的东西,都要被气笑了。   “母亲,偌大的国公府,难道就只有这么点东西?那些古董字画,那些金银珠宝呢?”   贾赦不满意,很不满意。   他想象中的分家,就应该一大群人跟着扛箱子抬银子。   可现在这个场景,一口箱子就给他打发了。   这他们的跟说笑话,又有什么区别?   “老大,公中的账目上,总共只有一万两的结余,你拿了那么多田产铺子,这点现银就归我了。至于古董字画这些……”   说到这里,贾母笑了下。   “当初你祖父祖母的东西,早就已经给你了,你父亲去世的时候,那些东西也都分了。公中库房中也并没有多少东西,当然那点子东西也我分好了。都列好了单子,你自己去看。至于我手里的东西?”   “我还活着呢,且轮不到你惦记!你就是想要,那也得等我百年之后!”   简而言之,老大想要拿她的东西,那就是白日做梦。   “族长,这份分家文书,你也过目一下。帮我做个见证。”   打从来到了荣国公府,贾珍的面色就很不好看。   “老祖宗,您这是做好决定,真的要分家了?”贾珍想要劝老太太三思而后行。   “已经决定好了,今儿个就分家。分家不分府,分家之后我跟二房过,政儿现在没了妻子,孩子又还小,我还得的帮着张罗张罗,暂且就先跟他过了。   荣禧堂我住了大半辈子,不想再挪地方,荣荣禧堂这边分给二房。二房孩子多,宅子得大点儿,一人一半……”   随着贾母一句句话落下,贾赦那是气得牙齿咯咯直响。   但他忍住了。   “成!既然这是母亲的决定,那我就依了母亲!只是母亲往后莫要后悔才好!”   贾赦胡乱了看了分家文书一眼,然后唰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按下了手印。   贾政还想挣扎一下,但看大家伙的脸色,也知道事已至此,不分家是不可能了。   于是只得跟着签字画押。   贾珍看两个正主俱都签了字,自己便也只能叹了口气,把的大名签上。   “树大分枝,业大分家,你们往后好好过日子吧,可千万别再让老太太跟着操心了。”   其实贾珍心里嘀咕,老太太似乎有些偏心眼了。   不过他也知道老太太向来就喜欢小儿子,不喜欢大儿子。   分家的时候,偏向小儿子,那也是难免的。   只不过,分家跟小儿子过这个事情。   贾政不敢苟同。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外头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戳贾赦的脊梁骨呢。   现在现在怒气冲冲地答应了,往后指定要后悔。   贾赦都快被气死了。   他知道这分家分得不痛快,但着实没想到的,母亲分家分得这般偏心。   东西他拿回去看了。   跟分家文书上写着的是不差,但他知道,母亲定然在其中做了许多手脚。   就比如那些田庄铺子,据他所知,那几个值钱生意好的铺子,他竟然只的了一两个。   其余的怕是都让母亲给扣了下来,不是给老二了,就是攥在了她自己的手里。   “真是可恶! ”   贾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水碗盖上下跳动,可见贾赦有多愤怒。   他其实也有想过在当场就闹起来,但最后想想,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至少现在分家了不是吗?   至于那些好东西,以后早晚是他的。   “来人,去找几十泥瓦匠,拉了砖头回来,我要把国公府一分为二!”   老太太说要分一半的院子给二房。   分家不分府!   行,怎么不行。   贾赦反手一个操作,直接隔了一道墙,把国公府一分为二。   由于贾赦叫来的泥瓦匠实在是太多,当天傍晚的时候,这道三米高,无限长长的院墙便已经完工。   至于国公府的大门,当然是他的。   等贾政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只能在再开一道门当做大门。   至此,贾家的大房二房,分家分了个彻底。   扬州,林家。   王熙凤进来在研究那葫芦里头的水,发现对动植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比如说,混入一些拿来给给植物浇水,植物会长地十分精神茂盛。   动物几乎也是差不多的效果,长的更加精神健康。   王熙凤怀疑,人喝了这绿水,大概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由于这绿水充满生命力,王熙凤直接称之为灵泉水。   因此,这灵泉水,是不是能用在人身上,成了王熙凤目前最为关心的事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王熙凤甚至特意让人每天给一个年迈残疾的老乞丐送吃的。   当然,这吃食中俱都添了灵泉水。   然后,她就发现这老乞丐的脸色竟然有变好,甚至身体也好上了许多,不再想先前那般,一阵风就能吹到的样子。   确定了灵泉水确实有效,王熙凤便考虑要不要用在林如海的身上。   林如海自从断腿之后,便一直躺在床上,吃喝拉撒的,全靠人帮忙。   这若是换成她,她心情肯定会很差,也很绝望。   如果有能让她快速好起来的办法,她会不惜一切去尝试。   设身处地想了一遭后,王熙凤便与林如海还说了自己有个好东西,但不知道对他的有没有效。   林如海一听,直接愣住了,“夫人说有好东西,什么好东西,是接骨药吗?”   目前来说,对他最重要的就是这方面的药物。   而能让夫人特意提起的,必然是有用处的。   因此林如海第一时间反应,便是夫人寻到了上好的接骨膏药。   王熙凤摇头,“不是接骨的膏药,但应该是对身体有好处东西。   王熙凤简单的东西形容了下,顺便还说了自己做的实验。   林如海听说对植物对动物,乃至对老乞丐都有效果,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夫人,你说的是真的吗?我难道不是在做梦?”林如海真的有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的感觉。   夫人总是在他需要什么的时候,悄然拿出来。   王熙凤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在林如海的腰上掐了一把。   林如海:“……”   嘶,怎么又掐我?   “痛不痛?”   “痛。”   “哦,那就是证明你没有在做梦。”   林如海:“……”   “夫人下次掐我之前,可以跟我打个招呼吗?”林如海弱弱地提要求。   王熙凤十分痛快地点头,“成,下次掐你之前,我跟你说一声。”   “咳咳,我现在要掐你啦!”话音一落,王熙凤的手爪子已经落到了林如海的腰上。   林如海正防备着呢,眼疾手快,直接半道上就截住了王熙凤作乱的小手。   “夫人,刚才不是证明过了,怎么还来。”林如海无语的地看着王熙凤,那小眼神好像在控诉王熙凤是个坏蛋。   这小表情,直接惹得王熙凤笑出了声。   “噗,这不是大人要求的嘛,我当然是要满足大人啊。”   林如海瞧着自家夫人笑得眉眼弯弯的,一瞧就很开心,便也舍不得责怪对方了。   “大人,你先松手吧,我带了我说的灵泉水。”   闻言,林如海赶紧松开了手。   然后……   王熙凤趁机在林如海的小红莓上掐了一把。   林如海赶紧捂住的自己的胸口。   “夫人,你怎么能这样!”林如海脸都有些红了。   “哎呀,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要掐你了嘛。方才你挡住了我的攻势,我当然是要换地方攻城略地啦。”   林如海脸色更红了。   “夫人又欺负为夫。”林如海追上虽然控诉,但内心却觉得很欢喜。   这说明什么,说明夫人也喜欢他。   并不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而已。   夫妻之间,能琴瑟和鸣蜜里调油总归是一件幸事。   因此林如海只是欲拒还迎的说了一句。   王熙凤清了清嗓子,“谁叫大人躺在床上不螚动的样子,更加秀色可餐可呢。”   嗯,下次等林如海的腿好了,或许他们可以玩一玩残疾跛子,与千金小姐的故事。   一定会很有趣。   调戏完林如海之后,王熙凤便提起了正事儿。   “大人,这个小瓷瓶里头装的,就是我说的灵泉水。用不用,看你。”   王熙凤从怀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玉色小瓷瓶,递给林如海。   林如海瞧着小瓷瓶,眼神火热。   “夫人,你说,这真的可以加快我的伤口愈合吗?”   林如海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东西夫人是从哪儿来的?总不会又是从那癞头和尚处得来的吧?那癞头和尚究竟送了你多少东西?”   林如海越问是越疑惑。   若不是夫人的亲戚他都有所了解,都要怀疑那癞头和尚是王熙凤的长辈了。   否则为何送那么多宝物给夫人。   正当林如海脑洞大开,都要怀疑上那老头和尚是不是王熙凤亲爹时。   王熙凤开口了,“不是癞头和尚送的,是癞头和尚的朋友,跛足道人送的。他欠我一个人情,便随手那些东西与我一笔勾销了。”   王熙凤心说,自己的工具人又多了一个。   “夫人究竟是帮了他们什么忙,竟然送这许多好东西。”林如海一听说是那老头和尚的朋友跛足道人送的,心底那点子怀疑彻底消散。   那等有仙法之人送的东西,又岂是凡物。   这灵泉水,一定是好东西。   说不定,对自己的伤势,有非常大的作用。   “可以说是救命之恩吧。”王熙凤说了四个字,她没有杀他们,当然就是救命之恩了。   一丁点都没错。   林如海震惊了,他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也原因。   怪不得,挂不得那二人给夫人这般多的东西。   “他们还给了什么东西,夫人都可以一病告诉我吗?”林如海十分好奇。   王熙凤却拒绝了他的要求。   “这个嘛,保密。不告诉你。”东西那么多,都跟林如海说,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很多东西她自己也没有弄清楚,就是想说,也说不了。   再者,女人怎么可以没有点秘密呢。   “夫人,真的不可以告诉我吗?”   “不可以。”   “那好吧,我不问了。”   说完,林如海便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直接拔出小瓷瓶的瓶塞,一口气吨吨吨,直接把小瓷瓶里头的灵泉水喝了个干净。   片刻之后,林如海的四肢开始抽抽。 第58章   王熙凤被吓了一跳。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你的腿在抽搐,怎么回事啊大人,大人您别吓我!”   王熙凤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她真的没想过,林如海服用了这个灵泉水之后,会是这个反应。   “大人,你快抠嗓子,吐出来,快吐出来!”急救的法子,王熙凤最先想到的就是催吐。   “大人!”王熙凤见林如海没有动作,还以为是太过痛苦,或者是已经失去了意识,上手抓住林如海的下巴,便想捏开他的嘴巴,进行的催吐。   “夫人,别……”   就在王熙凤撬开林如海的嘴巴,要把手伸进他嘴里的时候,林如海说话了。   “林如海,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就去叫吴大夫,你等等,等等。”   只这短短的时间,王熙凤便被吓得双腿发软,浑身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走了一样。   可见吓得够呛。   林如海已经缓过了最强烈痛楚,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   “夫人,你别着急。”林如海虚弱地抬头安慰夫人。   “我没事,刚才似乎是药力作用。只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我并不难受。”   王熙凤扑到林如海怀里痛哭,“骗人,你说谎,你明明刚才难么难受。你等等,我让人去找吴大夫,不管怎么说,都得让吴大夫给你检查一下。”   王熙凤明白,林如海这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不疼的。   就方才那吓人惊悚的模样,林如海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王熙凤拿了自己的帕子,把林如海额头上的冷汗擦干净之后,立马起身往外走。   哪知刚才惊吓太过,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这一幕看得床上瘫着的林如海,胆战心惊。   “夫人!”   林如海高声叫道,声音里充满惊恐。   幸好王熙凤反应快,直接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林如海被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夫人,你没事吧?”   王熙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她自个儿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肚子有没有不舒服?”林如海问这话的时候,神色紧张。   生怕听到不想听见的回答。   幸好王熙凤摇头了,“无碍,没有不舒服。只是腿有些软。罢了,我也不出去喊人了,直接在屋子里喊。”   由于王熙凤不喜欢周围围着伺候的人,因此身边极少带丫鬟嬷嬷。   尤其是在与林如海独处的时候,几乎不会让第三人在场。   毕竟两个人有时候言语上开个车什么的,让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的大丫鬟听见了,实在太尴尬!   反正王熙凤是接受不了这个尴尬。   是以每次与林如海独处的时候,总是会把身边的人打发出去。   就是要守着,也是远远的守着。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屋子里是没人的,但院子的廊下候着一些。   大声些喊一句,外头就能听见。   “来人!来人!”王熙凤坐在椅子上,气沉丹田喊道。   外头候着的冬雪第一时间听见了主子的声音,三步并两步快步向前。   “夫人,奴婢在。”   王熙凤赶紧吩咐道:“去请了吴大夫过来一趟,就说老爷的腿不太舒服,请吴大夫过来查看老爷的伤势。”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冬雪二话不说,直接应下。紧接着便转身出去,火速往吴大夫院子里赶。   回想起方才老爷夫人的脸色,冬雪脚下的步子走得飞快。   生怕去得晚了,耽搁了主子们的要事。   屋中。   王熙凤与林如海说话。   “大人现在是不是好些了?我瞧大人似乎不怎么抽抽了。”方才林如海那抽搐的模样,真的是有吓到王熙凤。   “大人,是不是那灵泉水不能喝?”   王熙凤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太草率了些。   动植物没事,并不代表人就没事。   先前是她太理所当然了,觉得人也是动物。   既然动物吃了没事,人吃了也绝对不会有事。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殊不知,人与动物终究不是同一物种。   “夫人,我现在还好,缓过了那阵子,反而觉得身上更舒服了些。而且腿似乎没那么疼了。”   林如海实事求是说道,并不是安慰妻子才会这般说。   “果真?”王熙凤双眼一亮。   难道说先前那阵痛,是因为别的原因?   王熙凤心中猜测,奈何手中没有这灵泉水的使用说明书,一切都只能靠猜。   “是的夫人,或许这灵泉水,这的对我的伤势有好处。”   熬过了最开始的那阵疼痛后,现在林如海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而且,方才我也只是双腿伤口处疼得尤为严重。有种伤口在愈合的感觉。”   王熙凤一听这个形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才林如海反应这般大,应该就是灵泉水对伤口起作用才会那般。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王熙凤连连说道。   怕就怕没用不说,还加重了伤势,或者对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那才是最可怕的,也是王熙凤最不想看到的。   若真是那般,她会自责到无以复加。   幸好,林如海说有了好转。   这让王熙凤提着的心,终于好受了许多。   王熙凤让林如海仔细地说了下刚才喝了灵泉水之后的出现反应。   总结出可能灵泉水对有伤在身,或者是有病在身的人,作用会比较强烈。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两人的猜测,没有做进一步的研究暂时不算数。   那边吴大夫一路小跑这过来,等到了正房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吴大夫,你快看看大人的腿现在如何了?方才我给他吃了灵丹妙药,吃完之后他浑身抽搐,刚开始我以为那药有毒,可现在大人又好转了过来……”   王熙凤简单把事情交待了一下,好让吴大夫心里有个底。   闻言,吴大夫面色一变,顾不得还未喘匀的呼吸,赶紧走过去查看林如海的伤势。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简直颠覆了吴大夫从业几十年来的认知。   “夫人,您给老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吴大夫神色震惊,问的时候脸上不可置信之色犹在。   闻言,王熙凤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吴大夫,是大人的伤势有所好转吗?”   话虽然这么问,但王熙凤的内心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吴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若是老夫没老眼昏花出错,老爷的腿现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好到如何程度?”事关自己,林如海一直在关注,现在得知了这个好消息,立刻迫不及待追问。   “大人现如今才伤了三天的样子,但依照目前伤口愈合的情况来看,差不多已经有半个月的样子。”   听得此言,林如海神色激动!   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刚才夫人给他的那一瓷瓶灵泉水,竟然便抵得上半个月!   这是在是太神奇!   太神奇了!   林如海恨不得现在直接一口气直接喝上十瓶八瓶的,转头就能两腿下地,健步如飞。   于是他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夫人。   自家男人眼神那般灼热,王熙凤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   她给林如海回了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吴大夫,这么说来,我那灵丹妙药,甚是好用?”   说起这个,吴大夫就格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的灵丹妙药。   “夫人可否与我一观?”有这等神物,吴大夫自然想见识见识。   吴大夫是自己人,王熙凤直接指了指床榻上的玉色小瓷瓶。   “哝,在那个瓷瓶里,吴大夫若是感兴趣,可以检查一下。”   东西就在林如海身边,于是林如海直接把瓷瓶塞进了吴大夫的手里。   吴大夫没成想会这般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常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打开又看又闻的,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那瓶子里的东西,充满了生机。   妥妥的灵丹妙药。   吴大夫眼馋,想要弄一点回去。   “夫人,您那儿可还有多余的?老夫想带一瓶回去做研究。”一吴大夫从业几十年来的阅历,这东西,来头绝对不小。   若是往后伤药中加入相同成分的灵泉水,那是不是说明以后可以大大加快恢复时间。   总之,吴大夫十分心动。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自己弄表白了其中的原理,或许就可以制作出许多许多药物。   都是灵丹妙药的那种。   吴大夫对这灵泉水实在太过渴望,以至于王熙凤真的给了吴大夫一瓶后,吴大夫神色激动,脸都有些涨红。   可见有多兴奋。   “吴大夫,我这灵泉水是有数的,这次我能给你,但你也的得同意我的条件。”   一物换一物,大家平等家交换,   是以,吴大夫都来不及仔细听,便同意了对方提的条件。   “夫人,您说。只要是我老夫能做到的,老夫一定做到。”   王熙凤笑了笑,“其实很简答,我只是不想听到有任何人提起这灵泉水,吴大夫请保密,谁也别告诉,就是徒弟药童,也不要让他知晓。”   简而言之,就是需要绝对的保密。   “是,夫人,老夫绝对不会让其他的人知道。”   这对于吴大夫夫来说,只是在是太过简单,吴大夫想都没想,便直接应下了。   最后,吴大夫喜滋滋地拿着瓷瓶离开。   送走了吴大夫之后,林如海边迫不及待地问。   “夫人,这灵泉水可还有许多?”   方才夫人这般大方给了吴大夫一瓶,肯定还有许多,否则不会那般豪气。   王熙凤微微一笑,“老爷说呢?”   “肯定还有许多。”   王熙凤没有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是的,我还有许多。”   “老爷是想直接服用灵泉水,好减少养伤的时间吗?”   林如海连连点头,“为夫就是这么打算的。”   林如海把自己的顾虑一说。“时间耽搁久了,为夫怕官位不保。这可是我寒窗苦读二十年才得来的。怎能如此轻易放弃。”   王熙凤倒是毫不惊讶,“大人说的是。若真的因为此,而丢了官位,确实是太过可惜。”   然而王熙凤却没有第一时间同意,“可是大人,我并不清楚,这灵泉水是否可以多次服用,人的身体又是否可以承受得了。”   这些是王熙凤最为担忧的事情。   她怕这东西用多了,有副作用。   然而此时林如海满心满眼都是有了灵泉水,自己便可以快速恢复健康,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   就是知道有副作用,林如海也顾不上了。   他此刻,只想拿到足够分量的灵泉水,替自己治疗断腿。   “夫人,就您可怜可怜我,给我灵泉水吧。为夫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副作用的。其实方才我也没有那么痛,只是想要夫人心疼,所以演得夸张了些。”   王熙凤:“……”   今天可真是叹为观止,以往可从来没有见到过林如海这等模样。   “大人真的不担心,用多了会有问题吗?”   按照王熙凤自己来说,她当然是不想丈夫有任何问题。   奈何丈夫神色可怜地恳求她,她从未见过对方这等表情,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动容。   “夫人若是担心,为夫可以隔两天再用。”按照林如海原本的打算,他是想直接现在就服用的。   可夫人的眼神告诉他,她绝对不会同意。   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隔几天服用一次。   王熙凤外头想了想,“那也行,只是大人要记住自己方才的话才好。不可偷偷用。”   得了,自己还是过几天给一瓶来得好。   以免大人忍不住诱惑,直接吨吨吨,一口气把所有的灵泉水都给干了。   这节奏,还是她来控制比较好。   只要能给,林如海其他的都已不计较。   转过天来,林如海便开始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王熙凤。   王熙凤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不就是想要从她这儿得到灵泉水,好加快伤口愈合。   本想一口拒绝,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直接给了林如海一瓶,并约定好,往后隔天给一瓶,直到好了为止。   闻言,林如海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方大人府上。   方府一切事情,都掌握在媚姨娘的手中。   一开始,钱姨娘待在荒僻的院子里,还有人专门送吃送喝。   可这样持续了天后,那送饭菜的人不知道是偷懒,还是得了上头的吩咐,竟然不给钱姨娘这边送饭了!   惹得钱姨娘与小丫鬟饿了整整一天。   后来实在熬不住,这才让小丫鬟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去了大厨房那边,才从管事的口中得知,往后的她们饭菜不会有专人送,而是需要她们自己去提。   这对于钱姨娘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儿。   当天两人领了饭食回去,结果发现都是一些残羹冷炙。   “姨娘,他们怎么能这样! ”小丫鬟为自家姨娘抱不平。   “姨娘明明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姨娘,为何他们这般作践! ”小丫鬟怒气冲冲。   “以往姨娘当家的时候,这些狗奴才哪一个不是看姨娘的脸色过活。点头哈腰,生怕惹了姨娘不快。他们现在倒好,翻脸不认人!”   钱姨娘倒是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小蝶,不用生气。这应该是媚姨娘专门吩咐的。”   “可是奴婢就是气不过。”小蝶嘴巴气鼓鼓的,活像一只青蛙。   钱姨娘却是不太在乎。   “行了,别生气,说不定今天是因为去得晚了,所以才会如此。咱们下次去得早一些,说不定就能拿到好饭菜了。”钱姨娘安慰小蝶道。   小蝶心思单纯,果然被自家姨娘安慰到。   只是钱姨娘的心里不是很乐观,这一次,怕是媚姨娘的故意刁难。   为的就是不想让她们太好过。   两人匆匆填饱肚子,钱姨娘已经有了想法。   “小蝶,你是不是与张门房的儿子关系不错?”   小蝶点头,“是呀,姨娘问这个做什么?”   小蝶一脑袋雾水,她们现在又出不去,她就是与张门房关系好,那也无用呀。   “小蝶,你等会儿拿了银子,让张门房的儿子帮我们置办些东西。”   “啥东西?姨娘,您是缺胭脂水粉了吗?”小蝶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胭脂水粉就是托张门房的儿子帮忙带的。   因此小蝶第一反应就是自家姨娘缺胭脂水粉了。   钱姨娘却是摇头,“我不是想要胭脂水粉。”   现在方大人都成了那个模样,她根本见不到方大人,涂脂抹粉的给谁看。   “我是想请张门房的儿子帮我们置办些米面粮油,锅碗瓢盆。”   小蝶也是穷苦人家出来,听得钱姨娘这般说,已经恍然大悟。   “姨娘,原来你是想自己弄一个小厨房!”   “嘘!不是小厨房,只是搭一个土灶,平日里咱们可以烧点茶水,热点饭菜。现在天气还热着,咱们可以将就着吃冷的。但天气一旦冷笑来,那冷的饭菜却是没法吃。”   既然活着,总是要过得好些。   钱姨娘手中还有些银钱,与其烂在手里,还不如花用出去。   好歹换些吃食与平日里需要用到的东西。   梅姨娘连饭菜都不让她舒坦了,往后只会更变本加厉,不会让她好过。   “嗯嗯,夫人,我马上就去办。”小蝶说完就要往外走。   “等等,小蝶,你别着急。这会儿才上午,他们要当值,等傍晚快天黑的时候你再过去,到时候保管没人发现。”   最近因为方大人受伤严重,府上一应下人,各个静若寒蝉。   往常还会聚众赌博,一桌子喝上点小酒。   现在却是没人敢。   她住得这般边角都有听说,媚姨娘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发落了不少奴才。   想必若是这事情让她给知晓了,还不知道要招来什么祸患。   因此这件事情必须悄悄地来,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情。   小蝶很听话,得了钱姨娘的解释后,便停下了脚步。   一心等待夜晚来临。   事情经过倒是挺顺利的,只是钱姨娘没想到,张门房儿子那边还没送来东西,自己的屋中便多了好些吃食。   不仅有糕点水果,还有糖果烤鸡。   光看那东西上的油纸包,钱姨娘就知道一定是外头买的。   “张大哥?”   钱姨娘回顾四周,心说能这个时候送东西过来的,也就只有张明张大哥了。   这些日子,张明偶尔也会过来,两人也不做什么只是坐着偶尔说说话,喝喝茶。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和谐,时间过得十分快。   偶尔张明过来的时,也会顺手带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首饰,有时候是吃食,带什么东西,不一定,似乎是看对方的心情。   “张大哥,是你来了吗?”   钱姨娘又问了几声,张明才终于现身。   “张大哥,今天怎么躲着不出来?”钱姨娘有些疑惑地问。   张明的脸上有些不舍,“夫人,我怕是马上就要离开,不能再来看夫人你了。”   张明今天接到密信,上面要把他调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查案子。   也就是说,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见不着夫人了。   夫人这般柔弱可怜,若是他走了,还不知道会被那媚姨娘欺负成什么样子。   张明不想走,不想离开。   可是他是主子的奴才,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钱姨娘惊呼,“张大哥要走了?”   张明点头,“嗯,有事情要办。”   钱姨娘下意识地问,“不能不走吗?”   这话一说出口,钱姨娘便觉得不合适。   “呵呵,没什么,我刚才是太着急了。”   说完,钱姨娘自己的脸都红了,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张明听出了钱姨娘其中情义。   心中悸动。   “夫人,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会待你很好很好的。”这话,张明一出溜便说了出来。   钱姨娘愣了愣,紧接着苦笑,“我是方大人的姨娘,如何走得。我的卖身契可是在方大人的手里,无论哪儿,我都去不了。”   卖身契对钱姨娘来说,或许是天大的事情。   但对张明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夫人,您无需担心这些,您只要说,您愿不愿意与我离开。那些琐事,张某都会解决。”张明上前抓着钱姨娘的手道。   “夫人,您愿意跟我走吗?” 第59章   “张大哥,我只是个姨娘,并不是什么夫人。”钱姨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帕,心绪并不平静。   黑暗中,张明双目含情。   “夫人就是夫人,在张明的心目中,你就是夫人。”   张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速度如此之快便沦陷,但他并不后悔,也不想压制。   若是可以,他希望钱氏能跟自己走。   “夫人,你愿意跟我走吗?”张明再次问道。   钱姨娘感受到了张明语气里包含的深情,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很想说出拒绝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   说什么。   说只是姨娘,不配得到他的厚爱吗?   可是他都说了,不在乎这些,以后也会替她摆平身份问题。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钱姨娘心动得下一刻就想应下张明的求爱。   然而,她嘴唇蠕动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张大哥,抱歉,我做不到。”良久,在张明以为自己不会听到对方开口后,他还是等到了。   只是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夫人,你有什么顾虑吗?若是有顾虑,你一并跟我说,如果是能办的,我一定会办到的。至于卖身契,你根本你无需担忧,我会帮你弄好新的户籍,往后你就是良民。”   钱姨娘捂住自己的胸口,这是她的枷锁,她的束缚。   可是当得到张明的确切回答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又没那么激动了。   或许跟着张明,确实可以摆脱奴籍,成为自由人。   可是,那以后她又要靠什么生活?   靠张明吗?   可是张明的身份似乎见不得人,而且有可能连张明这个名字,都不是真实的名字。   张明二十多岁,年纪不小。   谁又知道他家中是否有妻妾儿女。   说不定,妻儿能站满一屋子呢。   张明嘴上说着要带自己走,可这些关键性的问题,全都没说。   这让钱姨娘没有踏实感。   与其去冒险搏未知的前程,还不如留在方府。   好歹这个地方是她熟悉的,即便是日子不好过了点儿,但衣食无忧。   日子并不算难过。   尤其现在老爷躺在病床上,再也不能折磨她,日子更是清净无比了。   嫌了就做做针线活,练练字,不也很好?   一天做点这,做点那,时间很快便会过去。   “张大哥,抱歉,我不能走。”   钱姨娘索性也不说那些理由了,张明自己都没有主动交代那些,证明对方其实也并不是那么诚心。   当然,走,钱姨娘还是想走的。   只是觉得张明的诚意不够,她不愿意冒险。   张明面上都是失望,“为什么?杏娘,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吗?”   张明这也是头一遭表明心迹,还真没什么经验。   “杏娘,我心悦你,想娶你为妻。”   钱姨娘闻言,怔住了。   她开始心思又活络起来,“张大哥二十好几,还未娶亲吗?我还以为张大哥早就娶了妻室,甚至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张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原来杏娘并不是不愿意跟他走,而是因为他没说清楚自己的情况。   “没有,杏娘,我并没有娶妻,击中也无妾室,更没有孩子。杏娘,你嫁给我,就是我的娘子。是正妻。”   张明已经明白了杏娘先前的犹豫,原来是当心他家中已有妻室,怕跟了他之后,还是小妾。   确实,如果跟了他,却还是小妾,跟在方府又有何区别。   张明可舍不得让杏娘成为小妾,他想让她成为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对于张明的话,钱姨娘一开始是不相信的。   她觉得张明都这么大年纪了,哪怕是自己不想着,家中的父母亲眷也会帮忙张罗。   二十好几还没成亲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小到钱姨娘觉得张明就是在说谎骗她。   张明一直盯着杏娘看,此时见杏娘不太相信他的话,立刻解释。   “杏娘,我是孤儿,以前当过乞丐,做过偷儿,跟狗抢食的事情都做过,后来幸好遇见了主子。后来有主子培养,为主子办事……”   张明解释了下自己这么大年纪,还没成亲的原因。   以前是他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加上家中无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主子吩咐的事情又多,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一个人潜伏,拖家带口,根本就不合适。   于是就这么一直打着光棍。   直到遇见了钱姨娘,他才觉得自己该讨个媳妇了。   虽说当时只是对钱姨娘有些朦胧的好感,但张明也从未想过以后能够染指对方。   哪知后来因缘巧合,自己与杏娘有了交集。   一次又一次的见面,让张明深陷其中,一颗心情不自禁沦陷。   而现在又有了如此机会,让张明无法劝说自己就那么放手。   他想争取一回。   钱姨娘十分心动,但最后还是拒绝了,“我是方大人的姨娘。”   她不能仅仅只考虑自己的幸福,她还有家人,还有亲眷。   若是方大人发现自己跑了,一定会迁怒她的家人。   哪怕现在方大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的捏死她与她的亲眷,易如反掌。   她不能拿着自己的亲眷冒险。   不能。   张明即刻追问。   “杏娘你别着急拒绝我,你跟我说顾虑,一切都由我来解决。你别憋在心里,你告诉我,你拖死不告诉我,我怎么解决问题。”   钱姨娘此时已经感受到了张明的真心。   “我娘家那边,我不可能抛下他们的。如果我跟你走了,方大人一定会报复我的亲眷。”   张明恍然大悟,“都怪我考虑不周到,还要害你担心。杏娘,你一并把心中的顾虑都说了,我都会安排好好的。你亲眷那边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可是……”钱姨娘还是有顾虑。   “我这次是肯定不能与你一起走的,我要确认了他们的安全,我才敢与你走。”   既然自己心动了,张明又这般有诚意,如若他真的把所有的后顾之忧全部解决。   那么她与他走,又有何惧?   她早就不想在方府带着了,有方大人在的方府,就是一座监狱。   而那牢头就是方大人,老头审问犯人,便会大刑伺候。   这么些年过下来,她确实已经受够了。   现如今既有机会离开,逃脱这所牢笼,为什么不!   逐渐的,钱姨娘下定了决心。   “好,只要你把那些事情都办成了,我就跟你走。”   得了这个承诺,张明高兴得把杏娘抱在怀中的转了好几圈。   吓得杏娘赶紧抱住了张明的脖子,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摔到地上。   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空气中开始弥漫出香甜的气味。   在见惯了大美人的方大人看来,钱姨娘的长相,或许是寡淡了些。   但对于张明来说,钱姨娘长得极美。五官脸蛋气质,都戳在了他的心窝上。   简直就是他梦中的神女。   “张大哥,你快放我下来。”钱姨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不容易确定关系,可以一亲芳泽的张明,如何肯就此放过。   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的杏娘。   想要进行更深一步的交流。   张明又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童子鸡,很快就抱着杏娘深吻起来。   杏娘当初都是被方大人粗暴的对待,而且她也是伺候人的那一个。   如何受过这种对待,当下便“嘤咛”一声,软了身子。   张明的攻势太猛,杏娘身处其中,根本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最后两人水乳交融,水到渠成,合二为一。   反正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给做了一遍。   也就是现在杏娘住的院子荒僻,即便是有动静,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加上小蝶是个睡觉实诚的,夜里都不用翻身,就能一觉睡到天亮。   因此,两人的好事,压根没人打搅,十分尽兴。   床榻上,杏娘窝在张明的怀中,露出了一大截雪白的后背。   “杏娘,我这阵子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一来是主子吩咐了事情让我去办,二来也要找人去接你的亲眷。等我事情都处置妥当了,我再来接你。在此期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杏娘的要求,他只能照做。   杏娘抱着张明,“恩,张大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只是希望你能快些回来。”   若不是张明马上就要走,让他觉得这次不说,往后再也没有机会说。   他今日绝对不会这般大胆与杏娘表达爱意。   幸好,结局是美好的。   否则张明走都走得不放心。   “好,我会尽快来接你的。”   “嗯,张大哥,我会等你的。”   气氛实在太过美好温馨,两人梅开二度,闹到了天明,感情是愈发深厚。   黎明之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第二天,张明偷摸运了很多的东西给杏娘。   吃穿住行,几乎都有。   “给我带这许多东西做什么,我又用不了这许多。”   其实在方府,杏娘并不缺这些东西。   哪怕现在被媚姨娘克扣,但现在才几日,就是媚姨娘克扣了,也就是东西少点儿,差点儿。   还真影响不了什么。   毕竟她姨娘的分列还在,媚姨娘也就是在东西好坏上东东手脚。   真要什么的东西都不给,她豁出脸面去闹一场,没脸的只能是媚姨娘。   到时候弹压不住手底下的仆人,那才叫做灭顶之灾呢。   她这些年为何能一直手握管家权,还不是就是因为的事情办得好。   哪怕是大人不喜欢她,但看在她办事麻利的份上,也会多给两分脸面。   当然,这脸面只是对外来说,私底下的她是没有尊严的。   “杏娘,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做不了其他的,只能为你准备一些用得上的东西。杏娘,我还给你留了一千两的银子。”   说罢,张明把手中的小木匣塞进了杏娘的怀中。   杏娘打开看了一眼,碎银子,金银元宝,银票全都有。   可谓十分细心了。   杏娘很感动,“我哪里花得了这许多。张大哥你还是留一些自己花用。”   杏娘说着就要把那些银票塞回张明的手中。   送出去的东西,张明怎么可能拿回来。   “杏娘,我不缺钱,这都是给你的。你不要推辞,我想着给你留钱,到时候你需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给你傍身用的。”   “我真的不缺钱,你不用替我省。”   这话张明可不是说大话,他干的可不是一般差事。主子给的赏银本身就很丰厚,更别说在办一些差事的时候,总能拿到一些灰色收入。   最近的就属方大人的密室,那密室里头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不知凡几。   他拿几个不起眼又很值钱的东西,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比如说宝石这种。   一匣子,上百颗的宝石,谁会一颗一颗拿起来数。   少个颗的,根本看不出来。   是以,他不缺钱,是真。   不缺钱的他,对待自己的女人,自然大方得很。   “往后咱们成亲了,钱都给你保管……”张明畅想起了未来琴瑟和鸣的婚姻生活。   杏娘是真的很感动,她能感受到张明的真心实意。若只是为了得到她,那他已经到手了。   可现在这般,分明是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先前杏娘还以为张明是见色起意,现在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张明他是真的心悦自己,想要与自己共度余生。   “张大哥,我等你回来接我。”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等候。   两人情浓之下,自然是好一番纠缠。   不顾这回张明没有太贪,完事儿便穿好衣裳打算离开。   “杏娘,我还有事情要办,得走了。我明天就要出发去办事,怕是这段时间都不能照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杏娘没说什么,只是扑进了张明的怀中。   时间太短了,真的太短了。   杏娘很想对他说,留下吧,不要去办什么差事了。   可她知道,她不能。   真心对他,那就不应该成为他的绊脚石。   她只要在背后默默为他祈祷就好啊。   “一路顺风,张大哥。”   “你也保重。”   说罢,张明忍着不舍,抬脚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张明拿了黄表纸折成的元宝,放在一个炭盆里烧。   “今天你的头七,唉,你说你也真的是,怎么多坚持几日都不成。”   “你若是多坚持几日,这事儿就过去了。”   “我给你喂的虽然是毒药,但只是毒性不大的毒药。老何啊,你性子实在是太急了……”   “也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跟你透露两句,只是方大人那个狗官还派了人监视我,我只能那么做,哪成想……唉……”   “我多给你烧钱纸钱,你别舍不得花。你这一辈子治病救人,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说不定还是皇亲国戚,富贵无双……”   张明犹自说着一些话,忽然一阵风吹来,险些把盆里烧的纸钱元宝的都给吹了起来。   吓得张明赶紧换了个位置,挡住了风口。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已经给何家留了一笔银子。那些银子都是方大人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拿来的,不用白不用。往后我也会照顾一下何家,你就放心的去吧。”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是好几天后。   林如海的伤势,因为有灵泉水的修复,已经好上了许多。   王熙凤见只是起初反应大些,后来并不强烈,渐渐地也就放开了灵泉水的管控。   林如海要求每天喝一小瓶,王熙凤想了想,便没拒绝。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她是断腿受伤的哪一个,而林如海手上有灵丹妙药,她也恨不得一口气直接喝到痊愈。   下一刻就能下床走路,活蹦乱跳。   林如海能一天忍着喝一瓶,已经算是自制力强大。   “夫人,我觉得这灵泉水,还有一些别的用处。进来我觉得自己的眼神更好使了一些,面色也面好了,身上也觉得舒服了很多。”   林如海及时给了用药的反馈。   他觉得这个所谓的灵泉水,实在是太神奇了,神奇到几乎可以治疗百病的程度。   “夫人,你说,这灵泉水,可以给黛玉服用吗?黛玉的身子素来不好,一直靠吃那劳什子人参养荣丸养着。但药毕竟是要,是药三分毒,若是这灵泉水能治好黛玉的病,那就好了。”   “夫人,你那儿的灵泉水,还够吗?”   林如海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   明明那是夫人自己的宝贝,他却想哪来用在自己与黛玉的身上。   这等仙家之物,怕是夫人手上,也没多少了吧。   林如海心中有些担忧。   女儿身体娇弱,一直以来就是他心中的一个痛。现在有机会可以医治,林如海当然要抓住。   “有是还有一些,可是大人确定要给黛玉试吗?”   她记得黛玉这身子骨,是与生自来的。   就比如那薛宝钗也得吃药,那都是从娘胎里带的病症。   可以说,是上辈子的属性体现。   王熙凤觉得,若这灵泉水真的能把这病治好,或许那癞头和尚早就弄来给姑娘们用了。   “夫人,我想让黛玉试试,我想让黛玉健健康康长大。”林如海恳求。   王熙凤叹了口气。“好,我会给黛玉准备一瓶的,不过黛玉人小,每次只能服用一点点,可别过量。”   小孩子可不想大人那般能忍。   王熙凤觉得还是要悠着点,以防万一。   “这是自然,为夫会注意的。”林如海见夫人同意,面露喜色。   这好东西,怕是夫人自己都没来得及想用,却先给了他们父女俩。   夫人好大气。   “对了,你这腿,是不是快能下地了?”王熙凤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林如海的腿。   这家伙是个闲不住的,即便是在的病床上,也已然处理公务。   每天都要把所有的公务都处理完后,才肯休息。   简直就是一个工作狂。   不过认真的男人,确实很有魅力就是了。   王熙凤还蛮喜欢看林如海工作的样子。   “应该是快能下地了,不过我怕操之过急,还是在床上多养几天。”   “是该多养些天。”不管这么说,林如海这次遭了这么大的罪,都得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哪怕是为了自身安全,也应该在家里多休养一阵子。   毕竟方大人这事儿,还没过去。   此时的林如海不由得庆幸,先前只对外说明坠马的时候受了伤,并没有说自己断腿需要养伤。   要不然还真不好解释自己的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养好。   而唯一帮他接骨的大夫,又已经去世。   可以说,他究竟受了多严重的伤,也就只有的自家人知道。   现如今经过几番整治,林如海对自己府上的安全问题,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本来他受伤这事儿,也没有大肆宣扬,院子里也只有伺候的小厮较为清楚。   而他则早就对这些小厮下了封口令。   “大人,你是打算再养养,就回去上职了吗?方大人那里,会不会有问题?”   虽说贵人那边拿到了证据,但方大人还没有真正的倒台,王熙凤还是有些担心林如海的安危。   毕竟不是每一次,运气都能那么好,成功化险为夷。   “夫人顾虑得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想,我可能还是得多休养几天。最好是等方大人被抓,或者是来了新的上峰。”   不过林如海心中也有打算,顶多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要回到衙门去。   否则长时间不回去,权利同意被架空。   再者,一个月后,新一轮的盐税又要开始了,他必须到场。   “等方大人被抓后再回去,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这件事情牵扯甚大,怕是不会这般夸轻而易举就结束。”   尘埃落定,需要很长时间。   贵人那边还没把这件事情爆出来,想必是在更多的证据。   只等致命一击。   现在方大人能够安安稳稳的活着,可真是便宜他了。   林如海点头,“这件事情,确实不会这般快。我猜测,少则个月,多则一年。”   王熙凤:“!!!”   “这么久?我还以为最多只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王熙凤组转念一想,现代社会信息发达,想要查点什么做点什么当然是方便的紧。   但古代社会可不行,光从京城派到扬州来的钦差,坐船来,少说也十来天。   这一来一回的,还要汇报情况,时间可不就是哧溜一下就过去了。   要花个一年半载,其实也很正常。   “嗯,估摸着怎么也得要半年的时间,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我再摸一摸这扬州的官场。届时贵人动起手来,也能事半功倍。”   官场上的事情,王熙凤动不动,只能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这些事情我也不懂,大人只要顾好自己的安全就是,家里有我照应着,大人不用担心。”   翌日清晨,王熙凤便拿了一个瓷瓶给林如海。   “这是给黛玉,该说的我也说了。大人,你自己看着安排。”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王熙凤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插手来得好。   一切交由林如海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来比较合适。   “多谢夫人割爱。”这般珍贵的东西,夫人说给就给了。   林如海很是感动。   心说自己这个夫人,果真没有娶错。   王熙凤可不知道林如海心中所想。   “我哪儿还有一些,大人若是还需要,我还可以再匀两瓶出来。”   虽说她还有好些,但好东西不是这么用的。   “夫人真好。”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王熙凤无语地看了林如海一眼,“少给我灌**汤,顶多只有三瓶,再多可没有。”   林如海讪笑,“为夫一点小心思,都让夫人给看穿了。”   “你那还叫小心思么?你那大心思几乎都已经摆在脸上了。”王熙凤忍不住吐槽。   “但愿这灵泉水对黛玉有效果吧。”黛玉小小年纪,吃药跟吃饭似的,也是挺可怜。   至于巧姐儿哪里,她打算稀释灵泉水之后,在让巧姐儿服用。   即便是她自己,这两天也已经偷摸开始服用了。   不过她服用稀释后的,没稀释的,王熙凤暂时不敢用。   毕竟还怀着孩子,就怕有个万一。   因此,还是悠着点好。   等她用过完全无碍之后,再给巧姐儿用。   京城,王家。   王子腾两口子收到了王熙凤差人送来的礼物。   为了把东西送到叔叔婶婶手上,王熙凤可没少话心思。   生怕半道上被人截胡,拐了好几道弯,才把东西送出去。   也辛亏王熙凤多留了几个心眼,否则这好东西,还真落不到的叔叔婶婶的头上。   “夫君,快过来。凤姐儿写了信过来,你也来看看。”   其实的韩夫人白天的时候已经看过,现在是特意拿出来让夫君看的。   白天王子腾忙得很,很多时候连晚饭都不回来吃,也就夜里的时候才有些时间,夫妻两个能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王子腾听说侄女来了信,立刻送走了过来。   “夫人,凤姐儿心上可是说了什么?”王子腾一边走,一边问自家夫人。   韩夫人指了指信,“凤姐儿说句了什么,大人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韩夫人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嘴角忍不住上扬,没忍住。   “凤姐儿说她在扬州很好,林如海待他很不错。现如今刚被查出来有身孕。怀像也不错,想来明年开春,咱家又要添丁啦。”   韩夫人神色激动,仿若凤姐儿生的,就是她的外孙一般。   王子腾仔细看过信,“可惜,当初咱们就应该个凤姐儿招赘的,如此一来,咱家也算是添丁进口了。”   唉,有钱难买早知道。   不过这话王子腾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若是真要怎么干,那些族老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要凤姐儿是他亲生的也就罢了,隔房的,哪怕还是过继一个闺女那也不成。   肥水不流外人田。   真要那般,往后王家可不就成为了外姓人的王家。   族老们绝无接受的可能。   否则当初他就直接过继凤姐儿,而不是仁哥儿。   韩夫人心里也是遗憾,“若是凤姐儿真的是咱们的闺女,那该有多好。”   “犹记得当初你说咱们若是有了闺女,就叫熙鸾来着。”一提起那素为蒙面的孩子,韩夫人便是心中一痛。   “夫人,你别想那么多,大夫说了切忌多思多虑。”进来因为王家的事情,夫人总是吃不好睡不好,没多少天功夫的边便消瘦了不少。   惹得王子腾极为点心疼。   “嗯,夫君,我知道的,只是这么多年,总归是意难平罢了。”   提及孩子,韩夫人不免想到了害了她孩子的罪魁祸首王氏。   “夫君,妹妹那边,现在究竟如何了?这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审完?都拖了多少天了,按照顺天府的速度,不应该这般慢才对。”   韩夫人心中疑惑。   自家夫君与府尹有交情,应该知道第一手消息才是。   “其中出现了些问题。前几天顺天府的存放证据的库房失火,烧毁了好些个证据。这几天的府尹就在为这个事情焦头烂额。想必他腾出空,就要着手处理妹妹的事情了。”   王子腾怕夫人忧心太过,因此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只捡了一些不重要的说。   至于妹妹提供的证据不是被提前拿走,就是被人一把火烧了这事儿,还是别告诉自己夫人得好。   因为夫人知道,必定会因为这个事情生闷气。   王子腾没有亲生孩子,夫人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妻子,更是把妻子当成了自己女儿一般宠爱。   反正他是一点儿都不希望夫人因为这些破烂事,伤了身子。   甚至他已经开始后悔,先前不应该安排那些事情让夫人忙碌的。   夫人只需要在家里看看话本子,搭理搭理的府上的事物,有闲心了请个说出唱戏的乐呵乐呵,闲着没事儿沿着花园转两圈也成,至少也能强身健体不是。   总比忧思过度来得好。   说起来,夫人在凤姐儿还没出嫁的那段时间最为开心。   王子腾再一次后悔,不该让王熙凤远嫁。若是当初在京里为侄女挑一户人家,夫人现如今也不会如此郁郁寡欢。   然而,现在就是肠子悔青,也是为时已晚。   不过他当初光想着替侄女找个合适的人家,想着林如海学识能力还不错,等熬过这一任,就能调回京城。   不碍什么事儿。   当然,王子腾内心也有一丝丝的恶意,想着贾家对侄女不好,那就把侄女嫁去人家的女婿中。   嗨,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当然了。   他们家夫人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都比不上自家夫人。   “对了,夫君,凤姐儿给咱们送了礼物,东西在我屋子里,我现在就去拿。”韩夫人拍了拍头,险些忘了还有一件事儿。   韩夫人让心腹的丫鬟去取东西。   因着他们本来就在正院,因此丫鬟回来的很快。   “一共是两个匣子。其中一个放着一把剑,另外一个放着首饰。”   不用说也知道剑是送给夫君的,而首饰是属于她的。   王子腾打开长条木匣子看了一眼,“咦,这把剑是,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说罢,王子腾抽出宝剑,发现寒光闪闪,瞧着便是锋利异常。   “这个匣子似乎不对。”韩夫人心细,很快便发现了其中不对劲。   王子腾收回宝剑,诧异道,“哪里不对劲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韩夫人确实看着匣子,一脸认真。   “这匣子厚度不对,似乎有隔层。”韩夫人自己也有类似的梳妆盒。   盒子里面有夹层,放一些自己喜爱的,贵重的东西。   而这个长匣子,正是这般构造。   王子腾二话不说,当下便用宝剑劈开了桌上放着的长匣子。   然后……   “哄”的一声。   不光是装宝剑的长匣子,连带着自家的紫檀木桌子也被一分为二。   轰然倒塌。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   “夫君,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韩夫人这时候哪儿还有心情伤春悲秋,她只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子腾稍微镇定点儿,毕竟世面见得多。   来回看过宝剑,然后又提起宝剑往断开的桌上砍去,然后那本就一分为二的桌子,再次一分为二。   这下,两口子算是弄了起清楚明白。   “夫君,这好像是一把了不得的宝剑。竟然削铁如泥,我还以为这种神兵利器,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想到今天竟然亲眼见识到了。”   王子腾深吸一口气,眼神火热,“确实是神兵利器!”   “等等,这匣子上有纸条。”   韩夫人蹲下捡起纸条,拆开一看,愣了。   “夫人,纸条上写了什么?”   韩夫人揉了揉眼睛,回答,“纸条上写着,需要用鲜血认主。应该是凤姐儿特意留的。”   对于自家侄女,韩夫人那还是很信任的。   再说放才已经见识过神兵利器的厉害,这会儿当然不会有质疑。   韩夫人见自家夫君还有些由于,很赶紧催促。   “夫君,你快动手呀。”   王子腾不敢用宝剑来歌手,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一只手都没咯。   一次特意找了一把普通的匕首,划破了手指,然后血迹很快就被宝剑吸收。   这惊奇的一幕,两口子直接看呆了眼。   “夫人,你那簪子上也滴血试试。”王子腾已然明白,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韩夫人也不是个扭捏的,接过夫君手上的匕首,伸手就把手指割破了。   紧接着血滴落发簪上,上头的鲜血果然也是消失不见。   “我似乎能感觉到这发簪。”韩夫人皱着眉说道。   这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韩夫人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我也是,这估计应该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物。也不知道凤姐儿是从哪来得来的,这般贵重的东西,竟然一口气就送给我们了。”王子腾忍不住感叹。   “也不知道凤姐儿是从哪里寻来这等好东西的。要是能多几年,上供给陛下多好。”   闻言,韩夫人噗嗤一声笑了。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想送进宫里去,这可是凤姐儿孝敬咱们的,你可千万不能送给别人的。”   韩夫人警告自家夫君,绝对不能侄女送的好东西转手给他人。   王子腾方才只是想想而已,这等好东西,他可舍不得给别人。   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夫人想多了,这是凤姐儿送给咱们的,不给其他人。”   听得此言,韩夫人这才缓和了面色。   夫妻两个气氛立马变得轻松愉快。   顺天府。   府尹这几日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加班加点的想要早点把事情给办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收集到了其他证据。   第二天上职审理王氏的案件,直接一拍惊堂木,“来人!带犯人贾史氏!” 第60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千方百计想要逃脱罪名的贾家老太太。   贾母打死也没想到,自己躲过了一劫又一劫,最后还是落到了顺天府府尹的手里。   如果意念可以杀人,此时大儿子贾赦早就被她切成了稀碎。   在她眼里,她会落得如此现场,肯定是贾赦那边没保存好证据,才会让府尹抓到了把柄。   至于贾赦故意把证据泄露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贾赦就是真的不孝,也不会自毁长城,引狼入室。   即便是的分家了,他依然是她的嫡长子。   她名声坏了,犯事被抓,对贾赦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说不得还会连累他自己的爵位,因此,贾赦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糊涂事儿的。   贾母觉得,或许是府尹留了一手,先前那证据虽然是被贾赦拿走了。   但实际上府尹还留了一份。   否则贾母实在是不能够相信自己一大把年纪,还是超品的国公夫人,最后却被抓到牢里,成为了阶下囚。   虽说碍于她超品国公夫人的诰命还在,对方还算礼遇,但被带到顺天府,是不争的事实。   其实这一次审问,并不是贾母第一次审问。   因此,贾母还算轻车熟路。   哪怕是被喊作犯人,也并未慌张。   事情无绝对。   还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慌张。   她已经送了求救信去极为要好的人家,只要他们愿意帮她一把,她必然能够安然无恙。   也不怪她有如此自信,她的老姐妹,可是陛下的奶娘,与陛下关系好着呢。   更别说奶娘女儿后来也入了后宫,成为了陛下的宠妃。   连生的儿子,也极为受宠,是诸位皇子中是佼佼者。   因此,贾母暂且心绪还稳得住。   “贾史氏,你可知罪?”府尹念了一通罪名,拍着惊堂木道。   贾母一听府尹念出来的罪名,脸上险些露出笑来。   她还以为府尹掌握了多少证据呢,原来不过如此。   “府尹大人,这一切都是诬告,我从未做过那些事情,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还没开始审问,贾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认。   一旦真的认了,那即便是老姐妹那边出手救自己,也无事无补。   所以,承认是不可能承认,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   就是证据甩她的眼前,她也不会承认。   其实说白了,贾家乃公侯之家,虽然已经没落了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是京城的顶流世家。   她的诰命还在,超品的国公夫人,就是连府尹见了她,也该行礼。   可惜的是府尹刚才作揖算是行礼,否则她还能拿这个来说事。   总之,她这块老骨头,可难啃得很。   就是府尹想要用刑,也用不了。   除非请示了陛下,可他会么?   显然是不会的。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用刑更加不可能。   因此贾母格外有恃无恐,说什么都不认。   府尹面无表情,对于这种情况,其实府尹早就有所准备。   直接一份份证据甩在了贾母的面前,贾母面色平淡。   “大人真是冤枉我这个老太太了,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兴许是哪个家奴借着我这个主子的名义干下的坏事。   府尹大人您也知道,像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奴才,胆子也是大得很。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就好好查查,到时候自会交给府尹大人。”   没错,除了向甄家写了求救信外,贾母还准备了替死鬼。   本来这替死鬼,赖大家的最合适,因为赖大家的跟她的时间最久。   平日里她有很多事情都是吩咐赖大家的去做的。   不过赖大家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因此贾母还是换了一个人选。以免寒了这些心腹门的心。   而她选中的那人,虽然不如赖大家的那般得自己的重用,但在她的心腹中也是得脸的。   但却是背主的奴才!   是以老太太舍弃起来,一旦都不犹豫。   哪怕其他心腹知道了,也会拍手陈快的那种。   加之对方一家子老小的卖身契皆在她手中,她根本不怕对方反水,除非这人不想要她一家子的性命。   当那可能吗?   总之这人是被拿捏得死死的。而她本来就是犯了错的,都是一个死字。   顺着老太太的心意死,好歹能救下一家子。   因此她心甘情愿,没有任何的勉强。   府尹还想审问,结果忽然人群中跑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   “府尹大人,那些事情都是老奴做下的,并不关老太太的事儿。都是我贪图名利荣华富贵,才做下了那般多的事情。大人,我认罪,我认罪啊!”   闻言,府尹的眉心皱的死紧。   他知道眼前下跪认罪之人,十成十就是贾母的替死鬼。   然而,他却无法忽视。   只能暂时先把对方关押起来,容后再审。   见弃子已经被托了下去,贾母的性情终于明朗了一些。   其实这些事情,贾母早在得知王夫人留有证据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只是她先前以为,不会有用上的机会。   哪知,府尹步步紧逼,让她不得不用出杀手锏。   果不其然,府尹只能暂时把她放了,让她归家。   然而,让贾母没想到的是,府尹没从她这边得手,便寻了他处下手。   这个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好大儿。   前阵子逼死自由身外室的事情,彻底爆发出来。   因着接连几次都被贾母开涮,府尹这回是发了狠,把贾赦抓回去之后,根本不让人探望,也不让人与其交谈。   一经发现,直接抓了重打五十大板。   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要人性命。   在如此的命令下,没人敢以身犯险。   而在此之前,府尹也做了功课。   直接拉了一位公正严明的皇子做副审。   有了皇子压阵,府尹哪里会害怕什么一等将军。   证据摆在眼前不认?   直接先上二十大板。   还不认?   再来二十大板。   总之是打得贾赦哭爹喊娘,险些晕死过去。   就这,还是官差们放水,没奔着把人打成重伤去,否则这四十大板下来,贾赦还真不一定能够留下性命。   贾赦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二十大板下去,还没打到三十大板的时候,立刻招了。   他活了这几十年,从小养尊出去,家里的宠着娇惯着,要天上的月亮,那是不给星星。   享受了一辈子,哪里经得起这顿杀威棒。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忍一忍,不招供也就罢了。   然而就这府尹心狠手辣的势头,他怕自己要是不招供,真一不小心死在顺天府。   虽说那时府尹也会受到极大的惩罚,可那时候他都没命了,哪里顾得上什么惩罚不惩罚。   想要命,想要活着,只能招供。   签字画押一套流程走下来,府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心说贾家老太太,我不能让你认罪伏法,我还收拾不了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么。   只可惜时间太短,府尹并没收集到太多案子与证据,要不然这国公府还能不成存在,都是个问题。   不过小问题倒是收集了不少,只是不能让贾家伤筋动骨罢了。   但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终归不会让贾家讨得了好就是。   很快,关于贾家的案子便闹得京城人尽皆知,甚至还流传到了外省去。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府尹的功劳。   他实在是恨这贾家使坏烧毁存放证据库房,以至于他受到陛下的斥责。   现如今让贾家名声扫地,臭不可闻,可不就是报了当时的仇。   老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倒是没有太过生气。   加上又有爱妃在他身边周旋说好话,老皇帝想起了当初贾家祖上的功劳苦劳。   不过是一些小问题而已,哪个世家大族没一个两个不成器的玩意儿。   于是便雷声大,雨点小的地处罚了贾赦,把他的一等将军爵位,降成了二等。   又罚没了许多银子,赔偿了那外室娘家,这才勉强粉刷住。   至于贾母,就是识人不清,那些坏事都落到了替死鬼的头上。   而王夫人,则是被判没收家产,打成奴籍,流放千里。   虽然没有丢了性命,但对王夫人来说,也是生不如死。   更因为她不能说话,这流放的路上,更加艰辛痛苦。   王子腾先前没替妹妹张罗疏通关系,但后来判决完了,出发流放时,倒是托了押送的官差稍微照顾着点儿。   但也没敢太过,毕竟他夫人还在边上看着。   怕惹了夫人生气。   贾家出了这么多事情,贾政虽然没被剥夺了官位,但却贬官,从正五品,变成了从六品。   别人干得好是连升三级,但他却不一样,连降三级。   惹得同僚没少背地里说闲话,以至于贾政除了上职点卯,根本不敢出去做其他事情。   成日里窝在府上,不是喝酒度日,就是郁郁寡欢。   正好唯一的嫡子贾宝玉七八岁狗也嫌的年纪,时常捣蛋惹祸,气得贾政动不动抽了腰带,把贾宝玉吊起来打。   贾宝玉这年纪正是需要人教的时候,可惜王夫人已经被休弃,后又被流放。   贾政有要上职点卯,教育贾宝玉的时间并不是那么多。   贾宝玉淘气的厉害。   而他又是二房唯一的嫡子。下人奶娘丫鬟们个个都把他捧在手心里,想做什么做什么,吃什么吃什么,随心所欲,日子过得十分逍遥快活。   他这逍遥快活,在贾政看来就是不务正业,不学好。   家里的族学也不好好上,时常逃课,约了小伙伴下河抓鱼,上树掏鸟蛋。   这还是不值得一提的。   让贾政生气的是,贾宝玉竟然小小年纪就拉了丫鬟要吃小丫鬟嘴上的胭脂。   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差点气死,直接扒光了贾宝玉裤子,使劲地打屁股。   直把贾宝玉的屁股揍得通红。   被打了一顿的贾宝玉,起先很是老实了几天。   他毕竟没有母亲管束,没过了多久就故态复萌,又拉着小丫鬟一起玩。   不过这回贾宝玉学精了,每回都是拉着小丫鬟偷偷玩耍。   然而纸只哪有包得住火的。   偶然一次心血来潮探望自己儿子,结果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气得贾政当场就抽出了裤腰带,把贾宝玉吊了起来,而后又拿了藤条抽打贾宝玉。   那一鞭子一鞭子甩在贾宝玉身上,把贾宝玉身边伺候的下人和丫鬟吓得肝胆俱裂。   有机灵的小丫鬟立马就去找了老太太。   贾母见到孙儿那惨样,直接眼泪就掉下来了。   “宝玉还是小孩子,哪怕是犯了错,你好好教他,就是怎么能直接吊起来打你,这还是父亲吗?当初你小时候犯错,我也没这样抽你。”   贾母老泪纵横。   “你不就是欺负他没了亲娘。把对王氏的气撒到了他身上。他只是个孩子,又有什么过错?大人们的事情怎么能牵扯到孩子身上。孩子是无辜的。”   “母亲,我不是无缘无故打他,他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太不像样了。您知道我刚才看见他在干嘛吗?他才几岁呀,就拉着小丫鬟躲在屋子里玩。”   要跟自己亲生母亲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贾政老脸一红,都不好意思说。   贾母一听说只是跟小丫鬟一起玩耍,更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跟小丫头一起玩而已,有什么要紧的。宝玉没什么兄弟姐妹。跟小丫鬟们玩不是很正常吗?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些。”   贾政抖了抖嘴唇,“母亲他那哪里是跟小丫鬟一起玩。他那是拉着小丫鬟吃小丫鬟嘴上胭脂,小小年纪就如此不着调,往后能有什么出息?”   贾政是恨铁不成钢。   贾母却不以为意。“只是吃胭脂而已,可能是宝玉喜欢问胭脂的味道。”   “母亲你也太惯着他了,玉不琢,不成器。该打还是要打,要不然他不长记性。小小年纪便如此,往后那可了得。”   贾母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他的大儿子是个色中恶鬼。   姨娘小妾一大堆,外头还养着好些。   顶了天了,就是大儿子那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这种富贵人家,爷们玩女人,实在太正常不过。   再说宝玉现在还小,兴许是不懂事。   又或者是在哪处角落看见了野鸳鸯行苟且之事,好奇之下便学了过来。   宝玉多大的年纪?贾母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宝玉我会看着的,然后我会警告他身边的丫鬟小厮,让他们都悠着点。不要带坏了宝玉。   宝玉衔玉而生,是咱们贾家的未来,是贾家的希望。往后是有大出息的。”   当初若不是她亲眼看着宝玉出生,嘴里也确实是含了那么一块宝玉。   要不然她也怀疑是不是王氏从中作梗,想要为儿子提升名气。但事实确实是。甚至那块宝玉上面还刻了字。   通灵宝玉,只一看便知道来历不凡。   要说宝玉是王夫人的儿子,在王氏那般对她之后,她还能如此不计前嫌地疼爱宝玉,其中就是有这么个原因。   或许能重振贾家的希望,就在宝玉身上。   贾政母亲提起宝玉的来历,心头微震。   “罢了罢了,母亲,宝玉以后就由你管教吧,我是管不了了。”   一出手教训儿子,管教儿子,他母亲就会出来阻止,以前还有一个王氏现在王氏没了。   阻止的就是他母亲,母亲这么大年纪,还要为此事操劳。   实在是他的过错。   索性眼不见为净,看不见也就罢了,贾政逃避着想到。   时间匆匆,如流水一般奔腾而去。   眨眼就是好几个月之后。   此时的王熙凤已经肚大如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瞧得林如海胆战心惊,生怕夫人出现意外。   以往夫人身边没有丫鬟伺候他还可以接受,但现如今,他却是不能再由着夫人的性子。   反正现在王熙凤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陪同照顾。   王熙凤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想着自己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确实是需要尤其注意这一方面。   因此她并没有拒绝林如海的安排,实在是她自己也怕万一。   “夫人,你这肚子怎么比常人大上许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林如海瞧着王熙凤的肚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方面林如海毕竟有些经验,先前夫人怀孕的时候肚子小小的,并没有王熙凤这么大。   王熙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迟疑,“吴大夫隔三差五给我诊脉,他也没有说什么。要是有问题的话他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大人不必如此担忧。”   王熙凤还是很信任吴大夫的医术的。   觉得吴大夫没有说什么,那就证明一切正常。   再者本来人与人之间各不相同,有些人怀孕可能肚子大一些,有些人可能就肚子小一些。   林如海愁眉苦脸,“夫人不是我过度担忧,实在是你这肚子比旁人大上好些,要不我们还是找吴大夫再问问吧。”   为此王熙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那行吧,正好有个几天没让吴大夫诊脉了,让他看看也行。”   但王熙凤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   当初在发现灵泉水对身体很有好处,林如海他们用过之后也没什么后遗症,她自己便也开始服用了起来。   用了一段时间下来皮肤变好,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光滑水嫩。   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睡觉也很安稳,吃嘛嘛香。   反正王熙凤从未觉得自己身体有如此健康过。   林如海担心王熙凤的身子,转身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去请吴大夫。   在等吴大夫过来的时间里,两口子说些闲话。   “大人我是真没觉得哪里有不舒服的,我觉得我身体很好。你一定是多虑了。”   林如海却是摇头,“我不是担忧夫人身子不是,我是怀疑虽然可能怀了双胎。以前我看见过夫人怀双胎,肚子大的很,就跟你现在差不多。”   听见双胎这个词,王熙凤愣住了,“大人的意思是我肚子这么大,可能是揣了两个的原因?”   说实在的,王熙凤还以为自己只是喝水喝多了些,羊水充足肚子才会比寻常人大一些。   难道真的如林如海所说,她怀了双胞胎?   还别说,第一时间王熙凤心里挺激动的。   双胞胎啊,万一一男一女可就是龙凤胎了。   多大的福气。   当然双胞胎闺女或者是双胞胎儿子,王熙凤都很喜欢。   “当然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能是双胞胎了。”   两人正说话间,吴大夫便提着药箱匆匆过来。   当看到王熙凤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时,大夫松了口气。   刚才姥爷身边的书墨匆匆忙忙过来,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现如今发现正主安然无恙,吴大夫当然是松了口气。   “吴大夫,好几天没把脉了,您来给我把把脉。老爷说我这肚子有点大,想让您看一下是不是怀了双胎。”   吴大夫听了这话,倒并不觉得诧异。   “先前老夫也有此番怀疑,只是月份还小了点,并不能看出来。所以一直没有说。如今或许能看出来一些了。”   大夫当初在宫里并不是专门医治妇人疾病,也不是专门医治小孩的。   他对这方面虽然不算特别精通,但也在于其他普通大夫之上。   吴大夫说完,便拿了迎枕,让王熙凤的手腕下面。   过好几分钟之后,吴大夫才收了迎枕。   “老夫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夫人怀的是双胎。”吴大夫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着说道,“恭喜老爷夫人贺喜老爷夫人。”   王熙凤万万没想到吴大夫竟然真的是这个结论。   “大人你快掐我一把,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怀了双胎?我怎么就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此时的林如海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能掐你。”   说罢,林如海伸手摸了摸王熙凤的小手。   王熙凤感受到林如海手上传来的温度才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真是没想到我竟然怀的是双胎,真是太好了。”一只生两个,确实不错。   不过兴奋之余,王熙凤立马开始担心起来。古代社会,人们生一个孩子都是一只脚踩进一个门关。那这一次性生两个要是运气不好,有可能难产大出血。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尸三命。   想想就觉得可怕。现在可不是在现代社会。难产可以立马转成手术剖腹产。   若是在这里难产,只能靠着妇人硬生。生不出来那就完蛋。   想到那种可能性,王熙凤的身上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肚子也隐隐有些抽痛起来。   林如海立马就发现了王熙凤的面色不对。他赶紧问:“夫人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第61章   王熙凤抱着自己的肚子,“肚子,肚子有点疼。”她知道,应该是刚才想太多,有点吓到自己。   边上的吴大夫,立刻替王熙凤诊脉。   “不碍事,只是有点动了胎气。夫人月份已大,胎位坐稳,缓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也不用吃什么安胎药,到了这个月份会胎动频繁。”   王熙凤:“……”刚才肚子里的小娃娃确实是在踢她来着。   可能是她情绪激动,连带着腹中的胎儿都受到了影响。   林如海一听没事,提着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才真是吓到我了。”林如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王熙凤这会儿已经缓过了劲儿。肚子也不难受了。   “大人,我真的没事,这会儿肚子已经不疼了。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熙凤总不能说,刚才是她自己吓自己,成功把自己吓到。   “大人真的不用担心,往后我会多注意一些。”情绪真的不能欺负波动太大,否则会影响胎儿。   见状,大夫又科普了好些孕期知识,至于侧重点则是在月份大了之后。   夫妻两个排排坐,认真听着吴大夫讲课。   这可是现在就用得到的知识,必须认真听认真记。   尤其是林如海,那认真的程度,堪比当初年轻那会儿准备科举的时候。   几乎是把吴大夫将的一字一句,全都刻在了心里。   事后,林如海一见到王熙凤有不合适的举动,就直接纠正。   对方还振振有词,说的都是当初吴大夫科普的那些知识。   不仅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还有许多事情不能做。   比如说,寒的不能吃,上火的也不能多吃,每天吃的东西都是定时定量,饿的时候不给多吃。   饱的时候不想吃,却非要她吃。   不能出去外头玩儿,不能吃冷的,不能吹冷风,就连花园里逛一逛,后面都跟着一大群人。   想有点自己私人空间都不行。   惹得王熙凤都快烦死,恨不得家里没有林如海这个人。   可见的林如海的功力有多深厚。   跟那大话西游中的唐僧有的一拼。   反正王熙凤是神烦。   好在林如海已经去上职了,她需要注意忍受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嬷嬷尽职尽职,让王熙凤就连白日里也过得不太顺心。   某天晚上王熙凤终于受不了了。   “大人,您这看我跟看犯人也没什么差别了,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王熙凤抗议,她觉得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她都能得抑郁症。   闻言,林如海目光从手中的书本转移到王熙凤身上。   他目露不赞同。“夫人,为夫这都是为你好,为了咱们的孩子好。咱们做父母的,为的什么,不都是为了孩子。”   这话王熙凤忍不住卧槽了一句。   “为了孩子的,咱们小心敬慎些,又有什么都不对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虽然这话听着很有道理,但王熙凤就是有种很恶心的感觉。   尤其是当林如海一种你这么大岁数了,都已经当了孩子母亲,怎么能这般不懂事的眼神看着她。   孕期本来激素不稳定,当场王熙凤就爆发了。   “林如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就不想孩子好吗?还是说在大人的眼中,我就那么不懂事?”王熙凤再也忍受不住,开始狂怼。   “孩子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你怎么不自己怀孕生子,一条龙全干了。敢情怀孕受苦的人,不是你呗。   不能这个,不能那个,你说的倒是轻巧,有本事你来做啊!有本事你跟我过一样的日子!我看你到时候舒坦不舒坦!   呵!我真是太顺着你了,让你觉得你可以踩在我的头顶使劲儿蹦跶!”   她又不是真正的古代深闺妇人,她是有独立思想的现代人!   如果只是一点点束缚,她想着对方是为了她好,为了孩子好,能忍也就忍了。   但林如海,这哪里是一点点束缚。   简直要把她捆得无法呼吸了!   不能忍,她也忍不了!   还美其名曰,一切为了孩子,他这么能,他怎么不自我繁殖!   说得好听点就是为了她好,为了孩子好,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说得难听点,这跟把她当成生育工具,下猪仔的母猪又有什么区别!   “还尖尖,心尖尖!我看我就是你脚底下踩着的泥!”   王熙凤气场全开,怼得林如海差点怀疑人生。   “不是,夫人你怎么能这般想,我管着你,确实是为了孩子着想。   总不能你想做什么,哪怕是不对的,我也顺着你吧。   你自控能力差,我不管着你,谁管着你!谁又敢管你!”   这话,王熙凤听着刺耳。   什么叫做我不管着你,谁管你。   呵,瞬间让王熙凤想起了一句恶俗歌词。   歌名叫什么她忘记了。   只记得其中有一句歌词,我不爱你,谁爱你。   说的好像女方就没人爱,没人疼,离了这个男人就只能独孤终老,一辈子不配得到别人的疼爱似的。   我呸。   不过是渣渣的套路罢了。   她若是一切按照林如海准则生活,一旦打破林如海指定下的准则,往后瞧着吧。   错的一定是她,不对的也是她。   到时候还要说她不贤惠不体贴,她变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些场景王熙凤只要一想,便觉得恶心得够呛。   暗骂一句狗男人!   谁要事事听他的!   他的命还是她救的,他的断腿也是靠她的灵泉水才能这般快恢复如初。   呵呵,结果现在?   王熙凤只想用一句话来形容,恩将仇报不过如此。   当然,这是王熙凤情绪激动下的用词,并不是很准确。   但她觉得也差不离了。   “啧啧,你这话说得我好像从石头缝里蹦跶出来似的。我难道没有亲朋好友?我难道就没有丫鬟陪房?他们难道就不关心我,不管我了?”   王熙凤情绪激动,拳头都硬了。   “别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情。我不是傻子,我自己有分辨能力!以后你少管我!”   她又不是靠着男人生活,没有男人就没有活路的女人。   凭什么要她委曲求全?   她娘家官儿可比林如海大着呢。   她就该硬气才是!   林如海有点蒙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得夫人大发雷霆。   “不是,夫人,你怎么会这般想。我只是单纯地想为你好,为了我们的孩子好而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林如海是真的不明白王熙凤为何这般不满意,难道为了孩子稍微忍耐一下都不可以吗?   有个康健的孩子究竟有多重要,她怕是根本不会明白。   也根本无法体会他当初煎熬的内心。   林如海苦笑。“夫人,你告诉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我该还不成吗?”   为了夫人与肚子里的孩子,林如海终究是率先低下了头。   哪怕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但他还是道歉了认错。   王熙凤还窝着火呢,她当然知道林如海却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但林如海管的实在是太严了。   让她几乎都喘不过气。   心情抑郁之下,孩子的状态又能好到哪里。   王熙凤立马把这件事情拉出来,“你别把吴大夫的话当成圣旨,吴大夫虽然说的都是对的,但咱们也不是一定非要要遵循。   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不一样,别人身体或许差一些,便不能吃。可我身体好得很,为什么的连一口都不能吃?”   说起来,王熙凤还是怨念得紧。   她素来爱吃海鲜河鲜。   现在在内陆,交通运输不方便,吃不了海鲜,但河鲜总是不缺的。   前几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一年之中吃螃蟹的最佳季节。   她也知道螃蟹性寒,不能多吃。   但她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要多吃。   她只是想吃一个蟹黄而已。   仅仅是一个蟹黄。   最寒的蟹脚,她压根就没打算碰。   结果!   林如海说螃蟹性寒,一口都不让她吃。   差点没把她气死。   当时要不是孩子们在场,她都能把桌子掀咯。   她吃不成,别人也休想吃!   但她知道那样做不对,因此硬生生地忍住了。   至少不能在孩子们面前发那么大的火。   她本想找林如海好好谈谈,但林如海公务繁忙,直接去了外地巡视。   这一去就是好多天,王熙凤这股子郁气憋在心中好多天。   心说林如海不在,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便偷摸让冬雪弄了个蟹黄给她解馋。   结果就是那么巧,她那蟹黄沾了酱醋汁刚要放进嘴里,人林如海一脚踢开了房门。   然后,她筷子一抖,那千兴万苦弄来的蟹黄,就这么吧嗒一下,滚落在地。   鲜亮的衣服上,沾染了一长条褐色酱醋汁。   王熙凤当场被突然进来的林如海给吓懵了。   面对林如嗨的一顿数落,她心虚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数落得抬不起头,才终于爆发。   “吴大夫说了,螃蟹性寒,孕妇不能吃。你怎么还为这个生气。”林如海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只是遵医嘱而已,并没有做错的地方。   可王熙凤却不这么认为。   “我只是吃一个蟹黄而已,一个!吴大夫也没有说一口都不能吃!吴大夫只是说了,寒性诸如螃蟹这类的,最好不要吃。”   “你都说了最好不要吃,不吃不是很好吗?”林如海不重口腹之欲,让他在某个时间段不吃哪种食物,完全没有问题。   因此,他是无法理解自家夫人的。   这话差点把王熙凤气死。   “你这人怎么吹毛求疵,鸡蛋里面挑骨头!啊!我要气死了!我要气死了!”   王熙凤情绪激动,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情绪焦躁,小手小脚扑腾得厉害。   若是一个孩子,忍忍也就过去了,但王熙凤怀的可是两个,两个孩子一起动起来,王熙凤根本承受不住,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叫唤。   吓得林如海面色大变,立马去叫人喊吴大夫。   那边王熙凤抱着肚子放狠话,“林如海,孩子我只生这一次,不管有没有儿子,我都不会再生了!”   怀孕生个孩子,日子过得这么苦逼,何苦来哉。   要是没生到儿子那就是林如海命中无子,可不关她的事情。   生男生女可是男人决定的。   怨不得她。   林如海现在哪里还敢惹她,连连说道,“好好好,就依夫人的。我们以后不生了,就这一次。”   这会儿他也不敢再挑刺,说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好。王熙凤都气成这个样子了,他哪里还敢火上浇油。   万一把孩子气没了,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至于说什么,他前头夫人身体娇弱,胎儿不稳,为了能够保住孩子,宁可整日里躺在床上这种事情,林如海是提都不敢提。   现在夫人都这般生气了,要是他说这种话,夫人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   因为是王熙凤肚子疼,所以吴大夫那边脚程飞快。   等到了的时候,吴大夫气喘吁吁,可见跑得有多快。   最后吴大夫得出诊断结果,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虽然胎动得频繁了些,但并不需要吃什么安胎药。   王熙凤斜眼瞥了林如海一眼,“看见没,吴大夫说你不能老是惹我的生气。你应该让我高兴,不是让我生气。我一生气,一激动,肚子就会难受。”   林如海:“……”   他错了。   “可是吴大夫,夫人说她想吃螃蟹,这是可以吃的吗?”   吴大夫面色微沉,他察觉到了夫人看他的视线。   王熙凤正死亡凝视着吴大夫。   “吴大夫,螃蟹性寒,这我知道,但是我实在是很想吃。蟹脚最寒,我吃点蟹黄应该没有事吧,我只是吃一个而已。”   就那么一丁点。   王熙凤并不觉得会出现任何问题。   不过现在还要看吴大夫再怎么说。   吴大夫知道最近夫人与老爷在闹不愉快,为的就是老爷管得太严太苛刻。   妇人孕期嘴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实际上他也觉得老爷有些矫枉过正。   设身处地而想,他怀孕的时候,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能入口的东西总共就那么来回几样,他也得生气。   夫人到现在才跟老爷闹起来,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虽说能不吃就不吃,但偶尔吃一点也是无碍的。不要过量,只是一点点,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大碍。”   吴大夫没有把话说死。   夫人难道就不明白有些东西不能吃吗?   不,她很清楚。   否则绝对不会忍到现在。   一个蟹黄而已,真的不至于。   一口都不让吃,也实在是……吴大夫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老爷确实是太过了些。   “吴大夫,那以我的身体情况可以吃吗?”王熙凤觉得这话有些模棱两可,并不能说服林如海。   “夫人的身子很康健,吃个几口确实无碍。”大夫实事求是说道。   王熙凤得了吴大夫的话,简直像是得了圣旨。她一脸得意地看着林如海。   “看见没?吴大夫说我吃几口,一点事儿都没有。”   林如海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地道,“说好了只吃一个就只有一个。”   “也不用一个,我只吃半个蟹黄就行,我只是想尝尝味道,嘴馋而已。”   没吃到的时候抓心挠肺的想吃,整得她夜里都睡不好觉。   因此这一口她是一定要吃到,哪怕只有一口。   “夫人明知道不能吃,却非要……”林如海小声嘟囔了一句,立刻被耳尖的王熙凤听见。   “你!说!什!么!”王熙凤拉长了语调,险些又要变身。   林如海哪里还敢重复这句话,连忙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夫人是现在就想吃吗?若是现在想吃,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大晚上的吃什么吃,明儿个中午吃饱了饭再吃,你可要吩咐好,一定要那鲜活的,死螃蟹我不能吃。”   死了的螃蟹也会散发一种毒素。当然正常人少量吃也没什么事,只是她是孕妇,得格外多注意一些。   林如海对夫人的嘱咐十分无语,他难道还会给夫人吃死的螃蟹吗?那他成什么人了。   “我会吩咐好下人。”   王熙凤点头,总算满意。   吃螃蟹这事儿,还非得林如海吩咐不可,因为林如海特意吩咐过厨娘,寒凉的食物,不能让她吃。   因此,若没有林如海的吩咐,厨房根本不敢蒸螃蟹给她吃。   吴大夫在一边默默没有说话。不过在林如海送他出门的时候他拉了对方说话。   “大人,虽然怀了身子的妇人很多寒凉的食物都不能吃,但是偶尔吃一点点也是没事。尤其现在夫人已经怀了五个月,胎早已经坐稳,不像先前那般脆弱。夫人的身子底子也很好……”   吴大夫有点看不过去,特意嘱咐。   “其实我刚才给夫人把脉的时候,发现夫人心情抑郁。怀孕期间保持心情愉快,这其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母亲心情好,胎儿心情也好。反之母亲心情不好,胎儿也会不高兴。”   甚至有时候孕妇的情绪更加需要注意。   林如海听吴大夫说了一大堆,哪能不明白吴大夫的意思。   “我知道了,多谢吴大夫提醒。”   “老爷心中有数就好。天色不早,老夫这就先回去了。”   “吴大夫慢走。”   等送走了吴大夫,林如海站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才回到正房。   结果发现夫人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与周公会面去了。   林如海摇头苦笑,或许真的是他太紧张了些。   但他确实是想要个康健的儿子,以至于对夫人管得严格了些。   他以为夫人的会明白他的苦心,会乖乖地照做。   然而他还是太理所当然了,夫人并不是寻常女子。   以夫为天,那是不可能的。   往后自己也该注意这方面才是。   以免再次惹夫人生气。   吴大夫可是说了,要让夫人心情愉快。   林如海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所作所为,虽然确实是为了夫人为了孩子。   但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孩子。   以夫人的性子,确实会生气。   这一夜,林如海躺在王熙凤的身边,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睡着。   第二天,王熙凤果然吃到了梦寐以求的蟹黄。   王熙凤自制力其实还可以,既然说了吃半个,那就真的只吃半个。   留着口水把整个蟹黄剃下,然后一分为二,夹了一半,沾了一点酱油醋还有生姜调成的汁水,然后啊呜一口,整个放入口中。   满口都是鲜味儿。   她没舍得嚼吧嚼吧就吃了,而是细细品味。   吃完之后,王熙凤终于是心满意足。   心情愉快。   人生圆满。   方府。   方大人前后养了三个多月,虽然伤势好了许多,但仍然不敢下床走动。   生怕好不容易长回来一些的骨头,一不小心就给裂开了。   因此这三个多月,方大人吃喝拉撒,全都是在床上度过。   短时间还凑活,但时间一长,方大人的屋子里不可避免地有股子怪味儿。   方大人每天在其中,已经闻不出来。   但媚姨娘来陪伴方大人的时间,却越来越短,也越来越不耐烦。   爱美丽,爱漂亮的媚姨娘,哪里能忍受得了屋子里若有似无的屎味儿。   加之方大人虽然在躺着不能动,但哪只完好的手却不老实。   每回去,总是要被占一番便宜。   虽说做不了其他,但明艳动人的媚姨娘,却还是觉得恶心的慌。   也不单单是方大人身上有臭味,还因为这几个月方大人好吃好喝,在床上躺着。   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已经发腮臃肿成为了油腻男。   尤其因为躺在床上不运动,方大人又爱生气发火,脸上冒起了好些个痘痘。   总而言之,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媚姨娘险些都忍不下去。   要不是为了权势,为了官家权,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心里不痛快的媚姨娘,便只能寻那些不受宠的姨娘小妾发泄。   尤其是对老对手钱姨娘那边,让厨房给她留残羹冷炙,那都是小意思。   后来更是连月例银子也克扣了大半,给的四时布料都是最次的货,衣服送去洗没洗干净,反而弄得更脏。   都是一些无伤大雅,但就是恶心人的事儿。   此时媚姨娘,正享受着自己的螃蟹大餐。   忽而来了个小丫鬟,“夫人,冷芳院那位,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换洗了。”   闻言,媚姨娘双眸眯成一道细缝,冷芳院住着的可是钱氏。   难道说,钱氏胆大包天不知廉耻地偷了汉子搞了破鞋?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媚姨娘哪里还坐得住。   当下便放下筷子,“走,去冷芳院会会钱氏!还有,去把府里的府医叫上!我倒是要看看,这钱是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冷芳院,钱姨娘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发呆。   她已经连着两个月没来月事。   起初她并没有当一回事儿,因为她的月事本来就不准。   有时候一个月一次,有时候一个半月一次,有时候两个月一次,都有可能。   但两三个月都不来的次数,少之又少。   加上她最近总是嗜睡,胃口也变好,让她莫名想到了怀孕这个可能姓。   虽说她在方大人受伤之前,与方大人也有过一回。   但她心里有种预感,若是她怀孕了,这个孩子是方大人的可能性,可以说微乎其微。   毕竟方大□□妾成群,然而除了正妻所出的孩子,压根就没有任何女人能够怀上方大人的子嗣。   方大人虽不承认,也不觉得是他身子有问题。   但钱姨娘却觉得,八成是老爷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失去了生育能力。   否则这么多女人,老爷还玩得花,不可能没有孩子。   而她现如今大概率是怀孕了。   孩子不是老爷的。   那就是张明的。   想起张明,钱姨娘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张明出去办差事,都三个多月了,还没有回来。   期间虽然有托人送了一次信,但信上只是报了平安,并没有写过多的事情。   这让钱姨娘心里非常没有底。   既害怕张明在外头出了意外,又害怕张明出去认识别的女人,把她忘在了脑后。   忧思忧虑之下,钱姨娘人都清减了不少。   反而更有种弱柳扶风之美。   当媚姨娘看见院子里的钱姨娘,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不禁怒火涌上心头。   手下败将而已,竟然过得这般悠闲,让她情何以堪!   媚姨娘原先只是江南富商养的瘦马,专门用来伺候达官显贵的。   她运气好,直接被送给了方大人,也算是得了好去处。   与其他瘦马姐妹比起来,已经算是十分不错。   媚姨娘在姐妹中一直以来就是最出彩的那一个,对自己容貌也非常自信。   得了好去处,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本以为自己进了方大人的后院,面对正妻要夹起尾巴来做人。   然而……   却发现方大人府上做主打理内宅的,竟然是个姨娘!   当时媚姨娘就起了嫉妒之心。   凭什么你一个姨娘都能拿管家权,受人尊敬喊一声夫人,而我却要被骂一声瘦马出身,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   大家都是姨娘,谁又比谁高贵。   打从那开始,媚姨娘就把斗倒钱姨娘,夺过管家权当成了自己毕生的目标。   只不过几次三番对上钱姨娘,她总是输的哪一个。   盖因为对方管理后宅,权利抓在她手中。   下人根本不敢招惹她,也全都站在她那边。   也是她运气好,大人竟然受伤了。   而她得知钱姨娘办事不利惹了方大人震怒,便趁此机会,直接上眼药,说了不少钱姨娘的坏话。   正在气头上的老爷,果真跳了进去。   直接管家之权交给了她,而钱姨娘则是失了宠爱与信任,被扔到了最为荒僻的冷芳院。   她大获全胜。   成为了方府一等一的得意人。   然而,这家可不是那么好管的。   刚开始接手的时候,媚姨娘新官上任三把火,觉得这儿不好需要改,哪儿不妥也要换。   几天下来,便弄得下人丫鬟们工作量陡增,气得大家都在背后里骂她。   吩咐下去的事情,也总是拖拖拉拉,不好好完成。   个把月下来,惹的媚姨娘是焦头烂额,嘴边都起了燎泡。   最后她没办法,只能沿用先前钱姨娘的旧例,身上的压力,这才减轻了大半。   只是府上一大群人的吃喝拉撒都要管,她这人又爱权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抓在自己手中。   是以媚姨娘每天还是要忙整个白天,才能把府中的事情打理好。   现在能抽出空来找钱姨娘,就已经是忙里偷闲。   结果,她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而钱姨娘则是在院子里悠悠闲闲地晒着太阳。   让她如何能淡定。   “哎呀,姐姐好兴致,竟然这般有闲情逸致。只是……”   媚姨娘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只是姐姐这身衣服好像有些旧呀,似乎已经洗的发白了呢。”   “看来姐姐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呀。哎呀,这都是妹妹的过错。”   钱姨娘不想搭理媚姨娘,因为她知道媚姨娘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找她。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纡尊降贵,来到她这个冷芳院。   只是不知道媚姨娘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隐隐的,钱姨娘心里有些不安。   而她这份不安,在发现媚姨娘身后跟着府上的大夫之后尤甚。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媚姨娘会带着大夫过来,难道说,是媚姨娘发现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媚姨娘的良心发现,让大夫过来给她请平安脉。   钱姨娘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不知媚姨娘来我这荒僻的小院,有何贵干?”   媚姨娘瞧着院子里花坛中种着各种蔬菜,忍不住“啧啧”出声。   “姐姐果然是农家出身呢,哪怕是成了老爷的姨娘,依然没忘记自己泥腿子身份。”   钱姨娘已然确定,今天媚姨娘过来,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妹妹说笑了。姐姐确实是乡下泥腿子出身,妹妹也不差呀,妹妹当年可是红极一时的扬州瘦马呢,姐姐自愧保护如。”   既然对方是专门来找茬的,她就是再怎么示弱,对方也不会放过她。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忍气吞声。   索性怼回去,来个痛快。   媚姨娘果然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你!你这个泼妇!哼,你就得意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得意到几时!”   媚姨娘这辈子最讨厌她的瘦马出身,当年的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家道中落没了父母,被叔婶卖了出去。   又因为从小是个美人胚子,被富商看中,高价买了回去培养。   琴棋书画歌舞这些伺候人的玩意儿,那是学了个遍。   也正是因为她技艺高超,知情识趣,才会独得方大人的宠爱。   是方大人后宅之中,最得宠的一个。   就这,就够她尾巴翘上天了。   结果却一直被钱姨娘打压,总是落于下风。   长久以来,媚姨娘可不就是攒了一堆的火气。   现如今,眼瞅着钱姨娘要倒霉,媚姨娘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府医,钱姨娘瞧着面色不太好,还病恹恹的,你上去替钱姨娘把把脉。要是没把出什么,我唯你是问。”   “是,夫人。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这人虽是方府的大夫,但其实只是府医的一个小弟子。   平日里负责替生病的下人看病抓药。   时间一长,反倒是练出了一些医术。   本来也轮不到他做府医的,只是先前他的师傅,也就是前府医因为对方大人的伤势束手无策,被盛怒的方大人直接给赶了出去。   于是他便成了新任的府医。   至少在下人们眼中,他就是府中的府医。   这架势,钱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指定是媚姨娘在哪儿听见了风声,所以这才带了府医匆匆忙忙过来确认。   “原来妹妹这般关心姐姐的身体。妹妹待姐姐可真是好,姐姐心里很感动。”   说罢,钱姨娘便摆出了架势,示意府医上前把脉。   媚姨娘被钱姨娘这坦然的态度弄得有点懵。   难道是自己的丫鬟传错了消息,或者是下面的人弄错了?   否则钱氏为何这般淡定?   还是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瞬间,媚姨娘就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   她觉得钱氏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子。   现在怕是糊弄她,让她改口不让大夫替她把脉。   “府医,去。”   府医乖乖上前。   半响过后,府医满头大汗。   媚姨娘急切地问,“府医,姐姐的身子如何?可是有哪里不好的地方?”   府医哪里不知道媚姨娘的心思,只是他医术不精,并不太能确定。   “夫人,稍安勿躁。”   府医装作淡定,但内心确实有点慌乱。   这钱姨娘的脉象,怎么看着有点像滑脉。   莫非钱姨娘是怀孕了?   “钱姨娘可是有一二月未曾换洗了?”   钱姨娘点头,“我的月事向来不准,但确实是有两个月未来了。”   府尹面色一松。   “姨娘怕是有了身孕,只是现在月份还浅,并不明朗。”   府医这话,一下子把媚姨娘给炸精神了。   “府医,你可是确定?”   媚姨娘一脸兴奋,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钱姨娘真的姐妹情深呢。   “确定。若是夫人不相信,可去外头请个大夫。”   府医敢说出这话,便已经板上钉钉!   “好啊!钱氏,你竟然水性杨花,偷男人!” 第62章   钱姨娘心说果然如此。   媚姨娘今天来这一遭,就是因为知道了她没有换洗,疑似怀孕。   “媚姨娘,你这是血口喷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老爷的!”   钱姨娘直接把这口锅扣到了方大人的头上。   其实她也并不能确定,到底老爷能不能生。   她以前是希望老爷不能生,但现在隐隐又有些希望老爷的身体没问题。   这样一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有问题。   只是,老爷的身体只有他自己知道。   究竟如何,还要看老爷那边怎么说。   但现在至少能直接把媚姨娘给怼回去。   “你撒谎! 你肚子里的孽种怎么可能是老爷的!老爷都躺在床上三个多月了,要是有了,你早就应该发现才是。”   媚姨娘可不相信钱姨娘的鬼话,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钱氏自己的身体的如何,她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两三个月没换洗,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窜出来。   这摆明了是心虚有问题,想把事情捂着,不让任何人发现。   “你撒谎!老爷都多久没宠爱你了!你要是能怀孕,嫁给老爷这么多年,早就怀孕了,还能等得到现在?”   “我看你就是肚子里怀了奸夫的野种!来人,把钱姨娘给我绑了关到柴房!我倒是要看看,钱姨娘你的奸夫究竟是谁!”   媚姨娘毫不客气,在钱氏提到孩子是老爷的之后,心中越发坚定。   要就此机会,直接把钱姨娘按死在地里。   否则真让对方凭借着肚子翻了身,那还了得的?   岂不是要重新踩到她的头顶上作威作福?   老爷这么多小妾通房,却不见一个孩子,若钱氏肚子里怀的真是老爷的种。   那钱氏一定会大出风头,成为府里最最贵的女人。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大好前途,就这样被钱氏破坏!   “媚姨娘,你敢!我肚子里怀的可是老爷的孩子!若是让老爷知道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钱姨娘大声嚷嚷威胁媚姨娘。   钱姨娘平日里与人为善,大声嚷嚷闹起来,还真是第一回。   倒是让媚姨娘开了眼界。   也越发觉得钱姨娘心中有鬼,那孩子绝对不是老爷的。   “声音越大,心越虚。来人,把她给捆起来!”   然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却是没人敢动手。   钱姨娘毕竟还是姨娘,当初打理内在多年,为人又公道。   丫鬟小厮门都是服气的。   虽说媚姨娘带过来的,都是她自己的心腹。   可钱姨娘可是说了,那是大人的孩子。   谁又敢造次。   万一挣扎之间孩子没了,到时候承受怒火,替孩子陪葬的,只能是她们这些吓人。   因此媚姨娘带来的几个吓人,皆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媚姨娘一转头,发现自己带来的怂货竟然根本不敢上前,差点气死!   “都愣着干嘛,不想活了!”媚姨娘的哪怕是生气,人也是极美的,但众人却看见了的媚姨娘眼里的威胁之一。   媚姨娘的心腹丫鬟胆子稍微大点儿,“夫人,要不咱们还是把事情报给大人知晓,让大人自己定夺吧。”   其实丫鬟这思路,才是正常的思路。   管她怀的是谁的孩子,既然钱姨娘说了孩子是老爷的,那就报给老爷知晓。   至于老爷究竟会怎么处置,那是老爷的事情。   钱姨娘是福是祸,压根就不关夫人的事。   也怨不着姨娘。   可现在夫人却在未禀报大人的情况下,要处置钱姨娘。   心腹丫鬟觉得非常不妥。   她拉了自家夫人细细分析。   媚姨娘是听得呀呀切齿,恨不得一口直接吞了钱姨娘。   被一个下人提醒做事不对,还是当着昔日敌人钱氏的面儿,媚姨娘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抬手就给自己的心腹丫鬟来了一个大嘴巴。   “我做事,要你教?”   “给我绑起来,要是你们不动手,就等着被发卖出去吧!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谁叫我一个主子,都使唤不动奴才呢。”   众人见媚姨娘的心腹都遭了打,哪里还敢再有其他的心思。   连忙上前就要来扭钱姨娘。   “大胆!你们不怕老爷到时候要你们的命吗?老爷,老爷,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   到了关键可是,钱姨娘声音高亢而尖利。吓得大家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想起媚姨娘的威胁,又赶紧上前。   “老爷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媚姨娘要咱们孩子命!你快来救我!”   钱姨娘看见大门处小蝶的身影,叫得越发欢快。   方才小蝶并不在院子里,而是出去了。   而钱姨娘方才叫得那般大声,就是为了引起小蝶的主意。   想要小蝶去老爷那般通风报信。   是死是活,钱姨娘只能赌这一回。   赌赢了,她和孩子都没事,反而能过得更好。   赌输了,那便是命。   此时此刻,寡不敌众,她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放手一搏。   小蝶虽然不是特别激灵的小丫鬟,但姨娘那指向性已经异常明显,她如何听不出来。   立马收回了要跨进院子的小脚,撤退之后往正院老爷所在的院子飞奔而去。   姨娘,你一定要没事啊,奴婢这就去找老爷帮忙。   事关主子生死大事儿,小蝶压根不敢耽搁,脚步不停,连停下来喘口气都怕耽搁了。   这边院子里的钱姨娘,稍微闪躲几下,便没有挣扎了。   毕竟她怀了孩子,生怕一个摔倒,连最后一张保命符都失去。   小蝶已经去找老爷了,既如此,平静等着就是。   媚姨娘见钱氏不再挣扎,不由得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啧啧,没想到姐姐的嗓门这么大,我还以为姐姐早就把自己变成了温柔贤惠人了呢。没想到骨子里农家的秉性却一点儿都没变。”   媚姨娘掏了掏耳朵,“险些把我的耳朵都给震坏了!”   说着,抬手反手就往钱姨娘脸上来了一个大嘴巴。   “让你嚷嚷,我让你嚷嚷!”媚姨娘打了一下还不解气,直接又来了好几下,打得自己手都疼了,这才停手。   “姐姐可真是皮糙肉厚,我打了好几下,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可见皮厚到感觉不到疼。哎呀,妹妹这细嫩的手掌都有点痛了呢。”   连被打了好几个巴掌,钱姨娘心里已经满是愤恨。   “呸!”钱姨娘一口浓痰带着血水,吐到了媚姨娘那张娇媚如狐狸精一般的脸上。   媚姨娘直接被钱姨娘这突然起来的粗俗操作,给惊呆了!   她拿帕子抹了一把脸,然后就看见了让她恶心不已的东西。   “啊啊啊啊!”媚姨娘的尖叫,直接惊走了院中桂花树上鸟雀。   许是媚姨娘倒霉,鸟雀飞走的时候,顺带拉了一坨屎,正好落在了媚姨娘高挺小巧的鼻子上。   “啊啊啊啊啊!”   媚姨娘疯狂尖叫!   “把那些该死的鸟都给我赶走!以后不许它们落在这可树上!不,把这院子里的树都给我砍咯!我看它们往哪儿歇脚!”   媚姨娘都要气疯了!   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   恨不得把这些该死鸟雀碎尸万段,让它们后悔出现在这个世上。   媚姨娘忙急忙慌擦掉鼻子上的鸟屎,“快来看我脸上还有没有!赶紧帮我弄干净!”   刚才被打了一巴掌的丫鬟离得最近,当下只能忍着惧意,上前替主子收拾。   “夫人,已经干净了。”这回心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再说。   媚姨娘知道丫鬟不会糊弄自己,但心里却不得劲,总觉得鼻尖若有似无的萦绕着一股子鸟屎味儿!   “不,肯定没干净。我要沐浴更衣!”此时此刻,媚姨娘哪里还顾得上钱姨娘,她只想回到自己的院子,狠狠洗刷上几遍!   见媚姨娘大步流星地走远,钱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说幸好刚才鸟儿帮她一把,否则她在这儿怕是要被媚姨娘毒打。   这下媚姨娘也不挣扎乱动了,乖乖跟着人走。   她就不信了,老爷听到她怀孕的事情,肯定会来救她,惩罚媚姨娘。   当然,前提是老爷有生育能力。   否则,一切都是做梦。   反而会让她的死期,来的更早。   但此时的钱姨娘已经没有路可走了,只能赌,赌运气,赌命!   同时心中又有些埋怨,为何都过去三个多月了,张明还不来接自己。   若是在此之前,张明就来接自己,那今天自己也不用遭受这般屈辱。   想起张明当初的好与承诺,一瞬间钱姨娘的眼眶发酸,险些掉了眼泪来。   不过钱姨娘是个要强的人,愣是强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方大人这边。   小得一路飞奔,穿过垂花门,终于来到来的老爷所在的正房。   “卢护卫,卢大哥,我要紧的事儿要禀告大人,请您代为通传。”   卢虎当然是认得小蝶的,当初钱姨娘还是管家的姨娘时,小蝶水涨船高,他们这些护卫见了的小蝶,也得奉承着。   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钱姨娘一朝失势,小蝶也不是他们需给颜面的人了。   他直接拿刀拦住了小蝶,“大人有令,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正院。”   小蝶一听不让进,立马眼泪掉了下来。   “卢大哥,我求求你,我们姨娘出事了,我要找大人救命。”   卢虎惊讶,他虽然知道小蝶来这一趟,一定是为了她主子钱姨娘,但没想到是钱姨娘出事了。   “钱姨娘怎么了?”卢虎顺口问道。   小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姨娘怀孕了,是大人的。媚姨娘一向跟我们姨娘不对付,非要诬陷我们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现在我们姨娘已经被媚姨娘抓走了……”   小蝶知道事态紧急,三两句就把事情交待清楚。   说实在的,其实小蝶先前并不知道钱姨娘怀孕的事情。   方才还是她站在门口,听了许久,才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主子怀孕了,但媚姨娘非要诬陷主子偷汉子,肚子里怀的也是野种。   媚姨娘一直以来就跟主子不对付,一定是故意那般说的。   为的就是不想让主子活着重新掌权。   小蝶心里恨死了媚姨娘这个心思诡谲狡诈多端的女人。   卢虎一听说钱姨娘有孕,满脸惊讶。   “不是,钱姨娘真的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卢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大人膝下都多少年没孩子出生了,他们私底下都怀疑老爷是不是上了年纪后不行了。   哪成想,这个时候竟然有姨娘怀孕。   这对于府里来说,算是天大的事儿。   卢虎也不阻拦了,当下亲自带着小蝶进了院子。   床上的方大人正在训斥下人。   “我不是让你们去打听那林如海的腿为何会恢复得如此之快吗?怎么这么久了才回来?就打听点消息,用得着三天的时间?   我看你们是看我动不了了,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方大人直接把炕桌上的一盏热茶,甩到了下属身上。   但方大人躺在床上准头不好,那盏热茶没泼到对方的上半身,而是直接在对方裆部的位置打翻。   乍然一看就跟尿裤子似的。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难看。   当然难堪的是下属,而不是方大人。   方大人看了这场景,倒是有点想笑。   下属哪里敢埋怨方大人,赶紧求饶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是小的办事不利,望大人饶恕。”   下属一边求饶,一边砰砰砰的磕头。   方大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下属头磕出了血,直到血肉模糊,这才摆了摆手。“行了。你倒是说说你在林府到底查到了什么。”   方大人十分嫌弃下属没有眼力劲儿,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结果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让他怎能不生气。   下属就是因为没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才会如此忐忑,支支吾吾。   “大人,林府那边围的跟铁桶似的。小的就是想收买人都收买不到,唯一可以联系到的,就是您先前埋下的那个探子。   只是消息送到了探子那里,隔了好几天才传回。说是林大人一开始伤的就不重,后来养了个把月就好的差不多了。他夫人担心,硬是让林如海多休养了一个月才去上职。”   这话方大人可不信。   “不可能!当初林如海的腿明明是断了的!”这件事当初就是他使的手段,让林如海惊马坠马摔断腿。   当时林若海的附近就有他的好几个探子存在,他们都确认过,林有海的腿确实是断了。   哪怕没有近距离接触,他们也已经肯定因为看到林如海的腿是扭曲的。   所以林如海的腿,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   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此前方大人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能够加速伤口愈合,缩短治疗时间的神药。   不过林如海的伤势恢复的如此之快,让他不得不怀疑。   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林如海的腿都断了三个月是最少的时间,但这也仅仅只是伤口愈合,想要下地走动恢复如常,基本需要半年的时间。   但林如海仅仅两个月就恢复如常,健步如飞。   这其中问题大了去了。   方大人不仅仅想知道其中原因,更想拿到林如海手中的灵丹妙药。   这段时间他请了许多许多大夫诊治,话里话外。大概有九成的大夫都说他往后会成为跛子。   也就是说他的官途到头了。   方大人汲汲营营一辈子,好不容易搭上皇子的大船,有了资格参与夺嫡之争。   只要他支持的贵人最后,成为新一任的皇帝。那他极有可能成为皇帝跟前的红人。   若是办事得力成为贵人的心腹大臣,说不定还能获封公侯子爵,光耀门楣。   这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而方大人也一直为着这个目标奋斗着。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他被人设计从马车上摔下,摔断了双腿还有胳膊。   还养不好,八成有可能会留下残疾。   这让方大人如何甘心?   他的梦想,他的未来,还未来得及完全施展就迅速夭折。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方大人恨死背后下手的人了,只是这事情查来查去,只能查到先前的马车夫张明身上。   然而张明早已经不知所踪。   他派了好多人去追查这个张明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这让方大人很是沮丧。   当然内心强大的方大人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打倒。   胆敢在背后暗算他的小人,他终究有一天会抓到他,把他碎尸万段。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把张明派下来的贵人,只是贵人完全没有理由要这帮坑他。   明明他是站在贵人这一边的,下手除掉他,又不是脑子有坑。   他虽然不是京城的大官,但好歹也是五品官,外放的五品着实不错了。   尤其他还管着盐税这一块,是肥缺中的肥缺,哪个皇子不羡慕眼红。   当初可是有好多贵人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千辛万苦才挑了个胜算最大的皇子支持。   加害他就更没必要了。   除非张明是别的皇子的人。   渗透到他所支持的皇子势力之下,然后一个一个除掉竞争对手的支持者。   不得不说,方大人脑子还是在线的。   他的猜测,其实已经**不离十。   只不过人家四皇子,并不是单单为了皇位,更是为了天下百姓。   他让人处理的官员都是脑满肠肥肠,欺压百姓,鱼肉百姓的蠹虫。   因此这事儿做起来格外的顺心。下属们办起事儿来,也特别有干劲。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是正义的审判官。   张明,张明。   方大人恨不得立刻就把张明抓到跟前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否则都无法解他的心头之恨。   “可是大人,那探子递回来的消息就是如此。”下属战战兢兢道。   “一个探子而已,有可能是反水了。我不能收买她,别人也能收买她,有可能那探子被林如海发现了。”   然后将计就计,引导的探子传出来的消息,都是他们想让探子传出来的。   “查,再查,三天之内我要知道林如海伤势恢复的真相,若是有灵丹妙药,你们就把灵丹妙药带回来。”   方大人为了自己的腿能够恢复如初已经有些疯魔,不顾一切代价想要从林如海那边拿到有用的消息或者是药方。   方大人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从林如海这边入手。   因为他连京城里的御医都请来看过了,御医给的答案是极难恢复。   这相当于给方大人判了死刑。   方大人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成为跛子,仕途到了终点。   下属听了方大人的吩咐,只能应下。   “是大人,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不要跟我说什么尽力而为,我要的是结果,我想要的结果,记住了吗?”   “若是这次还是无功而返,那你可以提前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了。”   下属瑟瑟发抖,不敢吭声。最后默默退了出去。   卢虎碰上同僚垂头丧气的出来,就知道同僚一定是没讨得了好。   但是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转眼想着钱姨娘怀孕是一件好事,方大人就是知道了也只会有高兴的份。   根本不可能发怒。   于是卢虎这心里稳了几分,“走吧,等一下方大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千万不要添油加醋。”   小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方大人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尤其现在身受重伤躺在床上,那脾气更是暴躁不堪。   她自然会小心谨慎对待。   “大人,奴婢小蝶,见过大人。”小蝶一进去就先跪下,磕了个头。   “小蝶,你不是钱姨娘那贱人身边的小丫鬟吗?你来干什么。”方大人自然是认识小蝶的,毕竟当初钱姨娘身边跟着最多的就是小蝶。   “卢虎你怎么办事的?怎么连钱氏那贱人的丫鬟都放进来了,自己下去领罚!”   方大人一锤定音,根本都不想听小蝶说话。   小蝶心中焦急不已,立刻哭道,“大人,钱姨娘怀孕了,怀的是您的孩子。但是现在媚姨娘要对付钱姨娘,她说钱姨娘肚子里不是您的孩子。   可是钱姨娘肚子里明明就是您的孩子呀。   大人您救救我们姨娘吧,她被媚姨娘绑起来关到柴房里去了。   钱姨娘还怀着身孕呢,怎么受得了这个罪!   万一钱姨娘被折腾得小产了可怎么办,那可是大人您的孩子呀。”   小蝶一边说一边哭,很快泪水沾满了衣襟。方大人的孩子极少,这边府里根本就没孩子,想必方大人一定会去救钱姨娘的。   小蝶一边哭一边趁机抬头看了方大人一眼,然后发现方大人面色漆黑如墨,眼神似乎也要吃人一般!   小蝶心中警铃大作! 第63章   心里不明白为何老爷会是这种神色,老爷难道不是应该开心钱姨娘怀孕的事儿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据她所知,老爷的正妻那边只得了一儿一女。   老爷可怕正儿八经的五品大官儿,一个儿子怎么够。少说也得个才是。   所以小蝶根本不能理解老爷听了这个消息,不是高兴,反而是一脸吃了屎的模样。   小蝶内心谴责自己,不应该用这种形容词来形容自家老爷。   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非得弄死她不可。   小蝶低垂着脑袋,战战兢兢等候老爷的回答。   方大人现在什么心情?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钱氏肚子里孩子不是他的!   自个儿这么多女人,后院却是连个怀孕的都没有。   方大人怎么会不关心。   男人嘛,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有哪几个不期望自己孩子多的。   多子多福。孩子多了,总有一个能成才的,只有有一个成才的,一辈子可不就是有了依靠。   尤其是像方大人这般的,根本不缺钱财,有了儿子使劲儿培养,哪怕是一般般的,也能送入官场,多少当个小官儿。   然而,他却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   他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身子,他早就请了大夫看过了。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个。   其中有名医,也有游方郎中,更有御医。   游方郎中骗他吃了一堆药,名医说他子嗣艰难,御医说他患有少精症,子嗣极其艰难。   运气好,老天爷赏一个,运气不好,一辈子烧香拜佛都得不着一个。   所以,现在跟他说钱姨娘怀了他的孩子?   说什么笑话。   反正方大人是不相信。   这么些年都没孩子,钱姨娘祖上冒青烟得了一个?   别说笑话了。   他早就已经绝了生孩子的心思。   也正是因为此,方大人才会在女色方面如此放纵   当然,他内心不是没有期望能有个孩子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努力不是。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已经不做梦了。   “来人,把钱姨娘给我押过来。”他倒是要看看钱姨娘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野种。   啧,没想钱姨娘表面上老实巴交,暗地里却是男盗女娼,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小蝶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   再怎么也应该用请才是,是为什么是押?   难道说老爷得知了自家姨娘怀孕的消息,却并不高兴?   还是说老爷其实并不想要孩子。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小蝶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只能沉默着跪在地上,等候自家主子的到来。   有了方大人的命令,卢虎很快退了出去。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卢虎便带着钱姨娘回来了。   钱姨娘见到方大人,扬起自己被打肿的脸,想要上前哭诉。   然而还没等她开始表演,方大人便高声怒吼。   “跪下!”   钱姨娘都被这声跪下给弄懵了。   她来不及思索原因,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   “老爷,妾好想您呀,妾的肚子里怀了老爷您的孩子,好像快要三个月了。妾的小日子一直不准,根本没发现自己怀孕,说起来,这事儿还要感谢媚姨娘呢。   若是媚姨娘没有来看妾,还带着府医过来看妾,妾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可是老爷,媚姨娘非说且这个孩子是别人的,不是老爷的。她冤枉妾,妾求老爷做主。妾肚子里的孩子,真真切切就是老爷的啊。   老爷,奴婢敢以性命发誓,妾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老爷的!若妾说谎,让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到了这个时候,钱姨娘只能咬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方大人的。   她若是有一点点迟疑,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会招来灭顶之灾。   所以她必须在内心说服自己,这孩子就是方大人的,除了方大人没有别人。   也幸好当时她与方大人有过一次,否则现在还真是圆不上。   钱姨娘一脸期待的看着方大人,仿若方大人就是自己的爱人,情人。   自己的身家性命,就系在方大人的身上。因此钱姨娘看方大人的眼神一片火热。   方大人听得前姨娘的发誓,心里疑惑了。   钱姨娘敢这般发誓,难道这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自己的?   钱姨娘这人是农家出身,胆子向来就很小。   按照她的性子,确实是不太可能做出偷人的事儿来。   可要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他又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当初就是连御医都下了诊断的,他有孩子的可能性几乎为无。   然而钱姨娘又敢拿自己的性命发誓。而且一副振振有词心安理得的模样,好像确实没有在说慌。   “钱氏,你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没有奸夫,没有情人?”方大人皱着眉头问道。   钱姨娘疯狂摇头。“老爷怎么能轻易听信他人的话,妾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您的。纸是包不住火的,妾哪敢说这种话来欺骗您。”   “这种事情能骗得了一时也骗不了一世,等孩子生下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妾怎么可能用这种事情来骗您?望大人明察。”   钱姨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若是她生下的孩子不像老爷,到时候老爷再来处置她也不迟。   只是她怕这样一说反而惹了老爷怀疑,因此便没有开口。   方大人的面色缓和,钱姨娘说的确实也没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光从孩子的长相就可以看出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再不济还有滴血验亲呢。   左右就是半年的时间,他等得起。   万一,这就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孩子呢。   方大人不敢赌。   “行了,你先起来。”   方大人这句话,在钱姨娘听来如同仙音。心说自己这命总算是保住,暂时也算是洗脱了嫌疑。   心中那一直悬着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其实钱姨娘方才那般指天发誓,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方大人的。毕竟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她唯一的希望,便是能拖到张明回来接的时候。   届时她的安全便不再是问题。   有人跟张明的孩子,往后日子也能更好些。   其实钱姨娘很喜欢孩子,只是这些年始终未能如愿。   现在肚子里怀了孩子,整体来说心情还是很美丽的。   尤其现在老爷也相信了她的说辞。   “你搬回原先的院子住,至于管家权,你既然怀孕了就暂时别操心这些,由媚娘帮你处理。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钱氏说得对,若孩子真的一丁点都不像他,他到时候再惩治钱氏就是了。   “来人,多给钱姨娘安排几个丫鬟婆子伺候。”这些丫鬟婆子不单单是伺候钱姨娘的,更多的是为了监视对方。   方大人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孩子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还是把钱姨娘密不透风地的监视起来才好,万一真的有异动,可以奸夫□□一举拿下。   然后把野鸳鸯挫骨扬灰,连一点渣渣都不剩。   严格说来对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所以,等着就是。   转眼之间,钱姨娘得了好几个丫鬟婆子不说,还有许多赏赐。   布料吃食,衣服首饰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听得小蝶的双眼放光。   听说自家姨娘这次可真是发大了,老爷可真是大方,竟然给姨娘这么多东西。   若是媚姨娘现在在这儿,怕是都能气得跳脚。   小蝶嘴角微勾,等着看媚姨娘难看的脸色。   不过她寻思,媚姨娘此时应该得到消息,马上赶来才是,怎么事情都要结束了,人还没过来。   没有媚姨娘胡搅蛮缠,小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此情此景媚姨娘在一边捣乱,那才叫好呢,说不得大人立刻厌弃了她,把她敢到犄角旮旯住着。   小蝶是希望媚姨娘在场,但钱姨娘却庆幸媚姨娘不在场。   若是媚姨娘真的在,她并不能确定老爷是不是会相信他。   毕竟老爷最宠爱的就是媚姨娘。   而且哪怕就是在,老爷也不会过多惩罚媚姨娘。   就比如说现在明知道媚姨娘诬陷她,老爷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要惩罚媚姨娘。   其实打从一开始,钱姨娘就知道自己干不过媚姨娘。索性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也并不觉得失望。   乖乖地带着赏赐与丫鬟婆子,回到了自己原先居住的院子。   只是她的院子早就被媚姨娘霸占,里头也全都是媚姨娘的丫鬟婆子。   但钱姨娘可是得了老爷的命令。   因此小蝶指高气昂,大声嚷嚷着让媚姨娘的奴才都滚出她们的院子。   媚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傻眼,根本不相信小蝶的说辞。   毕竟她们家姨娘现在可是管家姨娘,权力大的很。   府上一应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们姨娘处理。   可是钱姨娘与小蝶来势汹汹,好像并不是在说假话。难道说,老爷真的把这个院子给了钱姨娘?   是的,这个院子本来就是钱姨娘的。   现在钱姨娘来势汹汹的回来,怕是已经得了老爷的信任。所以才回来耀武扬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此时媚姨娘正在净房沐浴。   她已经连续换了三次水,却犹自觉得身上还萦绕着一股鸟屎的味道。   她原本细嫩白皙,光滑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皮肤,已经被她挫得通红。   “夫人,大事不妙,出事啦,出事啦!”媚姨娘的丫鬟,急匆匆地跑进净房。   媚姨娘心里正烦躁着呢,又见小丫鬟慌慌张张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心里更加来气。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出去给我跪着!”媚姨娘仪态步伐,都经过严苛的培训。   走起路来,聘聘婷婷仪态优美特别好看。   虽说她的下人只是伺候她的奴才,但仪态不太差她也受不了。   因此特意调1教了伺候她的丫鬟婆子。   结果现在丫鬟一口气忘了个一干二净,这让媚姨娘如何不生气。   丫鬟顿时噤若寒蝉,但却不敢出去。   嚅嗫了下嘴巴,最后弱弱地开口说道。“夫人真的出事了。”   媚姨娘很不满意小丫鬟的不听话,冷着脸说道,“我倒是要听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慌张。”   她们可是在方府,除了老爷出事还能有什么事情好慌张的。   再说老爷前段时间刚出过事情,现在就是想出事情也不可能呀。   “是,是钱姨娘先前被老爷叫走,现在钱姨娘带着丫鬟婆子回来,说是这个院子老爷给她了,她要回来住。”   媚姨娘顿时大怒!   一巴掌拍在水面上,顿时水花四溅,洒了小丫鬟一身。   小丫鬟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岂有此理!”   媚姨娘怒气冲冲!   “为什么钱氏被老爷叫走的事情,没有人禀告我!”   “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我!”   媚姨娘直接把火气撒到了刚才进来报信的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年纪小,“夫人是您之前说你要沐浴,不许任何事情打扰您。”   这话让媚姨娘更加生气,她冷笑连连。   “是,我先前是说了,让你们不要打搅我,但你现在怎么又敢打搅我!怎么,你个贱婢还能做了本夫人的主了?”   “呵,好一个奴大欺主的狗奴才。给我拉出去重重打二十大板。”   小丫鬟顿时面如土色。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姐姐一个一个都要她来禀报。   原来她就是炮灰,是替死鬼。   她们明知道这个报信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让她们还是让她来了。   她恨她们。   但同时更恨眼前的媚姨娘。   明明只是一个姨娘而已,非要让她们喊她夫人的。   心里有气,却只会拿着她们这些下人撒气。   成了她的丫鬟,可真是倒了血霉。   小丫鬟眼里愤恨一闪而过,但一直盯着她的媚姨娘却看得分明!   “好呀!竟然还敢瞪我,再加十个板子。就我就不信了调·教不了你这个贱骨头!”   小丫鬟立刻低头,不敢再看媚姨娘。   二十个板子就已经要人命了,现在又加十个板子,若是运气不好,她怕是都没命活下来。   “你们几个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把她给我拖下去行刑。” 媚姨娘的人如梦初醒,赶紧手脚并用,要把小丫鬟拖出去。   不过后面又传来的媚姨娘的声音。   “都给我回来,伺候我穿衣,打扮!”小丫鬟的事儿,哪有她这个夫人重要。   “让她自己滚出去领罚!”   媚姨娘话音一落,几个丫头立刻松了手。   小丫鬟一个没注意,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小丫鬟的膝盖很疼,但她心里却是一片荒凉。   她委顿在地,直到媚姨娘的身影远去,才终于回过神来。   既然媚姨娘已经说了要惩罚她,这顿板子,她是逃不掉的。   但媚姨娘并没有直接拖着她去打板子,而是让她自己去。   这或许就是她活命的机会。   是了,哪怕连趾高气昂的媚姨娘也会吃瘪呢。   她只要那些钱财贿赂打板子的人,让对方放水。   哪怕就是三十板子下来,她虽然会受伤,但也不至于打死打残,身受重伤。   决定了,就这么办,她现在就去拿银子还有值钱的东西。   趁着媚姨娘焦头烂额的时候去领罚,届时媚姨娘就是问起来,得知她已经领过罚,最后也揪不到她的小辫子。   媚姨娘风风火火带着红彤彤的脸蛋出来,结果就发现自己的丫鬟婆子,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住手!都给我放下!谁叫你们收拾的!这是我的院子,我的院子!”   媚姨娘尖叫道。   媚姨娘的丫鬟婆子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夫人,不是我们想搬,是钱姨娘带着卢虎过来,说是让我们搬走的。”伺候了媚姨娘好多年的丫鬟气弱道。   “卢虎?”媚姨娘一愣。   卢虎是老爷非常得力的手下,钱氏那贱人带着卢虎过来,难道说大人真的把这个院子给了钱氏?   不,这不可能!   这个院子明明就已经给了她!   是她的,是她的!   这个院子后宅所有院子里,最好的一个。   住进了院子不仅仅是得了一个好院子,住得舒适而已,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她现在要被赶出这个院子,往后那些人肯定会在背后起落嘲笑她。   这怎么可以。   然而,哪怕媚姨娘再不愿意,但卢虎还是过来了。   “夫人,老爷说了钱姨娘往后就住这个院子。”   媚姨娘又惊又怒。   惊的是卢虎已然叫自己夫人,那就说明自己的管家权并没有被钱氏夺走,怒的是她真的要给钱氏这个贱人腾地方!   “妹妹,这可是老爷发的话。再说,这院子本来就是我的。你先前只不过是霸占了我的院子而已,现在物归原主,也是一个佳话。”   媚姨娘:“……”   神特么的佳话,佳话是这么用的?   但现在媚姨娘哪里还顾得上钱姨娘用词得当不得当的。   她现在只想让钱姨娘从她的眼前消失。   然而,她知道她怕是不能了。   除非,她能够跟钱姨娘一样肚子里揣了一个。   她倒是想要有一个,但她没有。   也不可能有。   这辈子都不会有!   她们这些瘦马,都是被喂了药的。   一辈子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要不然,今天在得知钱姨娘意思怀孕的时候,她的情绪也不会这般大。   若是大家都没有孩子,大家的都一样,谁也嘲笑不了谁。   可现在钱姨娘怀孕了,这让她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种种因素相加,以至于她一口便认定钱姨娘的孩子不是老爷的种。   然而现在?   老爷竟然让钱氏搬到这处院子,让她疼出去。   这不摆明了,老爷被钱氏这个贱人糊弄,相信了钱氏的鬼话!   待在老爷后院这么些年,媚姨娘早就是怀疑过老爷的身子有问题,不能生。   而且她也专门验证过这个问题。   又一次老爷生病请了大夫,她后来有专门去找那大夫问。   那老大夫的的确确说老爷子嗣艰难,极难有后代。   媚姨娘无法相信,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老爷的。   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老爷的,那钱姨娘可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战。   而她?   时刻等着钱姨娘给她穿小鞋吧。   毕竟今天她还丝毫不留情面地打了钱姨娘好几个巴掌,怕是人家心里正想着怎么弄死自己的呢。   想了让她搬出这个院子,就是老爷对自己的惩罚。   不过管家权暂时还在手里,老爷的惩罚也不算重。   媚姨娘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争之力的。   “哼,搬走就搬走,不过一个破院子而已,谁稀罕。”   媚姨娘翻了个白眼,“钱姨娘用不用我给你请个大夫过来看看你脸上的伤?你本来就长得不如我,现在脸上还有巴掌印,更丑了呢。”   钱姨梗了梗,心说媚姨娘这个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这脸上的伤,明明就是被她打的,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儿提。   这跟拿着刀子往她的心上扎有什么区别。   她倒是也想报复回去,可是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一些好。   就当是为了孩子祈福。   因此她没再搭理媚姨娘,只是冷哼了一声,“好狗不挡道,今天下午我就要搬进去,你还是搬回你的院子去吧。至于你今天给我的,我以后会加倍奉还。”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   钱姨娘从前从未把媚姨娘放在心上,但今天媚姨娘的那几个巴掌,彻底打醒了她。   有人地方就有争斗。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后宅,亦是如此。   若是没有张明这事儿,她或许凭借着肚子会直接与媚姨娘明争暗斗。   但她有张明,因此所有的愤恨,都暂时被她压下。   张明对她很好,以后也会娶她做妻子,他们以后也会有漂亮的孩子,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   而媚姨娘呢?   一辈子只能是伺候人的玩意儿。   孰胜孰败,孰高孰劣,一眼便能看出。   她就静静地等着就好。   粗犷如流水一般,匆匆流走。   秋去冬来。   扬州的冬天,让王熙凤格外不适应。   连空气都是潮湿的,那冷风打过来,能直接吹进人的骨头缝里。   王熙凤实在是不习惯这湿冷的天气,便只好改变策略。   既然无法适应,那就想办法克服。   比如说,弄个炕,通个暖气。   虽说现在铁是管制品,但林家有钱。   直接从铁匠铺那边定制管道,然后一节一节组装起来。   正面的每个房间都预备上了。   本来王熙凤是打算把整个林府都安装暖气管道,只是这铁实在是不好买。   加上林府占地面积颇广,最后只把有人居住的院落给安装上了。   至于那些没忍住,极少用到的屋舍,则是没有去管他。   毕竟,林家的主子是真的少。   下人们又是住在一片的,因此弄起来还不算太麻烦。   至于锅炉房,则是三班倒,又专门的人负责。   毕竟没有煤炭,负责添柴火的人,其实非常繁忙。   不过好在一班就有三四个人,大家相互替补,倒也的还成。   如此一来,王熙凤总算是不用哆嗦着手,每天喊好冷好冷,恨不得整天窝在床上不肯出来了。   “夫人,你这个法子可真不错。咱们屋子里暖和了好多。”林如海真心赞叹道。   “那可不,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我出去一吹风我都怀疑自己要得风寒。没办法,只能想动脑子想一想了。   其实最好的是地暖,只是咱们时间紧张,没办法做这个,工程量又大。还是这种暖气片比较方便。”   林如海却是摇头,“这个就已经很好了。以往冬天用炭盆取暖,每年都会死好些人。”   王熙凤知道林如海说的都是真话。   用炭盆取暖,若是通风不良,便极有可能一氧化碳中毒,最后丧失生命。   这种事情,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时常会发生。   有一年她刷手机的时候就看见过新闻,说是父母去探望在劳改的老大,然后留下一家子孩子,好像有五六个兄妹在家烧炭取暖。   最后等父母看完老大回家的时候,留守的孩子们全军覆没。   当时她还震惊了许久。   所以,来了这儿,让她烧炭盆取暖,一点就是三四个炭盆,她是真的受不了。   生怕有人手贱,不小心把窗户一关,然后她一觉睡过去,人就没了。   还是一尸三命,想想就觉得可怕。   宁可在长在床上,也不愿意烧炭盆。   现在铺设好暖气片,可算是能过个舒服的冬天。   “大人,其实你可以把铺炕的方法传出去的,这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若是百姓们有了炕,冬天也能好过些。”   闻言,林如海不由的沉思了片刻,而后发现这事儿可行之后,立马兴奋了。   “夫人,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   林如海已经想到未来冬天,百姓们再也不怕严寒的冬天,再也没有冻死的人。   王熙凤勾了勾嘴角,自夸道:“那可不就是。你呀,上辈子肯定是的修桥铺路做了不知道多少好事儿,这辈子才能去娶到我。”   林如海没有反驳,反而觉得王熙凤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相处了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他早就发现了夫人总是会有许多奇思妙想。   常人想都想不出来的那种。   总是让他耳目一新,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夫人说的极是。只是夫人,我把这法子公布出去,你会心疼么?若是这个方子卖出去,还是能赚不少钱的。”   王熙凤拜拜手,“拿去吧,只要大家冬天能过上好日子,这点钱算什么。”   这基础建设,还是别卖什么银子不银子。一旦沾惹了利益,或许这件事情就办不成了,   索性免费推广,让这件事情能够扩撒,能够最大化。   她就当做好事儿了。   “多谢夫人,夫人真是人美心善,大气如我。”   王熙凤:“……”   这夸人还能夸到自己身上的?   “若是要推广开来的话,最好还是由皇家来。”   王熙凤这话,林如海一下便明白了,“夫人这是想让为夫把这方子献给贵人?”   王熙凤毫不迟疑地点头,“不过这只是我的建议,最后还是大人自己决定。”   “夫人能说说为什么吗?”林如海想听听夫人的想法。   王熙凤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道,“这件事情若是由大人自己来,那么这事儿多半只能在一小部分人中流传开来。   通过贵人通过朝廷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够为大人挣下一份功劳,还能为贵人博取更大的竞争砝码,同时也能把这事儿最大限度地普及出去。”   一旦事情沾惹上官方这两个字,说服力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夫人考虑得很对,只是夫人,这样一来,得到好处的就只有我与贵人了。”   王熙凤却不觉的可惜,但追上却说道,“大人要是觉得亏欠我,那就弥补我好了。或者是……”   王熙凤外头想了想,“大人或许也可以直接拿钱买我的方子,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谁都没有怨言。”   林如海猛地拍了下大腿,“夫人这个主意极好。就按夫人说的办。”   如此一来,自己也不会觉得亏欠夫人。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   自己与夫人说清楚明码标价,其实也挺好的。   “不知夫人这方子要价几何?”   王熙凤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说肚子里若两个都是女儿,那她相当于有了三个女儿。   三个女儿三分嫁妆,着实得花上好大一笔。   这钱,就当提前为孩子们准备的嫁妆,或者是娶媳妇的钱好了。   再者,她现在与林如海的关系是挺不错,但人心易变,谁知道以后大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钱抓在自己的手里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如此一想,王熙凤当然可能低价贱卖给林如海。   “这暖气片的房子,大人就给我五万两好了。先前那水泥的方子,十五万两,你给我二十万两就成。”   闻言,林如海倒吸一口冷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夫人直接开口二十万两。   但林如海在心底一寻思,真要说起来,这二十万辆确实不贵。   “夫人,我现在手头没有这么多的现赢。”   王熙凤无语地看了林如海一眼,“我又没有要你用现银结账。你可以给用其他值钱的物件抵钱。我还巴不得你给东西呢。反正你给了钱,我也要换成东西的。”   “不过最好是钱跟东西都有,我还想手里多留点银子。”   买田置地,成为一个地主,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   因此,王熙凤打算留出一部分钱财,拿来买商铺地皮,还有田地。   这东西,可是可以后来子孙的。   只要朝廷不倒,这地就可以一直流传下去。   可比花在吃喝玩乐上有意义多了。   而现在这个皇朝,开国皇帝下来,也才几代。   显而易见的可以延续很多年。   因此买房置地,完全没得问题。   “那夫人是想立马结清,还是往后再说。”   王熙凤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如海,“这种事情有必要问?当然是立马结清啊!”   钱到了她手里,才是她的。   留在林如海手里,那能叫她的?   还往后再说,林如海莫不是心疼钱,所以才想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不行,她可不是好不弄的人。   既然做生意,那就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紧接着王熙凤猛然想起,自己这两个方子早就已经告诉林如海。   若是林如海想要赖账,完全行得通。   不过林如海的人品还是可以的,王熙凤觉得他并不会赖掉这笔钱。   “夫人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随口一问。我会尽快准备好的。我私库里还有好些东西,到时候夫人自己可以自己亲自挑。”   一听这话,王熙凤双眼放光。   她可记得上次,林如海送自己极品帝王绿首饰套装时说的话。   说他的私库里收藏了好些不错的玉石来着,就是连极品帝王绿那种品质的,也有好几块。   王熙凤心中打定主意,一定先把翡翠给挑光了,再选其他。   “那到时候我看上的东西,大人可不要舍不得。”王熙凤摸着手腕上的极品翡翠镯子说道。   “夫人喜欢什么就选什么,为夫绝对不多说一句。”林如海哈哈一笑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好了事情,两口子闲聊。   这一说,便说到了方大人。   “大人,那方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说他昨儿个出门了?他不是断腿成为了跛子吗?怎么又能出门了?”   王熙凤可不认为,如方大人那般好面子的人,成为了残疾,还会有心事出去花天酒地。   就是要堕落,他一个残疾,也是在家堕落。   结果人直接出去浪了,让王熙凤如何不惊讶。   “大人,你发什么愣!我问你话呢。”王熙凤推了推林如海的胳膊。   林如海立马回神,“我没有发愣,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跟你说。”   “什么事情还需要考虑?”王熙凤一脸疑惑。   林如海沉默了下,然后才开口,“其实,那方大人的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王熙凤:“!!!”   “不是,他不是板上钉钉瘸腿残疾了吗?怎么会突然好了?”   林如海有点不敢看王熙凤的眼睛,“因为……” 第64章   林如海看着自家夫人的眼睛,险些不敢说话。   “到底干什么了?”王熙凤追问,就林如海这神色,一瞧就是其中有事儿。   只是往王熙凤好奇的是,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那方大人才会恢复如初。   “总不可能你把我给你的灵泉水卖给他了吧?”除了这个原因,王熙凤找不到其他第二个原因。   王熙凤说完这句话就去看林如海面色,然后发现对方的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那一种想后悔又不后悔,惆怅中还夹杂着坚定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真的把灵泉水卖给他了!”王熙凤震惊。   “不是,这该死的方大人不是害了你,害了你的家人吗?你们还是政敌,你怎么能把灵泉水卖给他。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就连我也没多少!”   林如海的沉默,其实已经在说明她的猜测都是对的。   王熙凤想不明白,为何林如海会脑子发疯这般做。   “你倒是告诉我原因!那可是我的灵泉水,无价之宝!你二十万两都买不到一瓶!”   王熙凤都要被林如海气死了,当她手里的好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   虽说她确实从跛足道人那儿弄了好些东西,可是那也是有数的。   结果自家都舍不得用的东西,就这么让林如海卖给了方大人那个混蛋。   王熙凤现在就想打开林如海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   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情。   这事儿,一般人根本干不出来。   王熙凤真是要被他跟气死了!   “说,你倒是把原因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为什么要把灵泉水卖给他!”   林如海见王熙凤怒目而视,胸膛起伏不定,知道夫人这是气狠了。   他心中已经后悔,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夫人的。   只是想起夫人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方大人上职的消息,迟早会传出来。   届时,王熙凤一样要逮着自己追问。   于是便只好开口道,“我只是想报复他而已。”   王熙凤一脑袋不理解。   “不是,你帮他治好残疾,这叫报复?”若不是自己听得真真切切,王熙凤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这不是报复,这叫报恩!你就是这么对待仇人的?”王熙凤冷笑,“做你的仇人,倒是不错。”   林如海如何不知道夫人这是在讽刺他,骂他。   “我确实是想报复他没错。本来他已经跌到了谷底,但现在腿好了,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再次站起来就回到巅峰,殊不知他的下场早已经注定。哪怕他的腿好了,等待他的已然是绝路。”   说实话,这个理由无法说服王熙凤。   她这个人爱憎分明,是做不出这种神经质的事情来的。   “这一定不是全部的理由。”王熙凤肯定地道。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夫人。夫人,相比起方大人,我更恨方大人背后之人。”   “他能这般猖狂的害我,害林家,不就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我想把这些人全部一网打尽,正好方大人现在还有用,我就……”   王熙凤摆摆手,“行了,不W52GGdCo用说了。我都明白了。东西你都已经给了出去,我现在就是再说些什么也无济于事。都怪我当初不应该这么大方给你这么多灵泉水就是。   反正黛玉那边服用了一段时间,身子也好的七七八八,往后这灵泉水,你就不用肖想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我是要送给我叔叔婶婶的,你就不用惦记了。”   就是林如海想要,王熙凤也坚决不会再给林如海。   这败家玩意儿,往后别想在她这里拿到好东西。   真要给她,什么时候给她仇敌都不知道。   膈应,实在是太膈应了。   林如海听得夫人这般说,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知道夫人这般说话,一定是心里气狠了。   “夫人,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林如海道歉求饶。   王熙凤哪儿敢不接受对方的道歉。   “行了,我原谅你。”   王熙凤话说的痛快,但林如海却知道夫人根本没有原谅他。   因为接下来的时候,夫人似乎是躲着他,不愿意与他交流,连晚饭都不在一块儿用了。   哪怕两人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林如海也感觉到王熙凤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这件事情,在王熙凤看来,实在是她膈应。   让她有种自己与林如海三观不合的感觉。   既然三观不合,王熙凤也就懒得跟林如海说话,以免说不到几句就吵起来。   接连好几日,都受着夫人的冷待,林如海的心里也不好受。   只是他该做的都做了,赔礼道歉,说好话低声下气。   然而夫人还是懒得搭理他。   最后他只能祭出了自己的大杀招。   挑了自己私库里的极品玉石又给打了一套高贵奢华的首饰。   犹记得当初夫人第一次收到他送的翡翠首饰时,那般开心的模样。   想必夫人看见了,一定不会那般冷待他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王熙凤的生气程度。   王熙凤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吩咐冬雪收下的,然后压了箱底。   林如海都傻眼了,心说这一次夫人怎么连个笑容都没有露一个。   难道真的是他做得太过了吗?   可是,他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报仇才会那般做。   虽然他能理解夫人生气的缘由,但夫人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他呢。   他只是想斩草除根而已。   也是为了他们未来安全。   其实王熙凤一开始确实是很生气,恨不得直接跟林如海分居分床,来个眼不见为净。   但这是古代社会,家里那么多丫鬟下人。   要是他们两个真分开住了,府上还不知道要传什么流言蜚语。   作为弱势的女子,到时候受伤害的只有她,或者是她的孩子。   而他们两个闹矛盾之际,兴许还有小三小四等着上位。   这些事情,王熙凤只要想想都觉得难受。   只好平日里尽量不搭理林如海,以此证明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至于对方给送的昂贵首饰,她又不缺钱,有钱啥东西买不到。总是王熙凤不太感冒。   两人之间前后冷战了将近十来天的时间。   后来完林如海实在是受不住了,这两口子不说话,比当初他们两个吵架更糟糕。   林如海着急得不行,便寻思着做些什么能哄夫人原谅自己。   最后想来想去,便想起了先前自己答应给夫人二十万事情。   于是赶紧收拾收拾,一箱一箱的好东西,如流水般地往王熙凤院子里般。   王熙凤看着满院子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熙凤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林如海赶紧殷勤解释,“夫人,这是单子,你仔细看看,这些都是给你的。”   林如海这话不清不楚的,王熙凤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匆匆扫过单子,她发现都是一些贵重之物,还有好几箱金银元宝。   “这是我那二十万两?”王熙凤不确定地问。上次不是说好了,她要自己挑东西来着。   林如海怎么自己先斩后奏了。   其实王熙凤是有些不愉快,但这份不愉快,在发现这份单子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二十万两时。   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大人这多出来的是给我的补偿?”   林如海嘴角一僵,“这其中的东西,总共价值五十万两。二十万两是我买方子的钱,另外三十万两,是方大人买灵泉水的钱。”   王熙凤恍然大悟,心说原来林如海把灵泉水卖到了三十万两。   不过也仅仅只是三十万两而已。   这东西对于方大人这种人来说,怕是五十万两都会给。   “三十万两,你这要价有些低了。”王熙凤不屑地撇了撇嘴。   林如海“……”   “其实三十万两不少了。我大致算过,大概是方大人三分之一的家财。”并不是所有当官的人,都跟的林家一样,那么富的。   林家这么富,那是因为祖上是列候,世代的积累。   方大人只是农家出身,能做到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他的钻营,外加后头有靠山。   因此,哪怕是为官了许多年,贪了不少银子,但对于林家来说,还是不够看的。   王熙凤白了林如海一眼,“你应该要他所有的银子才是。他那种人,绝对会给的。”   林如海明白王熙凤的意思。“他会不会给我不知道,但狗急了可是会跳墙的。我怕他伤害你们母子,让我痛不欲生。”   现在对他来说,家人,尤其是王熙凤更才是最重要的。   万一王熙凤出事,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加上上头的原因,最后才让他下决心,要了三十万两,卖了两瓶的灵泉水给方大人治病。   也就是说,一瓶十五万两。   其实一点都不便宜。   “索性先稳住他。”   王熙凤摇了摇头,这事儿,无论林如海有什么理由,她都无法苟同。   “你完全可以不用稳住他。他都躺在床上,成了残废,你又有什么好怕他的。”   一瞬间,王熙凤有种林如海胆子也大小了的错觉。   “夫人,我也不想给他。但是他发现我腿完好如初,顺藤摸瓜,被他发现了端倪。隐约得知了我服用灵丹妙药,日日派人监视我,探子也混入咱们府上。我是怕真的有个万一。”   “夫人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怕惊扰到你,就一直没跟你说。其实咱们府上已经被混了好几个探子进来。”   王熙凤“!!!”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他们藏得极好。他们发现春麦这步棋废了之后,便有起了其他心思。这次他们也不收买人了,而是直派探子或嫁或娶咱们府上的下人。”   王熙凤“……”   好家伙!方大人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竟然这种法子都能够想到,简直了。   要知道,下人们的嫁娶,他们这个做主子的,一般可不会管。   否是他们自己解决,除非有那得脸的,想求个恩典什么,让她做个媒人,或者是她给下人牵线。   才会由主子出面。   说真的,她对下人们的嫁娶一点儿都不关心,只听说前后府里成亲了几个。   难道说,这几个成亲的,都是方大人派过来的探子?   若真的是,按确实是挺可怕的。   这般紧锣密鼓的监视下,迟早都会露出破绽。   到时候说不得会牵扯出更多的东西。   林如海见王熙凤神色惊恐害怕,就知道对方是真的吓着了。   “夫人,你没事儿吧,你脸色有些不好看,要不要把吴大夫请来?”   此时此刻,林如海是真的觉得有府上有个吴大夫,还是个曾经的御医在,可真是太好了。   看病吃药都不用愁,极其方便。   王熙凤摇了摇头,“我没事儿,这时候有点惊讶,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王熙凤缓了缓,又继续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探子呢,都处理了吗?”   林如海笑得无奈,“夫人,我不是怕吓到你么。便想着能处理的,我就都处理了,省得夫人你操心。”   这话王熙凤倒是相信的。   因为林如海一直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比宝贝疙瘩还重要。   为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王熙凤叹了一口气,“我都说过多少回了,大人有事情直接告诉我就是。我并不是大人想象中的那般脆弱。”   这话,王熙凤前后都说了不知道多少次。   但林如海这人吧,听是听进去了,但转头还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简直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   一吹就过去了。   说不生气,那当然是假的。   但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回,搞得王熙凤都有些佛了。   面上虽然还有些生气,但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夫人,你明知道我做不到。”林如海也不想自欺欺人。“夫人,我只能说我尽力,但有些事情不适合告诉你的,我还是不想让你知道。”   王熙凤“……”   “你好烦,我发现跟你说话,怎么就这么累的呢。”王熙凤抱怨道。   这要不是自家老公,她多看一眼都嫌烦。;   林如海听着夫人的抱怨,不敢抬杠,不敢刺激她。   “夫人,咱们成婚半年多的时间,慢慢磨合。”其实林如海更想说,男主外女主内,夫人安安心心帮他打理内宅就好。   但他也知道一旦说了这话,反而会惹得夫人更加生气,因此他没敢说这话。   王熙凤无语地看着林如海,“算了,看在这么多东西的份上,我暂且放过你了。希望你往后做什么事情,尤其是关于我与孩子们的事情,都能提前告诉我说一声。”   话音一落,王熙凤怕林如海不放在心上,又说了一句,“大人,打从拜堂成亲的那一晚,我就说过,咱们应该相互信任的。”   多余的话,王熙凤已经不想再说。   “夫人,往后我会多注意的。”   王熙凤心说林如海倒是实事求是,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情,索性没有答应。   烦躁。   方大人府上。   方大人最近腿脚利索了,走路也稳当了,已经重新去了衙门。   又招了一群女人玩耍。可谓之大扫脸上的阴郁,再春风得意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虽然觉得林如海的腿好的那般快,有些蹊跷。   后才派人查了许久,才终于得到了一点好消息。   说是林家有一种灵丹妙药,喝了那药能强身健体,化腐朽为神奇云云。   一开始,对于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方大人是不相信的。   可耐不住每个探子都那般说了。   方大人原本的嗤之以鼻,最后却免不得心动起来。   他现在的伤势,可不就是正需要灵丹妙药救治的时候。毕竟他不想真的成为跛子,仕途断绝。   这对于他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无法接受那样一个噩耗。   他倒也不是只去林家打听了。他还派人去找医术极为了得,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老神医。   只是老神医那边还没有得到消息,倒是林如海这边率先有了反应。   于是方大人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林家林如海的身上。   这毕竟是最近,也是他最能够得着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这次机会,派去林家的探子这才发现林如海的腿好得几乎可以说是诡异。   而且,探子们发现,林家竟然有一位退下来的御医当府医。   方大人嫉妒得不行。   当的得知这大夫还是林如海后娶妻子带过来的时候,心里几乎扭曲。   暗骂为何林如海的命这般好,二婚都能娶到家世这般好的妻子。   至于曾经嫁过人,还有孩子这些事情,他理所当然的忽略了。王熙凤的家事与地位,完全可以让他看不见那些东西。   不得不说,林如海真的是祖坟冒青烟。   当初若是没有吴大夫,没有那王氏,林如海现在一定已经成为了跛子残疾。   总之他是嫉妒得够呛。   他使了许多手段,这才终于从林如海那般弄到了灵丹妙药。   然后他在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之后,竟然的一点一点地好了起来。   更加让方大人觉得神异。   那绿色的液体,很显然非同一般。   愈发健壮的身体,让方大人更加确定,林如海手上一定有更好的更多的好东西。   方大人觉得林如海这人也太自私了,有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以藏着掖着呢。   拿出来分享给其他人多好?   这好东西,要是落到了他手里,他一定第一时间献给皇子,让皇子去讨好陛下,这样一来,他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往后就是封侯啥的,都有可能。   反正方大人是心动坏了。   “不行,一定要把林家藏着的好东西都拿到手!要不然我夜里都睡不好觉,抓心挠肺地想。只要拿到了这些好东西,嘿嘿……”   方大人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老爷,您想什么呢,这般高兴。您说出来让媚娘也高兴高兴呗。”   媚姨娘瞧见把酒杯举到方大人的唇边,笑得动人心魄。   现在还是冬日,媚姨娘却穿着一层薄纱的衣裙,显得分外魅惑。   方大人看着美人,心中欲念上升。   他低头凑近媚姨娘举着的杯子,然后一口气吸溜到嘴中,唇对唇两人一起分享了酒液。   两人那沉醉的模样,仿佛那口中的酒水并不是的酒水,而是琼浆玉液。   一个貌美似妖精的美娇娘,一个挺着啤酒肚头发油腻,脸上有许多痘印的中年男人。   那场面,要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若是王熙凤看到了此情此情,一定会捂住自己双眼,然后高呼,“啊,我的眼睛瞎了。”   两人你吃吃,我吃好吃,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虽说屋子里烧着地龙,但媚姨娘还是觉得有些寒冷,她柔弱无骨地往方大人怀里钻。   “大人,奴家身子都软了,这可怎么办。”媚姨娘声音娇媚,柔得仿佛能一把掐出水来。   方大人又不是一个能忍的人。   他这人自从发达了之后,便是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尤其面对的还是媚姨娘。   他最宠爱的女人。   一个忍不住,想要打横把人直接把抱到床上胡天胡地。   然而方大人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心如凶兽,但身如弱鸡。   尤其还在床上躺了那么长的时间,身子虚弱得紧。   根本抱不动娇弱的媚姨娘。   不过方大人根本不在乎,反而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也不回卧室了,而是直接在把媚姨娘推到,在厅堂便就着案桌就开始为所欲为起来。   边上伺候的两个丫鬟顿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又默默抬起了的脚步,想要退出去。   然而方大人却发话了,“做什么去,都在这儿站着。”   丫鬟面面相觑,最后只能低垂着脑袋,缩减自己的存在感,仿佛屋子里根本没有她们二人。   方大人这边是春风得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钱姨娘院中。   因为怀孕,她早早就就睡下休息了。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窗棂上下响起了三短一长的声音。   瞬间,钱姨娘唰的一下坐起身。 第65章   钱姨娘神色激动,立刻摸黑披上了外袍。   无他,因为这三短一长的暗号,就是当初她与张明约定好的暗号。   张大哥,一定是张大哥回来的了!   他回来接我了!   钱姨娘顾不上黑灯瞎火,赶紧摸了案桌上的火镰点亮了烛火。   然后借着烛火的光亮,一步一步来到窗边。   窗棂上三短一长还在继续。   此时钱氏已经来到了窗边站定。   “是谁?”钱姨娘压低声音问道。   虽说这是张大哥与自己约定好的暗号,但外头的人没见到面,钱姨娘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被日夜看管着,也就是入了夜,她才能够自由些。   因此,谨慎些总是好的。   “杏娘,是我。”   短短四个字,钱姨娘已经明白,外头站着的的的确确是自己的情郎。   她顾不上去开正门,而是连忙推开了窗户。   借着微弱的灯光,入眼的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   “张大哥!”瞬间,钱氏的眼泪就下来了。   在张明的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除了送回来一次消息,其他时候都是杳无音讯。   钱氏生怕张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外头。   而她却根本等不到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总之这段时间,钱氏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张明在外头发生了意外。   这种情况,尤其在她肚子越来越大之后,越发严重。   旁人只以为她因为有孕加之被人看管着,因此心情不好。   哪儿知道,其实她一直担忧着张明的安危,怕张明被方大人抓了挫骨扬灰。   总之这段时间,钱氏是吃不好喝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杏娘,你瘦了。”此时因为窗户的阻隔,张明只能瞧见钱氏的上半身,视线也一直在钱氏的脸上。   这一瞧,立马就发现原本还算珠圆玉润的钱氏,现如今瘦了一大圈。   不用想,他也知道的方府的日子不好过。   钱氏确实来不及与张明叙旧,她赶紧招呼张明,“你快进来,别让人发现了。”   钱氏声音压得低低地,生怕吵醒了那些睡得不踏实的人。   张明话不多说,顺着杏娘的指引,爬上窗台,跳了进去。   等张明一进来,杏娘便第一时间把关上了窗户,一并吹灭了烛火。   张明看着杏娘的这操作,有点发蒙。   不过他内心也知道杏娘这般谨慎是对的。   如果杏娘住的还是先前那院子,倒是不需如此。   但现在杏娘又住到了这边,而且院子的下人房中,还有好些人。   张明哪怕艺高人胆大,也不敢胡来。   直到杏娘吹灭了烛火,屋中不会有任何影子之后,张明这才放开自己的思念,一把把杏娘拥入怀中。   “杏娘,我好想你。”   然后,美娇娘一入怀,张明就发现了不对劲。   肚子上的顶了个东西。   若是没有见到过杏娘那消瘦的脸庞,或许糙汉子张明还会觉得是杏娘吃喝胖了。   可是杏娘分明,脸庞消瘦了那般多。   腰身怎么可能会变得粗壮。   除非……   张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杏娘,你怀孕了?我的孩子?我要当父亲了?”   张明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见了一个小娃娃找喊他爹爹。   内心一瞬间柔软成一团。   提起这个,杏娘方才见到情郎的喜悦消减了大半。   她咬着唇,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杏娘?杏娘?你怎么不说话?你是怀了咱们的孩子吗?”   张明虽然是糙汉子,但也知道一些基础的知识。   心里一盘算,又伸手摸了摸杏娘的肚子,越发觉得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留的种。   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他张明也是要有后的人呢!   往后他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哈哈哈。   张明心里这般想的,嘴上也不由得说了出来。   “杏娘?杏娘你怎么不说话?”张明笑声过后,忽然发现杏娘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杏娘为什么不说话?   是有事情不好开口?   可是又有什么事情,是杏娘不好开口的?   张明这想法一落地,心中忽而有了不详的预感。   难道说?   杏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是了,杏娘是方大人的姨娘,若是方大人想要做些什么,杏娘是无法拒绝的。   然而下一瞬,张明便想起方大人的腿可是断了的。   就方大人躺在床上的模样,估摸着现在才勉强能下地,怎么可能在来沾染他的杏娘。   还是说,杏娘又有了其他的男人。   这个想法一起,张明立马给掐灭了回去。   杏娘那般好,她绝对不会做出那般之事的,他相信杏娘的人品。   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而后,转念一想他这趟差事去了这般久,杏娘这边中间出了岔子也实属正常。   他其实有托人照顾杏娘的,但人家总不可能管杏娘这后宅之事。   毕竟当初他托人人家,是在杏娘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出手相助。   最后的最后,张明还是把锅扣到了方大人的头上。   暗骂方大人是色中饿鬼,哪怕腿断了却还要行那档子事情。   活该腿脚断了,模样凄惨。   杏娘心思百转,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张大哥,不是我不想说话,只是我不知道如何想你开口。”   “你也看见了,我肚子隆起,已经怀有身孕。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   张明的心中一颤,这凡是都怕后面这句但是。   因为这但是,可以打翻前面所有。   张明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杏娘,但是什么?你快告诉我,我快急死了。”   张明这话,可不是夸张,他此时此刻真的快被急死了。   杏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是,我却并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说来也是我这个当娘的糊涂。竟然分不清你跟老爷,到底谁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   杏娘长叹一口气。   “我跟老爷在前,与你在后。前后没隔了几日,我是真的分不清,你们两个谁是他的亲生父亲。”   她当然也可以一口咬定,孩子的父亲就是张明,但是她不愿意那样做。   万一孩子是方大人的呢?   方大人与张明长得可一点都不想,孩子生下来,与父母总会相似。   若是像方大人,而她又与张大哥一起过了日子,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张大哥对她好,她不想坑害张大哥。   哪怕是为着自己的良心,杏娘也想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若是张大哥觉得孩子不是他的,不想要她了,那她就留下来,安安生生当她的方府姨娘就好了。   往后与张明也不会再有交集。   只是如此一来,她心底到底会不甘,会意难平。   但那又如何?   日子总归是还要继续过下去。   没了谁,都要过日子。   所以,若是失去张明,杏娘虽然会伤心会难过,但却不会寻死觅活。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是她的亲生孩子。   不管这孩子是两人中谁的,都是她的亲生骨肉。   是谁的,对她来说,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差别。   张明一听这话,心肝一颤,忽而又想起方大人后宅这么多女人,却是一个生育子女的都没有。   显然是个身子有问题的。   先前他在方府的时候,多少也听到过方府的下人的们嘀咕老爷的八卦消息。   “杏娘,你不用担心,方大人的身子好似有些问题,孩子一定不是他的!”   张明这话所得斩钉截铁,但杏娘却不敢苟同。   “这件事情我有专门打听过,那些大夫说老爷只是子嗣艰难,并不是不能生。”   这种事情,几乎没人会一口气说死。   万一人得了孩子,岂不是自打嘴巴。   因此,哪怕是只有一线机会,大夫们也不会把事情说死。   一方面避免了麻烦,一方面也算是给病患留点念想。   张明却觉得这种几率太小了。   “杏娘,你也说了他子嗣艰难,这么些年都没有孩子,怎么可能会让你怀孕。你放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我的!”   杏娘当然也是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张明的。   只是她不想存着侥幸的心里,因此一见面,便你打算与张明说清楚。   “张大哥,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老爷的怎么办?你还会带我走吗?”   杏娘终于问出了压在她心尖最重的问题。   张明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他立马回过了神,“杏娘,你不要想想这么多,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我的。也只是我的。”   杏娘闻言,眉头却并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加深。   “张大哥,要是我怀的真的是老爷的孩子,你待如何?张大哥,你如实说来就好。无论什么答案,我都有心里准备。”   养胎这么长时间,现在的杏娘又不用打理府上大大小小琐事,因此时间格外空闲。   这些有的没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从她的脑海中跑出来,反复出现。   因而,杏娘想过许多可能性。   张明咬了咬牙,“杏娘为何这般确定,这孩子就是方大人的?”   说是话,张明有些不了解。   杏娘不应该期待这这孩子是他的吗?   怎么还一口一个孩子要是是方大人的怎么办?   难道是杏娘舍不得方大人披的那身边官服?   可是杏娘并不是那样的人呐。   这其中指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杏娘想太多,弄岔了。   “杏娘,你是不是怕我不愿意带你走?”思来想去,张明觉得杏娘担心的应该是这个。   杏娘看着张明,“我怕我肚子里怀的,真的是方大人的孩子。如果是方大人的孩子,我就不能跟你走了。”   张明却持不同意见,“杏娘,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都想要带你走。你父母家人那边,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的家人都在等你团圆。”   这话的另一种意思是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带你走的。哪怕只是为了让你和你的家人团圆。   “再者,若是杏娘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方大人的,那杏娘你更应该跟我走了。”   张明这话,让杏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   张明的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方大人作恶多端,很快就要倒霉了。你跟他,只会受苦。杏娘你放心,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会当做自己亲生的。所以杏娘你真的没必要……”   杏娘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润,那不听话眼泪,似乎在争先恐后地留出来。   “张大哥,我只是怕你以后会后悔。”   这个才是杏娘最怕的事情。   要是以后注定会成为怨偶,那还不如不在一起。   “杏娘,我不会后悔,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发誓,我张明若是……”张明也是个狠人,说发誓,就真的发了毒誓。   直让杏娘又哭又笑,都不知道作何表情才好。   “张大哥,你快别发誓了,我信你,我信你。”人都做到了这个份上,杏娘的确已经信了张明。也知道了张明对自己的情义。   那情义如同江河汹涌,的连绵不绝。   “所以杏娘,你跟我走吗?别留在方府了,这方府马上会出事,方大人也会倒霉。你怀着身孕,更应该早日离开才是。”   因为杏娘还在方府,因此张明对方家格外的关注。   这不,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有听同僚提起,说方大人马上就要倒霉了。   具体的时间不知,但张明可以确定,很快就会来临。   此时杏娘这才发现张明已经连着两次说了,方大人要倒霉的事情。   她怀疑张明是不是知道点的什么。   只是她却不好问出口,一问反而觉得她与方大人难舍难分似的。   “张大哥,杏娘跟你走。”若是在此之前,杏娘还会推拒害羞。   但现在?   都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张明得了杏娘的准信,那悬在半空的中的心,陡然落到了实处。   “杏娘,你真好。”   情人相见,两个人好生耳鬓厮磨了一番。   才坐在在一起说话。   “张大哥,你多给我一天的时间,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最快也等明儿。”   张明确不这么想,“杏娘,未免夜长梦多,咱们今天晚上就走吧。我不想节外生枝。”   杏娘虽然诧异张明说的话,但她不是个不懂事。   于是立马应道,“好,就听张大哥的。其实我的东西也不多来着,摸黑收拾一些就是。”   反正那些值钱的东西,她一直都放在妆奁盒子里。   想走的话,盒子一抱就是。   这妆奁盒子里不仅有着杏娘七八成的家当。   至于那些笨重厚重的,就是搁明年也带不走。   所以眼不见为净,就当没那些东西。   “张大哥,我好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张明“……”   乖乖,这也太迅速了些。   原以为杏娘说要收拾东西明天再走,是因为有很多东西要带走。   他还心说,自己只有一双手,带不走那许多东西。   没想到杏娘倒是心疼他,直接拿了个妆奁盒子就说要走。   着实让人惊讶。   不过张明想了想,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   哪怕是成了鬼,只要有钱,还能让鬼推磨呢。   钱这玩意儿,是真真重要。   杏娘今儿个落下的东西,往后他给补上就是了。   左右他这一趟差事,又赚了不少。   手上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缺钱。   既然商量好了要走,杏娘连包袱都弄好。   张明即刻牵上了杏娘的手,然后带着她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院落。   一路上张明带着杏娘七拐八拐,竟然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是到了假山附近,张明脚步顿了顿。   但很快就摇头,带着人往墙角那边走去。   方才他在假山那边停顿,是因为想起那密室里头藏了许许多多的好东西。   若是能顺出来一些,就能为杏娘买许许多多的好东西。   不过最后张明还是按奈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动。   这种紧要关头,节外生枝,说不得要图惹是非。   也幸亏是张明按奈住了。   要不然他一准儿出事。   因为当初地下库房失窃的事情,方大人对府上安全要求,可是越发的精细了。   在密室附近,派了好些人人巡逻。   只要行迹可以的人,一概格杀勿论。   不得不说张明运气好极了,竟然躲过了如此生死大劫。   “夫人,你又跟孩子们的说话聊天呢?”   王熙凤点头,“是呀。你也应该多跟他们说说话,不要以为他们还在肚子里听不见,其实他们是能听见的。”   “最好呀,你多给他们念一些书,听多了说不定生出来会更加聪明。”这其实就是胎教。   说实在的,王熙凤还想请琴师什么的,来陶冶情操,让孩子们多听听音乐。   只是现在方大人那头事情还没有结束,她并不敢让陌生人来到自己家中。   万一那人被方大人收买了呢?还是别冒这个险为好。   实在不行就让林如海自己来呗。君子六艺琴棋书画骑射,这个当年考科举的可都有涉猎。   “大人为我抚琴好了,我许久没有听见大人抚琴,还怪想念的。正好也可以让孩子们听听他们父亲弹的仙音。”   这话夸的林如海有些不好意思。“哪能用仙音来形容我的琴音,我只是稀松平常,比那些琴师们可差远了。”   王熙凤笑眯眯的说道,“在我的眼里,大人的技艺就已经非常非常不错了。”   毕竟她一个现代的人,是真的不会这些玩意儿。   “多谢夫人夸奖。为夫这就叫人搬了琴过来。”   “好呀好呀。”王熙凤满口答应。紧接着又招手,让夏收帮忙准备了些瓜果点心,她要一边听音乐,一边吃东西。   嗯,享受。   林如海一听王熙凤还要丫鬟准备吃喝,脸色僵了僵。   他告诉自己,夫人肯定是腹中饥饿才会如此安排。   才没有看轻他的意思。   很快下人们就准备好了琴。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林府都飘荡着琴音。   王熙凤用手托着下巴,听得如痴如醉,林如海刚才还说自己其实弹的不好,但实际上。这若是在现代都可以当老师了,好不?   一曲终了,王熙凤啪啪啪鼓掌。“大人您弹的实在是太好了。余音绕梁呐。”   林如海“……”夫人这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实在是太会了,他感觉自己有点招架不住。   “夫人你还想听什么,我再给你弹。”   林如海只能转移话题。   “弹一些让人心情愉快的吧,我不喜欢听一些悲伤的曲子。若是听了难过容易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他们也会悲伤的。”   “他们这么小。就有这么清楚的感知了吗?”这一方面林如海知道的确实并不多。   王熙凤点点头,“他们现在大了,确实能够感知到一些。大人往后都抽出一些时间给我弹琴。   嗯,再给孩子们念一些书。不拘什么四书五经,杂书话本都行。”   “好好好,都依夫人的。”夫人说这样教出来的孩子,以后会更加聪明,他就当是吧。   林如海倒是想得开,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情。   “那真是麻烦大人了。以后孩子们长大了,我会与他们说这个事情的。”   林如海这倒是不必。   不过他没有拒绝。“夫人高兴就好。”   王熙凤无语的瞧了林如海一眼。忽然想起了那碍眼的方大人。   “大人,那方大人的事情究竟如何了?他到底什么时候倒霉,这憋在家里的日子,我都快变成蘑菇了。”王熙凤抱怨的。   因为外头有方大人这么个仇敌。王熙凤就是连出门都不太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人给害了,还是一尸三命。   想想都觉得可怕。   虽说她还有林泉水,但谁又能知道能不能救回孩子们呢?   这个险她不敢冒。也只能催林如海快点处理了,方大人。   “总不可能等我孩子出生了,那方大人还在逍遥快活吧。”王熙凤面上愤愤。   自从得知方大人的腿脚好了之后,又能逍遥快活了王熙凤就心里就不舒坦。   “夫人不必生气,我已经得了消息。贵人那边说马上就要动手了,那方大人只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 第66章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方大人铃铛入狱。   方大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治好了腿疾。重新回到官场,然而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惹上了麻烦。   一开始,方大人觉得自己很快就会被捞出去,只要他不承认那些罪名,这些人就拿他没办法。   毕竟他背后之人,可是贵人。   捞他出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方大人还是太想当然了,对于贵人来说,他只不过是一只蝼蚁,根本不用费心思搭救。   一盘棋,棋子那么多,有几个弃子那是必然。人家根本没把方大人这个马前卒放在心上。   “该死的钱氏,一定是她克我!还说什么旺夫,明明就是克夫!”   蹲在牢房的方大人,此时想起钱氏的消失,心里还是恨得牙痒痒。   若是之前,他还憧憬着那孩子的的确确是自己的。   然而现实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钱氏大着肚子跟人跑了,那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奸夫的!   奸夫□□,奸夫□□。   方大人磨着牙齿,心中冷笑。   呵,你钱氏红杏出墙,肚子里还怀了野男人的野种,不是能耐吗?   他倒是要看看,等到钱氏的全家完蛋,到时候会不会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   没错,打从钱姨娘带着金银细软离开的第二天,方大人便派了一队人马抓捕。   抓捕的可不仅仅只有钱氏跟她的奸夫,还有还有钱氏的娘家人。   都说娘家是女人的依靠,他就不信了,自己把钱氏的娘家人都抓来,钱氏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外面逍遥快活。   到那时,钱氏怕是会哭着回来求他。让他放过她的家人。   方大人已经想好,他是不会放过钱氏的。   钱氏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一定会让钱氏跟钱氏的奸夫,以及钱氏的娘家人,后悔莫及。   至于钱氏肚子里的孽种,根本没有必要来到这个世上,弄死就是。   肮脏的血脉,不配留在世上。   但让方大人疑惑的是,钱氏的野男人,竟然没有抓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除了钱氏,那钱氏的小丫鬟小蝶,也不见了人影。   显然钱氏的奸夫,不仅把钱氏带走,更是把钱氏的小丫鬟也一并带走。   说实在的,方大人还真没想出,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能在侍卫的重重巡逻之下,带着两个弱女子离开。   思来想去,方大人还是觉得,钱氏的奸夫应该是府上的人。   否则不可能对府上这般熟悉。   只是方大人前后彻查了好几遍,都没发现可疑的人。   这不由得让方大人把人选扩大。   又结合了钱氏的怀孕时间。   猛然间发现,那时候正是他断腿前后。   那个时候,曾有一个下人逃走。   而这个下人,他却一直没有抓到。   那个逃走的下人就像是鱼儿游入了大海,再也寻不到踪迹。   种种迹象下来,让方大人产生了十分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道说,那个张明是钱氏的奸夫?   可是他明明早就逃跑了,还是说钱氏早就有张明那个奸夫有染?   原先方大人还以为张明只是过于害怕,所以在发现自己要处置他,才匆匆忙忙逃走的。   毕竟那时候张明确实一力带着他去医馆求救,否则他现在也不能还有命在。   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张明精心设计的。   否则,他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张明张明。   方大人念叨着这个名字,咬要切齿,仿佛要把张明这个人拆吞入腹。   可是张明是上头贵人派下来帮助他的。   怎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方大人实在是想不通,总不可能那张明一开始就让人掉了包。   可那次他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方大人是一头雾水,根本想不明白。   其实方大人并不是很聪明的那一类人。   年幼时读书科举,就是为了当大官,成为人上人。   他的运道也不错,一路从童生到举人,都极为顺利。   只是考进士的时候犯了难,几次都不中。   后来还是另辟蹊径,在确定了主考官人选后,买通了主考官家里的下人,仔细打听了主考官近来翻看看的书,又收集了主考官丢掉的废纸。   结合纸上的只言片语,还真让方大人摸到考题的门路。   他针对性地做了好几篇文章,加以润色修改。   等到了试题发放的那一日,果然是他想的考题。   如此一来,方大人得偿所愿中了进士。   只是他的才华有限,名次并不在一甲。   而是的挂了个尾巴,险些成为同进士。   但方大人已经极为满意,后来扒上了京城的大人,外放成为了扬州的县令,一路做官晋升。   可谓意气风发,光宗耀祖。   这些年来,方大人为了升官发财,可没少干坏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就到了方大人还债的时候。   林府。   两口子正在聊方大人终于被抓的事儿。   “可算是盼到方大人入狱了。”王熙凤感叹。   这方大人可没少给林家带来麻烦,“幸好他被抓了,要不然我那灵泉水都白瞎了。”   说完,王熙凤还隐隐地看了林如海一眼。   她心里还是觉得林如海当初不应该把灵泉水卖给方大人。   成了残疾,又被抓到牢里,那才叫下惨凄惨。   现在?   还是差了点儿。   林如海明白夫人的意思,他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都说官官相护,希望方大人这事儿,别再有波折了。”   这官场上的事儿,王熙凤虽然不太懂,但电影电视剧可没少看。   很多时候,若是背后实力强大,最后罪犯还是有可能继续逍遥法外。   而这方大人,就是那些贵人们手底下的马仔。   说不那些贵人,还真的会出手救人。   王熙凤说了自己的忧虑。   林如海却不这样觉得,“放心吧夫人,这次方大人在劫难逃。”甚至可以说必死无疑。   王熙凤里面追问,“这话怎么说?”林如海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心里有成算,说不得已经得了准信儿。   不用说,那准信儿肯定是上头传下来的。   “贵人那边打算把江南的官场都清理一遍。”   王熙凤“哦”了一声。   果然是最后上位成功的最后大赢家,魄力就是不一样。   “如此再好不过,这江南的官场,确实是应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对了,大人,上回你献上去的图纸如何?”   王熙凤口中的图纸,便是林如海从他手中买的图纸。   “贵人很满意。已经把这事儿提上了日程。”林如海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进度。   “夫人,我怕是很快就要升官了。”林如海分享了自己的好消息。   王熙凤一点都不惊讶,“那就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了。”   为贵人办了这么多事情,还献上了这么有用的图纸,林如海升官,是必然。   只是那水泥的方子,一直没有试出来。   倒是有些让人头痛。   若是那水泥的方子试验成功,那才叫做有大用。   说不得上头一个高兴,让林如海连升三级都有可能。   可惜没有弄出来。   不过想想林如海公务繁忙,每天也只是下职的时候弄一弄。   或者是休沐的时候研究上一天。   其实真正花在这件事情上的时间,极少。   然而,林如海听着王熙凤的祝贺,脸上却浮现了一丝愁容。   “但是我拒绝了。”   林如海这句话让王熙凤大吃一惊。   “大人,你说话是什么意思?你拒绝了升官,我没听错吧?”王熙凤怀疑自己幻听。   否则她怎么可能听到,林如海拒绝升官的消息。   一直以来,林如海的希望就是重振门楣。   这也不单单是林如海的期望,更是林家先祖的期望。   林如海以前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这点王熙凤非常清楚。   当初若不是她是王子腾侄女儿,林如海可不一定会娶自己。   对于林如海这样的官身,想娶个头婚的大姑娘,容易得很。   根本没必要娶个带孩子二婚头。   说是没看在王家的势力上,王熙凤可不相信。   所以现在王熙凤听见林如海拒绝了往上升的可能,让王熙凤尤为惊讶。   林如海微微点了头,“没错,夫人,你并没有听错。我的确拒绝了。”   “不是,大人不是一直都想调回京城那个权力的中心,好重振林家吗?怎么能回去又不会去了?”这是王熙凤不理解的地方。   林如海笑了笑。“夫人,我要是去了京城,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放心。”   这才是林如海拒绝的最大原因。   放心不下老婆孩子。   尤其王熙凤大着肚子,他哪里走得开。   而且还是在如此紧要关头。   但凡是出一点差错,都能让他追悔莫及。   做出这种决定,林如海也是再三思量过的。   升官固然重要,但妻子儿女更加重要。   夫人肚子里可是怀着林家的希望。   夫人可是说了生完这一胎,往后就不再生了。   他当然也表示过自己的不同意,但夫人是个倔强的性子,说不行就不行。   态度十分坚决。   因此林如海更加不敢冒险。   “索性等孩子生下来大一点,咱们再去京城好了。到那个时候水泥我也应该弄出来了。”   林如海对水泥非常有信心,他现在确实是空闲时间少,但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只要再多花一些时间,他相信自己可以成功配置出水泥。   这时才是他真正升官的好机会。   而且此时升上去,还是有些太打眼。   林如海想要尽量低调些,保平安。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怕坐车劳顿对孩子不好。”   林如海点点头,“是的,主要还是这个问题。我不想把你跟孩子置于危险之地。”更别说他们不仅只有两个孩子。   还有黛玉跟巧姐儿。   当初巧姐儿来的时候,便病了一场。   林如海当心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其他孩子身上。   还是等大一点,大一点孩子皮实一点,经得起折腾。   王熙凤颔首,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在现代社会飞机火车高铁,可以说说十分便捷。   但古代就不行了,不是船就是马车牛车。   万一中间病了,的确是一件非常难弄的事情。   哪怕他们带着大夫,风险依然很大。   孩子毕竟身娇体贵。   他们赌不起。   “行吧,这种事情大人自己做决定就好。我虽然希望回到京城可以见到叔叔婶婶,但更多的是希望孩子们能够健康平安的成长。”   “调往京城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吧。”其实对于王熙凤来说,在哪过不是过,尤其现在家里已经过铺设了地暖。   南方的冬天,外头看着绿莹莹的,还有鲜花,心情其实也还不错。   过习惯了就还好。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夫人不能理解自己。   “要不生气就好。为夫还以为你会生气呢。”他时常挺王熙凤提起叔叔婶婶的事情,知道王熙凤是想回京城离娘家近点儿的。   结果他却亲手打破了这个可能性,夫人生气,他也不会意外。   王熙凤白了林如海一眼,“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能升官你才是心里最难受的那个。”   “嗯,多谢夫人的理解。”林如海心里有些熨帖,夫人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贾家因为发生了那档子事情,以至于名声差了许多。   这段时间,贾母都不敢出门。   贾家其他人也不敢搞什么聚会了,生怕被人奚落,遭人嘲笑。   总之这一段时间贾家十分低调。   生怕惹了别人的眼。   而贾母中风的病情,经过这么一遭,更加严重了。   虽说她没有被抓进牢里关起来,但大家又不是傻子。   有点脑子的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下人奴大欺主,以她的名义敛财做坏事?   这或许有可能。   但你要看看做的都是什么坏事。   那顶替罪名的,可是家生子,而且还是贾家从娘家带出来的陪嫁。   能跟着主子陪嫁出来的,可都是主子的心腹。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让下人做坏事的,还是贾母这个主人。   下人又不是胆大包天的,能耐都在那儿摆着呢。   因此一时之间,贾家被推到风口上名声算是坏了个彻底。   贾赦被抓去坐牢,贾则是被革职在家。   日日借酒浇愁,不是跟小妾一样玩儿,就是在家打孩子。   而贾母则是双腿更加无力,现在走路都要靠着拐杖,或者是轮椅。   不能像正常人那般行走坐卧,导致了贾母的脾气也越发暴躁,时常责罚下人。   弄得整个贾府乌烟瘴气,下人们苦不堪言。   甚至好些下人起了离开贾府的心思。   那些签活契的还好,想走也能走,但是那些签了卖身契的人可就糟糕了,根本走不掉。   总之,贾府的下人们个个愁眉苦脸,苦大仇深。惹得贾母气性上来,直接发卖了一批又一批。   别以为发卖出去,离了贾府换个地方过活就是个好事。   贾母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干活都不利索的人,她能给他们好去处?   男的发卖到矿上做苦力,女的则是卖得远远的。   贾母一顿雷霆手段下来,倒是震慑了不少有了小心思的下人们。   而贾母其中发现了乐趣。   起因是一个老嬷嬷手脚不干净,然后她直接抄了老嬷嬷的住处,结果发现了很多值钱的东西。   再仔细一瞧,发现有些东西竟然是公中的或者是自己库房中的,甚至有些还是贾敏送给她的东西。   贾母险些被气得晕厥过去。   这她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嬷嬷已经成为了大硕鼠。   借着此事,贾母索性直接抄检下人们的住处。   这不抄不要紧,一抄吓一跳。   最后总共从下人们手中抄捡出价值将近50万两财物。在看到具体数字的那一刹那,贾母都被气笑了。   直接当着所有丫鬟下人的面,把这起子背主奴才杖毙在所有人面前。   吓得丫鬟仆妇们噤若寒蝉,连着一个月都不敢高声说话。   贾母抄捡下人住所的事儿闹得很大,消息不过几天的功夫,便传得满京城都是。   不管明面上还是私底下,贾家都成为了京城里头的笑柄。   但贾母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外头名声好又能如何?   她都是快入土的年纪了,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就是可怜了她的宝玉,还是小小年纪就要受到那些人的奚落与嘲笑。   “老祖宗。那何家来退婚了,这可怎么办?”说话的是贾琏。   当初与王熙凤和离之后。贾家便张罗着给贾琏再娶一个名门淑女的妻子。   本来聘礼下定什么都已经弄好。   坏就坏在讲,贾母摔倒昏迷,而定好的婚期正好就是在那段时间。   贾母昏迷不醒,贾家哪里还有心情操办贾琏的婚事。没办法,他们只能把婚期延迟。   后来女方那边发现贾家这边虽然是个世家大族,但内里实在是不堪,所以一拖拖到现如今。   加之期间还发生了王夫人与贾母这一档的事。那户人家就更不想把女儿嫁到贾家来了。   生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直到后来发生了贾家抄捡下人住所这事儿,那家才终于下定决心,退了这门亲事。   贾琏都快要哭死了,好不容易盼到能娶美娇娘了,结果人家不愿意嫁进来。   这与打脸无异。   本来贾琏是并不是很在乎新娶的夫人,但在一次宴会中发现,与自己说亲的姑娘很是貌美之后,一颗心便动了。   都顾不得家里还有善解人意的平儿,与其他的姨娘小妾。   一有空就去找那何家的闺女。   但何家的闺女是个正经人。秉持婚前不能见面,直接拒了贾琏。   贾琏心说女儿家婚前矜持就矜持吧,等婚后成了自己的人。到时候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别说新夫人了,就是当初的王熙凤,不也得乖乖的听他的话。给他抬姨娘小妾通房。   贾琏一开始对王熙凤是很满意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只是王熙凤实在是太强势了,眼里容不下沙子,哪怕给他抬了通房。   但心里嫉妒成性,根本见不得别的女人好,甚至不允许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以至于他都这把年纪了,连个儿子都没有。   当初看在王家的份上,他也能忍了这口气。   可万万没想到王熙凤性子那般烈,后来会与他闹和离。   和离也就罢了,最后竟然嫁给林如海。   贾琏犹记得当初得到这个消息时的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甚至怀疑传递消息的人为了看他的笑话,特意编排的。   然而事情是真的,王熙凤真的嫁给了林如海,变成了他姑父的夫人。   那时候是贾琏觉得最黑暗的时候。   好在家里立刻又给他定了一门亲事。   他又在外花天酒地,很快就从这段事情中走了出来。   然而祸不单行,府上大的小小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最终导致他未婚妻家来退亲。   贾琏还是很喜欢何家姑娘的。所以这次退亲,闹得不太好看。   可以说,贾琏的面子跟里子都没了。   没辙的贾琏只能来找贾母,想让贾母想办法维持这场婚事。   贾母冷哼了一声,“琏儿,你也是个没本事的。跟你的父亲一模一样,就知道吃喝嫖赌,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当初若不是你给凤姐儿那么大的难堪,凤姐儿根本不可能与你离婚。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自己最后也不会成为这个模样。   最后的最后,贾母把锅甩到了贾琏的头上。觉得贾琏就是那个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老祖宗,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明明是那王熙凤小气嫉妒,一点都不贤惠,怎么能说是我的过错呢?   当初我对她多好呀,您还把管家权分了一些给她。明明是她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结果现在好了,把咱们家坑惨了。”   说起王熙凤贾琏就非常生气。若不是王熙凤,现在贾家确实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若说这一切没有王子腾在背后搅风搅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反正贾琏现在对王熙凤是恨得咬牙切齿。   恨不得当除一把掐死王熙凤,也省得发生这么多麻烦事儿。   “老祖宗,当初您就不应该把王熙凤说给我。没有王熙凤,咱家现在哪能这么多事儿。”   贾母险些被贾琏这甩锅行为气了个倒仰。   “哼,你有能耐,你自己去处理亲事,找我干什么?”   贾琏与贾母不欢而散。   而王家,韩夫人近来觉得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直接找了府医,也就是吴大夫的弟子。   府医眉头紧皱,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把到的脉象。   “如何了?”韩夫人见府医神情严肃,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脸色也开始不好起来。   然而半响过后,府医说了一个让韩夫人直接呆愣在原地的答案。 第67章   “夫人似乎是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太小,小人并不能十分确定。”   曾府医只是的吴大夫的弟子,是以态度十分谦卑。   若是按照他先前的地位,他是做不了王家府医的。   而且他一直在师傅手底下学习打下手,虽说医术不错,但并没什么名气。   进王家做府医,自然是不够格的。   他也就是沾了师傅的光。   活计轻松,月钱还多,环境也好。   没有其他大户人家那些乌糟事儿,可以说是一个极好的去处了。   因此这脉象是诊了又诊,才开口道。   韩夫人都傻眼了,“曾府医。我是不是听错了?”韩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夫人,您应该是怀孕了。”曾府医这回语气确定。“若是夫人不相信,尽可以再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脉象会更加清晰。”   “真……真的?”韩夫人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我,我怎么忽然怀孕了,我不是不能怀孕了了吗?”   韩夫人语无伦次。   曾府医眉头抖了抖,心说这我哪儿知道。怀不怀孕的,得看你们夫妻二人究竟做了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韩夫人先前身子受损,再难有子嗣。其实他也好奇,韩夫人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养好了身子。   毕竟当初他师傅可是说了,韩夫人的身子伤得严重。可以说一辈子几乎都不能孕育孩子。   现如今却出乎意料地有了,如何让他不惊讶。   “夫人最近是否有服用一些药物?许是那药调理好了夫人的身子。”按理说,夫人调理身子,多少会找他把一下脉。   但实际情况是一次都没有。   曾府医倒是不觉得自己被怠慢,毕竟他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医而已。   跟他师傅比起来,可差得远了。   曾府医这话,让韩夫人立马想到了侄女儿王熙凤的千里迢迢派人送过来的灵丹妙药。   心说,难道真的是凤姐儿送来的药起了作用?   晚上等王子腾回来,韩夫人立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家丈夫。   王子腾听了大吃一惊,随后便是狂喜。   “夫人,府医真的说你有孕了?”王子腾的嘴角咧得贼大,显然是乐疯了。   韩夫人肯定地点了点头,“但曾府医也不是很能确定,说是月份还小,再等半个月的话会更加明了。”   “曾府医是吴大夫的大弟子,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夫人你一定是有了身孕!这真是太好了!!!”   王子腾高兴得抱起了自家夫人转圈圈,可见有多开心。   韩夫人冷不丁的双脚离地,失重感让她惊呼出声。   “啊!”   吓得韩夫人搂紧了自家夫君的脖子,不敢撒手。   王子腾抱着韩夫人转了好几个圈圈,整得韩夫人胆战心惊。   “夫君你快放我下来!”   “你快放我的下来。”   “这太高了,我难受。”   夫妻两个感情好,十分恩爱。   但距离上次这般嬉闹,已经有好几年。   王子腾听得夫人难受,立刻把人放了下来。   “夫人,你还好吧,哪里难受?肚子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叫府医过来看一下?”   面对夫君一连串的问题,韩夫人白了对方一眼。   “现在才想起来我会不会受惊,是不是有点晚了?都可以当祖父的年纪了,怎么还这般不稳重。”   韩夫人嘴上责怪,但其实心里也知道夫君是因为太过高兴的原因。   王子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乍然听见这天大的好消息,一时乐疯了么。”   “夫人,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其实韩夫人刚才的话,王子腾就明白,夫人应该是无碍。   但他还是问了一嘴。   韩夫人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不过你刚才要是不把我放下来,我就不能确定了。”   “真是,多大的人了。”   王子腾赶紧转移话题,“夫人,明儿个我请个专攻妇人的太医过来给你把把脉。曾府医毕竟不是太医,他不能确定的事儿,太医应该能看准。”   “夫君安排就是。”对于这点,韩夫人十分赞同。   她也想早点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有了身孕。   若真的有了身孕,那可真是太好了!   翌日清晨。   王子腾递了折子去宫里请太医,顺便上了个朝。   等一下朝,便立刻告假带着宫里的太医,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府上。   后院正房内。   灰白胡子的老太医,凝声静气把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恭喜夫人,夫人的确是有了身孕。如今已有一月有余的样子。”   听到老太医如此肯定的回答,韩夫人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喜极而泣。   “我真的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哪怕韩夫人知道自己有七八成的可能已经怀孕,但当听到老太医十分肯定地下了结论,她还是没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边上站着的王子腾,眼里也是有泪花闪现。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二十年,二十年啊!   他整整等了二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这一刻,王子腾只觉得天大的喜悦包裹住了自己。   “夫人,我们真的有孩子了,太好了,太好了!”   王子腾又想抱着自家夫人转圈圈了。   好在他拉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赏,重重地赏!”   闻言,老太医也高兴得紧。   “恭喜王大人,贺喜王大人!”王家当家人,一直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只有一个嗣子,这事儿京中谁人不知。   与王子腾不对付的暗地里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上辈子做了缺德冒烟的事儿,所以这辈子生不出孩子。   也有传言说韩夫人不能生,只不过是王子腾放出来的烟雾弹,真正不能生的,其实是王子腾本人。   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   反正这王家的家事,隔上一段时间,总是会在后宅之中被提起。   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如今王大人与王夫人有了孩子,肉眼可见地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又将成为京城里的一桩新鲜事儿。   紧接着,老大夫便收了一个大大的封红。   这封红异常的厚实,老大夫明白王子腾的意思。   “王大人放心,老夫会守口如瓶的。若是大人有什么事儿,可以等老夫下职之后让人来叫。”   老太医顺便说了下自己上职下职的时间,方便王大人找自己。   王子腾对老大夫的知情识趣,十分满意。   “太医,我的身子怎么样?需要喝安胎药吗?”   韩夫人关注点跟王子腾可不一样。   她年纪大了,怕自己身体不好,坐不稳胎。   “夫人不必忧心,夫人的身子不错,如今并不需要服用安胎药。”   闻言,韩夫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用就好,不用就好。”不用喝安胎药,那说明自己的身体确实不错。   其实老太医也有些惊奇韩夫人的身子,居然很是不错。   以往他看的相同年龄段的妇人,极少有这般康健的。   韩夫人听得老太医这么一说,面上却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见状,王子腾赶紧打发了老太医。   又吩咐府上所有的小厮丫鬟仆妇,每人都多了两个月的月钱。   下人们都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砸晕了,纷纷向漫天的神佛许愿保佑夫人可以平安生下子嗣。   一旦少爷或者小姐平安降生,那么他们还将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钱。   至少是三个月的月钱。   再加上现在发的两个月余钱,前后加起来差不多半年的月钱,让人如何不激动。   反正,王府里头的下人们,各个红光满面,高兴不已。   堂屋中,夫妻两个正在说话。   “夫人方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先前王子腾便察觉到了夫人的异样,不过那时老太医在场,王子腾便忍着没问。   等到送走了老太医才回过头来询问夫人。   韩夫人让下人重新倒了一盏没有放茶叶的温水,“你们都下去吧。”   “是,夫人。”   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鱼贯而出,很快屋内便只剩下韩夫人与王子腾两人。   “夫君,我以往身子并不太好。可是方才太医却说我身子很好。这位老太医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也就是说,我是最近身子才好起来的。   而且,我怀孕这事儿,怕也是……”   韩夫人的话没说完,王子腾却是已经明白了韩夫人的意思。   “夫人,应当是凤姐儿托人送过来的灵丹妙药有了效果。”王子腾笑着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韩夫人有些不确定。“这世上哪有这般神奇的灵丹妙药。   我当年都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都没用。说句不好听的,我身子吃了那么多的药都吃坏了。   结果吃了凤姐儿给的那什么灵泉水,前后才几个月的功夫,就养好了。   我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呢?”   韩夫人恍恍惚惚的,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王子腾是男人,见过的世面毕竟广些。   “夫人,这事儿确实是不可思议,但应该就是凤姐儿给的灵泉水养好了你的身子。除了这个,你这段时间也并没有服用其他东西,也就只有这样一个可能。”   “幸亏当时你继续服用了,否则现在咱们可能仍然一无所有。”   韩夫人听见一无所有这四个字,眼眶又红了。   “阿弥陀佛,都是佛祖保佑。”   王子腾摇头,“夫人,你该谢凤姐儿,而不是佛祖。佛祖那么忙,哪里管得到咱们。”   韩夫人白了自家夫君一眼,“不许这么说。庙里我会添一笔厚厚的香油钱,凤姐儿那边自然也不会落下。”   “夫人决定就好。”王子腾知道夫人向来最疼爱凤姐儿,也绝对不会亏待凤姐儿,因此便没有说其他的。   其实王子腾是不信佛的,因此立马截断了夫人的话题。   按王子腾的想法,夫人这些年也没少给的庙里填香油钱,二十年了,有效果吗?   可见佛祖着实忙得很,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这次若不是凤姐儿送了灵泉水过来,他们如何会有这惊喜。   王子腾十分感谢凤姐儿特意嘱咐了刚开始用的时候身上会很疼,但服用过一次之后,往后疼痛会逐渐消失。到最后喝了也不会有任何不适的反应时,便算成功了。   当初夫人第一次服用,痛得厉害的时候,王子腾还想把东西扔掉不用呢。   还是夫人坚持,才继续用了下来。   王子腾暗自庆幸,幸好夫人坚持用了。   幸好幸好。   “夫君,我有身孕这件事情,还是瞒着所有人吧,我怕有心人知道,又……”   后面的话,韩夫人没说,王子腾飞却是心知肚明。   “好,我吩咐下人守口如瓶,不得告知其他人。唉,早知如此,我刚才就不应该看赏。如此一来,也更好瞒些。”   王子腾知道夫人是怕被有害人之心的人知道,如上次那般痛彻心扉。   所以想着能瞒着就瞒着,以免发生意外。   人心隔肚皮,哪怕是亲妹妹,不也照样害了自家夫人。   如今夫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把一切不安全的因素,全部消灭。   王子腾咬了咬牙,暗自下定决定。   绝对不可以,让意外再次发生,绝对不可以!   韩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对王子腾夫妻两个,乃至是整个王家,都太过重要。   他们不敢任何意外发生。   很快,王子腾与韩夫人便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措施。   除了最重要的不得外传主母有孕的消息,若有犯事着,直接本人连带一家子都发卖到矿上做苦力。   府上任何人都不得饮酒,不得随意走动,不得大声喧哗等等。   虽然有些严苛,但却给了双倍的月银。   让王府的下人们又爱又恨。   最后还是为五斗米折腰,老老实实多干活,少说话。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那个被卖到矿山的人。   江南扬州。   王熙凤收到了京城的来信。   信依旧是叔叔婶婶寄来的。   随着信件一起来的,还有好几车的东西。   王熙凤心中疑惑,“奇怪,怎么送这么多东西来?”   “夫人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想必叔叔婶婶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信上肯定也有特意交代。”   信跟东西,是林如海下职的时候带回来。   因此这会儿林如海也在场。   “大人说的是没错,只是还是太奇怪了。”   按理说,王子腾夫妻可是她的长辈,都是晚辈孝敬长辈来着,哪有长辈给小辈送怎么多东西的。   而且,这也是以往没有发生过的。   怀着巨大的疑惑,王熙凤撕开信封看信。   看完信,王熙凤这才恍然大悟。   立马与林如海分享了好消息,“大人,我婶婶有孕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他们盼孩子盼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盼着了。”   王熙凤是真心为自己的叔叔婶婶高兴。   甭管他们对别人怎么样,对自己可是真的好。   王熙凤承这个情,所以一旦有了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一些给他们。   比如说先前从跛足道人那边拿到的护身法器。   后来在验证了灵泉水的效用之后,也立马送了一份到京城给叔叔婶婶。   没想到灵泉水的效用这般大,竟然连婶婶的陈年老疾都给治好了。   四十来岁,再次怀孕。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叔叔婶婶终于如愿以偿了。”   说实在的,林如海挺震惊。   若是他记得没错,夫人的叔叔婶婶,年纪应该有四十往上了。   没想到这般年纪,还能得孩子。   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儿。   “是啊,真好。我得给他们写信恭喜他们。”说干就干,王熙凤立刻去了书桌那边,拿着鹅毛笔提笔写信。   “夫人,需要我帮你写信吗?”林如海每次看见夫人拿着鹅毛做成的笔写信,都会觉得很难受。   写字应该是用毛笔写的,怎么能用鹅毛做成的笔呢?   这也太奇怪,太不合规矩了些。   王熙凤抬头看了林如海一眼,“怎么?又嫌弃我字写得不好看了?”   林如海“……”   “哪有,只是觉得用毛笔写,更正式些。”   林如海都不知道夫人的脑瓜子怎么想的,竟然用鹅毛做成笔写字。   “夫人应该多练练字。”这个练字,练的当然是毛笔字了。   “我怎么没练了,我每天都写十张大字呢。只是现在大功未成,不敢拿出来献丑罢了。而且鹅毛笔写字快,很快就能写完。”   王熙凤以前并没有专门练过书法,因此刚到这儿来的时候,写的毛笔字,贼难看。   后来林如海一次无意间看见她练的大字,眉头紧皱。   第二天便寻了合适的字贴交给她,让她照着临摹。   两三个月下来,王熙凤毛笔字其实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   但还是很难看。   所以直接舍弃了毛笔,用鹅毛笔写信。   王熙凤说的快,是真的快。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熙凤便唰唰唰写好了信。   林如海抬头瞄了一眼,确实很是工整。   心说这笔怪异是怪异了点儿,但写字确实是挺方便的。   王熙凤写完了信,才有功夫与林如海说话。   “大人可有要与我叔叔婶婶说的?”   其实林如海私底下与王子腾有些联系,否则王熙凤也不会这么问。   林如海却是摇头,“不用,夫人替我问了好就成。我若是有事情,会自己写。”   他们的送信渠道不一样。   闻言,王熙凤也没什么奇怪的。   “行吧。”   王熙凤打算再送一些灵泉水过去,给王子腾夫妻两个。   这次他们能得偿所愿,就是因为有了灵泉水的缘故。   灵泉水,实在是太逆天了。   必须捂紧才好。   啧啧,没想到,那跛足道人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比那癞头和尚可富多了。   和尚当初给林黛玉与薛宝钗治病,可没用的这般逆天的东西。   王熙凤倒是没觉得和尚小气,反而觉得这灵泉水大概是比较难得的东西。   可能连癞头和尚也没有来着。   而情况也正如王熙凤所猜测的那般,跛足道人葫芦里的灵泉水,癞头和尚确实没有。   那灵泉水可是跛足道人的心爱之物,废了好大的心思才弄来的。   结果就怎么白白便宜了王熙凤。   哪怕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但凡跛足道人想起来,还是觉得心痛得难以附加。   那可是他几乎一辈子的积蓄呐。   想想就觉得难受。   写好了信,王熙凤转头就与林如海说了了方大人的事儿。   “那方大人可是判了刑?判的什么?”对于敌人,王熙凤哪能不关注。   因此在得知方大人没忍住压力,终于吐出来一些时,提着的心,终于大定。   “秋后问斩。只是可惜没把他背后的主子给拉下来!”说起这个,林如海脸上的笑意消失,变得凝重。   “呵,龙子凤孙难道做错了事情,就不需要受惩罚吗?”   林如海对于害死自己亲人的罪魁祸首,恨得不行。   那方大人说白了只是对方的马前卒而已,只要有那不择手段的皇子在,往后如他这般的倒霉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因此,林如海最希望的便是后头藏着的皇子倒台。   只是可惜,那皇子只是被陛下斥责了几句,最后事情便不了了之。   得知这个消息的林如海,那是气得一整夜都没睡好觉。   恨不得当面质问陛下,律法究竟还是不是律法。   王熙凤抱了抱自家男人,“大人,皇子犯法,理应与庶民同罪。”   对于王熙凤的回答,林如海是很满意。   “只是可惜这世上,永远不可能真正做到公平。”说罢,林如海叹了一口气。   这点,王熙凤也是没辙。   她能说什么,说只要你当了皇帝,往后就能当家主做,想怎么实行政令就怎么实行政令?   别搞笑了。   这个朝廷还没有到腐朽到衰败的地步,甚至可以说,这个皇朝,正是鼎盛之时。   根本没有推翻的必要。   而且哪怕是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难道就能做到绝对的公平了?   不可能的。   是以,王熙凤只能沉默着抱着男人,无声安慰。   转眼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   临近年关,林府上下忙碌异常。   不过此时王熙凤却是没在忙活。   无他,因为王熙凤现在的肚子太大了。   王熙凤每天都有让吴大夫诊脉,说是随时都有可能临盆。   大年三十,一家人吃过年夜饭。   两口子正躺在床上休息。   “哎呀,我好像尿了!” 第68章   王熙凤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尿了,有点羞耻。   林如海则是被夫人的话吓了一跳,因为早就学习了各种孕期知识的他,知道这不是失禁,而是羊水破了。   “夫人!你这是要生了!”   林如海来不及吐槽夫人前头都生过一个了,现在竟然还会出现这种错误的认知。   连忙大声喊人,很快丫鬟婆子都动了起来。   王熙凤脸色微囧,她又没生过孩子,没反应过来不是很正常么。   “快扶我去隔壁产房。我上那儿生去。”产房是早就准备好的。   正院的偏房打通,一个布置成了产房,一个布置成了婴儿房。   “夫人,我扶着你多走动走动。等会儿也好生产些。”林如海扶着王熙凤下地。   产婆早在王熙凤七个月的时候,便已经住进了府中。   林如海为了以防万一,直接请了三个产婆在府上候着。   因为吴大夫说是双胎,奶娘也请了四个。   可以说准备得相当充分。   “林如海,我肚子好疼啊。”王熙凤虽然知道这是宫缩,会很疼,但没成想这般疼。   “夫人,这才是开始,越到后面会越疼。”   王熙凤“……”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熙凤心情糟糕,“为什么不是男人生孩子,为什么都是女人生孩子。”   王熙凤抱着肚子,愤愤不已。   十级阵痛,这是多大的痛苦。   犹记得现代有让男人体验生产阵痛的项目,然后前去体验的男人,各个疼得哭爹喊娘。   嗷嗷惨叫。   可见这疼是有多疼。   “林如海,我现在才发现,你之前断腿接骨的疼,根本不及我这半分。你听好,我就生这一回,往后可不生了。”   以前还觉得林如海是个猛人,现在?   弟弟而已。   那疼跟这疼,可差远了。   “是是是,夫人,你别说话,保存体力。”这会儿就是王熙凤说什么离谱的事情,他都不会反驳。   比如男人生孩子,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呢?   打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是女人生孩子,所以夫人还是别想了。   闻言,王熙凤气得瞪了林如海一眼,“我就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才跟你说话转移注意力。”   “好好好,我陪夫人说话,夫人想说什么我都陪。”   “你好敷衍。”王熙凤挑刺。   “夫人饿不饿,我让厨房做点儿?”林如海已经明显感觉夫人心情恶劣,因此想要折腾他来着。   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老爷夫人,厨房已经在煮了,马上就好。”夏收适时上前回答。   产婆也在边上说道,“夫人想吃些什么?没生的时候都可以吃,生了要坐月子很多东西就吃不了了。”   这噩耗让王熙凤心中一震。   然而她现在疼得死去活来,实在是没有胃口吃东西。   “夫人哪怕是不想吃,也是要吃些的。吃饱了等下才有力气生孩子。”   其实几个产婆心里都有些发虚。   主家夫人怀的是双胎,生产时发生意外的可能性非常大。   你想啊,生一个孩子,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两只脚岂不是要命。   因此几个产婆严阵以待,生怕发生意外。   王熙凤寻思了一圈,实在没什么想吃的,便只说,“我要吃肉喝鸡汤,放点盐,要有味道的。”   夏收即刻去厨房吩咐。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夏收便带着托盘回来。   “怎么这么快?”王熙凤诧异。   “夫人,今儿个是除夕夜,鸡汤是现成的。不过这是大厨房那边端过来的。”   王熙凤一听是大厨房端过来的,当下便不太想要。   “大厨房的就算了。让小厨房给杀只鸡炖上,来不及就给我下一碗小馄饨。”   夏收有些傻眼,“可是这……”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有现成的,夫人却不要。   “听夫人的。让厨房多杀几只备着。明儿个是大年初一,不好杀生。”只能提前准备上。   林如海发了话,夏收便没再多说什么,直接端着托盘出去了。   此时两口子正好在产房这边,门口站着候着几个产婆。   “夫人可是担心大厨房那边会有人动手脚?”若是早几年,林如海一定会觉得王熙凤大惊小怪。   但现在经历过那般惨痛的教训之后,林如海一点都不觉得王熙凤小题大做。   “嗯,可不就是。大人在外头怕是招了不少人的眼吧?”王熙凤忍着阵痛跟林如海说话。   “的确如此,尤其是在方大人倒台之后。若是有心,就能知道我在背后掺和了一脚。兴许他们会报复。”   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做出什么事,林如海都不觉得意外。   “夫人谨慎些,很好。”本来夫人生双胎就很危险,若是又有别的势力掺和进来,那是险上加险。   其实这会儿林如海心里非常紧张,虽然期待孩子,但更怕失去。   不单单是孩子,还有夫人。   王熙凤瞧了林如海一眼,“你不嫌我事儿多就行。命可只有一条,我当然要对自己负责。”   “夫人想多了,我哪里会觉得夫人事儿多,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王熙凤转而说起生产时的注意事项,“等下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就在产房里呆着,哪也不许去。我怕出意外。”   “可是……”林如海想说没有这个规矩。产房血污一向被认为不吉利,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向来都不会进产房来着,哪怕本人想进家里的长辈也都会阻止。   即便是皇帝,亦是如此。   因此,先前林如海并没有想过要进产房陪同。   “没什么可是的,我让你陪你就陪,你要是不陪我跟你没完。再说我只是想让你盯着点,以免有人动手脚。咱们家里没有长辈,就属你最有分量,你要是不错眼盯着她们,没人敢动手。”   在古代社会生孩子,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尤其她怀的还是双胞胎,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命丧黄泉,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林如海沉默了片刻点头,“好,我就在产房里盯着,夫人不介意就行。”很多时候并不是男人不想进去,而是女人她们自己也不同意。   既然夫人不介意,那他就进去呗,夫人说的确实有理。   有他在屋子里盯着,那些妖魔鬼怪,绝对不敢动手。   “我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命最重要。要是真有个万一,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我自己。”   狼狈难看就狼狈难看呗,还能比得上自己的性命?   反正王熙凤是不在意。   “哎呀,好疼。好像变得更疼了。”王熙凤一个惊呼。   “先前产婆跟吴大夫就跟我说了,这都是正常的,之后会越来越疼,等到宫口开够了就好生了。”   此时此刻,林如海暗自庆幸夫人这是生的第二胎,哪怕是双胎,也不会如投胎那般危险。   若是头一胎有可能要疼很久,不顺利的话,疼上一天一夜或者是两天两夜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夫人要不要让产婆检查一下?”林如海见王熙凤疼的厉害,提议道。   王熙凤却是摇头。“这才多长时间?我再走一会儿吧。”   于是两人在屋子里绕着圈圈。等到夏收端来小馄饨,王熙凤一口气吃了个饱,产婆才过来检查。   “夫人宫口已经开得差不多了。”   王熙凤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能生了,她现在别的都不想,就想着卸货。   产婆还等着男主人出去,结果男主人直愣愣的待在房间里,一动也不动。   “大人您先出去吧,产房血污多,不干净。可别吓着您。”   产婆这话王熙凤不爱听。“什么血污不血污的,谁生孩子不流点血。他这么大个男人还能被吓着不成?   夏收,你给大人搬个椅子来,让他座我床头。”   产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可从来没见过大户人家夫人生孩子,老爷们还在床头坐着的。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遇见。   哪怕就是乡下人家,也不至于坐在床头呀。   这可真是,产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片刻后,男主人果真大剌剌地坐在了床头,手里还握着夫人的手,一脸担忧。   其实王熙凤心里也有顾虑,她以前看过一个新闻。   说是一对夫妻,老婆生孩子,丈夫进产房陪同。   但自从生了孩子之后,丈夫便再也没有跟老婆睡在一起。   说是老婆生孩子的时候留下心理阴影,无法提起兴致。   就挺……无语的。   因此王熙凤也是迟疑过的,但想着还是自己的命重要,男人么,都是浮云。   是以还是让林如海留下来,顾全大局。   “大人,若是我难产了,你是保大还是保小?”越是到生的关头,王熙凤脑海里闪过的画面也越多。   这会儿想到了自己难产的画面,然后产婆问他是保大还是保小。   不是她多想,而是哪怕现代社会对人命那般看重,也依然会有婆家会选择保孩子,而不保大人。   而医生真的那么做了,反而是在手术室的产妇自己,却没有选择的权利。   就挺讽刺的。   虽说产妇可能昏迷不醒,无法自己选择。   但王熙凤还是觉得齿冷。   林如海面色凝重,“保大当然是保大,这个问题咱们先前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你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夫人哪来的孩子。   再说了,他若是真的选择保小而不保大。   王家那边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他。   种种因素加起来,林如海的态度十分坚定。   “这可是说好的呀,如果你选择老保小,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产婆听着男女主人这番对话,嘴巴都合不上。   乖乖,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两口子,可真是绝了。   “夫人别想那么多,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孩子们也会平安无事。”   “你不是喜欢玉石吗?若是这次你们母子平安,我就把我私库里所有的玉石都给你。不单单是翡翠,而是所有的玉石。”   王熙凤眼睛一亮,“大人咱可是说好了呀,你那些玉石都是我的,可不能耍赖。”   王熙凤心说,哪怕就是为了那些漂亮的玉石,她也得让自己母子平安。   于是王熙凤假装从床头,实际上是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玉瓶,打开瓶口直接喝了一口灵泉水。其实现在王熙凤的身体很好,即便是喝了灵泉水,也不会有疼痛反应。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给自己灌了一口。   王熙凤调整呼吸,“好了,我准备好了。”   见状,产婆也进入了状态。   此时子夜已过,直接到了大年初一。   “夫人用力,孩子得用力才能生出来。”   王熙凤听着产婆的指挥,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但王熙凤没有叫唤。   一连用了好几次力气,然后她就有种要上大号的感觉。   紧接着就听产婆说道,“夫人快用力已经看到头了。再用力一些就能生出来了!”   王熙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上不上大号的感觉。她听着产婆的指挥,使尽了浑身的力气。   然后立马感觉肚子一空。   “哇哇……哇哇哇……”耳边立刻响起了孩子的啼哭声。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因为请的产婆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所以井井有条,一点儿都不慌乱。   这边王熙凤生下了孩子,后面的产婆已经清理了孩子的口鼻,然后给孩子裹上了小包被。   “夫人继续用力,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王熙凤来不及高兴,闻言立马又开始使劲儿。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更加容易。   片刻后老二出生。   “恭喜老爷夫人,又是个小少爷。”一连接生到两个男娃,产婆们脸上个个都洋溢着笑容。   林如海乐得哈哈直笑。   “我林如海有儿子了。终于有儿子了!”   他有想过一儿一女或者两个女儿,万万没敢奢望两个都是儿子。   现在好了,两个都是儿子,他总算是对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   没有让林家的血脉在他手上断绝。   林如海实在是太开心了,开心得浑身都轻飘飘的,仿佛在云间飘荡。   “夫人我这是在做梦吗?我真的有了两个儿子了?”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是不是的,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生的孩子还能有假不成。”   就在两人说话间,产婆清理秽污时,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奇怪,怎么肚子还有点鼓鼓的。”   说罢,产婆上手摸了摸。   下一刻惊呼道,“哎呀,肚子里还有一个!”   王熙凤“!!!”   “夫人,您再使劲儿,您肚子里真的还有一个!”   几个产婆都皆震惊不已。   林如海亦是如此,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夫人快用力,咱们最后一个孩子还没出来。”   王熙凤无语望天,躺平使劲。   片刻后,她耳边又传来一声细弱的哭声。   只一听,王熙凤便知道老三比前头两个孩子身子骨弱了不少。   “是哥儿,还是姐儿?”   林如海一脸期待。   “恭喜老爷夫人,是个姐儿!”   “恭喜老爷夫人,儿女双全!”   “老爷大喜!”   见状,屋子里头的产婆还有丫鬟,吉祥话是一句接着一句。   林如海只想仰天长啸,表达自己此时的兴奋与激动。   “赏!重重的赏! ”   被清理好的王熙凤看着自己身边躺着的三个小娃娃,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来。   “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还算是乖巧,没怎么折腾我。”   产婆们先前还在心里嘀咕,见过生孩子快的,但是没见过生孩子跟下蛋似的,咕咚咕咚就出来的。   今天也算是涨了见识。   三胎竟然也能这般顺利。   归根结底,还是大户人家讲究多,养得好。   产婆们喜滋滋接了主家的三倍赏赐,脸上的笑开了花。   不单单是几个产婆得了三倍的赏赐,就是连府里的丫鬟下人,也全都多发了三个月的月钱。   林府上下,那叫一个喜气洋洋。   三喜临门,谁人不高兴。   反正林如海是乐疯了,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觉。   至于王熙凤,她早就睡着了。   虽说这一次生产极为顺利,但一口气生了三个,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损伤。   早已经累得沉沉睡了过去。   “夫人,谢谢你。”林如海看着王熙凤恬淡的睡颜,轻声说道。   幸好有你。   林如海觉得自己人生圆满,这是一种比升官发财更让人心里满足的快乐。   总之,林如海很喜欢。   回想一年多前那段黑暗的日子,林如海都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与王熙凤成亲,自己现在的日子会是如何。   对于当初写信给他的王大人,也越发敬重。   王熙凤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刚一睁眼,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子。   结果发现肚子瘪瘪的。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怎么小了。”刚睡醒的王熙凤意识模糊,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然后发现自己裤子上黏黏糊糊,掀开被子一看,褥子上已经印了一片血迹。   此时王熙凤彻底清醒。   “来人,来人!”王熙凤高声叫道。   屋外冬雪一直候着,听见夫人醒了,立刻抬脚进来。   “夫人。奴婢在。”   “孩子们呢,都抱过来我瞧瞧。昨天夜里我都没怎么瞧清楚。这会儿白天,都抱过来吧。”   “是,夫人。”   “等等,大人呢?”   “大人在隔壁屋子,在看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三小姐。”   冬雪的这个称呼,险些让王熙凤反应不过来。   懵了一会儿后,才想起这是自己生的三个孩子的排行。   “那让大人也一起过来吧,还有,我肚子饿了,让小厨房把吃的端过来。”   “是,夫人。”   冬雪快步出去,先去了隔壁说了夫人的话,而后去了厨房,端吃食。   林如海来得很快。   “夫人,快看看我们的孩子,你看他们长得多漂亮。儿子像你,女儿像我,还净挑了好的地方长。”   林如海手上抱着一个,两个奶娘分别抱了一个。   “都抱过来,凑近点,那么远我哪儿看得见。”王熙凤吐槽。   紧接着,她便看见了三个红彤彤的小猴子。   真不知道林如海怎么看出他们长得好的。反正王熙凤的第一反应就是小猴子。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   “确实长得挺不错,像大人。”反正长得不好看的,就是的随了大人。长得好看的地方,就是随了她。   没毛病。   林如海乐滋滋的,“夫人,昨儿个可真是辛苦你了,你真是我们林家的大功臣。”   “夫人,要不要把孩子们放在你身边?”林如海想着,夫人一醒来就找孩子,肯定是想孩子了。   然而,王熙凤却一口拒绝。   “等会儿吧,我得换一床褥子。”   林如海秒懂。   “那夫人先更衣,我让她们现在就收拾。”   王熙凤点头,“如此再好不过。”   几个二等丫鬟动作十分麻利,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换了被褥。   等王熙凤洗漱换完衣服回来,床上已经清清爽爽,并排躺着三个奶娃娃。   王熙凤看得心都要化了。   “夫人赶紧上床上躺着,能不下地,就不要下地。本来坐月子一个月就好,但是夫人生了三个孩子,身体损伤太过。索性坐双月子好了。”   王熙凤!!!   这是何等的惊天噩耗。   一个月就已经是极限了。   结果现在要两个月!   天呐!   别说洗头洗澡这些,就是连续两个月在床上度过,王熙凤想想都害怕。   “别,我还有那玩意儿呢。我的身子很快就会恢复的。不用两个月,真不用。”   王熙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的不愿意。   “我倒是忘了这个茬儿。那还是看情况吧,若是吴大夫说你身子骨好,不需要两个月,那咱们就坐一个月的月子。”   王熙凤拍了拍胸口,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哎呀,我的胸有些疼。”说完,王熙凤便反应来自己应该是涨奶了。   原本王熙凤是有想过自己亲自喂养,双胞胎的话,一个孩子吃一边,不够的话奶娘那边再吃一些。   然而她生的是三胞胎,根本不够喂。就是坚持喂了,三个孩子也能把她折腾死。   索性直接放弃了自己喂养的想法,一切都交给奶娘。   这时,冬雪端着吃食回来。   王熙凤填饱了肚子,这才有闲心问了冬雪。   “夏收呢?怎么不见她人影?”   现如今,王熙凤最为器重的两个丫鬟,就是夏收跟冬雪。   方才她还以为夏收在厨房忙活,可这会儿仍没见夏收来报道,觉得有点奇怪,因此问了这么一嘴。   “夏收她身子不适,特意让奴婢向您告假。”   “咦,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几个时辰的功夫就不舒服了?”   冬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老爷有点距离,便凑到夫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哪知王熙凤听完,脸上的喜悦瞬间被愤怒取代! 第69章   “大人!你过来!”王熙凤压下心中的怒火,直接高声朝林如海喊道。   林如海被王熙凤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个哆嗦。   别说林如海了,就是在王熙凤身边躺着的几个小婴儿,也被王熙凤这声音惊醒,有的开始哼唧,有的开始哇哇大哭,还有一个憋着嘴,要哭不哭,模样甚是可怜。   王熙凤“……”   忘了她生了孩子当妈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哦哦,小宝贝不哭,不哭不哭啊。”王熙凤赶紧把那个哭声最大的抱起来哄。   林如海则是抱了那个委屈巴巴没有出声的。   “二少爷是哪个奶娘在照顾?过来抱着哄哄。”王熙凤见二儿子被落下了,赶紧道。   沈奶娘上前,“回夫人的话,是奴婢。”   王熙凤抬头看了沈奶娘一眼。“快过来把二少爷抱过去哄哄。”   这几个奶娘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   本来双胞胎,四个奶娘一人两个,正好可以轮流照顾,不至于手忙脚乱。   而且两个还可以相互监督。   然而事情赶不上变化快。   她出乎意料的生了三个,搞得奶娘就有些不够用了,还得再找。   怀里的老大似乎察觉到自己来到了母亲的身边,哼哼唧唧渐渐止住了哭声。   这可爱的小模样,看得王熙凤心都快化了,然而还是丑兮兮的,但王熙凤也知道现在孩子还没长开,长成这样也是正常的。   “我们小宝贝真乖。”王熙凤忍不住感叹道,“下回娘说话一定会注意,不能那么大声,可不能再吓到我们的小宝贝了。”   林如海在边上望着王熙凤,发现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散慈爱,心里头柔软得不行。   “夫人下回多注意些就好了。”林如海估计王熙凤是没有适应过来。并不是有意大小声的。   “对了,夫人你刚才喊我。有什么事情?”刚才林如海有看见王熙凤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是发生了要紧的事情。   王熙凤见怀里的孩子情绪已经稳定,又眯着眼睛睡了过去,这才有功夫跟林如海说话。   “冬雪方才告诉我夏收告假了。”   “夏收告假有什么问题吗?”林如海脸上带着疑惑。他觉得夏收告假,应该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只是夫人刚才的脸色确实不一般。应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果然王熙凤继续说道。“夏收前两日来了月事。本来昨天应该已经量很少了的,但是昨天她喝了那碗大厨房送过来的鸡汤。然后血量猛增。”   起先林如海听到夫人提起夏收的月事,还觉得夫人跟我说这些事情干什么。   夏收月事来了,与他何干。   但听到后面,林如海猛然听出了其中的关窍。   “夫人的意思是,那碗大厨房送过来的鸡汤有问题?”虽然林如海这话是疑问句,但他心里几乎已经肯定。昨天那碗鸡汤肯定有问题。   林如海十分庆幸,王熙凤昨天谨慎没有喝那碗鸡汤。   若是她昨天喝了那碗鸡汤,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林如海瞬间想起了血崩。   王熙凤见林如海面色难看,就知道他想明白了其中重点。   “大人,我现在身子不方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查了,务必要把这后头的小人给揪出来。否则咱们这三个孩子,往后说不定还有磨难。”   没有千日防贼的。一定要把这幕后黑手抓出来才行。   林如海面色沉重。   “夫人,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来办。我不会放过那些想要害我家人的人。”   林如海是万万没想到,府上他都清理了好几回了,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林如海心中有些自责,但更多的是对那隐藏在暗处之人的愤恨。   “这些人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真是令人厌恶。”   林如海眉头紧皱,恨不得立马把这些人抓出来,碎尸万段,让这些臭虫们再也不能伤害到他的家人。   王熙凤脸色也是异常难看。   “究竟是谁要伤害我,伤害我的孩子。这些人也太坏了些,竟然敢趁着我生孩子的时候动手。大人,这一次你一定要斩草除根。”   “放心吧,夫人,我一定会的。”接二连三好几次,林如海也是恨得不行。   前头方大人刚刚被斩首示众,后头却还有人对他孩子下手。   他虽然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是谁。   但他一定会查出来,让那些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王熙凤点点头,“有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身子不方便,大人还要多多费心才是。我与孩子们的安危全在大人的掌控之间。”   “是夫人,我会多注意的。夫人,奶娘是不是还不太够,还得再找?”   林如海怕王熙凤忧思过重,伤了身子,赶紧转移话题。那些事情他来操心就好,夫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   “四个确实不太够。原先想着一人两个奶娘,但现在有三个孩子,还得再找两个。”   尤其是最小的孩子,虽然身体看着还不错,但体重最轻。可得好好照顾才行。   “这件事情也交给我来张罗。先前找奶娘的时候,我也有经验了。”   事情交给林如海,王熙凤还是放心的,“大人,那些花里胡哨的咱可不要。找那老实本分,孩子刚出生不久的。不要那种半年以上的。”   母乳前几个月最有营养。若是有那种喂养了一年的,奶水可能营养就没有那么足了。   “好,我会按照夫人的要求找奶娘。”   “正好现在有时间,大人这几日好好想想咱们孩子的名字吧。原先虽然准备了几个名字,但还得再挑一挑。”   林如海昨天晚上一直没睡着,其中大半个晚上就是在想名字的事情。此时一听到王熙凤提起名字,立刻就说了自己想好的名字。   “老大林瑜,老二林瑾,闺女林琼玉。怎么样,还行吗?”   “林瑜跟林瑾这两个名字倒是没什么问题。琼玉这个名字会不会太穷了?”   林如海眉头抖动。“琼,美玉也。”   “不是那个穷。”林如海无语的看着自家夫人。   “我当然知道不是穷苦人家的穷,只是觉得有点重音而已。而且琼玉两个都是玉,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林如海却不这样认为。“我觉得挺好的。还可以取个小名叫双儿。”   王熙凤“得,名字你都已经想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林如海心说,其实这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他知道夫人是个取名废。哪怕是自家孩子,也取不出什么好名字。   这点从夫人给丫鬟们取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夫人取的名字有多难听了。   春麦,夏收,秋拾,冬雪。   瞧瞧这都是什么名字?   林如海生怕自家孩子得了什么春芳春梅这些令人恶寒的名字。所以牢牢的掌握了孩子的取名权。   坚决不让夫人掺和这件事情。   他其实这会儿说,也只是告知一下夫人,夫人并没有否决权。   最多也就是一堆名字里面让夫人挑一个顺耳的。让夫人完完整整的自己取一个,想都不要想。   真要让夫人取名字,他怕孩子长大了之后会哭,责怪自己不阻止。   总而言之,取名字这事儿。夫人只要点头同意就好。   但话确实不能这么说。   “夫人难道觉得不好吗?我觉得很好,小名叫双儿多好听。”   王熙凤对双儿这个小名,倒是没什么意见。   “行吧,双儿也挺好的,好事成双。双儿,小名就叫双儿吧。”   至于琼玉什么的,平日都叫小名,大名很少会去叫。   见夫人同意,林如海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说可算是把这件事情搞定了。   三个包子也终于得了自己的名字。   “大人是喜欢玉石吗?孩子们的名字里面都带着玉。”王熙凤顺嘴问了一句。   “因为夫人喜欢。”   王熙凤瞬间破防,有被感动到。   确定好了名字,王熙凤便打发林如海去处理大厨房的事情。   这个棋子不抓出来,她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大人快去吧,省得让人溜了。”王熙凤催促。   林如海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看着孩子们,然后默默离开。   林如海刚离开不久,林黛玉跟巧姐儿双双结伴而来。   林黛玉自然是期待自己能够有弟弟妹妹的,当得知母亲怀了双胎的时候还很高兴。   七八岁的年纪,林黛玉已经懂事了,更何况她还早慧。   父亲若是没有儿子,自己没有弟弟,往后家连业无人继承。   她犹记得当初亲弟弟没了之后,她母亲对她说的那些话。   当时她不理解,但现在确实能懂得其中的艰辛与痛苦。   现如今一觉醒来多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这让林黛玉如何不高兴?   本来她想一大早就过来的,只是奶娘说母亲现在还在休息,等会儿再过去。   林黛玉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于是便去了巧姐儿的院子,找了巧姐儿一起过来。   “快进来吧,外头多冷。”王熙凤知道两个孩子是来看弟弟妹妹的,赶紧招呼人进来。   “快看你们弟弟妹妹。你们有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林黛玉看着床上躺着的三个包子,非常惊奇。   “母亲,弟弟妹妹们好小,怎么皮肤红红的?不是应该白白嫩嫩吗?我瞧别人家的孩子都白白嫩嫩很好看来着。”   林黛玉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她其实也没见过多少别人家的孩子,只是府上偶有小婴儿出生,有时候会偶尔会看见罢了。   王熙凤捂着嘴笑着替林黛玉科普。“刚生出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长一长就好了。估摸着一个月之后你再看见他们就是白白嫩嫩的小包子了。”   林黛玉很是惊奇,“啊,原来我小时候也长这样的吗?”   万万没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丑。   这下林黛玉不敢嫌弃弟弟妹妹了。   “黛玉小时候也是这样呢,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奶娘,奶娘一定知道。”   黛玉立刻转头去问自己奶娘。   “奶娘,我小时候真的长这样吗?”林黛玉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之色。   “哎哟,我的大小姐哟,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夫人说的没错。长一长就好了。”   听得奶娘的话,林黛玉这才确定小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的的确确是这个模样。   “可是弟弟妹妹们好小呀,别人也是这么小吗?”小小的一团。林黛玉只敢看着不敢触碰。   王熙凤指了三个孩子,“这是因为母亲一口气生了三个的原因。一个孩子或许有七八斤重,但是三个孩子吸收养分。突然而然也就瘦了些。”   幸好有林泉水,否则王熙凤还真不敢想象自己的身体能不能经受得住。毕竟是三个孩子,就是连现代社会都极有可能要送进保温箱里面。   而现在三个孩子们安安稳稳的看,身体康健,虽然是比别的孩子稍微瘦了些,但王熙凤已经十分满意。   林黛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   “巧姐儿,你也过来看看弟弟妹妹。”巧姐儿还小,这会儿还是奶娘抱在手上,不过她早就伸长脖子想要看。   “你把她放下来吧,让她过来看一看。”   奶娘立刻把巧姐儿放下。   巧姐儿一落地,便噔噔噔的往前跑,一直跑到床边,然后趴在床头看。   “小猴子,他们好像小猴子。”   王熙凤“ ……”   “巧姐儿他们不是小猴子,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   王熙凤想起临近年关的时候,扬州城十分热闹,有一回巧姐儿闹着要出去玩。   那时候林如海正好休假。巧姐儿又嚷嚷得的不成样子,林如海便带着巧姐儿出去溜达了一圈,怕是那个时候巧姐儿遇见了耍猴戏的,所以才会说弟弟妹妹们像小猴子。   “好吧,是姐姐妹妹不是小猴子。”   正当王熙凤这边温馨无比,和乐融融的时候。在大厨房那边的林如海,却是雷霆大怒。   因为没人敢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下毒之人。   “你们可要想好了。若是没人承认,我会把你们大厨房的人全部发卖。有知道或者是发现有可疑之人的,赶紧交代清楚。”   然而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全部沉默以对,根本没有人说话。   林如海冷笑连连。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难道你们真想被我发卖出去吗?你们可别以为我会给你们找什么好地方。”   没人站出来消息也没人承认,林如海已经想好。要把大厨房的人全部处理掉。这件事情宁可错杀,他也不肯放过。   “你们好生想想明白。如果真被发卖出去男的卖到矿上做苦力,女的不论老幼,全都卖到边疆做营妓。   或者你们觉得这惩罚太轻,我也可以先把你们的双腿全部都打断再送出去。至于你们存下来的钱财也不用想了。一个子都不能留。”   说着说着,林如海灵光一闪心说他在这儿跟他们放狠话有什么用,直接把他们的住处抄检一遍不就是了。   若是有人被收买,那么身边肯定会带着大笔的财物。   那下手之人。差不多就能确定。   转头林如海便让贺勉带着一大帮护卫,去搜检这些人的住处。   贺勉心细,哪怕是藏在犄角旮旯,砖头地下,床板下房梁上,老鼠洞里,被褥柜子夹层,这些地方,全都翻了一遍。   成果也是惊人的。   此时这些个大厨房的下人面前,都放着自己的财物。   有的坦然,有的面色难看犹如死了爹娘。   贺勉着重记下那几个面色不对劲的。   然后从头到尾,一个一个开始审问。   大厨房的人,其实并不多。烧火切菜洗菜的,掌勺的,还有打扫卫生的,加起来总共也不过是五个人。   这也是因为林家主子少,经过几次的清洗之后,便只剩下了这么五个。   虽说林家的下人还是有不少,但大厨房又不负责主子的饮食。   主子们吃的,是另外一个厨房烧的。   也就是内院的厨房。   林家的主子,比如说林如海王熙凤,还有两个孩子,都是由这个厨房负责。   这个厨房人可就多了。   负责掌勺的就有两个,是林家本来的大师傅。另外洗菜帮工加起来,总共七八号人。   除此之外,正房那边还有个小厨房,专门为王熙凤,掌勺的有两个,是王熙凤自己的陪嫁。   其他干杂活,也有个两三个。   而昨天的鸡汤,是外头大厨房的。   因此,其他几个厨房可以排除。   单拿大厨房的人来审问。   总共五个而已,容易得紧。   倒不是说,其他人就没有嫌疑。   只是在各种规矩约束之下,下人们想要胡乱走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以,动手的最有可能就是大厨房的人。   至于那个说大厨房有鸡汤的人,早就被贺勉抓起来的严刑拷打。   然而这人却说只是随口说的,根本没有人指使。   林如海本来是不相信的,但对方不肯交代,他只能让人继续审问。   贺勉头一个审问的是厨房的大师傅大师傅,对方言行坦荡。对于贺勉指出来的财物一一做了解释。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前头几个连续审问都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直到到了第四个人的时候才有了线索。   第四个人是厨房负责洗菜的。高颧骨,瘦脸颊,瞧着有些刻薄相。   只见她双手红肿长了冻疮。   “说吧,你这些财物是从哪里来的?”贺勉质问。   洗菜的婆子神色慌张,阴冷的冬天额头上却布满了冷汗,显然是有猫腻。   “是,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放在我这里的,他过阵子会过来拿。这不是我的。”   洗菜的婆子哆哆嗦嗦解释。   林如海可不相信这婆子的鬼话,那些东西岂是一个洗菜婆子能拥有的。   这人明显就是有问题。说不得就是她下毒,要害他夫人。   “老实交代,究竟是不是你在夫人的鸡汤中下毒,想要谋害夫人!”   林如海厉声喝问。   洗菜的婆子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回,回老爷的话,老奴并没有下毒,不是老奴干的,你要相信老奴啊。老奴都在这府上干了二十来年了,怎么可能是老奴。老奴对林家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背叛老爷。”   此时林如海终于明白,王熙凤口中说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这洗菜婆子越是这么说,他反而越是觉得可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倒是说说你哪个远房亲戚给你的。人是哪的?祖籍在哪?什么时候给你的?哪天给你的在什么地方给你的,给你的时候又有谁看见?他又为什么把钱财放在你这里?你又跟谁说起过这件事情?你倒是都给我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如海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洗菜婆子给问傻了。   若是一个两个问题,他兴许还能。胡编乱造,敷衍过去。但是七八个问题下来,他是真的回答不出来。毕竟编造也是需要时间的。   “是年前,老奴在远房亲戚过来看老奴的时候,拜托老奴收拾的。”   林如海冷笑出声,“你这婆子好生敷衍,我问你具体的地方原因,你统统不回答。摆明了就是有问题。”   “贺勉,直接把这老不死的拖到边上严刑拷打。当着大家伙的面狠狠的打,我就不信了。棍棒底下都打不出来真话。再查查这老婆子还有还有没有什么亲人,若是有的话一并拉出来打。”   事关自己的妻儿,林如海可不会心慈手软。   对方都要他夫人跟孩子的命了。他又为什么不可以要他们的命。   洗菜婆子被吓得冷汗直冒。人群中跪着的就有她的儿女。   她儿女现如今也是面如土色。   “娘,你就快交代吧。您要是耿着脖子不说,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您不想您的孙儿没有爹娘吧。   娘啊,你想想我们想想我们这一大家子。   娘您要是说出来,说不得老爷还会从轻发落。但您要是真的不说,老爷可不会放过我们一家子的。”   儿女的求饶与劝解。让洗菜婆子神色不定。   林如海知道时机到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此时贺勉已经带着护卫站在了洗菜婆子身边。那几个护卫手上还拿着木板与条凳,显然就等着老爷一声令下。   林如海见这人不到黄河不死心,直接朝后面喊道。“拖下去,杖毙。与这老婆子沾亲带故的,有血缘关系的,一概杖毙!”   他就不信了,这老婆子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家人与亲戚朋友丧命!   洗菜婆子瞬间破防,涕泪横流!   “老奴都交代,老奴都交代,求老爷手下留情。”   “说吧,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第70章   “是,是一个老奴的老姐妹让老奴这么做的。老奴男人欠了一大笔的赌债……”   洗菜婆子面色煞白,哆嗦着嘴唇交代。她本来是想的硬扛着不说的,哪成想老爷直接用她的亲朋与家人的命来的威胁她。   她怕,她真的怕。   方才短短的时间内,她也有想过一头撞死一了百了,但是她两条胳膊都让人扭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而老爷的面色,黑沉黑沉的,尤为难看。   她害怕老爷真的会拿她的亲朋家人一起陪葬。   她自己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碍。   但她的家人都是无辜的。   她赌不起。   因此,在种种压力之下,洗菜婆子只能就范。   洗菜婆子心里懊悔不已,当初就不应该鬼迷心窍接这个差事,现在好了,事儿还没办成,就让老爷给抓住了。   连累了所有人。   洗菜婆子后悔不迭,“老爷,老奴死不足惜,求老爷放过我的家人们吧。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应该贪财犯下此等大错。老爷,夫人并没有事,你就绕过我们吧。”   刚开始的时候,洗菜婆子觉得把儿女们摘出来,自己死,很划算。   可说着说着,她又不想死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能活着,谁又想死?   不过片刻的功夫,洗菜婆子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   夫人又没有喝那碗下了药的鸡汤,夫人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为什么就不能饶过她!   这下,林如海算是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明白的之后的林如海,更加愤怒!   就为了一点钱财,便要害死他的妻儿,这狗奴才难道不知道妻儿对他有多重要吗?   明明知道,却还是动手!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此时此刻的林如海用怒发冲冠来形容十分贴切。   “说,你那个老姐妹是谁!”林如海懒得听狗奴才求饶的话。   她男人欠了赌债,不会让她男人赔上手脚吗?   凭什么要拿他妻儿来填坑!   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自私自利,根本不会为其他人着想。   有能耐自己拿男人撒气,一刀砍死,拿她男人性命赔给赌坊,他还要赞一声能耐。   说不得还会说给几分体面,给她换个好点儿的活计。   现在?   呵呵。   就这样了还有脸求饶,打量他是泥捏的性子不成?   想活命?   做梦!   这种胆敢对主子下手的背主奴才,若是放过到了,往后这些奴才们岂不是有样学样,各个都敢对他们一家子下手!   这种蠢事,他能干吗?   因此,这狗奴才必死无疑!   洗菜婆子听了林如海的问话,却是支支吾吾。   林如海顿时冷笑连连。   “贺勉,拉下去直接打。我就不信了。这板子还撬不开你这狗奴才的嘴!”   他倒是要看看,这狗奴才究竟多有骨气,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肯招出来。   “是,老爷!”   做为林如海心腹的贺勉,深恨洗菜婆子。   夫人难道对他们不好吗?   虽然严格了些,但按照规矩办事,便不会有错。   怎能为了一些钱财,就要害人。   在贺勉看来,无论害的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是不对的。   有手有脚的,想要钱自己不会赚吗?想要靠害人性命来赚钱。   这都是什么人呐!   老爷就是现在当场吩咐他把人打死,他都觉得这人死不足惜。   再说了,就一个赌徒用得着豁出一切去救?   贺勉觉得这洗菜婆子就是脑子有问题,拎不清。   否则如何会,犯下如此大错。   反正贺勉是一点儿都不同情对方,甚至还觉得对方死有余辜。   贺勉一干人的执行力度很强,立马拉了条凳把洗菜婆子按到了条凳上。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木板与皮肉剧烈碰撞的啪啪啪啪。   那声音又闷又沉。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几板子下去,洗菜婆子却依然不肯招供。   林如海彻底怒了。   “给我打,狠狠的打!”   行刑的人,立刻加重的力度。   “啪啪啪”的声音越来越闷,不消片刻,洗菜婆子的屁股上开始渗出了血迹。   然而那洗菜婆子,已然不肯吐口。   不用想也知道那洗菜婆子对老姐妹多看重,否则到了这个地步,绝对不会一个人抗下所有。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多拿些条凳来,把她的儿女丈夫以及亲朋全按到条凳上打!”   他倒是要看看这洗菜的骨头够不够硬,心够不够狠。   府上大半的护卫全再此,另有许多丫鬟小厮。   听得林如海的吩咐,飞速动作起来。   这场景看得那洗菜婆子的儿女以及亲朋,一脑门子都是冷汗。   他们生怕自己也遭秧,步了洗菜婆子的后尘,连连求饶。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不关奴婢的事儿啊。奴婢是无辜的,奴婢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几个家属亲朋,见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刻开始砰砰磕头求饶。   然而林如海仿佛都没看见他们似的,根本不在乎。   “你们求错人了。求我没用。”林如海无情地道。   于是他们只能喊洗菜婆子,让她赶紧招供。   “娘啊,您快招了吧,小宝才那么点大,哪能挨板子,这不是要了孩子的命啊!”   洗菜婆子的儿媳妇眼泪都下来了,她儿子小宝,才五六岁正是虎头虎脑可爱的年纪。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几板子下去,就要没命啊!娘,您快一五一十交代了吧?”   “娘,您快招吧,要不然我们一家子都活不过今天。”这话是洗菜婆子的儿子说的。   他是真的很生气,他爹那就是一个混人。   当年要不是娶了他娘,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的去赌坊。   赌坊那是什么地方,说是吃人的地方都不为过。   他爹每月问他娘要钱,不给就打。   他娘怕挨打,便只能给。   其实要他来说,他爹这臭毛病,全是他娘给惯出来的。   要是他娘不给钱,不拿钱替他爹填窟窿,他爹能继续赌?   好不容易等他长大娶妻生子,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结果现在却来了这一遭。   他已经有预感,他们的下惨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甚至有可能非常凄惨。   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保住性命就行。   哪怕是在矿山干活,好歹还能活命。   好歹他唯一的儿子还能活下来。   亲朋好友们也具是害怕地劝着,要求着洗菜婆子招工。   她想死,他们不想死。   就老爷那难看的脸色,可一点儿都不是说笑。   他真的会把他们全按在条凳上打板子。   若只是打几个板子,最后会无事。   那挨了也就挨了。   但现在明显不是,老爷这会儿就是在拿他们撒火出气。   一个不小心,他们这些人全都得跟着陪葬。   脑子但凡是好点的,都想到了这下场。   皆是两股战战,连跪都跪不稳了。   更有那胆小的,已经湿了裤子。   大冬天的,寒风冷冽,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冰冷刺骨,仿佛下一刻就要结冰。   然而这人却根本不敢吱声。   这场面,洗菜婆子哪能扛得住,她可以不要命,但她的家人好友是无辜的。   撑不过的她当下便开口,交代了那个什么老姐妹的信息。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林如海面色总算是好看了那么一点。   但心里的怒火,却依然没有消失。   “贺勉,把这背主的奴才,直接杖毙。”林如海当下便吩咐道。   贺勉却是有些迟疑,“大人,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三小姐的生辰。”   林如海立马明白的贺勉的意思,大年初一直接杖毙奴才,兆头不好。   而他儿子女儿的出生日,确实不应该闹出人命。   条凳子上的婆子听了贺勉的话,心头涌过巨大的欣喜。   她十分庆幸今儿个是个好日子。   否则怕是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   然而还没等她听见老爷口中的那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边上的护卫直接拿臭袜子堵住了她的嘴。   “把这狗奴才与她的亲朋都捆了,关到柴房。明儿个再处置。”   既然今天杖毙不吉利,那就明天!   林如海绝对不会让要害他妻儿性命的狗奴才多活一日。   “是,大人。”贺勉抱拳应声。   前院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王熙凤的耳朵里。   王熙凤在得知厨房洗菜婆子下药的时候,心里却并不得觉得惊讶。   在严格的监管下,外人是进不到厨房的。   因此,想要在此时里下药。   也就只有厨房的人能够做到。   只是王熙凤在得知那洗菜婆子下药害她,是为了为烂赌鬼还赌债的时候。   王熙凤冷笑出声,这世上,黄赌毒一旦沾惹上,想戒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那洗菜婆子的男人,在还掉这次赌债之后,还会去赌博。   而十赌九输,过不了多久,照样会欠下一屁股债。   这次拿她的性命来赚钱,下一次,又该拿谁的?   可怜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处。   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王熙凤对洗菜婆子根本同情不起来。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恨不得把要杀自己的洗菜婆子,直接一个花生米送上西天。   这种人,就是该死!   不过林如海考虑得也对。   毕竟今儿个是大年初一,还是三个孩子的生辰。   真要今天把人打死了,确实不吉利。   倒不是王熙凤迷信,而是这事儿听着就让人皱眉头。   如果仅仅只是大年初一也就罢了。她还不会这么在乎。   但孩子们好好的生日,她不愿意让今天蒙上阴影。   只是等一个晚上而已,她等得起。   “给大人传一句话,让下人们看好,可别让人自戕了。”万一死在今天,还得脏了孩子们的生日。   王熙凤可不想要给孩子们的生日上留下阴影。   还没等身边的夏收回答,王熙凤便听见了林如海的声音传来。   “夫人在说什么?我似乎是听见夫人有提到我的。”林如海方才一撩帘子,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唔,在说那洗菜婆子的事情,那背后指使之人的,大人可曾查到?”   王熙凤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这幕后黑手一日不抓出来,王熙凤这心就一日不能安。   然而,王熙凤得到的却是否定的回答。   “暂时我还没有,不果贺勉已经带人去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线索。”   “大人,你与我仔细说说你查到的线索。”事关自己与孩子,王熙凤还是想要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   林如海迟疑了一下,夫人正在坐月子,把这些糟心事儿告诉夫人,似乎对夫人的恢复不利。   但夫人的又是个急性子,若是自己不说,可肯定要生气。   而且就是自己不说,她也会自己找别人打听。   最后,林如海还是把自己查到的东西完整地告诉了王熙凤。   听完了林如海的话,王熙凤却是沉默了。   “大人,我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洗菜婆子口中的老姐妹,怕是早就跑了。”   设身处地想一下,若是她要干坏事,干完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就跑路。   哪里会等着人上们来抓。   因此,王熙凤对贺勉的这一次行动,并不抱希望。   林如海哪能不知道这个,“但凡雁过必留痕,哪怕那人跑了,但我们也可以从她亲人邻居那边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而且,这才几天的功夫,那人即便是想跑,怕也是跑不远。大概率还是躲在什么地方长了起来。”   王熙凤点头,“大人说得有理,是这么一回事儿。”可惜这不是现代社会到处都是摄像头。   要不然直接查一下监控就可以找到线索,然后顺藤摸瓜把幕后黑手抓到。   “说起来,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对我动手了。大人应该知道我在娘家的就有一回,险些让人下毒给害死吧?”   这次的不美好经历,让她想起上一次更加糟糕的经历。   “嗯,我听说了,最后查出来是谁?有没有正法?”   提起这个,王熙凤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冷笑。   “说起来大人你可能不信。当初那事儿,是我姑姑使人干的。”   林如海“!!!”   夫人姑姑,不就是王夫人,他前头那个的哥哥的嫂子?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那你姑姑为何要害你?”按理说,亲姑侄,那里会到了如此地步。   难不成夫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则亲姑姑为何要下手害自己侄女儿。   王熙凤看着林如海神色变换就知道对方想错了方向。   “大人,你想什么呢?我可没怎么得罪我姑姑,甚至当初我几乎都以姑姑危险,喂她马首是瞻。而且她管着大部分官家权,我哪里来的底气跟她闹。”   “那她为何?”这下,林如海更疑惑了。   王熙凤摇了摇头,“这谁能知道?或许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到了人不自知。不过硬要说一件事情的话,也就只有和离然后要嫁给大人这件事儿了。”   “许是贾家不想让我嫁给大人你吧。毕竟你可是他们嘴边的肥肉,到嘴的肥肉要飞了,他们自然不会甘心。”   林如海抖了抖嘴,他不喜欢肥肉的形容词。   “所以真的是你姑姑动手?可是林家那些的钱财,都送到老太太手里去了。最恨的,应该是老太太才是。”   这点王熙凤倒是没有否定。   “这件事情其实叔叔婶婶也有替我问过,后来他们在信上提了一嘴。说是贾家老太太让王夫人这么干的。”   到了此事,王熙凤已经不想叫什么姑姑了,而是直接用王夫人代替。   林如海却若有所思。   “或许这一次,也跟那贾家脱不了关系。”   王熙凤听了林如海这句话有点懵逼。   “不能吧,现在贾家正一团乱着。那贾家的大老爷,就是你的前大舅子闹出人命,早就被官府抓了。现在连贾政也是停职在家。就这风头浪尖,他们还能对我下手?他们怎么有理由对我下手?”   王熙凤面上虽然不太相信,但心里确实有种恍然的感觉。   犹记得当初她来扬州的婚船上,也闹过事儿。   林家的小厮有个被收买了,直接给水缸里下了绝育药。   堪称又蠢又毒的典范。   如此一想,这下毒的伎俩,确实颇为眼熟。   可不就是与贾家的手段,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王熙凤也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贾家在背后脑幺蛾子要她的性命。   “夫人,咱们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终归是要等贺勉那边回来,才能再作打算。   夫人,这都下午了,你困不困?要是困的话,先睡会儿。这些糟心的事儿,就交给为夫来出来,你不必担忧。”   王熙凤十分无语看了林如海一眼,“大人,对方都要我的命了,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若是别的琐事也就罢了,事关她自身,她无法做到忽视。   “那也得好好休息,你才生完孩子呢。别操心那么多的事情。我听吴大夫说,要是月子做不好,往后年纪大了可要遭罪。”   王熙凤心说自己也没做什么,只是听听消息而已,又不会出去走动或者干嘛。   林如海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般紧张。   但她想着,这总归是的老公的关心,还是笑纳了为好。   “我刚才已经睡过一小觉了,现在根本的睡不着。哪怕是现在睡着了,夜里也得熬到天亮。还是不睡觉为好。”   林如海倒是还不知道夫人有这个习惯,只是知道夫人总是睡得很晚才起。   “既然如此,夫人闭目眼神也好。若是月子做不好的话,还是得做双月子。”   一听到双月子,王熙凤下意识一抖。   光听着就很可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休息的。”王熙凤还能怎样,只能乖乖照做。   其实这也就是王熙凤闲的。   孩子们都交给奶娘照顾,她不用喂奶,不用换尿布打扫卫生。   不用操心孩子,又不能下地走动,可不就是成为了一个大闲人。   否则,王熙凤哪里能这般轻松。   “夫人,您先休息,我去看看孩子们。”一想到孩子们,林如海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下来。   在王熙凤眼里看来,就是浑身散发这父爱的光辉。   “去吧去吧,回来的时候也跟我说一声。”孩子这会儿并没有放在王熙凤的床上。   而是在超大的婴儿房。   三个孩子都是一个屋子。   得亏是家里大,王熙凤与林如海两个都喜欢宽敞。   所以婴儿房也挺大。   住下三个小婴儿,倒也不觉的拥挤。   不过孩子们长大点,就得换地方住了。   她怕一个屋子不够孩子们折腾。   三个孩子,往后可有得热闹了。   王熙凤不禁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担忧。   但想想家里有这么多丫鬟婆子,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她穿到了王熙凤身上,而不是什么丫鬟下人媳妇,或者田间地头姑娘。   否则一口气带三个孩子,这都能要了人的命。   京城,王家。   除夕的前一天,整个王家还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   当然,王家的下人挺多,只是王子腾不在,韩夫人总觉的少了一个人,冷清了一半。   王子腾的官职决定了他需要到处跑,不可能一直住在京城。   因此他对夫人很是愧疚,但他这职位实在是公务繁忙,且极为重要。   本来这次过年是要在外面,回不来的。   还是他加班加点的,紧赶慢赶,才终于赶在除夕,也就是昨天回来。   一路风尘仆仆的奔波,把的王子腾是累得够呛。   都来不及与夫人说话,草草洗漱吃饭过后,就躺在床上鼾声四起。   这一睡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险些把韩夫人给吓坏。   先前老爷可从来没有一口气睡过这么长的时间,后来直接把府医请过来把了脉,才知道自家夫君真的只是时候睡着了而已。   得知真相,可把韩夫人给心疼坏了。   就夫君这模样,一瞧就知道是累及了才会如此。   于是韩夫人便没有打扰夫君睡觉休息。   而是坐在屋中的美人榻上,默默陪伴。   这几个月以来,韩夫人有无数次想念夫君。希望夫君可以早早回来。   却没成想,真的让她盼到了。   夫君一在家,韩夫人心情美丽,连带着的听那恼人的鼾声,都觉得分外合安心。   甚至可以说到了合心意的地步。   心里期望陛下可以给自家夫君换一个官儿,不过韩夫人也就是在心底想想而已。   这一品的官位,又不是的菜市上的白菜萝卜,可以让她挑挑拣拣。   自家夫君这位置,怕是好些年都动不了。   能动的时机,大概要等从龙之功。   正当韩夫人胡思乱想之际,王子腾却是陷入了噩梦之中。   “啊。别杀我!别!啊!” 第71章   韩夫人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赶紧下了美人榻查看王子腾的状况。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你醒醒夫君。”韩夫人一看,发现王子晨脸色苍白,嘴唇都有些起皮。   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汗珠已经打湿了鬓角的头发。   “夫君你梦掩住了,你快醒醒,快醒来,醒来就好了夫君。”韩夫人摇着王子腾的胳膊,想要把王子腾叫醒。   “别杀我,别杀我!”然而王子腾却陷入了噩梦之中,双手还在空中胡乱扑腾,腿还不住的扑腾。根本听不见他夫人的呼唤。   韩夫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夫君一定是梦到了可怕的事情。   她夫君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寻常事情根本不会吓到他。   而他现在应该是梦到了有人要杀他。   “夫君你快醒醒。”   韩夫人又连续叫了几声,结果王子腾还是没有反应。   她心说这不行呀,再这样下去,她夫君醒来后可能会大病一场。   正好这时候王子腾的手又扑腾到了她的身上,吓得她赶紧退后了两步,生怕自己被王子腾给撂倒。   她夫君可是武将,粗手粗脚的可别伤到了自己。   其实伤到了自己她也不是很在乎,但关键是她肚子里正怀着孩子呢,这可是夫君一直盼着的,心心念念的孩子。   若是她有一丁点的损伤,夫君还不知道要自责成什么模样。   韩夫人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   心中犹豫了片刻,然后趁着夫君动作幅度小的时候,上前就啪啪两个巴掌甩在了夫君的脸上。   结果还是没有用。   韩夫人知道自己是刚才力气用小了,所以没有作用,于是只能咬牙狠心重重甩两个巴掌。   夫君这可不能怪我呀,我只是为了把你叫醒。你醒来之后可千万不能跟我生气,韩夫人在心中默念。   王子腾在这重重的两个巴掌之下,果然清醒了过来。   脸颊上的疼痛。让王子腾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夫人刚才发生了什么?”王子腾从噩梦中醒来。有些分不出今夕何夕。   韩夫人见自家夫君终于醒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夫君你可算是醒了,你方才做了噩梦吧,被梦魇住了。有点吓人,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应,实在没办法只好打了你几个巴掌。夫君应该不会怪我吧?”   说实在的韩夫人心里还真有些忐忑,两人夫妻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动过手。这是她第一次打夫君也是唯一一次。   韩夫人怕夫君面子搁不住,跟她生气来着。   哪知王子腾根本没有责怪夫人的心思。   “夫人刚才多亏了你把我打醒,为夫刚才做了非常可怕的噩梦。”   王子腾回想起刚才噩梦中的情形,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韩夫人倒是有些好奇铁骨铮铮的夫君。能被什么事情吓成这个样子。   于是她好奇的问道,“夫君究竟做了什么噩梦?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夫君向来不是胆子大的很吗?”   王子腾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其实不想说具体的内容,他怕吓着夫人。   由于方才做的是噩梦,此时醒来噩梦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一群人要杀他,不仅要杀他,还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这他能不害怕吗?甚至已经有人趴在他的身上开始吸血了。   那些人想要活活的把他吸干,吃掉他的肉来着。   哪怕他是个硬汉,也着实招架不住这个。   而且那感觉十分清晰,仿佛真的在现实中经历过一般。   现在他回想起方才的感觉,依然毛骨悚然。   “只是普通的噩梦而已,没什么,这会儿醒来我已经好多了。夫人,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怎么看着天色有些暗暗的。”   他心说说自己昨天睡下的,醒来应该是早上天光大亮才对,怎么还灰蒙蒙的。   韩夫人心疼的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倒是没有继续追问,方才他到底做了什么噩梦。   “夫君你这一阵子肯定累坏了吧,你从昨天睡下,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也就是说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的光景。”   “啊?”王子腾不可置信的喊出声。“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这个是大年初一,咱们还得祭祖呢。”   韩夫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看你那么累,就没有叫醒你。祭祖这事儿,我已经叫仁哥儿主持过了。本来今年除夕,你就写信说了,可能回不来。我早就安排好了。”   韩夫人作为女人,是没有资格主持祭拜祖宗这项活动的,只有家中的男丁才可以。   以往有几年夫君在外忙公务的,她也是叫仁哥儿主持来着,所以这件事情算是轻车熟路,并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已经弄好了呀,弄好了就成,幸好还有仁哥儿。”   提到王仁,韩夫人面上反而到了忧愁。   “以前有仁哥儿是挺好的,可是现在咱们又有了孩子。任哥儿心里好像有一些想法。”   本来好端端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嗣子,仁哥儿想必早已经把王家所有的东西都视为囊中之物。   可现在她忽然怀孕了。   还很有可能会生出嫡子,便有些麻烦了。   仁哥儿又不是什么良善大度的性子,怕是会记恨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生个姑娘倒也还好,只是一副嫁妆的事情,但若是嫡子怕是要闹出不少事来。   王子腾却对这点不屑一顾。   “他有意见还能怎么着?他又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我的一切当然是要给自己亲生的。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了他就是。”   在王子腾看来自己的东西想要给谁是自己的权利。如果他有了自己的儿子,那当然是要给自己的儿子。   这话在韩夫人耳朵里听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终归是养了这么些年,而且过继到了他们夫妻名下。   至于说希望生个女儿这种话,韩夫人是说不出口的,因为知道夫君有多希望自己这胎个儿子。   以往二十年,有多少人嘲笑他们家,她夫君就有多想出了这口恶气。   若是她生了个儿子,夫君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果不其然她听见了夫君接下来说,希望她肚子里这一胎怀的是儿子,可以继承家业光要门楣。   韩夫人白了王子腾一眼。“我可不觉得非要光耀门楣才好,我只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到了年纪娶妻生子。咱们也可以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韩夫人描绘的这画面场景,又如何不是王子腾心中所期望的。   但他知道一个道理。富不过三代。他们这样的家族很可能跳不出这个魔咒。   所以才希望他的后代可以继承家业,光耀门楣。   如此一来,他们王家的地位才能得到延续。家族得以繁荣昌盛。   “好好好,都依夫人的。”王子腾虽然有很强的**,想要跟韩夫人聊孩子的事情,但现在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实在熬不住。   于是他立刻换了个话题。“夫人。我肚子饿了,让下人去准备饭食。我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得先沐浴更衣。”   其实王子腾里衣都湿透了。只是他不想说出来,让夫人担心罢了。   “好,那我让下人准备热水与饭食。你先去沐浴,等你沐浴完了也就能吃饭了。”   自家夫君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韩夫人想起这个茬,心疼坏了。   她刚才就不应该拉着夫君说闲话。   怎么就没想起来夫君肚子饿的事情呢,韩夫人自责不已。   心说果真是一孕傻三年。   转而出去帮夫君张罗这些事情。   看着的夫人走出去,王子腾缓缓吐出一口气。   方才的噩梦,实在是太可怕了。   怎么自己会做这种梦。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恶人。   说白了,坐在高位上,很多事情很难独善其身。   比如说以前,亲人惹出事情,他确实帮忙后善后。   但那是的看在都是自家人的份上,抹不开面子才做的。   真要说起来,他可没故意去害人。   那些人即便是有怨恨,也该去找那些罪魁祸首才是。   怎么就找到了他的头上。   王子腾觉得自己冤得很。   怀疑自己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做那般噩梦。   算了,这两天上庙里上柱香,去去晦气。   大概是老天爷看不得他太开心,所以才会在另一方面添堵。   王子腾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人才精神过来,把方才噩梦甩到了身后。   只是个梦而已,不必多想。   然而,事情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并不是。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王子腾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因着王子腾回来,王家人算是吃了顿团员饭。   “父亲,您可是好些了?今天早上我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母亲说您还在睡着。”   说话的是王仁。   王仁此前一直在外头寻找那个老神医,然而他在外头奔波了半年多的时间,却一无所获。   这让王仁有些灰心丧气。   到了年关将近,寻思着不回家过年不行,这才打包了行李物件,一顿车马劳顿回来。   本以为回来,迎接他的是慈爱的母亲,严厉的父亲。   然而母亲看着他,眼里确实是慈爱,只是这慈爱不是对着他的,而是对着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   当看见韩夫人隆起的肚子时,王仁整个人都傻了。   问出了非常不得体的一句话。   当时韩夫人的脸色就有些僵硬,不过很快重新扬起了笑容。   说是自己吃斋念佛,感动了上苍,终于赐了个孩子给他们。   孩子已经四五个月了,十分乖巧,一点儿都不闹人。   韩夫人说得开心,王仁脸上也挂着笑,说着吉祥话。   但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私底下,王任是不愤的。   觉得老天爷不长眼睛。   明明都已经让他做了嗣子了,结果还让他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他这个嗣子也成为了笑话。   不能传宗接代的嗣子算什么嗣子。   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还在这个关口,母亲四十多的人了,竟然又有了身孕。   这要是生个弟弟,岂不是要绝了他的后路。   他可不是他们亲生的,只是过继的。   王仁甚至都能想象到,一旦母亲生下了男孩,他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直接沦落成普通的嫡子,或者连嫡子的体面都没有,过得跟那些庶子一样。   王任一想到那场面,顿觉头大不已。   打从过继到叔叔婶婶家,他就知道自己将会成为整个王家的掌家人。现在告诉他一切都是妄想,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王仁心里很难受。   他们待确实不错,他也知道他们这些年因为没有亲生的孩子,遗憾不已。他以前也想过,要是能让他们有个孩子就好了。   但那只是想想而已。   跟自己的地位比起来,王仁当然是希望他们不要生下嫡子。   他心中暗暗祈祷,若是生个闺女就好了,只是个妹妹的话,对他地位没有威胁他,甚至可以把他看成亲妹妹一样。照顾她,对她好。   只要不是来抢他东西的弟弟就好。   不过这些心里话当然是不能对父母亲说的,他们若是知道自己心里有这种想法,说不得会直接把自己赶出家门,让自己在外头自生自灭。   他王仁如今能这般潇洒快活地做纨绔,靠的可不就是他们。   甚至王仁心理阴暗的希望这个孩子不要生下来,就如上次那般胎死腹中。   王子腾听得王仁的关心,哈哈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好的很。只是前些日子。赶路赶得累了,回来睡得长了一些,也就是你母亲小题大做。”   “父亲没事,儿子就放心了。父亲母亲,儿子准备了一些东西送给未出世的弟弟妹妹。   儿子先前并不知道母亲怀孕了,因此没有准备。若是我之前就知道,在外地时,定会多收罗一些东西。”   王子腾哪里看得上王仁送的那点东西,不过对于孩子的一片孝心,王子腾还是欣然笑纳。   “仁哥儿,往后弟弟妹妹们会记得哥哥的好。”王子腾只要一想到自己往后,会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儿子,或者是跟年画娃娃一般的小闺女,简直心都要化了。   他知道王仁心里肯定很别扭,但是表面上能做到和平共处,关爱有加就算不错。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作为哥哥。还大他们那么多岁,对弟弟妹妹好,当然是应该的。”王仁赶紧表达自己的立场。   “仁哥儿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快吃菜吧,再不吃等下就要凉了。”大冬天的,哪怕屋子里烧着地龙,但时间久了,菜一样要凉。   虽说他这会儿已经吃过一顿。但毕竟是团圆饭多少还要动一动筷子。   一时之间饭桌上和乐融融,温馨不已。   饭后韩夫人便早早回屋休息。   “夫人,你这身子越发重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为夫。”   王子腾摸着着夫人圆溜溜的肚子,心中一片柔软。   真好,上天待他真是不薄。让他人到中年还得了一个孩子。   韩夫人摇了摇头,“这孩子格外的乖巧,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要说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只是嗜睡了些,偶尔有些恶心。不过跟有些妇人入吐得昏天黑地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能这样舒坦,韩夫人便已经十分庆幸。   “嗜睡倒不是个事儿,恶心的话,太医有说缓解的办法吗?”   好几个月没回来,说起孩子的话题,王子腾只觉得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够。   “我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就是问到鱼腥味这些,其他的都还好。太医说了不碍事,这已经使得极好的状态了。”   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但其实并不晚,韩夫人虽然有些困顿,可提起跟孩子有关的事情,也是的心情激动。   她迫不及待把夫君不在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分享给对方。   两口子一问一答,有来有回,满室的温馨。   聊着聊着,两人的不免提到了王仁。   “当初仁哥儿与媳妇和离的事儿,还是太草率了。今儿个我看仁哥儿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心里有些不得劲。”   说这话的,不是韩夫人,反而是王子腾。   当初他得知儿子儿媳和离的时候,很生气来着。   但等他知道的时候,两人早就和离,官府也盖了章。   他就是想要阻止,为为时已晚。   “我知道夫君的意思,仁哥儿现如今是不能有孩子,但也该给他挑个媳妇。”   这事儿本来夫君不说,她也打算提的。   只是没想到先让夫君说了出来。   “他刚回来的时候,我就与他说了这事儿。只是他拒绝了,说是现在他身体不成,哪怕就是娶了,也生不出孩子,还不如不娶。”   王子腾沉默了下,“但仁哥儿还是需要个媳妇帮搭他打理的琐事。”   韩夫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夫君这话说得咱们家好像说缺管家似的。娶亲娶的是媳妇,又不是管家。怎么就非要媳妇不可?   再说就仁哥儿这情况,怎么给他说人家?我可是是实诚人,仁哥儿不能生的事儿,我肯定是要告诉人家的。我可做出害人姑娘的事儿。”   韩夫人是一个的女人,做母亲对女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当初若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能对凤姐儿搅和哥嫂散了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是过来人,实在是太清楚这其各种的痛苦的与酸楚。   “夫人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给仁哥儿娶个像邢氏那样的张罗家事也不错。”   王子腾赶紧认错,“夫人别急,都是我没说清楚。既然仁哥儿说暂时不想娶,那就听的他的。他自己什么时候松口了,什么时候再说。”   如此,两口子总算是揭过了王仁的话题。   韩夫人打了个哈欠的,王子腾见韩夫人困了,也不再拉着对方再聊天,赶紧让夫人睡觉休息。   至于他自己,先前睡得太饱,这会儿根本睡不着。   按着以往,王子腾自然是去处理公务的,但今天他的心情很好,根本不想让公务破坏。   闲着也是闲着,王子腾便想了一夜孩子们的名字。   直到接近子时。王子腾对孩子的名字终于有了眉目。   若是个男娃,就叫王信;是个女娃的话,就叫王熙鸾,正好随了哥哥姐姐的名字,一瞧就留知道是一家人。   江南,扬州。   林如海与王熙凤这两口子也没睡着觉。   “大人可是真的要在我这屋睡?我听说好多人家,主母生了孩子,男主人可不会跟夫人住一起呢。要么是自己一个人住,要么就是去小妾那里。”   林如海抽了抽嘴角。“夫人,你也说了那是别人。我不介意这些,不论现在还是往后,都跟你一起睡。”   林如海心说当出夫人大着肚子的时候,他们都同一个屋子住着。   先前他连产房都进了,现在只是坐月子,又有什么就好忌讳的。   倒是他前头那个,非常忌讳这些,不会让他进屋子。   “这可是大人自己说的。我可记在心里了。”这男人呐,就得看得紧一点。   放在眼皮子底下,就没有那么多的幺蛾子。   所以,王熙凤非常支持林如海的这个决定。并默默点了个赞。   林如海不觉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夫人想记着便记着。”   “大人那往后不论回来多晚都要回来睡,我会为大人留一盏灯。大人不必怕会打扰我,我且睡得晚哩。”   林如海“……”   “我们本来就是这样。”   王熙凤“我只是再强调一下而已。”   紧接着转头又说起其他事情来。   “大人,今儿个贺勉回来,可是带了什么消息回来?”王熙凤知道林如海这人的尿性。   自己不问,绝对不会说,甚至是故意不提起。   林如海听王熙凤问了,便老实回答。   “有些眉目了,那洗菜婆子的老姐妹,据说以前是京城大户人家的丫鬟。直到前些日子,得了恩典才消掉奴籍,成了良民。”   王熙凤一听见京城这二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京城,怎么又是京城?” 第72章   而且这件事情是冲着后宅她来的,王熙凤总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因为林如海的缘故。   极有可能就是冲着她来的,对方想害的人就是她。   可想害她的人,会是谁呢?   王熙凤不明白。   贾家那边随着王夫人的落幕,应该结束了才是。为何还会有人要来杀害她,而且用的是那般阴毒的伎俩。   生产时本来就是最危险之时,哪怕就是大出血都是极有可能的情况,尤其她怀的孩子多。   可以说本来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大人,你还有其他的线索吗?单京城这两个字似乎太单薄了一些,不好猜测。”   林如海却是摇头。“具体如何还是要等抓到那个人。只有有了那个人的口供,咱们才能进一步确定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王熙凤的想法却不乐观,“我怎么觉得,即便是抓到了,那阴沟里的臭老鼠也依然找不到幕后凶手。”   这才是最让人烦恼的事情。   “大人,咱们要不要跳出这个圈子,去找找其他的可能性。比如说我究竟是爱了谁的路?对方要这般害我。想让你失去妻子,又不想让你拥有儿子。   但凡是想要害人性命,也就财色仇恨这些,毫无缘由的那种极少。那是这钱财害我的。竟然不是毫无缘由,一定是我挡了她们的道。”   王熙凤立马就想起了当初贾母使了王夫人要害她的事情。   难道说这件事情又是贾母?   种种迹象,让王熙凤不得不怀疑贾母。   于是王熙凤便把自己的猜测,与林如海说了一通。   林如海一脸不相信。“贾老太太也是高门大竹出来的世家千金不至于这般恶毒吧。”   王熙凤却不赞同林如海的这个说法。“大人须知一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不是她,又如何会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如当初您前头那个夫人搬了林家大半的家财去填补娘家,刚开始怕是死都不敢相信吧。”王熙凤说这话的时候,免得带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据说当时若不是家中的的确确少了许多物件,林如海要拿的东西却找不到,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王熙凤的话让林如海沉默了。他当时确实是没想到贾敏会做出这般事情。   他甚至以为是不是管家在其中做了手脚。   然而那些账册彻底打了他的脸,让他不得不相信。   是了。贾母的女儿贾敏就是个出乎意料的。贾母再做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似乎也是极有可能。   难道真的是贾母吗?她为何要动手害王熙凤。   “总不可能还是因为你嫁给我,让她谋划林家家财的计划彻底破灭的事情吧?”   如果那人真的是贾母,想来想去林如海也就只想到了这么一个理由。   王熙凤心中却有了猜测,“我看八成还是她。除了她我就想不到其他人了,我这些年可没怎么跟人结怨。唯一让某些人不高兴的,也就是嫁给你这件事情。”   王熙凤继续说道,“大人应该知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想来我就是那个在贾母眼中杀了她父母的人。所以她才会几次三番,不惜代价派人来毒杀我。”   王熙凤这话让林如海眉头紧皱,“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贾母那个人表面上宽和慈爱,但私底下心胸狭隘。最近贾家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事情让她觉得,你才是罪魁祸首。”   哪怕林如海不想关注贾家,但贾家在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样是一样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所以他是知道贾家发生的事情的。   现如今贾家名声已经臭了,烂大街。甚至贾赦已经进了大牢,贾政也被停职在家,贾母虽然安然无恙,但也受到了圣上的斥责。   这对风光了一辈子的贾母来说,或许比杀了她都还难受。   而这一切的一切。如果真要追究起来,或许还真的要从夫人这里说起。   若是当初夫人没有与那贾琏和离,那么贾家也不会与王家撕破脸。尤其是后来夫人又嫁给了自己。   如此王夫人也不会与贾母有了嫌隙,之后婆媳两个闹翻。   导致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真要说起来,确实跟夫人有些关系。   王熙凤见林如海的神色渐渐开始有了变化,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越想越觉得这人很有可能是贾母?除了她我是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王熙凤说的是真话,她就结了这么个仇家。还是无意中结下的,其他人是真的没有。   林如海神色凝重。“夫人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只是事情究竟如何,还要待进一步的查证。我们不能放过幕后黑手,但也不能冤枉其他人。”   王熙凤摆摆手,“行吧,大人说的是。你继续往下查就是了。”   其实王熙凤觉得有七八成的可能就是贾母捣的鬼。只是现在并没有证据,确实不好下定论。   时间如流水一般流逝,转眼就是三个月之后。   京城,贾家府上。   自从大老爷贾赦被抓进大牢,二老爷贾政被停职在家,老太太被圣上斥责之后。   贾府的下人们很是老实了一阵。   手里那有钱的,就想给自己寻摸着出路。   比如说替自己赎身,然后变成良民,往后下一代也不再是家生子。   贾母虽然没有一口气回绝,但却说府上怕缺了人伺候,所以只放那么个人出去。   因着这个名额,贾府里的人可谓是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原本平静的日子变得格外地丰富多彩。   贾母倒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儿。就当自己叫了戏班子搭台给自己唱戏解闷。   私底下贾母对这些下人们很不屑,当初就是贾家给了她们一条活路,结果现在见贾家走了下坡路,这些人便落井下石想要把贾家抛弃。   这跟端起碗叫娘,放下碗骂娘有什么区别。   贾母心说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看,哪个能离了贾府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不得不说,越来越严重腿脚越来越不方便的贾母,精神状态不好。   心里有些扭曲。   “老太太,宝二爷又被老爷抓起来打了,您快去救救他吧。”珍珠神色焦急地说道。   珍珠比贾宝玉稍微大点儿,但对珍珠来说,宝玉是个极好的人。   不仅不会看不起她们这些伺候人的下人,反而对他们格外的亲切和蔼,逮着谁都叫姐姐。   加之宝玉又长得好看,俊俏的小郎君,哪个丫鬟不喜欢。   反正,珍珠是很喜欢的。   所以一听说宝二爷又被老爷打了,便立刻小跑过来禀告老太太,让老太太救救宝玉。   老太太一听贾家的希望贾宝玉的被打,心口一疼。   她猛地敲了敲拐杖,“这个老二,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作什么又打宝玉。”   贾母的脸上和蔼不见,取代的是怒气冲冲,“走,我倒是要看看贾政到底为什么又打宝玉!”   “这个老二,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路上,贾母忍不住骂道。   一行的丫鬟婆子,哪怕是赖大家的,也低头不敢说话。   因为她们知道,最近贾家发生了太多事情。   尤其二老爷都被停职在家了,整日的喝酒宿醉,心情不好。   又发生了宝玉亲娘那件事情,能有好脾气就见鬼了。   从前有王夫人的护着,而老二每日都要上职,在家的时间也不多。   见到宝玉的机会也就是晚食,或者是宝玉给父亲请安的时候。   见得少了发生冲突与矛盾,自然比较少。   现在没了王夫人这个当娘的护着宝玉,可不就是成为了没娘疼的小可怜。   老爷是想打就打。   不过他们这些丫鬟婆子们对宝玉还是很疼爱的。   这不一看到宝玉受苦,立刻就搬来了老太太这个救兵。   是个粗壮的婆子,扛着老太太的座椅。很快就来到了贾政的院子。   刚一走近就听见了贾宝玉凄厉的哭喊声。   “父亲。父亲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贾宝玉哭哭啼啼,满脸都是泪。   贾政却不相信儿子的鬼话,“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上上回你还是这么说的,你说的话就他妈的是放屁。”   此时此刻贾政觉得贾宝玉真真是王夫人的好儿子,得了王夫人的真传。谎言是一个又一个的来,根本就不带心虚的。   贾政想起那个给他带来无穷无尽麻烦的王夫人,现如今看见王夫人所生的儿子,哪怕以前他也是极为疼爱的。可现在怎么看怎么令人生厌。   “你就跟你那个娘一模一样,不愧是从他肚子里生出来的。你们俩一样的睁眼说瞎话,一样的是个祸害。今儿个我就除了你这祸害……”   本来贾政是要上板子打贾宝玉的,可是想起上回母亲大发雷霆的样子,便又收回了这个想法,转而拿着藤条抽贾宝玉。   此时贾宝玉正被抽得唧哇乱叫,哭爹喊娘。   “父亲,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贾宝玉是真的,没觉得吃丫鬟嘴上的胭脂有什么不对的,不就是吃个胭脂吗?   她们这些丫鬟本来就是他的下人。况且他也问过人家姐姐的,姐姐都同意了,为什么父亲还不让吃?贾宝玉心中很是疑惑,他想问出口。但迎接他的又是父亲的鞭子,他下意识地躲了躲。   紧接着贾政一不小心抽了个空。“小兔崽子,你竟然还敢躲,你胆子越发肥了啊。玉不琢,不成器。我看你就是得多挨挨打,长长记性。”   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宝玉当年抓阄的时候抓的就是胭脂。   结果现在才多大的年纪,就要吃人家丫鬟嘴上的胭脂,简直就是下流无耻之辈。   往后哪能好得了。   贾政寻思着自己的儿子也不多,若是要靠儿子光耀门楣,那就只能是贾宝玉这个儿子了。   加上宝玉这个孩子本来就很有灵性,若是肯用功读书好好努力往后必然是能考上秀才与举人的。   若是再努努力进士出身也不是不可能。可以说,其实贾政对贾宝玉寄予了厚望,只是贾宝玉实在是太不着调了。   不仅不爱去学堂念书,反而喜欢混在丫鬟堆里跟丫鬟们玩耍。这若不是自己的儿子。他都想直接叫他登徒子。   小小年纪不学好,偏偏学他大伯堂兄不成器不着调。这让贾政如何能不生气?   他现在最恨的除了王夫人就属贾赦了。   若不是贾赦非要分家,如今他还是国公府的二老爷哪会被停职在家。   贾政觉得自己丢了官位全都是贾赦的原因。   “我让你吃丫鬟嘴上的胭脂,我让你吃。你个欠揍的玩意儿。孽障,简直就是孽障。”贾政嘴上骂骂咧咧,没个消停。   不过片刻的时间,贾母一干人等已经进入了院子。贾母看一下贾宝玉的凄惨的小模样。疼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哎呀,我的宝玉呀。你爹不是个人呢,竟然敢下这么狠的手。祖母的小心肝,你没事吧?”小老太太看见。宝玉穿着的棉衣都被抽出了好几道破口,棉花满天飞,心里愈发生气。   “你心里有什么气,直接对我出好了,为什么要对着宝玉,宝玉可不是你的出气筒。你想打就打,想哄就哄。”   “宝玉还这么小。你慢慢教他就是了,何苦这般着急。怪不得他平日里都不喜欢找你。可见是你对他太凶了。以至于他都不敢亲近于你。你们才是亲父子,关系更应该亲密无间才是。为何偏偏到了这个地步?”   “母亲玉不琢,不成器。宝玉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谁家小孩子才七八岁的年纪,就围着小丫鬟要吃丫鬟嘴上的胭脂的。这也实在是太下流了。”   贾政想起自己今日见到的画面,虽然已经过了许久,但心中还是涌起了一阵恶心。   “母亲,这事您别插手。宝玉的确是被养歪了,要好好板正,顺便磨磨性子。”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宝玉这才多大的年纪,你何苦自己找不痛快。”   贾母的话让贾政心中一噎。   “母亲我这也是为了宝玉的未来,若是现在不掰正,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贾母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贾宝玉,心说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能惹出什么大麻烦。   “你那是杞人忧天,宝玉好得很。可孝顺了,人又聪明机灵,往后肯定是能有大出息的。”   贾政当然也希望贾宝玉,往后能成为现在他母亲口中的样子。   只是他也知道这希望渺茫。   “母亲您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他现在才多大,即便是要有出息,也得寒窗苦读好多年才能有出现,只是他现在就知道玩别耽误了。”   贾母一听贾政说要让贾宝玉走上科举做官的路子。心里免不得权衡了一下。   "母亲说的确实是对。但也应该更严格地要求他了。毕竟我们家族已经承受不了再次打击。我这个当父亲的没用,没办法给宝玉争取到爵位。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所以对他严厉有什么不对。再说他实在是太不像话。"   “行了,像不像话什么的,那不都是你说的。宝玉吃点胭脂怎么了?他也没犯大错,而且那些丫鬟都已经同意了。   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我看宝玉好得很,他还知道经过人家小姑娘同意才能够吃胭脂,可比某些人强多了。”   贾政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哥哥。贾赦当初看见了一貌美女子,然后不顾对方的拒绝,强硬地把她纳入了后宅。   反正在贾母眼里,贾宝玉做什么都是没问题的。   吃点丫鬟嘴上的胭脂,那根本就不叫事。也就是贾政少见多怪。非要找个理由收拾宝玉。   照她看就是当初姓王的那个挨千刀的闹的事儿。让他心里觉得抑郁,所以才会如此对待宝玉。   “正啊,你往后还是少打宝玉,宝玉才多大的年纪,你一个大男人手上又没轻重,万一宝玉给抽坏了可怎么办,到时候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而且教孩子哪能是打就能打出来的。”贾某觉得自己养了好几个孩子还是有一些心得体会的。当下便对贾政开始了说教。   最后贾政没办法只好放了贾宝玉。当然他也放了狠话说宝玉往后,若是还敢再犯,他就把他吊起来打。   抱着贾母大腿的贾宝玉,此时面色一白。   “祖母祖母。我害怕。父亲好可怕。”贾宝玉立刻柔柔弱弱地找帮手。   “行啊,我已经说过你父亲,你父亲不会再这般。不过往后你也该多听听你父亲的话,别老是胡闹。”   贾政能怎么办,他只能默默地在一边盯着母亲数落自己。   贾宝玉见父亲那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心里痛快了许多。心说可算是轮到父亲倒霉了。   “往后宝玉的教养就交给我这个老婆子来。”贾母实在是不放心贾政生怕哪天一个来不及,贾宝玉就被贾政给打死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贾宝玉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   “母亲出手,儿子自然是放心的。”然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贾政你对母亲还是有一股子天然的亲近。   至于他的白月光朱砂痣,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尸体都化成白骨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查出的是他母亲,那又能怎样?母亲依然是他的母亲,他依然在孝顺。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去捅那层窗户纸。倒也乐得安然自在。   贾母见贾政没有意见立刻招了丫鬟婆子把宝玉带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嘱咐丫鬟找来府医,查看宝玉的伤势。   辅一倒是说伤势并无大碍,只是上一些药就好,然而到了夜里,贾宝玉却发起高烧来,嘴里还一个劲的喊着胡话,吓得老太太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心中暗骂贾政那个孽障。可把自家生孙儿害惨了。   甫一本身就是府上备着的,因此来得很快。当下就开了一副药。让药童给煎药,然后给贾宝玉服下。   效果倒是挺好的,今天晚上就退烧,只是事情却并没有这般顺利,贾宝玉反反复复。总是烧来烧去。   贾母最近愁得慌,生怕宝玉烧成了傻子。连他们贾家最后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自家孙儿那块玉来历颇为神异,一瞅就知道不是凡品,搞不好就是天上的仙人下凡。   所以贾母对贾宝玉那是如珠如宝地疼爱着。生怕委屈了人家仙人投胎转世。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贾母对贾宝玉异常有信心。   “老太太,这府医太医的药都不太管用,咱们要不要试试偏方?”说话的是贾母的心腹赖大家的。   现如今只有她有胆子与老太太这般说话。   “偏方?什么偏方,你说来听听。”贾母挑一下眉,面上带着几分疑惑。   赖大家的搂了搂自己的大拇指。   “老太太难道忘记了那马道婆,马道婆颇有几分手段,说不得就能把宝玉给治好呢?”   按照赖大家的想法。反正现在连猜疑都不管用,那就叫了马道婆试试呗。死马当活马医。又有什么不行的?   难不成还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贾宝玉烧成傻子不成?   大家看着贾宝玉从一点点长到这么大。心里对贾宝玉爱得不行。   所以贾宝玉病了,她也非常着急。   “马道婆?倒是有一阵子没见她了。”家母当然是知道马道婆这个人的。   而且这个人她其实还有几分熟悉,因为前阵子她就找了马道坡办了一件事情。   只是效果并不是十分好让贾母失望不已。   后来就再也没招这个马大婆进府里来过。现如今赖家的提起马道婆,倒是让她想起马道婆其实还是有几分医术的,说不得身上还真长了几个偏方能够治好宝玉。   毕竟宝玉这一场病可不单单是被打了的缘故,说不得还被惊了魂,所以才会反复高烧。   “那就喊了马道坡进府一趟。”贾母没有什么犹豫地说道。   “老奴这就去安排。保管让马道婆第一时间到咱们府上。”   然而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马道婆便出现在了贾母的面前。   “老夫人上回您吩咐本道办的事情,效果如何?” 第73章   马道婆脸上堆满了笑,这贾府的老太太豪富,出手很大方。   只要做成这一单子生意,她便能得上许多钱财。   这可比普通富户给的几个歪瓜裂枣强得多的多了。   颇有点古玩店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意思。   因此,马道婆态度那叫一个谄媚,为的就是能够做成这一单子生意,让她暴富一把。   再者,一旦在世家大族中打开了局面,往后她的生意将会越做越大,财源滚滚来。因此马道婆极为看中这一次生意。   马道婆这要是不说,贾母险些都忘了还有这一茬。   上次见到马道婆的时候,这道婆瞧她有烦心事,便自告奋勇要替她解忧来着。   她随口便说,她知道的有个恶人,却没有恶报,心里头不是滋味儿。   马道婆一听说,立刻便问自己,想让那恶人有如何的恶报。   她只是回了句,让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马道婆立时便拿了个纸人出来,跟她介绍说只要写上对方的生辰八字,对方便会噩梦连连,寝食难安。   当时她也没在意,不过还是带着几分新奇地让赖大家的把纸人给收了起来。   夜里闲着没事,便想起了让自己不痛快的故人。   王氏那个贱人,当然是在她黑名单上的第一位。   但现在王氏早已经被流放,充为奴籍,凄惨得紧,倒是没必要对她再做些什么。   这流放的苦,就够她受的。   其次便是曾经的孙媳,王熙凤。   当初若还不是王熙凤非要闹着和离,后来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可以说,王熙凤就是导致这一连串事件的导火索。因此,贾母也是恨王熙凤的,除此以外,更恨王熙凤竟然要嫁给自己最疼爱女儿的丈夫。   以至于她失去了拿到林家绝户财的机会。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贾母恨不得一觉醒来,就能听见王熙凤暴毙的讯息。   虽说这对姑侄的生辰八字,她手上都有。   但这张纸人用在这二人身上算是浪费,因此贾母思前想后,还是把这张纸人用在了王家的家主王子腾身上。   这些年王子腾官位一升再升,是四大家族里头官位仕途最顺利,也是走得最高的人。   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们贾家近来发生的这些倒霉事,若说没有王子腾插手其中,她可不信。   而王子腾,是王家的权势的象征。   只要没了王子腾,往后的王家还不是任人屠宰的鸡零狗碎。   而且那林如海靠上了王子腾,听说又要升官了。   届时没了王子腾撑腰,看他怎么升官。   这林如海就该一辈子窝在江南,死在江南。   想要升官,重振林家?   做梦。   还有那王熙凤,没了王子腾这个大靠山,往后的日子还想过得那般舒坦,简直妄想。   这男人,尤其是念书的男人,最是负心薄幸。   往后看王家倒了,说不得休了王熙凤再娶一个与仕途有助力的都有可能。   而且,王子腾倒了,王氏那贱人没了人照顾,日子也会更加凄惨。   可以说,只要王子腾倒了,便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让其他人全部倒霉。   如此大快人心,一箭多雕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至于王子腾的生辰八字?   活得年头久了,还是有一点好处的。   当初这王子腾出生的时候,她正好在王家做客。   生辰八字,还真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纸人身上不写王子腾,还能写谁!   反正当天晚上,她就拿笔写上了王子腾的大名。   至于效果如何。   其实贾母也有派人打听,只是王家守卫森严,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她派去的人说,即便是她给那些人塞钱,那些人都不要。   也根本不说与府上有关的任何事情,一脸讳莫如深。   这让贾母不得不怀疑,王家是不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后来她再让婆子去打听,婆子却直接被哄了出去。   婆子回来的时候,脸上尽是茫然与不解。   不明白为什么送上门的银子,他们都不要。   这下,贾母更加怀疑王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捂着不让人知道。   然而连着派了好几波人,却俱都一无所获。   不得不说,这让她更加好奇。   如此一来,也相当于没打听到那王子腾究竟有没有噩梦连连。   是以这会儿马道婆问起的时候,她没有正面回答。   “兴许有用,兴许无用。人都不知道何处,我上哪儿知晓。”   总之直接把这件事情给模糊了过去。   马道婆一心想赚钱,哪里会去管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坏事。   对于她来说,区别只有能赚钱,能赚大钱。   “国公夫人,我可不是吹牛,我做的纸人灵验着呢。”顺带着把以前自己做法的成果,与贾母透露了一二。   “我这纸人分许多种,先前送您的是最简单的,只是让人做噩梦,我这儿还有更高级的,能够迷人心窍,让人昏迷不醒人事不知,水米不进。”   马道婆后面这句话,贾母一下子听进了心里。   “当真这般神奇?”若是这直接让人昏迷不醒,人事不知,水米不进,那确实是一个非常厉害。   贾母心动不已,心说自己要是有了这法器,还能怕那王子腾?   水米不进昏迷不醒,熬上十天八天的,人就受不住了。   就是要查,也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毕竟,不是下毒,不是受伤。   想查也查不出。   简直就是杀人利器。   “老妇人,我马道婆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哪能说大话骗您?再说您是什么人,您可是堂堂荣国公府的老夫人,我哪里有那雄心豹子胆敢骗您。您呀,放心就是。”   马道婆拍着胸脯打包票。   显然是对自己的术法很有信心。   贾母点点头,“我瞧你也不是那等信口雌黄之人,且相信你这一回。那贼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不仅恶贯满盈,还杀人满门,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然而。官府却根本抓不到人。老婆子我,且替天行道。”   贾母给自己找了个十分完美的理由。   一丁点都没透露真是信息。   马道婆哪里管老太太要害的水,听贾母的意思要买,心里的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大。   “老夫人,您可真是大公无私,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好人。您这样的好人,一定能百命百岁,一辈子荣华富贵。”   马道婆说了一通的好话,直把贾母说得眉开眼笑,心情都松快了不少。   “你这张嘴可真是巧。那我就借你的吉言。来人,看赏。”   高兴的贾母出手很大方,直接赏了马道婆足足五两重的银锭子。   马道婆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乖乖,这大户人家,出手可真是大方。   随便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一些,就够她吃喝一个月的。   马道婆趁此机会提起了价钱,“老夫人,您看这样,那纸人,原本是要一千两银子的,我给您半价,您给五百两就成。”   说要五百两的时候,马道婆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觉得自己要得太高了。   可她转念一想,这等富贵人家,要是自己要得少了,人家说不得还不相信嘞。   觉得太便宜,便宜没好货。   所以,这五百两银子,还是她壮着胆子要的价码。   若是往常,她只敢要三百两左右。   也就是贾家实在富贵,老太太方才又出手大方,所以才敢要得这么狠。   “成,五百两就五百两,”贾母笑眯眯的应下。   她其实根本不缺银子,手上的银子足够她好几辈子的花销。   因此,根本不在乎什么五百两,一千两。   对她来说,只要能办成事。   哪怕是一千两她花起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不过她这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但若是你的纸人只是糊弄人的玩意儿,我可饶不了你!”贾母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她虽然有钱,但也不是什么冤大头。   若是这马道婆是个骗子,那她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这马道婆做生意都能做到她头上了,可见以前是没少害人。   “在纸人有效之前,我会让人跟着伺候你。”   贾母这话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软禁。   马道婆面色一僵,而后立马重新扬起笑容,“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她倒是挺理解老夫人的心态,这要是换成她,她花五百两银子买纸人,指不定比老夫人还过分。   “老夫人,真经不怕火炼。我听您的就是。”想要发财,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   马道婆内心暗自庆幸,自己不是什么骗子,而是真的有法力在身。   否则这一次,怕是不能活着离开。   幸好幸好。   贾母见马道婆面上并没有为难或者是慌张之色,面上点了点头。   心说可能还真有点真本事。   于是便打发几个心腹,带着马道婆下去。   贾母是个爽快的,直接付清了五百两。   喜得马道婆心底那一丢丢的怨言,消散得一干二净。   对着贾母那是一个点头哈腰,恭敬至极。   至于纸人?   马道婆自然是双手奉上。   贾母看着托盘上画满了符咒,带着一丝不祥气息的纸人。   面上是一丁点都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些许缅怀之色。   想当初,她也用过类似的法子,除掉了国公爷的爱妾。   想起那个爱妾,哪怕是对方早已经入土,骨头都化成了渣滓,贾母还是觉得恨得慌。   当初就是因为那个妾室,害得她第一胎没成功生下来。   那可是成了型的男胎。   在失去孩子的那日日夜夜,贾母想了一个又一个办法,最后在打听过后才选择了用术法除掉那个仗着国公爷的宠爱,就不把她放在眼底,害她落了胎的贱妾。   而事情也正如她所计划的那般,不过半年的时间,那贱妾便撒手人寰。   国公爷没了那狐狸精表妹的迷惑,对她倒是更好几分。   老老实实跟她过起了日子。   后来没多久她就被诊出有了身孕,待生下男胎,才算是在贾家真正站稳了脚跟。   只可惜孩子被婆母抱走,养在了跟前,最后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这么被养废了。   这些陈年旧事,哪怕是过了几十年,贾母依然记得清晰。   无他,实在是当年太过憋屈。   后来在遇到一些难题的时候,她也有照顾当初那道士。   只可惜,没了对方的音讯。   没承想,几十年后再次遇见了吃这行饭的道士。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江南,扬州,林府。   因这方大人的案件牵出萝卜带出泥江南的官场整个震动,大大小小官员,落马了一片又一片。   抄家灭族的都有不少,菜市口砍头的地方,鲜血一遍又一遍都倾到了石头缝里。   红彤彤的,看着就渗人。   王熙凤当然是不会去看的,他是听了府上的人提起这件事情才知道。   对于这些贪官污吏,她不会同情,反而只会觉得杀得好。   因此在听见这些的时候,并不觉得害怕。   惹得林如海,十分无语。   “夫人怎么怎么爱听这些?”一般姑娘家,不就是喜欢写写字,画个画,再做做针线活,缝缝衣服吗?怎么他夫人呢爱好就格外不同?   林路海心中有此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王熙凤忍不住“啧啧”了两下。   “大人你也说了是其他人,我又不是其他人,为什么要跟他们有相同的爱好。我就是喜欢听这些猎奇的事情,我还喜欢做生意赚钱呢,一点都不喜欢缝补衣裳做针线活。   至于写字画画,那就更不用说了,我打小就没怎么练。你要说拳脚功夫,我还真是会上几手。”   这话王熙凤是结合自己与原主说的,倒也算是真话。   林如海沉默了片刻,心说这大概就是武将家的姑娘吧,不喜欢读书写字,做针线活,反而喜欢舞刀弄棒做生意。   他以前没怎么接触过武将家的姑娘,倒是不太清楚。   或许都是这样的?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林如海自己否定了。   针织女工本来就是姑娘家必学的本事,他夫人似乎也不是不会,只是不精不感兴趣而已。   林如海忽然为自己女儿往后的生活担忧。   该不会也要学着夫人做生意,还舞刀弄棒吧。   他们家可是文官啊。   往后会不会耽搁了孩子们说亲。   林如海把自己的顾虑一说,惹得王熙凤笑出了声。   “大人咱们女儿才多大呀,你怎么开始愁以后的事情。这都得十几年之后的事了,你现在愁也没用呀。”   提早这么多年开始发愁,愁了也是白愁。   “黛玉都已经八岁了,再过个五六年就要开始相看起来,你说我能不愁吗?”   闻言,王熙凤沉默了一下,古代社会姑娘家十二三岁就开始相看了,一般及笄之后就会出嫁,那种疼女儿的人家可能会多留两年,到了十六七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八就得嫁出去。   否则男方等不住,极有可能会直接退婚另娶她人。   毕竟这个时候,说明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印象当中好像古人的平均年龄,大概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具体数字她是忘了,但应该差不了多少。   所以抓紧时间,早婚早育,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而你要是相看得晚了,说不得那些好的都让人给挑走,剩下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或者是有问题的。   因此到了相看年龄,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是得相看。   这点王熙凤倒是不会反驳。   “黛玉的亲事,得大人你自己来张罗。”   王熙凤这话,让林如海有些不过高兴。   “什么叫做得我自己来张罗,你也是黛玉的母亲,难道你就不替黛玉张罗了吗?还是说,以后巧姐儿的婚事,不用我张罗?”   王熙凤一听林如海这语气,就知道自己没说对话。   “大人,你可真是多虑了。我不是那意思,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着急什么。”   王熙凤倒打一耙的功夫使得炉火纯青。   她其实刚才就是不想沾手黛玉婚事的意思。   不过,话却不能真那么说,要不然就林如海的小心眼,怕是要跟她怄气。   王熙凤可受不了这个,使小性子,那是女人的权利。   她可不能让林如海找到这个机会。   于是她赶紧描补,“我的意思是,大人也知道我不爱出门交际,尤其是跟那些夫人们交际,所以黛玉的婚事,还得由大人多看看。巧姐儿他们亦是如此的。”   要按照王熙凤真实想法,当然是让孩子们自由恋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可不在乎这个。   她希望的是孩子们能够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   比那什么盲婚哑嫁可靠谱多了。   一切都看孩子们的意思。   但林如海是个老古板,见都没见过她,就能同意娶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儿女们自由恋爱。   对了,在古代自由恋爱有另外一个词来着,叫做私相授受。   可是犯了大忌。   传出去可是要坏名声的。   总之,王熙凤思来想去,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林如海来发愁比较好。   林如海这个当父亲的,总不能坑了自己女儿。再说了,她还在边上看着呢。   那等不好的人家,她可不会同意。   林如海听了王熙凤的解释,面上的神色这才好了许多。   “为夫就说,夫人怎么可能当甩手掌柜,别的什么事情也不做来着。”   王熙凤没错,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做甩手掌柜。然而,这注定只是个梦。   “大人没有误解我就是。对了,大人,你在新岗位上,适应得如何?”   王熙凤赶紧转移了话题。   本来京城的贵人,是想借着林如海立下的功劳,直接把人调往京城的。   可碍于林如海说是时机未到,便只能暂缓了去京城的事儿。   不过贵人也不会亏待为自己办事的林如海。   去不了京城,那直接让林如海升扬州的官儿就是。   就这样,林如海暂代了方大人曾经的差事。   提起公务上的事情,林如海立马整了整神色。   “尚可,因着江南的官场被清洗了一边,剩下的这些都是比较老实,没什么污点的。差事办得也还算得心应手。若是没有意外发生,这个暂代二字,应该是会去掉。”   王熙凤脸上涌起欣喜,“这么说,大人这次能直接连升三级了。这也太好了!”   自家丈夫能升官,王熙凤高兴坏了。   事业有成男人的美丽,总是比无所事事的男人来得多得多。   王熙凤就喜欢看林如海穿着官袍一本正经的样子。   制服,谁不爱呢。   反正王熙凤是爱死了。   只可惜她现如今虽然出了月子,但还在养身子,并不能真的扒了林如海的官袍。   否则,一定是别有一番趣味。   嗯,决定了,下一次就玩这个游戏。   肯定很好玩儿。   林如海不知夫人心中所想,但见夫人双眼冒光地看着自己,心里已经明白,夫人在想那方面的事情。   “夫人,回神了。”林如海一边说,一边伸手在王熙凤的眼前晃了晃。   这一只大手过来,哪怕是走神的王熙凤,也第一时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大人方才说了什么?我刚才想事情,所以没听见。”   林如海心说自己什么都没说,光欣赏夫人脸上的表情了。   “没说什么,只是在想孩子们的百日宴该如何办。一转眼,几个孩子都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王熙凤觑了林如海一眼,“大人,你这感叹,可不像是才三个月样子,而是三年。”   也就是三个月的样子,至于有这么深的感触么。   说来,林如海算是个非常不错的父亲,对孩子们也很关心。   每天下职回来,要第一时间见一见孩子们,关心孩子们日常饮食与作息。   然后吩咐奶娘们要好好照顾孩子,若是孩子有不舒服,哪怕是一丁点的不舒服,也要第一时间报上来,让他知道,然后尽快处理。   除此之外,林如海还会给孩子们换尿片,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   让王熙凤觉得,这个男人,自己是真的没有嫁错。   虽说嫁给前夫的姑父,乍然听着挺奇葩的。   但过日子嘛,只要自己过得好的就成。别人,那都是别人。   不用搭理。   就在王熙凤与林如海两个在交流感情的时候,贾母犹豫再三之后,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可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逼我的!”随着话音落下,纸人身上已经有了人名与生辰八字。 第74章   再仔细一瞧,那纸人身上的名字赫然就是王子腾。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贾母决定先把这王家最大的靠山给弄倒了。   一旦王家没了王子腾,剩下其他人就如砧板上的猪狗羊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这些年王子腾扶摇直上,看着风光无限,但暗地里不知道得罪了不少人。   她只需要做一下推手,后面的就不需要她操心了。   别怪她心狠手辣,要怪就要怪王子腾自己树大招风,太过出风头不说,还洋洋得意,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总之,在贾母眼里看来,王子腾真是狂得没边了,到处得罪人,他不倒霉谁倒霉。   那都是他自己活该,可一丁点都怨不到她身上。是以,贾母动起手来,是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反而只觉得快意。   王子腾此时还不知道又有人针对他,想要他的命。   不过他就是知道了,也只会淡然一笑。   他活了这么些年,站在高位上,本就惹了很多人的眼。   被人视为劲敌,招人嫉妒,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有那不信邪的,自然也有在暗地里下手害他。   不过那都是在公务上,官场层面上。   用术法这般小人行径害他,倒是真没经历过。   近来王子腾睡眠质量不太好,夜里不是做噩梦就是睡不着觉,导致他长了一双熊猫眼。   与此同时,人也消瘦不少。   对此韩夫人十分担忧。   家里的府医看了却没有什么效果,她便让王子腾请了太医看。   太医给开了安神药,睡是能睡得好一点点,但总是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开始做噩梦,然后被可怖噩梦惊醒。   “夫君,你这每天做噩梦的,到底怎么了?太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吃了药效果也不太好。”韩夫人都要愁死了,夫君好不容易能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陪陪她。   结果到头来自己却病了,好好休息都做不到。   这让韩夫人如何不担忧。   王子腾擦了擦额头上冷汗,喘着粗气说道,“夫人切莫担忧,我并无大碍,只是睡觉做噩梦而已。”   一开始,王子腾确实没有放在心上。   但现在,王子腾心里已经打起了鼓,心说难道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否则为何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而且他记起太医当时的模样,一脸就是他亏心事做多了,遭了冤魂索命。   也得亏自己跟这个太医有些交情,否则王子腾直接把太医拖出去打一顿的心都有了。   送走太医之后,其实王子腾也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结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想了一通,却毫无头绪的。   “夫君,您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咱们要不要寻些名医来看,太医不行咱们就换别的郎中,我就不信了,这偌大的王朝,还能找不到一个能治夫君病的人。”   韩夫人看着夫君消瘦了不少的脸庞,心疼不已。   她家夫君本来就公务繁忙,现在又来这么一遭,连晚上都休息不好,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不少。   听说前日夫君在金銮殿上打瞌睡,险些触怒了陛下。   还是四皇子出面打圆场,才把这事儿转圜过去。   韩夫人都不敢想,若当时没有四皇子帮忙,后头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早朝的时候打瞌睡,说得难听一点,那与蔑视皇威有什么区别。   若是陛下真要追究起来,一个斥责是绝对跑不了的,甚至有可能还被押入大牢。   一切端看陛下怎么想。   “夫君,咱们可万不能再出现咱金銮殿上打瞌睡的事儿了。一次陛下可能看在您劳苦功高的份上,轻拿轻放了,但两次三次的,咱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韩夫人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妇人,实际上因为两口子关系非常好,王子腾又极为信任夫人。因此很多官场上的事情,都会与夫人说一说。   导致韩夫人拥有了一定的政治敏锐性。   说实话,她有一种山雨欲来不祥之感。   她夫君这病,来得毫无征兆。   总觉得不太对劲的样子。   韩夫人把自己心底的担忧,三下五除二,全部告诉了给了自家夫君知晓。   “夫君,要不得咱们去庙里拜一拜吧,或者是找个大师做法,去去晦气。吃药不行,说不定找和尚道士就行了呢?”   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等着干受苦强。   王子腾却是不想,“夫人,你明知道我不信那些东西的。”   韩夫人坚持道,“是,我知道夫君不相信这些,我这不是见太医都没用,想找个偏门给你治一治么。夫君,这次你就听我的,左右不过是去庙里拜拜的事儿,又不是麻烦。”   越说,韩夫人越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说服夫君跟她一起去庙里。   王子腾内心当然还是不愿意的,但看着夫人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便只有默默咽下了到嘴的话。   “罢了,我听夫人的。夫人说去庙里就去庙里,说去找道士的那就去找道士。”   夫人怀着身孕,可千万不能惹了夫人生气。   他还是听夫人的好。   “不过夫人你就别去庙里了,庙里人多嘴杂,万一有个磕磕碰碰的,为夫宁愿饱受噩梦困扰。”   “知道啦,我不去就是。我在家里好好待着,等你回来。”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陪着夫君去。   她现在甚至渐重,可经不起折腾。   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千兴万苦,盼了多少年才得来的。   她才不会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说句不好听的,或许她这一辈子,只能有这么一个孩子。   她万事都会以孩子为先。   不过这个,就不需要告诉夫君了。   哪怕她不说,想必夫君也跟她是同样的想法。   两人商议好了去庙里的事情,才有心情说起其他的事情。   “夫君,你说我这身子,究竟是不是凤姐儿给的灵泉水治好的?”   每当看见王仁看着她肚子的眼神,韩夫人都格外不自在。   心说要是能治好仁哥儿的病,想必仁哥儿也不会一直把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   对于母亲来说,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王仁虽然面上不显,一副欣喜自己将会有弟弟妹妹的模样,但暗地里如何想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反正韩夫人看他盯着自己肚子的眼神,虽然也是慈爱的,但莫名她就感觉出了几分阴森。   韩夫人把自己发现的事情一说,王子腾立马怒了。   “夫人,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好好养胎就是。”他对付不了噩梦,还能对付不了王仁不成?   长期被噩梦折磨,王子腾觉得若是自己有一天真的不在了,那一定要为韩氏母子扫除一切的障碍。   把能够威胁到母子两的事情,全部消灭。   这其中,他就想过要怎么处理王仁。   说来,哪怕是当初选择了王仁过继到自家,让王仁成为自己的儿子。   但王子腾却从来没有看上过王仁。   因此,王子腾对于王仁并不太放在心上。   父子间的相处,过得去就行了。   他并没有强求讨好。   反正,就是一副爱咋咋滴的心态。   当个纨绔子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不作恶多端就成。   没错,王子腾对王仁,就这么点要求。   然而,王仁还是让王子腾失望了。   以前发生的事情不说,去年一年的时间里,王仁打着寻访名医的名义,每到一处都打着王家的旗号敛财不说,还强抢民女。   这也就罢了,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还不是一次两次,事情闹大了之后,还会王子腾帮忙摆平的。   要他说,王仁这个儿子,已经废了。   夫人肚子里无论男女,都将会继承整个王家。   是个儿子最好,继承王家名正言顺。   但若是个女儿,他便让孩子长大之后招赘,如此一来,一样可以继承王家。   反正大大小小的事情,王子腾都考虑到了。   至于这王仁,其实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直接分家把人分出去。   如此,也不算他太过薄情。   好歹给他留了一份家底,够意思了。   就是名声上不太好听,外头怕是会有不少闲言碎语。   不过王子腾何曾在乎过这个。   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王仁的事儿,夫人不用担心,他年后就会找名医了。而且,夫人,我打算把仁哥儿分出去。”   韩夫人一听,立刻反对。   “怎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仁哥儿虽然是过继的,到终究是写在了咱们夫妻俩名下,若是真的让人知道了,可不得骂死咱们。”   “夫人不必着急,理由我都已经想好了。他只有接受的份儿。不过现在还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其实就是王子腾怕自己的病情加重,往后无法照顾的妻儿。   所以才迟迟不敢下手。   好歹养了王仁这么多年,但凡良心还在,多多少少也会照顾一下母亲与弟弟妹妹。   这就够了。   王子腾也没瞒着妻子,直接把自己心里的小算盘一说,惹来了韩氏的侧目。   “没想到,夫君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都差点把人买了还让对方乐滋滋地给数钱了。   当然,韩夫人也理解自家夫君的做法。   她深切地明白,这一切都是夫君为她考虑。   “暂且就先这样吧,万一仁哥儿做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我就不拦着你了。不过,咱们真的不给仁哥儿灵泉水吗?或许这灵泉水能治疗他的不孕之症呢?”   然而王子腾却是摇了摇头,“夫人,这件事情还是再看看吧。仁哥儿那孩子,可没有表面上那么良善。”   接下来,王子腾把这些年王仁做的肮脏事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干净净。   韩夫人听着自家男人的爆料,那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她不敢相信,甚至狐疑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夫君,这话你该不会是为了说服我同意把仁哥儿分出去,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夫人,你这是什么话。咱们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我还能拿这种话来骗你不成?与我来说,又没什么好处。当初若不是我看在仁哥儿记在咱们夫妻俩名下,我才不替他擦屁股!”   提起王仁,王子腾可没有好气。这要是自己的亲儿子,早就吊起来打得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这过继过来,终归不是亲生的。   下手重了不成,轻了又不成,不惩罚又是自己怄气。   反而以上这些,也都是王子腾对王仁极为冷淡的原因。   也是当得知王仁要去外地求学,逍遥快活后,爽快把人放走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虽说把人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以避免不少麻烦。   但王仁那个货,实在是太能惹祸了。   放在眼皮子底下虽好,但京城高门大户世家大族多如牛毛,还有一干的龙子凤孙,但凡是磕碰了一个,对王家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   因此,还不如依了对方,让对方到外面去。   好歹穷乡僻壤的,惹不出什么要命又祸及家族的大事儿。   不过,就这王子腾还是小瞧了王仁的惹祸能力。   这些年给对方擦了好多次的屁股。   有些事情是王仁写信求助的,有些是在王仁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给处理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早就把王子腾那可怜的父爱给消耗一空。   可怜的是,王仁对此还一无所知。   韩夫人见自家夫君一本正经,脸上还带着愤怒与嫌弃。   便也知道自家夫君的不是编瞎话。   “原来仁哥儿是这样一个人。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不知道。”韩夫人有些自责。   孩子记到了她的名下,她却没管好。韩夫人觉得自己有些失职。“若是任哥儿由亲生父母亲自教养,想必也不会如此,想来还是我耽误了他。”   韩夫人叹了一口气。   然而王子腾却不这么认为。“夫人这你就多虑了,你嫁进来的时间哪有我与弟弟相处得多。当年,我弟弟为非作歹的事情可没少干,后来遭了报应,才早早去世。他们若是亲自教养,说不得养出来的孩子更上不得台面。”   不是王子腾故意埋汰自家弟弟王子胜,实在的王子胜真不是个好东西。   当年做的事情,可比现在王仁做的,过分得多得多了。   要不然他后来也不会对王仁的容忍度这么高,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才要发作。   盖因为有王子胜这个亲爹在前面顶着,显得王仁人都不是那么令人厌恶了。   韩夫人做为嫁进来的媳妇,哪能如夫君那般了解清楚,经过王子腾的科普之后,算是明白了王仁为何长歪了。   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子不成器,是个混球,儿子完美了继承了老子的劣等品质。   “算了,那灵泉水的事情,我就不再提了。仁哥儿能不能有后,还是看他自己的能耐吧。”   若是能找到老神医,治好了他的不孕之症,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若是没能治好,那就是他自个儿的命了。   “夫人这想法就对了。咱们也别管这些。凤姐儿还是仁哥儿的亲妹妹呢,她自己会张罗的。咱们不用操心。说不得凤姐儿早就送了一份的给她哥哥。”   韩夫人点点头,“这倒也是。”   然而两口子不知道的是,王仁从头到尾,都不曾收到过来自妹妹的关心。   也就是说,王仁压根就没有收到什么灵泉水。   更别说治好什么不孕不育症了。   王熙凤是彻底把王仁忘了个一干二净。   对于这种能为了一点钱财,就把亲外甥女卖到妓院,就为了多得几两银子的人。   王熙凤为他送灵泉水?   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   反正这是的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倒也不是的王熙凤先入为主觉得王仁不是个好东西,实在是王仁送她出嫁的路上,可没少惹事儿,桩桩件件都让王熙凤头痛不已。   王仁惹事属性,哪怕是送完了嫁,暂时住在林府上,也没停止过惹祸。   她后来得知,就在她拜堂成亲的当晚。   王仁就强要了人林家安排伺候的丫鬟。   当然,这个伺候不是那个伺候,只是普通的做活计那种的丫鬟。   然后遭到丫鬟激烈反抗,丫鬟年轻又瘦弱,哪里是王仁这个喝了酒的成年男子的对手。   那天晚上,最终是没能逃脱王仁的魔爪。   不仅如此,那丫鬟险些被王仁给玩儿死。   主子大婚的日子,那丫鬟也不敢这个当口上吊寻死。   但那丫鬟是个性子烈的,等到老爷林如海的婚假过去,就留了遗书纵身一跃跳了井。   得亏是的有人路过,听见了声音不对劲过去查看,否则林府还真的闹出一条人命。   这事儿是林如海亲自处理的。   问过那丫鬟的意愿之后,直接消了那丫鬟的奴籍,又给对方安排了个甚好的活计,并赔偿了二百零银子,事情才终于抹了过去。   这事儿,林如海一直瞒着没有告诉王熙凤,而王熙凤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   那时候王仁早已经离开了林家,王熙凤就是要收拾对方,也找不到对方的人。   因此,想要让王熙凤匀一份灵泉水给王仁,这辈子都不可能。   人品如此之低劣,根本配不上她的灵泉水。   在王熙凤看来,就王仁这劣等基因,活该生不出孩子。   而且没孩子反倒是好事,省得祸害了下一代。   话说回王家。   两口子继续说话。   “夫人,我瞧你这肚子有些大,怀了身子的妇人,都是这样吗?”   这方面的事情,王子腾不太懂,因此一头雾水,只能询问夫人。   韩夫人白了自家夫君一眼,“夫君怎么连这个事情都不清楚,我还以为夫君知道呢。孩子一旦上了月份,肚子就会跟吹气球似的大起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韩夫人自己也没什么经验。   只不过她看了不少有关于夫人怀孕生产的书,也问了府医不少问题,这才比王子腾知道的多了许多。   “原来如此”,王子腾恍然大悟。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肚子还是比常人要大一些。我见有些怀着身孕的妇人,月份相同,但似乎并没有夫人这般大的。”   王子腾犹如了一下,“得了,明儿个还是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给夫人把把脉。吴大夫虽说的自己的大弟子继承了他七八成的医术,但七八成就是七八成,跟他师傅吴大夫这些人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   靠谱还是太医靠谱。   其实韩夫人也觉得自己肚子有点大,不过起先她并没有注意到,反而以为这是正常的。   直到现在自家夫君提起,她恍然觉得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对劲。   “那就请一个吧。上回诊出我有了身孕的大夫医术不错,就请他好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忙公务,脱不开身。   “成,就按夫人说的办。那个大夫的医术确实还不错。”想当初,府医不敢打包票的事情,那个大夫诊了一会儿便得出了她怀孕的事儿。   而且语气十分之肯定。   可见手里头确实有几把刷子。   “我从书上看到,若是肚子比寻常妇人大,极有可能是怀了双胎。”韩夫人灵光一闪,脑海里忽然跳出了这个。   双胎,难道她怀的真是双胎?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些。   而坐在对面的王子腾,得知这个可能性,险些从椅子上跳下来。   “夫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说你有可能怀了双胎?”王子腾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若是双胎,真的是双胎的话,那可真是他做梦都要笑醒。   此时此刻,王子腾的嘴角已经开始咧得大大的仿佛下一刻自己真的得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韩夫人见自家夫君还没确定,就已经乐疯了,颇为无语地道。“大人,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并不是说真怀了双胎。”   现在夫君就这么开心,韩夫人怕到时候不是,反而让夫君面临巨大的失望。   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这些年,她可太清楚了。   王子腾听了韩夫人的话,颇不以为意。   “为夫只是高兴高兴,高兴高兴而已。”虽说还没有确定,王子腾心中却有一种预感,夫人怀的真的可能是双胎。   一想到双胎,王子腾笑得合不拢嘴。   然而,乐极生悲的是。   下一刻,王子腾便“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75章   韩夫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人都要吓懵了。   刹那之后,她立刻尖叫起来。   “来人呐!快来人!老爷晕倒了!”   廊外本就有丫鬟婆子候着,听得韩夫人的叫喊声,当下便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此时韩夫人已经走到王子腾身边,查看起了王子腾的情况。   当伸手探向自家夫君口鼻的时候,韩夫人内心忐忑不已。   生怕得到自己害怕的结论。   随着手指越来越凑近,韩夫人内心也越来越忐忑。   直到察觉到自家夫君那微弱的呼吸,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少现在性命无碍。   “多叫几个人进来把老爷挪到床上去。还有快去找府医,对了不能只是府医,还得再去请太医。”   几次三番下来,韩夫人也察觉到府医的医术跟太医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毕竟府医只是是吴大夫当初的弟子而已,医术上还是差了不少。   可以说根本不能与太医的医术相提并论,所以找府医过来也只是先查看一下老爷的状态,应急而已。   真正看病的还是得太医。   冲进来的丫鬟婆子们,都被屋子里面的场景吓傻了。   直到听到夫人的吩咐,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动了起来,抬人的抬人,叫府医的叫府医,一屋子的丫鬟奴才都动了起来。   把所有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韩夫人坐在床边默默掉眼泪“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好端端就晕倒了过去。”   “老爷,您快醒醒,快醒醒呐。”   韩夫人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情,或许不是那么简单,只是一切都还要等太一看过了再说。   谁能无缘无故就突然晕倒呢,前一刻老爷还在跟她谈天说地聊着正兴起,后一刻却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瞧着就觉得怪异。   哪怕是有了病痛,也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瞅着倒像是被人下了毒的样子。   因着府医本来就是住在府上,因此来得很快。   “曾府医,老爷如何?”一看府医把脉结束,韩夫人迫不及待追问。   曾府医摇头,“夫人,恕在下医术浅薄,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最多也是大人这阵子因为梦魇困扰,忧思焦虑休息不好。”   说实在的,连曾府医也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了,因为王大人的的确确陷入昏迷。   “在下并不能查出大人昏迷的原因。”曾府医也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但他确实是没看出来。   丧气归丧气,但实际情况还是要与韩夫人说清楚的。   “王大人看着像陷入了沉睡一般,呼吸平稳,面色也红润。”正常到曾府医都怀疑王大人是不是只是睡着了而已。   可是他掰开王子腾的眼睛瞧过,好像又与睡着不太一样。   总之,挺奇怪的。   他最后也没得到什么确切的结论。   “所幸大人性命无忧,我听方才有人提起,说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说不定太医能够诊出原因来。”   此时此刻,曾府医深切地察觉到自己医术不精,医治小毛病或许可以,然而在疑难杂症方面,却不如太医多矣。   嗯,他还是需要潜心研究医术。   切不可因为成了王大人家中的府医,而沾沾自喜。   须知这府医的位置,还是师傅他老人家给他争取的。   他还是差了些。   曾府医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钻研医术,多走走多看看。   所以,这王家的府医,他怕是要辞去了。   不过现如今王大人除了事儿,一切还是要等王大人的事情明了了再说。   否则他在这档口离去,说不得府上的人还要怀疑是不是从中作梗毒害王大人。   韩夫人听了曾府医的话,心中失望不已。但也毫无办法,只能点头道,“如今看来,只能先等看过之后怎么说了。”   韩夫人几乎认识整个太医院的人。   倒不是韩夫人与这些太医有多好的交情,实在是当初她因为不能生育。   王子腾几乎把所有的太医都请到府上帮她看过病。   只是得到的答应无一例外是往后再难有子嗣,有的大夫虽说开了方子,但也说了希望渺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是以,对这些个太医,韩夫人是认得了个七七八八。   她当然是知道医治疑难杂症最好的大夫是哪个,只是今儿个那个大夫上职,等闲请不过来。   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去请别的太医。   韩夫人这一等,便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才终于等来了太医。   在这期间,她是生怕王子腾有个万一。   是以守在王子腾的床边,是一刻都不敢离开。   幸好王子腾的面色还算红润,气息也算强劲,否则韩夫人根本撑不住。   丈夫对她来说,可不仅仅是丈夫而已。   是依靠,还是家人,亲人。   韩夫人不能想象自己失去夫君的日子,想着想着,这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正好这时候太医姗姗来迟,韩夫人赶紧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起身迎大夫。   “太医,您快来帮我看看我家夫君究竟如何了?我上一课还与夫君说话,下一刻夫君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不管我怎么叫,怎么摇,夫君一点反应都无。”   韩夫人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太医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心说王大人年纪轻轻的,该不会中风昏迷了吧?   可这都发生在老人的身上,王大人可是个武官,素来身强力壮,不应该会忽然中风才是。   “夫人先别着急,待老夫把过脉再说。”老太医一瞧韩夫人眼睛红红的,就知道韩夫人这是哭了一场。   王大人与其夫人,素来伉俪情深。   现在王大人病了,其夫人这般伤心难过,也是自然。   不过当老太医注意到韩夫人隆起的肚子时,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当年韩夫人不能生,王大人可是遍请名医为其夫人,也就是韩夫人医治。   甚至,他也是其中之一。   却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韩夫人都四十出头的年纪了,竟然玉蚌含珠,真的怀孕了!   老太医心里是好奇不已,很想问问韩夫人究竟请了什么高人医治。   但他也知道现在事情的重点不是在韩夫人身上,便立刻转回头,把视线放在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王大人身上。   然后快步过去查看王子腾的情况。   随着把脉的时间加长,韩夫人的心中也愈发忐忑。   许久过后,老太医才皱着眉头的与韩夫人道,“恕老夫的医术不精。”   韩夫人一听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不是,太医,您可是太医院里的老太医了,医术虽然算不是第一,但也能排得上第三。怎么可能医术不精。”   老太医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子,“夫人莫惊,就目前王大人的脉象看,王大人的性命是无忧的,脉象也没什么大问题。瞧着似乎只是睡着,而不是昏迷。”   韩夫人皱眉,“我先前让府上府医帮忙诊治了,府医也是这般说的。可是我家夫君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昏倒叫也叫不醒,这其中必然还是有问题的。太医,有没有可能是我家夫君中了不知名的毒?”   否则,怎么才能够合理解释发生的一切。   韩夫人想不通,最后也只能往自家夫君被人下了十分高明的毒药上想。   这点老太医确实不能肯定,也无法说出王大人一定没有中毒的话。   韩夫人说得的对,王大人昏倒肯定是有缘由的,只是这个缘由他没有找到而已。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或许王大人确实是中毒,只是老夫没看出来而已。夫人,您要不请专攻毒素的大夫过来看看?”   没看出来,是自己没本事。老太医赶紧把自己同僚拉出来,若是他那同僚还是看不出。   那估计就真的没辙了。   老太医这话,倒是忽然点醒了韩夫人。   她有凤姐儿送的灵泉水呐!   完全可以用灵泉水来试试看。   反正灵泉水是绝好的东西,对夫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喂给夫君试试再说。   如此,韩夫人总算是找到了点办法,费劲的扯出一个小,送了老太医出去。   紧接着又派人去请那位专门研究毒素的太医,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让自家夫君的心腹,去请了所有不上职,且在京城的太医。   幸好韩夫人送走太医的时候,给了封口费,是以王子腾病倒,昏迷不醒的事儿并没有流传出去。   她夫君这个位置,得来不易。   虽说平日里劳心劳力的,累得很,但她能感觉到夫君站在现如今的位置上,还是很高兴的。   她怕夫君昏迷的消息一旦流传出去,那躲在阴沟里的臭老鼠会联合起来发难。   到那时,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她捂着这件事情,万一夫君没过多久就醒了呢。   人,还是得抱着点希望不是。   韩夫人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镇定,再镇定。   现在夫君倒下了,那么替他守着一切的,便只能是她。   对于王仁那个嗣子,韩夫人已经失去了该有的信任。   毕竟夫君在昏迷之前,说了那么一番话,让韩夫人觉得靠王仁还不如靠自己。   而且,焉知夫君这次昏迷,是不是王仁动的手脚。   起因或许就是知道了夫君心中的真实想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就王家的偌大家财,足够别人来来回回死上好几十次。   现在的韩夫人,颇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   只觉得每个人都是有可能下手害自家夫君的人。   即便是以往得力的丫鬟婆子,也被怀疑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是以,韩夫人直接派人摸排检查。   想要找到可疑之人,或者是下毒之人。   一旦找到了这个人,确定来的是什么毒物,或许夫君就还有救。   虽说老太医并不能确定自家是否是中毒,但韩夫人几乎已经在心底认定,她家夫君一定中了某种秘药。   否则无法解释。   在等待其他太医来的时候,韩夫人打发下人出去之后,从一个小匣子中拿出了自己一直珍藏着的灵泉水。   “夫君,希望凤姐儿给咱们的灵泉水对你有用。”   说实话,王夫人在喂的时候心中满是忐忑,生怕这灵泉水对自家夫君并没有效果。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她掰开夫君的嘴巴喂进去一些,然而夫君却毫无反应。   韩夫人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这灵泉水都没有效果,难道说夫君并不是中毒了?若是中毒,这灵泉水应该有用才是。”   韩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灵泉水一点效用也无,那说明夫君的身体应该还算康健,并不存在中毒或者是身体某一部位出现问题的可能。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韩夫人思来想去都找不到答案。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太医那边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她已经打算好了,若是太医还是没用,那就上庙里去拜拜。   说不定佛祖看在她诚心的份上,就让夫君醒过来了呢。   此时的韩夫人已经顾不上这许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而事情也正往韩夫人害怕方向发展。   那些太医来了之后,既然个个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韩夫人的心凉成了半截。   “母亲要不要请道士来做个法?兴许是有孤魂野鬼或者妖怪作乱。”   说这话的是王仁。   韩夫人听着王仁的话,眉头紧皱。心说哪怕就是有孤魂野鬼或者是妖怪,也不应该作乱到自家夫君身上。   仁哥儿做了多少坏事,找也应该找仁哥儿才对。   王然可不知道母亲的想法,要不然指不定能气出一口血来。   “母亲您别犹豫,我觉得太医不管用的话就试试别的方法,无论是求神拜佛还是找道士做法都可以试一试。只要有用就成。”   王子腾倒下,最恐慌的不是韩夫人,反而是王仁。   他现在能如此潇洒的生活,靠的可都是父亲王子腾,若是没有了王子腾,在他前面挡风遮雨。他以后的日子,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就这些年来,他得罪了不少人,哪个不是   他父亲王子腾的份上,他们咽下了那口气。但若哪一天王子腾不在了,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怕是能联合起来,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想想那场面,王仁心底一阵害怕。   前几日他望着母亲越发显怀的肚子,不是没想过让母亲小产,或者是让父亲没命。   这样一来,偌大的王家,就是他一个人的。   可是,王仁不敢。   让母亲小产,若是被父亲发现了,他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更别提过什么好日子了。   若是父亲没了,他没了庇护。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思来想去的,王仁便每天在内心祈祷,母亲肚子里怀的是个丫头。   一旦母亲生下的是个丫头,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就不需要他出手伤害父亲或者母亲,其中任何一个人,而他也可以保住自己手中的荣华富贵。   所以父亲昏迷不醒这事,跟他王任还真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此此时在看见母亲那怀疑的眼神时,王仁心中大呼冤枉。   “母亲真不是我。若是我动了手,让老天爷劈我,往后不得好死,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王仁这誓言,不可谓不毒。   韩夫人一下子便相信了王仁的说辞。“你父亲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就成。”   不是自己儿子动手,韩夫人内心还是松了一口气的父子相残,这是何等的惨剧。   任谁都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家身上。   “仁哥儿,既然你说要找和尚或者是道士,那这件事情就由你来操办吧。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谁的能力高,咱们就请谁,不要吝惜银子。要多少银子上账房支取。”   王仁一听到这话,脸上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但他立马意识到此时不应该有笑容,赶紧收敛了神色。   正色道,“是,儿这就听母亲的吩咐,去找那法力高深之人。”   王仁脑瓜子疯狂转悠。   这可是母亲第一次对他说出这种话。   父亲母亲虽然对他也挺好的,但钱财上一直的“扣扣索索”,并不会让他肆意挥霍。   而他每个月领到的月银,都是固定的。   画完了想多拿一点,那是不可能的。   比如说他,一个月发的月例银子,一共是五十两。   其实五十两对于穷苦或者是小富自家,其实着实不少了。   只是对于王仁这等喜爱欢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还真是有些不够花。   哪怕亲生父母那边留下的绝大部分家财都在他手上,但这许多年过来,早已经让他败了个干净。   后来他还花用了一些妻子的嫁妆。   可是后来与妻子和离,导致他除了能领到的五十两月例,却没了其他收入来源。   有一阵子,他的日子其实是有些不好过的。   后来只能自己想办法,弄些钱财花。   如此,才把日子过了下来。   现如今母亲说他可以直接去账上支取银子,这让见钱眼开的王仁兴奋不已。   他是支一千两银子好,还是支一万两银子好呢?   自家有多富裕,他是知道的。   哪怕就是支上一万两,对于王家来说,也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王仁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折中,支个五千两银子。   就说自己请高僧或者是道人的花费。   嗯,也别单请一个,两个都请,显得花费更多。到时候即便是母亲问起来,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是高人嘛,一两千两一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想着想着,王仁便来到了府中的账房处。   然后跟账房直接提出了,要支五千两银子的事儿。   账房惊得瞪大了眼睛,“大少爷,您说的是真的吗?我没有听错?”   账房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直接惹怒了王仁,王仁抬脚便往账房的身上踹了一脚。   “狗奴才,好好瞪大你的狗眼瞧瞧少爷我是谁!我可是得了母亲的话,才过来支取银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吗?无缘无故脑子放疯来支银子!要是耽误了母亲的事儿,我可饶不了你。”   账房见少爷的这般理直气壮的模样,直接被怔住了。但这也不能怪他,以往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来着。   他今天惊讶多问了两句,也是正常。   只是没想到少爷的反应这么大。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方才的语气,确实是有点欠揍。   因此,账房也不敢亲自拿这件事情去问夫人,当先便让王仁签名画押,领走了五千两银子。   怀里揣着一把子银票的王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账房。   怀里揣着大把银票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啊,银票的真香!   金钱的味道真好!   王仁是恨不得直接拿着钱财上青楼楚馆玩上一个通宵。   但他又不是个傻孩子,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和尚和道士回来交差。   否则他这到手的银子没焐热,就得让母亲给收回去。   何苦来哉。   于是王仁直接跟自己心腹打听有没有认识的大和尚或者是道士。   王仁的心腹早已经成婚,他自己是个不爱说话,但却有个极为八卦的媳妇。   那媳妇得闲了就会与自家男人唠叨上一些,他虽然不感兴趣,但多多少少也听了那么一耳朵。   “大人,这和尚,咱们去皇觉寺找就成,至于道人倒是可以去清虚观。皇觉寺与清虚观,咱们家年年都有去,请人想必容易得紧。不过,奴才婆娘说,京城里有个姓马的道婆,法术高深。   时常出入京城世家大族内宅,帮着那般夫人小姐们,办了不少的事儿。听说她还是贾家的座上宾呢,想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王仁挑眉,“马道婆?听着有几分厉害的样子,成了,就找她。这事儿我交给你来办,不论是皇觉寺的大和尚,还是那姓马的道婆,都由你去请。这事儿一旦办成,少爷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心腹哪能不知道自家主子刚发了一注财,五千两银子,那可整整是五千两银子。   只要主子一高兴,手里头随便漏出来一点,就够他家一年的嚼用了。   因此,心腹一脸兴奋的应下,然后拍拍胸脯就去找人了。   “姓马的道婆,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几分能耐。” 第76章   江南,扬州,林家。   今儿个不知怎么的,王熙凤有点心慌意乱。   这种莫名的感觉,持续了一整个下午,还是没有消散。   下职回来的林如海,很快便发现了妻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愁眉苦脸的?是那几个宝贝疙瘩尿你身上,还是拉你身上了?”   王熙凤无语地看了一眼林如海,“我等下还要吃饭呢,怎么说这个?”   她有点不满意,马上就是饭点了,说屎啊尿了还能不能让人吃饭了?   林如海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赶紧道歉。“夫人是我粗心大意不应该提这个的。不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在烦恼忧心?”   林如海倒是挺好奇的。   打从成亲之后,就极少见王熙凤是这种神色。   王熙凤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慌意乱,心里有些烦闷,总感觉好像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大人是不是您官场上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王熙凤最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丈夫,林如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意外?   然而此时看见林如海春风满面,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对。   但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私底下,她不知道情况下发生了。   现如今排除了林如海,王熙凤就往自己的身上想。   因着有好几个孩子要看着,她时常窝在家里都不怎么出去。   所以应该跟她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才对。   孩子们还小,也是待在家里。   也不可能会发生什么才对。   想着想着王熙凤不免想到了京城的叔叔跟婶婶。   “难道说是叔叔婶婶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王熙凤心中疑惑道。   除此之外,她就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毕竟她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短。能跟她扯上关系,让她心慌意乱的,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这家这边都没有事,那就只能是京城那边出了事情。   林如海闻言愣了愣,“夫人,你的意思是王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王家现在如日中天,王子腾这个当朝一品大员。先前他还听说威风凛凛,因着办事牢靠还被陛下嘉奖了呢。   王家能出什么事情?   林如海率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然而王熙凤却是点头了,“应该就是叔叔婶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我们隔得太远了,并不知道。大人替我找个最快的驿站通个信。”   现在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结果到了古代要好几天才能传回信息来。   王熙凤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消息传递实在是太慢了。   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消息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此时此刻王熙凤恨不得自己一直住在京城,而不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   然而现在就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大人。传递消息来回最快要多少天?”王熙凤一脸期待地盯着林如海的眼睛问道。   林如海掐指一算,“就是最快的,来回也得七八天吧。”跟林如海没说的是,这是往顺利了说。   要是不顺利,兴许还可能耽误更多时间。   王熙凤一听说要七八天的时间,当场就傻了眼。“就不能有更快的吗?我怎么记得八百里加急,速度很快来着。”   当初杨贵妃喜欢吃荔枝。然后皇帝就让专人专门弄荔枝给杨贵妃吃。要知道荔枝这种水果不新鲜可就不好吃了。   而杨贵妃吃的当然是新鲜的荔枝。   所以肯定还是有办法的。   林如海有些意外,夫人提起八百里加急这个事情。   他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但那都是走官道。官府有驿站,可以提供马匹。”   “所以说不是没有办法。可是我们能用吗?”   王熙凤的意思,林如海明白。   “用倒是可以用,只是代价可能会有点大,毕竟只是给你叔叔传递消息而不是给陛下。”   林如海这个巡盐御史是有给皇帝写奏章的权力的,因此他倒是有一条线可以用。   只是他现在根本没有事情要上报,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若是有事可以给王家捎带一封信,那没问题。   关键是没有。   林如海把自己的顾虑,跟王熙凤通通都说了。   王熙凤也无奈了,林如海的意思她明白,简而言之就是这条线是他专门跟皇帝联系的。   一般情况是用不了,也不能用的。   除非他真的写个奏章给皇帝,而且严重到要用八百里加急来送这封信的程度。   这就有些为难了。   “大人的意思是,就不能用这个方法了?”   事关林如海的前程,王熙凤也不可能拿林如海的前程去赌。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如何强硬。   “除非不走我那条线,多花点钱倒是也能行。不过还是有些风险。”   “那风险大吗?若是被人发现了,后果将会如何?”王熙凤立刻追问。   “这就跟你信上要传递的内容有关系了。”   王熙凤听着这番话心中一喜,因为她只是想问叔叔婶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而已。   只是一些家常。   哪怕就是被人抓住了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把消息能传递到就行。   她想就是被人发现,也就是被人骂一骂而已。   再说她又不是不给钱。让驿站的人守口如瓶就是了。   想到这里,王熙凤已经打定主意。   “大人。我花银子,以我的名义。这样就连累不到大人了。”   她就是一个女眷而已,只是想问问娘家是否平安,又不是大奸大恶之事。哪能有那么多人关注。   林如海见王熙凤那焦急的模样,拒绝的话如何能说出口。再说了是以夫人自己的名义去传递消息。就是被人抓住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于是林如海点头应下,“好,如果夫人实在担心叔叔婶婶的话,那咱们就送信过去瞧瞧。若是有事情咱们也好搭一把手,若是无事,那更好。”   夫人整天围着孩子转,兴许是想娘家了。   “多谢你,大人。”王熙凤还是很感激林有海的相助的。毕竟这件事情本质上还是要让他来张罗。若让她自己来,她连驿站在哪里都不知道。   嗯,王熙凤心说有丈夫可以使唤,还是挺不错的。   “咱们夫妻之间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帮你,难道还要别人来帮你吗?”   林如海在王熙凤的唇边啄了一口。   “夫人,今日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王熙凤秒懂。   正好他的小日子已经过去了,正处于安全期,于是她点了点头。   “还是在浴池吧。那里挺宽敞的。一边泡水一边玩,感觉还不错。”   反正王熙凤喜欢浴房那边。   洗澡游泳玩耍两不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现在还是冬季的缘故。   哪怕就是开春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暖和起来。   王熙凤是个爱惜自己身子的。   万一出去外面玩,结果把自己整感冒了,那可得不偿失。   是以,王熙凤坚定地把地点选在了室内。   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还能在温暖的水池只里泡着,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   反正一套下来,王熙凤是慢享受的。   就是林如海不知疲倦玩耍,辛苦了些。   “大人你这也太猛浪了些。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管,你要帮我擦干身体跟头发,还要帮我穿衣服,抱着我回床上。”   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事情,王熙凤只想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林如海,那就是,饿狼。   那种眼睛冒绿光了的饿狼。   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一口渣渣都不剩。   吃饱喝足的林如海,现在有种杀了他,他都不会觉得遗憾的感觉。   “好好好,就听夫人的,我帮夫人擦干净身子穿衣服,抱你回去。”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种惩罚,反而是一种折磨。   令人享受愉悦的折磨。   林如海怎么可能拒绝呢,他求之不得。   当下温温柔柔地一通忙活之后,王熙凤终于被带到了温暖的床上。   “大人,我这会儿还是没有力气,你也太过分了把我累坏了刚才。”   林如海看着床上王熙凤面如桃花的脸。   “夫人又不是不知道,我都素了快一年了。孟浪些,不是应该的吗?”   面对林如海的理直气壮,王熙凤也是无法。   毕竟林如海为了孩子,但真是一年没有碰过她,没碰过女人。   说起来,王熙凤心里还挺高兴。   至少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完完全全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出轨这一方面她暂时是不用担心了。   能为了她忍一年的男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这也不能大意,毕竟人都是会变的。不过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现在没必要发愁。   “大人那往后你不可以把那些东西弄进去了,知道吗?我才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我不想怀孕。”   刚出月子没多久就再次怀孕,这对女人的身体来说是一个极其大的伤害,王熙凤可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若是可以,她再也不想生孩子了。   一胎生了三个,二儿一女儿女双全,她已经十分满足。   再多她可不生。   又不是母猪。   “大人,我先前跟你说的,我不再生孩子了,这事儿我说的是真的。”   林如海罕见地沉默了,“夫人当真不愿意再生了吗?哪怕是意外有了身孕,也不生吗?”   多子多福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他们林家就是人丁太少了。   作为家中独子,林如海从小就希望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哪怕是有姐姐与妹妹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长大。   出事的时候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全部都要靠自己。   说实在的,林如海真是受够了一个的苦。   因此希望能够多几个孩子,让孩子们相互之间能有个依靠,相互帮衬。   不过现在他一口气有了两个嫡子并一个小女儿的,已是曾经林如海想都不敢想的美事儿。   但人嘛,**无止境。   有了一个两个,就想要更多的。   尤其夫人还是易孕体质,有灵药滋养,身体又好。   哪怕是生完三胎,身体也已然如少女。   这让林如海对王熙凤特别有信心。   夫人有灵泉水这种好东西,哪怕生产的时候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也依然能平安无事。   林如海恨不得夫人能替他生十个八个孩子。   让林家的子嗣一下子繁荣昌盛起来。   地下的列祖列宗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不已。   得亏的林如海没把这话直接说出口,否则王熙凤指定一个咕噜翻身坐起,然后破口大骂。   不过此时林如海的话,也让王熙凤危机感深重。   她怕林如海使坏儿,故意让她怀孕。   毕竟这个时候避孕手段不行,夫妻间生活得久了,确实容易中招。   王熙凤逮着安全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就怕意外怀上,哪怕有灵泉水可以调养身子,她也不想怀孕。   三个孩子哭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立体环绕,魔音入耳。   想让她再生孩子,门都没有。   “我不会让那种意外发生,实在不行,我就吃绝育药。大人,你现在已经有两个嫡子了,该不会还嫌孩子不够多吧?大人我跟你说句,这人呢,是不能太贪心的。知足常乐,懂不懂?”   男人果然是大猪蹄子,就林如海那一脸不乐意的表情,王熙凤就明白,这大猪蹄子还想让她生孩子。   王熙凤果断拒绝,“大人,您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当初你可是答应我了,不生了的。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品行高洁的正人君子,可不能食言!”   林如海:“……”   他立马想起了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当初妇人生产,极其危险,夫人那么说,他也只是顺嘴哄哄夫人罢了。   并不是真的说不生。   林如海想大声说,那都是哄你开心的。   然而,夫人都已经把他架在火上烤了,他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   王熙凤见林如海点头默认,心里松了一口气。   “大人,你果然是正人君子。”   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王熙凤并不吝啬好话。   林如海:“……”   他很想说,其实他并不想当什么正人君子,而是相当好多个孩子的爹。   不过林如海自然不会在这个当口,触王熙凤的霉头。   这一两年就算了,过两年再说。   人是会变的,夫人现如今不想生,又岂能确定过几年还是一如现在?   说不定那时夫人自己就想生了。   总之,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须得慢慢谋划。   其实林如海可以肯定,若真的有了身孕,以夫人的性子,可定是会生下来的。   这点,他并不担心。   至于方才夫人说的,只是想吓吓他而已。   在林如海看来,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失去生育能力。   然而,他又如何知道,他的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妇人。   她真要发起狠来,绝壁是干得出喝绝子汤的事儿来。   可惜的是,林如海真的不知道。   知道后来,惹怒了的王熙凤,林如海才深切领教了夫人说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京城,王家。   因着王子腾病了,府上来来回回请了好几个太医,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发现了不会进。   心里嘀咕是不是王家有人病了,而且还病得很严重,所以才会一连请了好几个太医。   尤其是王家这一条街上,住的全是有权有势的世家大族。   他们也是好奇得紧。   究竟是谁病了,才会搞出如此大的阵仗。   要说这王家,除掉已经出嫁的大小姐,总共就那么三个主子。   不是王子腾夫妻俩个,就是他家大少爷。   除此之外,要动用那么多大夫太医的,绝无可能。   甚至他们认为,应该是王子腾出了事情,才会闹出如此大的阵仗。   果不其然,等到了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最前头那一排,却是不见了王子腾的踪影。   而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也一直空着。   等一众早朝结束,大家伙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说起了王子腾为何没来上早朝。   别说诸位大臣了,就是连老皇帝本人都好奇不已,更别说他的儿子们。   四皇子是其中最为关心的一个。   但他这人向来一张冷脸,即便是心里关切,面上也并没有任何表现。   不过他心底已经打定好主意,等出了宫,就派人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今儿个是王大人的夫人替王大人告的假,说是王大人病了,无法上朝。”   大内总管见陛下问题,赶紧回答道。   “病了?王子腾身子不是素来都很好吗?怎么忽然病了?”老皇帝顺嘴问了一句。   大内总管摇头,“具体什么病症,韩夫人并没有说,只是说了王大道忽然昏迷不醒。”   老皇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朕就说王爱卿忠君爱国得紧,往常就是身体抱恙,也依然会来上朝……”   君臣这么些年,老皇帝对王子腾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要不然也不能让他做到一品的位置上。   “让太医过去替爱卿诊治。”老皇帝直接派了太医,又赏赐了些好药材给王子腾。   几个皇子见王子腾如此受父皇青眼,个个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尤其是八皇子,觉得自己一定要把王子腾拿下。   一旦有了王子腾这个武官天花板的支持,他的势力转头就能升上一个新台阶。   到时候跟其他哥哥,比起来也不会落了下风。   然而,结果注定让八皇子失望。   因为王子腾私底下早已经就是四皇子党。   八皇子就是挖墙脚,都是挖不走的那种。   毕竟当初王熙凤可是跟他们透露了天机,说是四皇子才是后来的真龙天子。   结果现在让他转投注定失败,成为阶下囚的人。他又不傻,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紧接着八皇子便向老皇帝毛遂自荐,成功获得了亲自上门施恩的机会。   可等他一见到王子腾,不得不说,他直接就懵逼了。   无他,因为王子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八皇子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一次施恩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本来他都已经打算好,要跟王子腾好好谈一谈的,结果到头来连句话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不上。   八皇子内心失望不已,但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不仅跟韩夫人说他带来了太医,还宣布了陛下的赏赐。   有陛下的赏赐,韩夫人无法,只能大着肚子跪下。   待八皇子念完皇帝的口谕之后,赶紧扶了韩夫人起来。   “夫人快请起。”说实话,当看见韩夫人大着肚子的那一刹那,八皇子脸上那如沐春风的脸色,成功地顿了顿。   而后才神色如常与韩夫人说起话来。   至于太医?   已经被打发进屋给王子腾把脉了。   “多谢。”韩夫人起身之后,连忙道谢。   因着关心夫君王子腾的情况,韩夫人来不及与八皇子多寒暄几句,便表示自己要去夫君身边守着。   她仔细看了,方才来的这位太医,并不是之前来过的太医。   也就是说,这位太医说不得就能看出夫君一病不起的缘由。   然而,韩夫人还是失望了。   这位太医把脉把了半天之后,说出了先前太医们说过的话。   “韩夫人,恕老夫能力有限,并没有看出王大人究竟得了什么病。”老太医也是纳闷,明明的王大人的什么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有的也仅仅是休息不好这类小问题。   若不是大着肚子韩夫人眼眶都红了,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   要不然太医都要觉得王子腾这是装病。   韩夫人听得老太医的诊断结果,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竭力忍住,这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   “其实我已经请了好多大夫替夫君诊过脉,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说没什么大问题。甚至有人说夫君这只是在睡觉,等睡醒了,就会起来了。但我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的。”   “夫君他一定是得了什么重病!”除此之外,韩夫人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那夫人多请几个大夫吧,说不得正好就有能看王大人病的。对了,韩夫人,南疆人擅养蛊,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说不定夫人可以找专门的人来看一下,王大人是不是中蛊了。” 第77章   “蛊虫?”韩夫人面色一变,心说难道自家夫君这女的是被人下了蛊?   “太医,您能不能推荐一个专门研究蛊虫的大夫?”韩夫人说了下自己对蛊虫这方面一无所知,就是找大夫都不知道要找谁,只能向太医求助。   太医自然也不会得罪王家人,当下便说了大夫的名字与地址。   也得亏这里是京城,一个王朝经济文化医疗方面最为发达的地方。   否则韩夫人想要寻一个南疆的大夫,还真不容易。   八皇子得知自己带的太医,并没有诊断出王子腾生了何病,还挺惊讶的。   深切地表示了自己的关心,与同情。   “韩夫人,若是有用得上本皇子的地方,您可一定要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至于最后能不能帮上忙,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八皇子向来做事情八面玲珑,谁也不会轻易得罪。   此时还说些好听的话,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然而对于此时的韩夫人来说,哪怕就是场面上的话,也让她感动不已。   这人世间,素来就是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难。   八皇子作为天潢贵胄,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十分不易。   哪怕是夫君效忠的四皇子,这会儿连派个人上门都没有。   唉,韩夫人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   人八皇子还是十分不错的。   即便是以后坐上了那把椅子,往后也应该会是个仁君。   卸磨杀驴这事儿,估计是干不出来。   然而,自家夫君早已经选好了人,她哪怕是觉得八皇子更好,也不可能拆自家夫君的台。   只能暗地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等送走了八皇子跟太医们,韩夫人即刻便派了人去请出自南疆,精于蛊虫之道的大夫。   然而,结果再一次令人失望了。   “韩夫人,我虽然不能确定王大人究竟为何会这样,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王大人如今会昏迷不醒,并不是中了蛊虫的原因。”   韩夫人听了不觉得欣喜,反而觉得天塌下来一般。   若真的是中了蛊虫,那眼前这个大夫就能直接替夫君治病。   然而,不是。   这才是最可怕的。   请了这么多大夫,看了这么多御医。   结果连个看出点门道的人都没有。   这如何让人不绝望,反正这会儿韩夫人是满心的绝望,无处诉说。   压得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幸好身边有个老嬷嬷扶着她,否则这会儿她怕是直接软倒在地。   “夫人,您累了一天了,快在榻上躺会儿,休息休息。”老嬷嬷见自家主子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便出言劝道。   然而韩夫人却是无动于衷。   “夫人,您哪怕是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也得顾忌顾忌肚子里的孩子。您应该调整好心情,不能老是愁眉苦脸的。”   老嬷嬷这番话,成功让韩夫人开了口。   “嬷嬷,老爷都那样了,我哪里还笑得出来。若老爷有个万一,我这日子可咋过……”   韩夫人与王子腾成亲二十多载,早已经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现如今自己另一半昏迷不醒,韩夫人没哭成个泪人,就已经不错。   毕竟这些年来,韩夫人没少被人的议论,渐渐练就了一颗还算强大的心脏。   “嬷嬷。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若不是夫君的呼吸还算平稳,暂时性命无忧,她连现在的状态都维持不住。   嬷嬷也知道现如今夫君面对了多么不好的局面,因此也只能安慰道,“夫人再等一等,大少爷不是去找的高僧了么,说不定有用呢。”   “还有道士,仁哥儿说还会找道士。”   “嗐,老奴觉得大和尚跟道士,都是一回事儿。兴许老爷是真的沾惹了什么脏东西,才会如此。夫人,您听我的说,老奴小的时候村里发生过好几件非常奇怪的事儿……”   接下来老嬷嬷给韩夫人说了些小时候,她娘家村子里发生的一些古怪事儿。   韩夫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她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一方面,听倒是有听说过,只是没见过。   “照这么说了,或许老爷真的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害的。”韩夫人心中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嬷嬷,你见多识广,你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做法,为的就是害咱们家老爷。”   老嬷嬷的话,又给韩夫人打开了新的思路。   她现在觉着,或许她夫君就是被一些阴招给害了。   否则根本解释不了,为何请了这么多大夫,却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   思来想去,以往的最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仁哥儿人也不知道在哪儿了。”韩夫人开始发起愁来。   仁哥儿是昨天出发去寻高僧与道人的。   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夫人觉得自己不能在家里干着急,于是对嬷嬷说道,“嬷嬷,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办。”   紧接着韩夫人便又说道,“仁哥儿那边,我不是很放心。找高人的事儿,我们自己也得找上。”   韩夫人把话一说,嬷嬷就明白了自家夫人意思。   说白了,就是不太信得过大少爷王仁。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府上的账房昨儿个可就汇报过了,说是大少爷从账房上支走了五千两银子。   对于王家来说,五千两银子确实是不多,但大少爷一口气就是五千两,着实有些太多了。   其实他们这些下人们看得清楚,大少爷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若不是老爷当初管得严,大少爷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大祸来。   可即便是这样,大少爷也没少干祸害人家闺女的事情。   反正老嬷嬷是一点都不喜欢大少爷,只是出于大少爷是夫人与老爷的嗣子,名正言顺的王家继承人,所以尊重罢了。   现如今夫人有了身孕,她觉得兴许夫人肚子里怀的就是个男胎。   而有了嫡子,以老爷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把家业拱手相让。   “夫人放心,这些事情就交给老奴去做,老奴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老嬷嬷拍着胸脯保证道。   她也没有向夫人要银子,她觉得事儿没办成就直接先拿银子。不太好。   他们王家,人的名,树的影。   就是请高人,需要多少银子到时候直接与夫人说就是。   钱财上面的事情,她一概不沾手。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老嬷嬷一旦办成了事情,而且办得还漂亮,韩夫人又如何会亏待了她。   到时候的赏赐可是过了明路的,那才叫拿着心安理得。   至于大少爷那样的,夫人心里怕是有些疙瘩呢。   其实还真让老嬷嬷给猜对了,韩夫人得知王仁直接支走了五千两银票的时候,心里确实是有些不得劲。   虽然他不想把王仁往坏处想,但是她合理地怀疑王仁会把一部分钱中饱私囊。   但那时的韩夫人已经顾不上那许多事情了。话是她答应出去的,王仁仗着这句话支了一大笔银子。那也是她先做的错了事情。   不过这些琐事韩夫人现在都不在乎,她唯一在乎的是夫君的身子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   只要夫君的身子能好起来,别说5000两了,就是5万两她也愿意。   老嬷嬷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找来了一个高僧,那高僧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念了一整天的经文便说好了。   然后王子腾他,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于是韩夫人只是给了高僧一些辛苦钱,并没有给对方大红包。   等到所谓的高僧送走,韩夫人立马与老嬷嬷说话,“怎么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难道说和尚不管用得换道士?”   不管黑猫还是白猫,只要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韩夫人顾不上那么多,只着急什么时候道士能够来。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韩夫人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未知的道士身上。   “夫人切勿着急,老奴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合适的。”这所谓的高僧一无所用,老嬷嬷也有些尴尬。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   还没等王家找到合适的道人,就先收到了王熙凤从江南写回来的信。   韩夫人虽然心情一直不好,但看到侄女的来信,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韩夫人一字一句看过去,发现侄女儿全是关心的话。   大致的意思就是问他们夫妻俩个近来过得好不好,身体康健不康健这些家常的话。   “原来凤姐是因为竟然心里发慌,所以才写信过来的,用的还是八百里加急的法子。”   没想到凤姐儿的直觉这么准。   “要是凤姐儿在京城就好了,她还能找凤姐儿说说话,让凤姐而替她拿一拿主意。”韩夫人顿时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同意老爷的话,让凤姐儿远嫁。   以至于现在她身边连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惜现在就是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韩夫人打定主意,等夫君醒来,一定要早日让林如海与凤姐儿调到京城来。   这一回王熙凤除了稍带了一封信回来,还送了三瓶灵泉水回来给叔叔婶婶。   就怕叔叔婶婶手上的灵泉水用光了,有个万一却续不上。   其实王熙凤是想反送更多的,只是那玩意儿是液体,一路颠簸,她是真的怕有个好歹。   于是她除了这一边,另外还起了一个队伍,采买了一些江南的特产小玩意儿,与灵泉水一并送了过去。   韩夫人内心很感动,心说她没白疼凤姐儿。   韩夫人这边忧心着王子腾的病情,王仁那边则是带着一笔钱,半道上忍不住逍遥快活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才把找到的人带了回来。   美其名曰,高人不好请。   他三顾茅庐,才终于把人请来。   韩夫人懒得去琢磨,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儿。   请个大和尚,找个有名点的道士,又不是啥事儿,如何用得了三天三夜。   再说她都听王仁身边那嘴巴漏风的小厮说了,这几天王仁这个大少爷,有多风流快活。   一想到王仁在王子腾这个名义上父亲病重的时候,还在外头花天酒地,到处睡女人。   韩夫人便厌恶得不行。   怪不得老爷如此看不上仁哥儿。   当时她还想反驳,敢情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   王仁的几句好话,就把她给糊弄了过去。   她也是傻,竟然这么些年来,一直被王仁给糊弄。   其实,这也不怪韩夫人。   男女七岁不同席。   当初王仁被过继到她名下时,早已经过了七岁,一开始便是单独给他劈了院子住的。   加之王子腾要求严格,直接寻了书院送了王仁去念书。   以至于母子两个,也就是早晚请个安,浮于表面的母子之情。   因此,韩夫人对王仁不了解,亦是情有可原。   加之王仁想要哄人的时候,嘴巴很甜,韩夫人对于王仁的本性,便更加不清楚了。   现如今让她知道老爷昏迷不醒的病重的时候,王仁还不忘花天酒地,显然心里并没有任何的伤心。   若不是当初王仁直接发了毒誓,韩夫人都能怀疑老爷成了现在的模样,就是王仁下的手。   反正,韩夫人对王仁是厌恶不已,彻底地失望。   不过此事并不是与王仁翻脸的时候,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也得等老爷醒来才能决定。   韩夫人深信,自家夫君最后一定会醒来。   “那就先让大师父看看先。”虽说心中几乎已经笃定,这大和尚根本不会有任何用处。   但韩夫人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期望。   然而,事实是,她的期望再一次变成了失望。   最后的最后,韩夫人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王仁带来的马道婆身上。   马道婆被王仁找到,便直接说了要请马道婆去府上的事情。   当时王仁也有所加重父亲病了,却查不出什么病症,只是昏迷不醒,水米不进,叫也根本叫不醒。   当时马道婆心中就觉得有些怪异。   面上是笑容满面,但内心却打起了嘀咕。   心说那王大人的症状,怎么就那么耳熟呢。   直到到了王府,见到了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印堂发黑的王子腾。   她才明白,那股子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因为,王子腾王大人,并不是病了,也不是中了什么稀奇的蛊虫。   而是因为被人施了法。   这画符咒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她。   很快,马道婆便联想到了前些天她卖出去的一张符箓。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是卖给贾府的老太太的。   当时老太太还说了对方是作恶多端之人,死不足惜。   但此时的马道婆却疑惑了,贾母竟然管王子腾死不足惜?   要下手害死王大人,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呐。   她犹记得王家与贾家,当初还是要好的姻亲来着。   马道婆灵光一闪,瞬间便想到了前阵子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怕是两家结成了仇,贾家的老太太心狠手辣,直接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想要除掉王家的这枚眼中钉。   韩夫人一直在边上瞧着马道婆。   当下便立刻发现马道破的神情不对劲。   然而韩夫人却不觉得惊慌,反而内心涌起了一股子巨大的惊喜。   “我见您神色变幻莫测,可是又看出了什么门道?”韩夫人压抑着惊喜问道。   马道婆被韩夫人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先是点头,而后又是摇头。   整得韩夫人不会了。   “这是?”韩夫人追问。   马道婆拉够了吸引力,立马说道,“在下确实是看出来一些门道。”   韩夫人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连忙站起身走到的马道婆的身边。   “只要您有法子救夫君,价钱好商量。”她已经私底下找人打听过了,这马道婆是个爱财的。   喜欢上世家大族高门大户的门儿,为他们排忧解难。   许是功力高深,倒是受不少的内宅女眷的喜爱。   在韩夫人现在看来,能有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王家家里人丁稀少,偌大的家产,可以说根本没处花用。   而韩夫人是个低调的,不太爱华服美食,因此日常开销上并不大。   而王子腾虽然会在外面应酬谈事,大部分也都是他请客。   但请客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   是以,这王家的家财,可以说经过几十年的积累,越发厚重。   也就是说,韩夫人是真的不在乎,厚重不厚重的事儿。   马道婆一听价钱好商量,立马就心动了。   只是她心中还是有几分犹豫。   因为那符咒纸人,可是出自她的手。   现在若是要破除起来,破费功夫不说,还可能会让自己受伤。   接下来,马道婆把能说的说给了韩夫人听。   “王大人应该是受了某种术法诅咒,只是这种术法诅咒想要破除十分麻烦。而且在下的法力终究是差了一层。当然,若是在下师傅出手,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韩夫人听了大为惊奇,脸上的欣喜也愈发大。   “那不知您师傅在何处?可否把他老人家请过来替我夫君看病?”   马道婆却是摇了摇头,“家师早在五年前仙逝。”   韩夫人:“……”   这是何等的人间疾苦!   韩夫人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高人,您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这话韩夫人问得有些忐忑。   马道婆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又是有,只是在下能力不够,若是强行破除术法诅咒。怕是直接会少,五年的阳寿。人生,又能有几个五年……”   韩夫人一听马道婆是因为这个原因打起了退堂鼓,立刻说道。   “既然您看出来的问题来,那我家夫君就交由您了。请你务必把他的病治好。只要治好我家夫君,我愿意出五万两银子。”   马道婆瞳孔一缩,心说我滴个乖乖呐。   还是韩夫人大方。   当初那个贾母,买张上等的符箓,都要抠抠唆唆,使得她只得了五百两。   本来马道婆得了五百两银子,心里那叫一个美。   可现如今跟韩夫人许诺的五万两比起来,那五百两简直就是个屁。   五万两,那可是五万两,整整五万两!   眼前的韩夫人,竟然眼睛眨都不眨地许了出去。   财大气粗,果真是财大气粗。   马道婆心里眼里,已经全被五万两银子填满。   她笑得差点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见状,韩夫人忽然有些后悔。   只是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再反悔就不地道了。   “本夫人说话算话,只要您能治好夫君,五万两我分文不少,直接给你。”   人马道婆都说了,于她的寿命有损,就凭这一点,韩夫人就不可能把价格压低。   设身处地想一下,她夫君昏迷不醒,她着急得不成样子。   哪怕用银子买寿命,她也乐易得紧。   一年一万的价格,着实不贵。   反正韩夫人已经把马道婆当成了救命稻草,务必要让对方把自家夫君治好。   当然,韩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早就已经想好办法,若是这人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直接捆起来打一顿,然后送到府衙,让对方牢底坐穿。   马道婆听得有五万两银子拿,已经顾不上反噬不反噬的。   只想立刻医治好的王大人,然后带着银子远走高飞。   她心里已经暗暗想好,京城这是非之地,她好几年都不会回来。   想着即将到手的钱财,马道婆心中一片火热。   当下便开坛做法,唱唱跳跳,直接把自己曾经的符咒给一一破除。   随着那符咒破除,无风自燃烧成了黑灰。   荣国府上的贾母贾老太太,确实“噗嗤”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紧接着便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昏迷不醒。   吐血岂止贾母,还有在做法的马道婆。   见马道破自己也吐出一口血,韩夫人越发觉得马道婆并不是在说瞎话。   “夫人,幸不辱命,法术诅咒已经破除,大人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马道婆抬手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其实她也并不是完全说瞎话,那符咒毕竟是她做的。破除起来,确实也会反噬到她。   只是那反噬,微乎其微,并不会让她受到多大的伤害。   她说会损伤五年寿命,不过是为了趁机抬价而已。   闻言,韩夫人立刻转头去看床上躺着的夫君。   下一刻,韩夫人瞪大了眼睛! 第78章   韩夫人竟然真的看见她夫君王子腾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韩夫人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很不真实。   “夫人……我……”王子腾甫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家夫人眼眶红红,脸色憔悴,一瞧就是没休息好。   “夫人,水……”下一瞬,王子腾便感觉自己的嗓子干哑,仿若要冒火。   似乎是很久没有喝水。   王子腾拧着眉头,寻思自己应该不过是睡了一觉,不应该是这个模样才对。   而且夫人的神色,让他察觉到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韩夫人一听王子腾要喝水,立刻亲自去倒了一杯温水。   王子腾“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犹自觉得不够。   又让夫人再倒了一盏。   两盏水下肚,王子腾方觉得干涸的喉咙舒适了许多。   “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昏倒之前,还是跟夫人说话来着。应该只是睡了一觉就醒来了吧?”   王子腾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确定。   韩夫人见王子腾能喝水能说话,思维逻辑也没什么问题,心中提着那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夫君,你可算是醒了。您这哪儿是睡了一觉就醒了。你这是整整睡了四天三夜……”   提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韩夫人嘤嘤哭泣。   她一边哭,一边把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全都跟王志腾说了一遍。   王子腾一脸懵逼。   照着夫人的话,他这次病,来得蹊跷。   请了多少个太医都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王仁请的马道婆,大发神威,最后把他唤醒了。   “仁哥儿呢?怎么不见他?”王子腾皱着眉问道。   韩夫人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夫君,仁哥儿出去请高人,今天才回来。方才回自己的院子洗漱更衣去了。这次可多亏仁哥儿,若不是仁哥儿请了高人回来,这次夫君你怕是凶多吉少。”   现如今韩夫人心里回想起来,犹觉得后怕不已。   先前对王仁的不满意,这会儿也早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反而是庆幸感激王仁把马道婆带回来。   马道婆见这两人都已经说上家常了,赶紧找机会开口。   “咳咳,夫人,在下受伤颇重,还得回去疗伤,不知夫人……”   马道婆的话,立刻让王子腾与韩夫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韩夫人对马道婆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哎呀,瞧我这记性,望高人见谅,我方才实在是太欢喜了,不是有意要怠慢高人的。”   韩夫人立刻道歉,转头又对52gGd21老嬷嬷说道,“默默,你去账房支五万两银子来,并取些人参鹿茸这些补身子的药材来赠与高人。”   马道婆闻言,脸上克制不住地笑出了花儿。   尤其在看到那一匣子厚厚的银票与一大箱子药材时,那脸上的笑容是止都止不住。   “哎呀,夫人真是客气了,太客气了。夫人您一定儿女双全,子孙满堂,荣华富贵一辈子……”   到手了这么一大笔钱财,还是正经做生意得来的。   马道婆嘴里那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筐一筐往外甩。   哪知王子腾见马道婆这模样,眉头越来越紧。   “来人!把这道婆直接捆起来!”   王子腾是武官,手下带着一批军队里出来的下属。   这些下属在王子腾身边十好几年,早就对王子腾的命令唯命是从。   此刻听了王子腾的话,片刻犹豫都无,直接上前,在马道婆都没来得及闪躲的情况下,把马道婆压在地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马道婆怀里正抱着钱财,根本撒不开的手。   也不承想过,王子腾会来这一招。   被按在地上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她想不通,自己救了王子腾的性命,为何王子腾会突然来这一遭。   难道说?   马道婆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脸色不由得变得煞白。   在场懵逼的,何止是被捆起来的马道婆,还有在王子腾身边,扶着夫君的韩夫人。   电光石火之间,一切就在韩夫人的眼前发生了,那速度快得她甚至来不及阻止。   她傻眼地问自家夫君,“夫君,你这是干什么?高人救了你的性命呀,你怎么能……”   后面恩将仇报,韩夫人说不出口。   她实在是不明白,夫君为何要这样。   “夫君,你快放了高人,高人哪儿招你惹你了?”韩夫人想赶紧劝自家夫君放了高人。   这高人可是有真本事的,万一惹怒了对方,对方报复他们怎么办。   这种高人的报复,可是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是以,韩夫人根本不愿意得罪的高人。   王子腾看着夫人单纯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夫人,你怎么不想想,她能破除下在我身上的术法诅咒,焉知这术法诅咒,本就是她下的?”   本来王子腾心中只是一点点怀疑,可后来瞧这所谓高人举止做派,让王子腾心头的疑惑是越来越大。   最后让王子腾决定下手的是,这道婆那爱财的嘴脸。   而现在,那道婆煞白的脸色,也佐证了他的猜测。   若是这人心底没鬼,应该愤怒气愤破口大骂,恨不得跳起来把他打一顿弄死才是。   结果现在?   这人心虚得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韩夫人听得自家夫君的话,一下子便愣住了。   “夫君,你的意思是,你这一场病,本来就是她害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韩夫人犹自不能相信。   因为这道婆本来就是王仁请来的,如果这道破有问题,那岂不是说明王仁有更大的问题。   甚至是王仁指使马道婆这么做的!   为的就是谋夺他们王家的家财!   急得甚至都不愿意等到她肚子里孩子出生。   这一切的一切,让韩夫人如坠冰窟。   王子腾一瞧夫人这神情,就知道是被吓到了。   “夫人,你别害怕。事情究竟如何,待我好好审问审问,就知道了。若是这件事情真的与王仁有关,那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王仁那边正洗漱更衣,吃饱喝足,然后慢悠悠地过来想看马道婆的能力如何,是不是真的能把父亲治好。   结果刚一只脚踏进院子,隐隐约约就听见了父亲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双眼微微瞪大。   “父亲,您终于醒了。”王仁快步上前,磕头请安。   “父亲,您什么时候醒的?是孩儿带来马道婆功的功劳吗?可是父亲为何让人把她抓了起来?”   王仁的脑袋瓜子不甚聪明,目前还没想明白事情的关窍。   王子腾面色沉沉地看着自己这个过继来的儿子。   见王仁并没有心虚或者是害怕的模样,心中疑惑,难道只是巧合?   自己错怪了王仁?   王仁这个儿子脾气秉性,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若真的是他动手要害自己,这会儿根本你不会是如此神色。   于是他点了点头,“多亏了你找来的道婆,否则为父此时怕是还在昏迷中。你有心了,起来吧,别跪着了。”   既然是王仁找的人救的自己,那该夸的还是得夸。   王仁撩起袍子起身,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父亲为何要把那马道婆抓起来?可是她冒犯了父亲?”   韩夫人没有说话,一切都交给夫君处理。   “抓她,自然是有原因的。我怀疑打从一开始,就是她对我下手,害我昏迷不醒,无法醒来。为的,就是狠狠赚上一笔银子。”   马道婆的脸色很难看,心说肯定是自己方才得意得太早,露出了马脚,直接让王子腾怀疑上了她。   以至于现在局势调转,自己成了那砧板上的鱼肉,待宰的羔羊。   马道婆心里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大人,冤枉呐大人!”马道婆心说那符咒纸人虽然是自己做的,但真不是自己害的对方。   而是贾家那老太太!   马道婆有心把事情和盘托出,但又担心出卖顾客,砸了自己的招牌。   脸上犹犹豫豫的,十分奇怪。   王子腾身居高位这么些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立刻就发现了马道婆的问题。   “你说你冤枉,那你倒是拿出证据,证明你是冤枉的。我夫人请了多少大夫来看,却丝毫没有用处。结果你一来,只是一场法事就把本官治好了。你敢说你真的没问题吗?”   “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不老实交代,明儿个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王子腾直视马道婆的眼睛,犹如一柄利剑,直接刺入马道婆的胸口。   马道婆只觉得自己差点透不过气来。   她面色骇然,竟然从王子腾的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   她十分清楚,若是自己不老实交代,王子腾或许现在就能砍了她的脑袋。   美其名曰替天行道,消灭害人的妖道。   不是马道婆想得太多,而是王子腾真的极有可能会这样做。   毕竟,王子腾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人。   要不然这些年也不能青云直上,一直做到了一品大员的位置。   没点能力,没点手段,想屁吃。   马道婆面色变化再三,最后还是服了软。   她还年轻,可没活够。   那到手的五万两还没焐热就掉到了地上,她不甘心。   不过马道婆也不是个善茬。   “王大人,您想要我说一些要紧的事儿,总要付出点代价吧。既然我先前收了五万两,那我就老实地告诉你一句。你这身上中的诅咒,确实是我曾经制作的。”   王子腾得了这准话,双眼一眯,当下就要开口把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不过他刚要张嘴说话,那边的马道婆又开始说话了。   “但王大人,这符咒是我制作的没错的,用的人,可不是我。我只是把符咒卖了出去而已。当然,谁买的符咒我心里清楚。现在……”   王子腾挑了下眉毛,心说果然如此。   他就说自己与这马道婆无冤无仇的,这马道婆即便是再贪财,再想要的赚钱的,也不能讹到他这当朝一品大员的身上。   不是王子腾自夸,他的的确确已经做到了武官的最顶端。   但凡有脑子的,都不能这么蠢,讹到头上。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买了你的符咒。”他倒是要瞧瞧,是谁这么阴毒,竟然要他的命。   马道婆呵呵一笑,“王大人,这就是另外一个交易了。我也不要钱,只要你放过我,让我带着夫人赠我的钱财离开,我就告诉你。毕竟,我确实也救了你的性命。若不是令公子正好寻着了我,您怕是真的要没命呢。”   马道婆的这话,到底是有几分夸大的成分。   不过王家若是运气不好,找的道士解不了她的符咒,王子腾顶多也就十来天后,依然会驾鹤西去。   但此时形势比人强,马道婆已经不敢再做其他的要求,生怕惹怒了对方。   只求对方放过自己。   她算是明白了,当年师傅说的是对的。   这些高门世家,水深得很。   今儿个若是能够平安脱险,她一定远走高飞,跑得远远的。   年的时间都不带回来。   京城实在是太可怕了。   马道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想着能带走五万两与一箱子值钱的药材,心里那点子愤恨立刻偃旗息鼓。   罢了,富贵险中求。   想要得这么大一笔钱财,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人,你就按她说的来吧。今儿个的确是要谢她,若不是她还算心存善意,救了你。你现在怕是……”   王子腾点头,“夫人,为夫知道。就依夫人的。”   说完,王子腾又转头与马道婆说话,“你这道婆,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我应了,只要你说出是谁在背后害我,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过。”   这已经是王子腾看在的夫人,看在自家还未出世的孩子份上。   若按照以前,他可不会这般心软。   闻言,马道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自己这条命,可算是保住了。   不仅命保住了,钱财也保住了。   据说这王大人,最爱的其夫人。   既然当着夫人的面同意了,那就绝对不会暗地里再对她下手。   “王大人,最后用那符咒的人,在下是不知道。但那符咒确实贾府的老太太买的。当时她说有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无法惩罚对方。她看不过不想让对方逍遥法外,是以找我的买了符咒,打算的替天行道。   王大人,我这符咒都是需要生辰八字配合的,余下的,就要靠你自己查了。”   马道婆怕王子腾不相信,赶紧又发誓道,“在下说的都是实话,若是有半句虚假,往后我的法力再不能前进一步,以后不得好死。”   不得不说,马道婆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也是豁出去了。拿自己的未来与性命发誓。   本来王子腾心里还有疑虑的,觉得这马道婆可能说假话骗他。   但她发了这么狠毒的誓言,的的确确取信了他。   此时此刻,王子腾已然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对他下手要害他的,不是他的政敌仇敌,而是贾府的老太太。   这着实有些出乎王子腾的意料,但他转而仔细一想,因为前阵子发生的种种来看,贾家与王家确实从姻亲变成了仇家。   如此一想,倒是能说通了那贾母为何要害自己。   至于自己的生辰八字,贾母活了这么些年,当年也是王家的座上宾,许是从其他渠道得知了他的生辰八字亦是可能。   “王大人,您说话可得算话。”马道婆见王子腾神色变幻莫测,忐忑地提醒。   王子腾回神啧了一声,“我说话自然算话,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得告诉我怎么联系你,往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也好找你不是。”   马道婆:“……”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老老实实地留下联系方式。   真要不给,这王子腾兴许一个不高兴,转头就把她杀了。   她还没活够,她赌不起。   王子腾见马道婆乖巧地说了地址与山门,哈哈一笑,“行了。往后我若是有事儿,会找你办的。”   马道婆:“……”   谢邀,我好几年都不会回来,到时候你找屁去吧。   王子腾是不知马道婆心中所想,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本来也没想干嘛,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最后马道婆成功带着一匣子的银票与一大箱的药材,灰溜溜地滚出了王府。   这一幕又一幕的,韩夫人与王仁两人差点看傻了眼。   本来以为只是简简单单找高人治病救人而已,万万没想到后头,直接扯出了在背后害人的幕后黑手。   王仁摸了摸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心说得亏动手的不是自己,要不然等父亲醒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自己。   韩夫人抱着肚子,消化了半响,才终于理清楚今天发生的事儿。   “夫君,那道婆的意思,真的是贾老太太动的手?”韩夫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想当初,王贾两家同为四大家族,还有姻亲关系在,关系那叫好得蜜里调油。   贾家朝中无人,很多事情都是拜托她夫君办的。   没承想,这帮来帮去,最后帮出了仇怨来。   “那马道婆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再说了,就贾家那四处漏风之地。花点钱就能打听出来了。夫人,这后宅之事,还是交由你来打听。”   韩夫人一听,立马收敛了神色,“夫君,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想起贾家,韩夫人心里也恨得慌。   他们两家的确是有矛盾,但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   结果现在贾家还揪着自家夫君不放,哼,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转头韩夫人与王子腾提起了前儿个八皇子带着太医来探望他的事情。   虽说没能真正帮上忙,但对比那些连门都不敢上的人,已经是极好。   王子腾听得夫人话里话外的夸赞,默默叹了一口气,直接转移话题,“夫人,为夫肚子好饿,夫人快让人准备饭食。”   韩夫人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事儿,“厨房的灶上一直备着呢,我已经让人端过来了。”   “父亲,我去让人进来。方才怕是见院子里有事儿,所以没进来呢。”王仁适时插话道。   “这次还要多亏了仁哥儿找的马道婆,否则为夫这会儿怕是还躺着。仁哥儿有没有想要的东西?算了,听说你手头有点紧,你直接到账房支五千两银子好了。”   先前夫人说王仁从账房支了五千两,索性给他凑个整,一万两好了。   这次确实多亏了王仁,正好找对人,否则他的确可能要吃更多的苦头。   虽说他一直看不上这个嗣子,但该奖励的还是得奖励。   王仁一听自己还能再拿五千两,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他此时也不敢让心里那些小九九再冒出来。   他王仁摆明了不是父亲的对手。   若是父亲倒下了,即便是他拿到了王家全部的家财,也就有可能守都守不住。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当自己的纨绔子弟吧。   这么多年的父子亲情,若是父亲有了亲生儿子,他利益确实会受损,但因为有了今天这一遭。   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既然醉生梦死地过好日子,谁又想劳心劳力,担惊受怕。   王子腾夫妻两个,着实没想到,同样因为这件事情,打消了王仁内心想要作妖的想法。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如今家里关系和睦了,也便没了后顾之忧。   待王仁出去,韩夫人转头与自家夫君说话。   “夫君,您打算怎么处置那贾家的老妇人。真是没想到,那贾家的老夫人这么坏!”   韩夫人想起这个想让她失去夫君的罪魁祸首,心里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夫人,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自然会让那贾老太自食恶果。那马道婆不是留下了地址吗?即刻派了心腹过去买上几张那害人的符咒。”   话说到这里,韩夫人已然明白了自家夫君的意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用对方害人的手段,还给对方,让对方自己承受那苦果。   实在是再好不过。   韩夫人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举双手赞成。   “夫君,就该这样。让那贾老太太也尝尝自己酿下的苦果。你是不知道,这期间我有多担惊受怕……”   提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儿,韩夫人不禁红了眼眶。无他,实在是太令人绝望,太煎熬了。   王子腾搂住自家夫人,“夫人,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嘛。咱们的孩子我还没见着呢,哪里就舍得死了。否极泰来,否极泰来。”   “嗯,一定如夫君所言。”韩夫人见自家夫君生龙活虎的模样,总算是破涕为笑。   扬州,林家。   王熙凤接到了京城来的信。   打开信封看完了信上的内容,王熙凤不禁面色忧愁。 第79章   这封信自然是林如海带回来的,因此林如海此时就在王熙凤身边。   他见王熙凤面色忧愁,就知道王家可能出了事情。   “夫人,信上写了什么内容,你为何一脸愁容?”   若是王家的出事,对他的仕途也会有影响,是以林如海还是很关心夫人娘家的。   王熙凤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手中的信递给了林如海。   林如海带着疑惑拿起信纸,待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亦是面色大变。   “叔叔竟然病了,而且病得这般严重!”林如海设想过王家可能出了什么事情,比如说惹上了什么麻烦,但没想到是王子腾本人出事。   这可比牵扯到什么案子里可麻烦多了。   尤其是竟然连太医都诊治不出来,根本无法医治。   这才是最要命的。   “也不知叔叔现如今究竟如何了。”王熙凤愁得慌。   王子腾这个叔叔,对原主,乃至是对她,是真的没话说。   对婶婶那也是没话说。   前阵子她还替婶婶有了身孕而开心呢,结果这才过了多久的时间,叔叔竟然病得如此严重。   真是要了命了。   叔叔那般昏迷不醒,婶婶还不知道要如何着急呢。   万一再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总之,王熙凤这会儿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京城。   不,应该是直接坐飞机飞到京城。   “大人,这可怎么办?要是我在京城就好了,好歹能帮婶婶搭把手。”   平日里不觉得远嫁有什么,一旦真的出了事情,那才是后悔莫及。   林如海见夫人面色不对,赶紧安慰。   “夫人,你先别担忧。说不定这会儿叔叔已经好了呢。咱们再写信去问问。万一没好……”   林如海咬了咬牙,他是知道夫人是把叔婶当成亲生父母来对待的。   以己度人,换成是他,他也归心似箭。   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回到王家。   因此林如海咬了咬牙,“若是实在不行,你就回京城一趟。家里孩子们我会照顾的。”   说出这句话,对于林如海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家里的孩子好几个,还都是三四个月大的奶娃娃。府中又没什么长辈可以主持内宅,若是让夫人回京城。   他白日里要上职,傍晚下职了才能回来。   这期间这么长的时间,他是真的不放心。   王熙凤哪里真的能舍下孩子们回京城?   但林如海能说出这话,她还是很欣慰的。   “不了,孩子们还这么小,我哪里走得开。”再说她也看出了林如海面上的勉强。   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孩子,转头回京城。   即便是她真的想这么做,也不能真的这么做。   又不是搁现代有飞机有高铁,一天就能一个来回,还有空余的时间。   这路上来回最快也得半个月打底,一个月是常态。   若是叔叔真的病重出了事儿,她就是能赶回去,也已经晚了。   再说离开那么小的孩子们,万一有那有外心的丫鬟小厮,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总之,王熙凤是走不了的。   于是她只能说道,“现如今也只能按照大人的提议,再写信回去了。对了,让管家林富帮忙跑一趟吧,换成别人,我可不放心。正好再过两个月也是端午了,就当提前送节礼。”   林如海听了王熙凤这话,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成,就让林富跑一趟。他年纪轻,身子骨好,经得起折腾。”   若是夫人真的要去京城,他还得担心夫人路上会不会生病难受。   毕竟夫人才生完孩子没多久。   哪怕是有灵泉水的滋养,但万一呢?   林如海好不容易有了美满的婚姻,可爱孩子们,他根本赌不起。   这事儿,不仅林如海赌不起,就是王熙凤自己也不敢拿孩子拿自己身体赌。   不过正当两人商议着带那些东西上京,又让林富带着哪些人的时候。   林富却带着一封信来到了后宅。   “老爷夫人,前院来了封信。”   林如海挑眉,“呈上来吧。”   林富恭敬地呈上。   林如嗨接过信一看,发现竟然是王家的信。   “夫人,婶婶又写了一封信,快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说实话,林如海还挺惊讶的。   毕竟刚才才看完一封。   结果这才多久的工夫,又来了一封。   林如海刚刚才看过婶婶的笔记,一眼就确定了这上头的字迹,是王熙凤那位婶婶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写一封信。   一定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熙凤拿过信,迫不及待打开。   快速浏览了一边,王熙凤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大人,婶婶信上说,叔叔已经醒了。现如今能吃能喝,完全没有问题了。”   闻言,林如海也是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夫人,可否把信给为夫看看?为夫是好奇叔叔怎么忽然被治好的。明明前头一封信还那般凶险,结果后一封信便已经大好。”   这实在是让林如海太过好奇了。   王熙凤白了林如海一眼,“大人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叔叔不该这么快好似的。”   她其实也知道林如海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忍不住地反驳了一句。   林如海讪笑,“夫人,是为夫的错。为夫一时心急,说错话了。”   林如海赶紧道歉。   见林如海道歉这般麻利,王熙凤便也没有纠缠着不放。   “哝,你好奇的话,就自己看看吧。”   其实信上的内容并不是很多,大致讲的就是婶婶韩夫人请了多少太医大夫都没有效果。   为了治好叔叔,婶婶连和尚道士,这种偏门都请了。   结果和尚念经没得用处,倒是她哥哥王仁请的一个道婆,治好了叔叔的病症。   不,也不算病,其实就是叔叔中了恶毒的符咒。   而这个符咒竟然是贾家的老太太,贾母下的。   这着实出乎王熙凤的意料。   而事情就是那么巧。   王仁正好请了画符咒的马道婆上家里给叔叔看病。   然后马道婆就解除了叔叔中的符咒,转头就醒了过来。   后面马道婆如何,婶婶的信上并没有写。   但她也不太关心。   马道婆这个人,若是她没有猜错,就是后来的赵姨娘花了银子买通的那个马道婆,做法差点害死了王熙凤与贾宝玉的那个。   后来还是有了那僧道的出场,才救回了王熙凤与贾宝玉。   因此,在王熙凤的印象中,那马道婆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些年在京城的世家大族中乱窜,还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王熙凤觉得自己有必要写信去问问后来怎么处置这马道婆的。   但她觉得,马道婆极有可能还在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就让人很不爽。   不过王熙凤也就只能在心里不爽而已了,距离太远,鞭长莫及。   但她可以在信上提醒一下这马道婆的事儿。   想必叔叔婶婶会有决断。   这边林如海已经看完了信上的内容。   “夫人,真是太好了。叔叔没事,真是太好了!”林如海欣喜不已。   王子腾没事,代表着他背后的靠山没事儿。   这如何能让林如海不高兴。   他是真的开心。   “夫人,让林富去京城还是得照样去,夫人可以想一想,送些什么节礼。”   “这方面,不用大人操心,我这两天就会置办好的。我叔叔婶婶他们,不缺吃不缺喝,更不缺钱。最重要的还是心意。”   王熙凤压根没有想过要送什么贵重的东西。   一些江南的特产,给未出世的堂兄妹准备一些用得上的好东西,再加上她的灵泉水,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   尤其是灵泉水,那可是无价之宝。   本来她还想为小家伙做点肚兜围兜之类的,但想想自己现如今还在恢复期,针线活更是拿不出手,索性放弃了这个想法。   寻些针线活好的绣娘,直接定做一些就是。   没得为了送礼,把自己累着的。   “林富,去王家送节礼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一应事务,你听夫人差遣就是。不用与我汇报。”   不用跟他汇报,其实就是林如海对王熙凤最大的信任。   毕竟当初他把这信任交给了前头那位夫人,结果那位夫人差点搬空了整个林家。   本来林如海应该格外注意这一方面的,但奈何两口子感情实在是太好了。   王家根本不缺他林家这点钱财,王熙凤也不是那种能掏空婆家贴补娘家的人。   因此,林如海对王熙凤是真的信任。   打发走林富出去之后,便已经到了饭点。忙活了一整天,林如海腹中有些饥饿。   “夫人,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咱们要一桌酒菜,好好吃一顿吧。”   林如海忽然提议道。   王熙凤狐疑地看了林如海一眼。   “别,我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身子可不能胡乱糟蹋,许多东西都吃不了,喝酒更是妄想。”   甚至王熙凤怀疑林如海这番话,并没有安好心。   喝酒,最是容易出问题了。   酒醉怂人胆。   王熙凤合情合理地怀疑,林如海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这个目的,极有可能就是她本人。   转瞬,王熙凤就想明白了林如海的意图。   哼,想要灌醉她,让她跟着他胡作非为,做梦。   前儿个刚玩儿过,才不跟他玩儿。   累死个人。   林如海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图谋不轨。   “酒我自己喝,夫人可以喝些果饮,总之今天确实高兴,咱们小小庆祝一下。”   “叔叔那边没事,确实是值得庆祝一番。行吧,我这就让下人整治一桌酒菜。”   至于菜色嘛,自然是紧着自己喜欢的,能吃的来。   反正林如海也不挑食,不是么。   倒是正好。   林如海可不知道夫人心中的小心思,就是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在心上。   就如他心中所想,他不挑食,给啥吃啥。   再说,夫人还能不替他弄几个可口的小菜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番酒足饭饱之后,王熙凤提起水泥的进展。   “大人,你近来这么忙,还有时间研究水泥吗?那水泥可是好东西,你可千万不能落下了。往后升官,说不定还要靠着它呢。”   王熙凤是见最近林如海都大半个月未曾踏进实验室了,颇有些着急,想要提醒提醒林如海。   让他别忘记了水泥。   林如海端酒杯的手一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日子,确实是太忙了。”   说起制作水泥这个事儿,林如海也不禁面有愁容。   “这水泥实在是太难了些。光靠我一个人,怕是难以完成。但这么重要的事儿,我却又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   王熙凤当然知道,光凭林如海自己一个人很难,其实她也能帮忙,只是她不太想。   凡事都让她自己来,那还要林如海干嘛。   到时候成果出来了,功劳是林如海领,她啥也落不着,她才不干。   她一个女的,在这个社会又没办法拿功劳换官位。   夫荣妻贵可不是说说而已,所以这事儿,还是让林如海自己烦恼去。   总而言之,方子都已经给了对方,饭都喂到林如海嘴边了,要是对方还吃不上。   那就是命。   可怨不着她。   不过林如海忙这件事情,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这就要靠大人自己克服了,其实也不是说非要大人一个人来做这件事情。大人也可以找信得过的人帮忙。”   水泥其实复杂程度也没那般高。   要是林如海胆子大,完全可以招募一批工匠来干活实验。   对外面的工匠不放心,那就找自家信任的。   偌大的林府,还能找不出几个忠心耿耿的人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至少老管家父子两,还有贺勉,都是一把好手。   这事儿交给他们来办,完全不用担心背叛问题。   说起正事,林如海也没了吃喝的心思,“夫人说得对,确实是该找人帮忙,否则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王熙凤见林如海听了进去,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这人选,大人自己多考虑考虑。趁着咱们回京之前,总得把东西弄出来。”   “唉,我明白夫人的意思,只是这方子,实在是太深奥了,一时半会儿确实是弄不出来。”   “以大人的聪明才智,定然能弄出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就林如海这过目不过大聪明的样子,要不是身上还有工作。   哪能拖这么久。   她相信,若是林如海全心全意投入其中,想必要不了一年的时间,就能成功制作出来。   时间的呐时间,都怪林如海公务太过繁忙了。   以往单任巡盐御史的时候,林如海还能早点回家,也有些时间做研究。   可自从方大人下台,林如海兼任了一个职位之后,便忙得不可开交。   几乎没时间踏足实验室。   三年一任,现如今林如海已经在扬州待两年多,再过半年左右的时间,就到了考评的时候。   虽说林如海这时候回去京城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   等到了京城,那么多眼睛注视着,再想做什么实验,可不甚方便。   因此,最佳的状态就是在扬州的时候,就把水泥做出来。   到时候往上头一呈,既能换得回京机会,又能升官发财,何乐而不为。   然而就林如海这三天打鱼,两日晒网的状态,何时是个头。   要是运气不好,指不定年都弄不出来。   真要那样,可真是……   王熙凤已经打定主意,要是不是催一催林如海研究水泥的进度。   这种好东西,早一日问世,就早一日造福百姓。   时间回转。   京郊一座还算富贵的宅院中。   一名接生婆子正在为一个孕妇接生。   “夫人,您快用力点,快用力点啊,已经看到小少爷的头发了,您再使点劲儿,只要再使点劲儿孩子就能出来了!”   接生婆子一直在杏娘耳边叨叨,替生产的孕妇的加油打气。   “夫人,您听产婆的话,快用力。老爷在外头一直等着呢。”边上帮忙替杏娘擦汗安慰的是杏娘当初从方家带出来的小丫鬟。   当初一开始走的时候,忙急忙慌的,杏娘都没想起小蝶来。   还是后来出了方府,杏娘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转头一想,才发现忘记了小蝶。   她寻思自己跑了,若是不带着小蝶一起走,方大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小蝶的。   也就是说,若是她不能带着小蝶离开方家,那么等待小蝶的,只有死路一条。   小蝶是自己丫鬟,两人相依为命相处了这么些年,早已经情同姐妹。   因此,杏娘求了张明,再回去一趟把小蝶带出来。   对于张明来说,一个小丫鬟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但他在乎杏娘。   杏娘都落了泪,再三请求。   张明没办法,只好冒着危险,连夜又去了一趟方府。   也是他运气好,找到小蝶之后,直接把小蝶打晕,装进麻袋里,直接扛猎物一般,把人安安稳稳地从方府扛了出来。   至此,主仆两个算是团聚。   虽说小蝶醒来后对身边的剧变很是懵逼,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变化。   因为很快张明就娶了主子为妻,而她作为主子的丫鬟,自然是主子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好歹主子嫁到张家来,做的是名正言顺的当家夫人。   而不是小妾姨娘之流。   地位可高多了。   虽然日子不如在方家时那般富贵,但方家的富贵,又跟她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有什么关系。   于是她便跟着自家夫人,安安稳稳在张家过起了小日子。   虽说张明做为家里的老爷,但时常不再在府中,府上就只有跟夫人,还有一些丫鬟婆子。   日子倒也有滋有味儿。   反正小蝶很满意现如今自己的生活。   “婆婆,要不要给夫人含一片参片?我看说书唱戏的都是这么讲的。”   接生婆婆立刻道。“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点说。赶紧弄来给夫人吃上,夫人这是头一胎,孕期又养得好,一瞅就是个大胖小子,不容易生呢。府中若是还有好东西,赶紧都拿上来。”   接生婆子万没想到,这看着不起眼的人家,哈游这等好东西。   小蝶“哎”了一声,赶紧去找。   很快,杏娘的嘴里多了一片,略带着苦甜的参片。   “夫人,奴婢已经去了信,想必老爷瞧见了信,很快就能回来了。”   小蝶为了夫人能够生产顺利,拼命地说些好听的话。   其实张明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因为上头主子派了他去办事。   光把信送到老爷的手上,就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等到老爷能回来,搞不好孩子都满月,夫人也出了月子了。   小蝶心想,老爷这差事可真不是时候,夫人生产都不在身边。   只能靠她们自个儿。   所幸杏娘是个坚强的,她也知道这会儿软弱没有一点用处。   一边叫,一边使劲儿。   屋子里一片忙乱,直到夜半时分,终于传来了一阵细弱的婴儿啼哭声。   “恭喜的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康健的小少爷。”   闻言,杏娘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她虚弱地说道,“抱给我看看。”   接生婆子立马把孩子抱到杏娘跟前,因着是夜里,烛火并不是那么明亮,所以杏娘看得并不真切。   不过大致还是看到了一点,只是觉得孩子与她并不十分像。   当时杏娘也没有多想,以为孩子只是长得像张明更多。   “婆婆,今儿个真是麻烦您了。小蝶,你去拿封红过来。”   封红也就是赏赐,是杏娘一早就备下的。   接生婆子一听有封红,脸上的笑容越发大。   不过她还是老实说道,“夫人生得有些艰难,小少爷头可能不太好看,等大一大就好了,夫人不必太过忧虑。倒是得夫人自己要好好养着,至少得休养一年的时间,方可孕育孩子……”   接生婆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前后左右,把需要注意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包括坐月子的各种事宜,也包括在内。   可谓十分尽心尽力。   杏娘刚生完孩子,已经是累极,但还是撑起精神与接生婆子道谢。   一切都很顺利。   为张明生下一个儿子,杏娘自己也很开心。   瞅着儿子小小的包被,心里甚是满足。   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呢。   只是当第二天白天杏娘从床上醒来,就着大太阳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看清楚孩子长相的她,却是如坠冰窟。   整个人如同在做梦一般,不知今夕何夕。   正好这时候小蝶端着鸡汤进屋,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家夫人的不对劲。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我呀夫人!”   小蝶见夫人两眼发直,也不知道看的什么东西。吓得心中发毛。   心说难道是夫人沾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第80章   “夫人,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回神啊……”   小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夫人,你吱个声儿,你别吓我了。”小蝶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不明白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明明看见了她,却当成没看见一般。   难道真的是魔障了?   可是方才明明还好好的。   小蝶心中带着巨大疑惑,她不甘心,直接伸手在夫人的眼前晃了晃。   希望能让夫人回过神来。   这要是不行,她就得喊人请大夫去了。   小蝶使劲摇晃自己的手。   夫人的眼睛从两眼无神,到渐渐有了灵动。   “小蝶,我没事。”杏娘的嗓音粗哑,嘴上说着没事,但小蝶莫名从杏娘的话中听出了一股子绝望。   小蝶不明所以,“夫人,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就您说出来,小蝶替你分忧。你刚生下小少爷呢,现在正是要好好养身子的时候,可能忧思过重。”   杏娘看着孩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小蝶,我今儿个才知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句话有多让人绝望。   命中该是你的,合该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就是再肖想也是无事无补。”   这话的小蝶听着是一头雾水。   “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小蝶听不明白。”   杏娘苦笑,“是啊,你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呢。”   小蝶深觉自家夫人的整个状态都透露着一股子诡异。   “夫人,您别吓我。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情咱们解决不了,还有老爷啊。老爷对你多好啊,他一定会帮您的。”   小蝶只觉得自己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为何夫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现在夫人日子过得的多好啊,有个疼爱她的夫君,还有个可爱的儿子。   这要是换成她,她做梦都能笑醒了好么。   她实在是搞不懂,夫人有什么好伤心的。   是的,小蝶察觉到夫人不仅是绝望,还带着伤心。   难道说,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小蝶继续追问。   杏娘抬头看了一眼小蝶,小蝶这才发现,夫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哎呀,夫人,坐月子可不兴哭的。昨儿个接生婆婆还特意说了,您可千万不能哭,仔细往后年纪大了眼睛疼。”   小蝶被吓了一跳,赶紧安慰。   然而杏娘彷佛一点儿都没被安慰到,反而眼泪流得愈加欢快。   小蝶人都傻了。   她心说难道是小少爷出了事儿。   心里有了这种猜测,小蝶赶紧凑到小包被跟前看了一眼,发现小少爷呼吸平稳,这会儿正在睡觉。   也没哭也没闹。   是了,方才她出去之前,给小少爷换了尿布,这会儿不会这么快又脏了。   可是小少爷好好的,夫人为何这般伤心?   “吓死我了,夫人,我还以为小少爷出了什么事儿呢。小少爷没事就好,没事儿就好。”小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庆幸。   杏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蝶,你再仔细看看他,仔细看看。”   小蝶是一脸懵逼,心说小少爷好好的呀,我方才也看了,没问题。   “夫人,您到底是怎么了?小少爷很好,没问题啊?”小蝶是真不明白,夫人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恨不得自己是夫人肚子里的虫儿,心念一动就能知道夫人所思所想,而不是在这儿左右猜测,又一个一个否定。   实在是太难了。   “小蝶,你仔细看看,他是不是不怎么像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杏娘的嘴唇都是哆嗦的。   她实在是太绝望了,想要找个人诉说这一份痛苦。   而能理解她这份痛苦的人,除了跟她情同姐妹最得她信任的小蝶,没有第二个人选。   小蝶是个听话的,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少爷是不怎么像您,但奴婢可以肯定,小少爷就是您的孩子,我亲眼看着他出来呢。”   当时夫人生孩子的画面,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要说小蝶也是个胆子大的,一个未成亲的姑娘,就替夫人张罗生孩子的事情,她还在一边守着。   虽说挺顺利的,但其实也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用与夫人说了。   杏娘听着小蝶的话,脸色越发苍白。   “我知道这是我的孩子,我是亲生的儿子。虽说不太像我,但还是有一些细微之处像我的。小蝶,你没发现关键,重要的不是他像不像我,而是他又像了谁。”   杏娘吐出压在心底的话之后,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小蝶是一脑子疑问。   不过她凑近仔细看了看小少爷的长相。   对比了下老爷的长相,似乎并不像老爷。   忽的,小蝶心中一个咯噔。   “夫人,我……我……怎么……看着少爷……好像跟……方……方大人……有点……像……”   小蝶这话说得断断续续,越是说到后头,声音越虚也越小。   等到了后面,几乎都听不见。   此时此刻,小蝶心中已经恍然大悟。   为何夫人一脸的绝望与神不守舍,为何夫人这般惨然。   原来,原来夫人生下的小少爷,竟然不是张老爷的,而是前头方老爷。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小蝶虽然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但这等子要命的事儿,想都不用来,往后等张老爷回来,指定太平不了。   是男人,就无法接受替别人养儿子。   尤其这个儿子,还是当初仇人的儿子。   虽说小蝶不甚清楚这其中细节,但听夫人提起过一嘴,说是张老爷跟方老爷有仇,当初方老爷能那般惨,其中张老爷也费了不少力气。   就……   结果现在要帮方老爷这个仇人养儿子……   小蝶想一想那画面,就觉得可怕不已。   “夫人,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老爷回来会不会杀了咱们两?”   对于小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性命。至于其他的,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杏娘看着面色害怕的小蝶,扯了扯嘴角。   “放心,老爷不会要了你的命的。你不用害怕。现在关键之处,就是在于这么处理他。”   夫人这话,让小蝶一愣。   “夫人,什么怎么处理?我怎么听不懂?”   杏娘瞅着自己拼死生下的儿子,心揪成一团。   “小蝶,若是留下这个孩子,势必会影响到我与老爷的感情。往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不是,夫人,你当初怀的是谁的孩子,你自己不知道吗?”小蝶忽然想起了这个关键性问题。   总不可能夫人自个儿都不知道吧,这也太荒唐了!   杏娘一脸便秘,“你在方府待了好几年,你看方大人后宅的女人,有哪个怀过身孕的。大家私底下都认为方大人伤了身子,无法生育。我自然也就没往方大人身上想。”   其实杏娘也是有考虑过的。   当初张明邀请她一起私奔的时候,她也再三问过对方,若万一她肚子里怀的孩子,是方老爷的,而不是他的该如何。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杏娘意识回笼。   很快便想起了当初张明说的话。   张明说,哪怕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要带着她走。   往后那孩子他就当亲生的养着。   想起这承诺的杏娘,心头的那股子焦躁,总算是熄灭了许多。   是了,当初说好了的。   夫君也是信守承诺的,他们成亲半年多的时间,从来没吵过架,夫君对她也很好。   想必夫君也会好好对孩子的。   “罢了,既然投身在我肚子里,我终归得好好把他养大。不管老爷喜欢喜欢他,我都只能喜欢他。”   闻言,小蝶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夫人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听见处理二字,都快被吓死了。”   孩子何其无辜,还是夫人十月怀胎,千兴万苦生下的。   即便不是张老爷孩子,但也是夫人的孩子没跑。   要小蝶来说,这靠人不如靠己。   尤其是男人,更靠不住。   “夫人,您别想那么多,您呐,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自己,养好身子。往后小少爷可还得你费心呢。”   小蝶这会儿已经想通了,反正不管小少爷是谁的种,也依然是她的小少爷没跑。   既然如此,还在乎是谁的种干什么。   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再不济,若是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夫人大可以自己拿着钱财嫁妆,另外购置一处房舍田地搬出去就是。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当初夫人出来的时候,可带了好多银子出来呢。   足够主仆三个一辈子吃喝嚼用了。   小蝶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说,成功地让杏娘破涕为笑。   “没想到咱们小蝶也是个大智若愚的,方才是我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着像了。就该按小蝶说的这般行事才对。”   杏娘心里感叹,小蝶一转眼就长大了,能替她分忧不说,还能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   当初带小蝶出来,实在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   否则,她可能一时想不开……   这事儿,是不能细想。   “小蝶,你进来多忙活忙活,替我找找宅子,我想给咱们置办上田地房舍。哪怕往后不能在张家待了,咱们以后也有地方住,不至于流落街头。”   杏娘并不是一个蠢人,在经历过巨大的打击之后,很快振作了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为自己,为孩子,为小蝶留一条后路。   就像小蝶说的那般,她不能把一切的一切都交给张明决定。   她得有自己的打算。   “小蝶,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可怎么过。”杏娘抱着小蝶,心中无比宁静。   即使生活给她再多的磨难又如何,她依然会坚强地活下去。   她应该庆幸,当初张明把她从方家带了出来。   否则她现在怕是根本落不着好。   别说还能带着银钱嫁妆了,怕是身无分文不说,生产的时候也是一尸两命。   不,她怕是都活不到生产,就早早一命呜呼。   也不知道当初的嚣张的媚姨娘现如今如何了?   唉,大家都是苦命人。   打从杏娘从方府出来,她就没有刻意去打听方家的事情。   得知方家被抄,方老爷被秋后问斩的时候,她是震惊的。   不过也没震惊多久就是了。   张明有跟她提起过,他的主子派他到方大人身边,为的就是找到方大人贪赃枉法的证据。   而张明成功了。   他找到了许多与方大人有关的证据,最后把证据提交上去。   也就有了,最后方家被抄,方大人入狱的事情。   其实方大人在暗地里干的勾当,做为方大人的这边人。   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点。   当初她能那般迫不及待地离开方家,离开方大人,其中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事实证明,她选对了。   成功地躲过了一次生死大劫。   所以,什么好抱怨的。   毕竟比起媚姨娘与府上其他姨娘比起来,她的下场觉得算是最好的那一个。   她应该庆幸才是。   不仅如此,她现在还有了孩子。   当初媚姨娘看着她的肚子,是又羡慕又恨。   羡慕她能怀孕,恨她能怀孕。   而媚姨娘自己却一辈子不能做母亲,不能怀孕。   以至于每次媚姨娘见她的时候,都特别地拧巴。   她的下场,真的已经是极好极好。   人得知足,知足才能常乐。   “是,夫人。这事儿就包在小蝶身上。不过夫人,咱们是不是应该挑您娘家附近买田舍房屋。毕竟有您的娘家人在,相互之间也有照应。”   然而,杏娘却是摇头拒绝了。   “不了,咱们若是真的要离开张家,那也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我娘家兄弟姐妹多,我又被卖了这么些年,多少年没见面了。我不清楚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与其去赌,不如去个陌生的地方生活。”   伤心过后的杏娘,脑子尤为清楚。   她虽然心系娘家,当初也是真的担忧自己跑了,会给娘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但让她跟他们一起生活,她确实做不到。   当年他们能为了钱财卖了她,焉知未来他们是不是又会为了钱财,再卖她一次。   她不想一次又一次地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她要做自己命运的主宰。   “夫人忧心得也是。那咱们还是不回去了。”小蝶是怎么着都行,她都依主子。   “嗯,还是找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吧。往后说不得真的是咱们几个相依为命。”   反正她已经有了儿子,也算是下半辈子有了依靠。   至少,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跟信念。   “夫人,您快喝鸡汤吧,再不喝就要凉了。”鸡汤是小蝶从厨房里刚端过来的,这会儿放了一会儿,温度倒是正好。   “好,小蝶帮我拿过来吧。”虽说心情不好,但一顿不吃也饿得慌,尤其是在坐月子的时候,吃的品种还很少。   鸡汤炖了很长时间,轻轻一碰,骨肉便分离。   杏娘强迫自己喝了一整碗的鸡汤,还吃了两只鸡腿。   这才放下碗筷。   “夫人,您奶水如何?昨儿个接生婆婆说,若是您的奶水不够,要多喝点下奶的汤。若是实在没有,说是最好请个奶娘。”   小蝶觉得自己简直操碎了心,她只是个未出嫁的姑娘,竟然要张罗主子这些事情。   不过如今夫人坐月子,除了她,也没人帮着张罗了。老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这些事情,还是得靠她。   奶娘的事情,杏娘一开始就有寻摸过。   她当然也是想要自己喂养孩子的,可惜她的身子骨不争气。   一晚上过去,孩子也没吃到几口奶。   于是杏娘赶紧说道,“快去把先前找好的奶娘叫来吧,要不然孩子得饿坏了。”   方才迷了心智,以至于杏娘都没想起这个茬儿。   小蝶一听,这还了得。   “哎,夫人,我现在就去的。”幸好那谈好的奶娘就住在附近。   找起来也便宜。   待小蝶出去,杏娘抱起怀里的孩子出神。   “你要是张大哥的孩子,那该有多好啊。”   若是张大哥的孩子,往后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然而却偏偏是方老爷的。   真是要了命了。   往后这孩子的日子,还不知会如何。   唉,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杏娘这边陷入了痛苦深渊,王熙凤那边却是一家子和乐融融。   因为家里有新生儿降生,黛玉跟巧姐儿都每日都会过来看弟弟妹妹。   是以王熙凤的院子里,是整个林家最为热闹的存在。   “母亲,弟弟为什么还在喝奶呀?”巧姐儿看着弟弟吃饱喝足,打了个奶嗝,十分好奇。   她现在已经自己拿着小碗吃饭了,所以觉得弟弟妹妹也应该吃饭才是。   “巧妹妹,弟弟妹妹们还小,这时候都喝奶的,等大一大,才能吃饭。”   “要多久才能吃饭?”巧姐儿一脸天真地问自家姐姐。   黛玉歪头想了想。“大概一岁多的时候,也就是说,差不多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吃一点好克化的饭食了。”   “啊,要这么久呀。”巧姐儿小脑袋有点不够用。她虽然不知道一岁多到底是多久,但听懂了明年的这个时候。的确是很久很久。   “是呢。姐姐记得巧妹妹去年这个时候,也还在喝奶呢。”黛玉笑眯眯地说道。   彼时她还在忐忑新母亲会不会对她不好,他们会不会合不来,父亲有了新夫人之后,会不会忘了她母亲,又或者是宠爱后娘生的孩子,冷落了她。   幸好,事情并没有如她害怕的那般发展。   新母亲虽说不如母亲那般有才华,但为人十分不错。   从来不会故意刁难她,反而很关心她。   但凡给巧姐儿准备了东西,也一定会给她备上一份。   就连她一直不好的身子,也因为新母亲给的灵药,好得七七八八。   不仅如此,她还为她寻请名师。   没少为她操心。   总之,黛玉很感动。   虽说不是亲生母女,但也甚是亲生。   反正林黛玉已经把王熙凤当成亲生母亲看待,为巧姐儿这个妹妹十分关照不说,还时常教妹妹读书写字,还有一些做人的道理。   巧姐儿听说自己去年还跟小宝宝似的还在喝奶,有些害羞。   “姐姐不对,姐姐不对,巧姐儿不记得,巧姐儿没喝奶,巧姐儿一开始就吃的饭。”   巧姐儿的童言稚语,逗得王熙凤哈哈大笑。   “母亲,你笑什么?”   巧姐儿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气鼓鼓地质问。   “噗,哈哈哈……”王熙凤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别说是王熙凤了,就是来黛玉也是拿着帕子捂嘴偷笑。   屋子里的丫鬟奶娘,也是眉梢眼角带着笑意。   巧姐儿见状,顿时恼羞成怒!   “你们不许笑,不许笑,我就是吃干饭长大的,没有喝奶,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王熙凤见自家女儿的死活不承认,想起了一个词儿,觉得特别适合此时的巧姐儿。   死鸭子嘴硬!   “哈哈哈哈哈哈……”王熙凤没忍住,笑得异常畅快。   倒是黛玉见巧姐儿气鼓鼓的,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安慰道,“巧姐儿小时候确实是吃奶的,不止是巧姐儿,姐姐小时候也是喝奶的,父亲母亲亦是如此。   所以巧姐儿,小时候喝奶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长大了还喝,那才叫羞羞呢。”   黛玉的丫鬟奶娘,平日里做针线活的时候,会说些闲话,黛玉难免会听到一些。   据说谁家的孩子,虚岁五岁了,还需要寻新奶娘,为的就是能让孩子喝奶。   黛玉举了好几个例子来佐证自己话是对的,最后巧姐儿方破涕为笑。   “巧姐儿最喜欢姐姐了,不像母亲,母亲是坏蛋。巧姐儿跟姐姐好,不跟母亲好。让母亲自己一个人。哼,姐姐,你也不许与你母亲好。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王熙凤听了这话,倒是没有一丁点的生气。   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   就生气的时候,放点狠话而已。   估计她转头就能忘了,所以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哎呀,巧姐儿不跟母亲好了,母亲好伤心呀。”王熙凤假装自己很伤心,拿着帕子作势要擦眼泪。   顺便还盈盈了几声。   惹得巧姐儿赶紧跑了过来。   “母亲,母亲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巧姐儿喜欢母亲,巧姐儿的最喜欢母亲了!”   巧姐儿以为母亲真的哭了,赶紧说好话安慰。   王熙凤擦了擦眼角,“有了巧姐儿这句话,母亲就不伤心了。”   巧姐儿长舒一口气,“唉,那就好,那就好。”   见巧姐儿被母亲逗着玩,林黛玉会心一笑。   忽然之间,有些羡慕巧姐儿与母亲之间的亲密。   她小时候也与母亲这般亲密吗?   林黛玉翻了翻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并没有找到与之相关记忆。   其实黛玉记事很早,五岁之后的事情,她都有印象。   但午睡之前,偶有几个画面,却并不清晰。   但记忆中,她与母亲却是没有这般亲密的画面。   母亲看着她,总是一副惋惜的模样。   黛玉一开始不知道母亲为何那般看她,后来才知道,母亲的她是在惋惜,为什么她不是男儿身。   再后来母亲有了身孕,而她又时常生病。   母亲怕过了病气,就连她的院子也极少去。有什么事情,都是吩咐奶娘,让奶娘帮忙照顾。   后来生了弟弟,全副心神都在弟弟身上。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就更加少了。   可以说,黛玉一直以来,都没得到过充足的母爱。   倒是父亲对她极好,但凡有时间,便会去看她。   后来又亲自教她读书写字,又请了进士为她开蒙。   可谓关爱至极。   也算是弥补了黛玉心中缺少的那一部分。   是以,黛玉的心态还算平和。   虽然羡慕,但不嫉妒。   毕竟她是个大人了,妹妹还小,不应与妹妹争宠。   再说,她就是想争也争不过。   其实黛玉心里很清楚,母亲虽然待她极好,但要是跟巧姐儿比起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巧姐儿。   因为血脉亲情,割舍不断。   当然,她也没想过要掐断她们母女的感情。   那没必要,就这样,便已经很好了。   她有一颗知足心。   夜晚,王熙凤与林如海说起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林如海听了王熙凤形容,颇为无语地瞅着自家夫人。   “夫人,怎么总是逗弄巧姐儿,你也不怕把巧姐儿逗哭了,到时候还不是要你自己哄。”   林如海实在是不理解自家夫人的恶趣味。   王熙凤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大人,你不懂。小孩子就这个时候好玩,等越大,就越不好玩了。”   林如海:“……”   “夫人,孩子不是拿来玩儿的。”   林如海说完这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没敢问。   “我只是逗逗孩子而已,怎么连逗一逗都不成了?”   这话林如海无法反驳,只能说道,“当然可以,只是不要太过了。”   “知道,我有分寸着呢。没怎么着儿。”   林如海立马换了个话题,“节礼准备得怎么样了?要是还没好,我让林富先替我办件事情,要是准备好了,我就另寻他人。”   “那大人还是另寻他人吧。我都已经跟林富说话,让他后天出发了。”   “那行,我换个人。”   夫妻两个聊了些家常后,便吹灭了烛火,渐渐睡了过去。   京城内,贾家。   自从那天王子腾符咒破除之后,贾母便倒地昏迷不醒。   贾政作为贾母的好大儿,虽说近来的心情都十分抑郁,但还是勤勤恳恳地伺候自家老娘。   反正把贾政累得够呛。   好几天下来,人都憔悴了不少。   “大嫂,母亲这边你应该多照应才是。”贾政很不满意邢夫人这个大嫂。   人蠢笨如猪也就罢了,还听不进去人话。   贾政都快烦死了,明明照顾母亲,应该是大嫂做为做助力,然而事实上,大嫂几乎成了甩手掌柜。   每天只是过来看一看,表面上过得去。   暗地里其实根本就不管。   总之,贾政的意见很大。   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让对方好好知道知道怎么做孝顺人。   可眼前的是邢夫人,是大嫂,不是他自个儿的夫人。   他要真一巴掌打了下去,那他大哥还不得找他拼命。   再说小叔子打大嫂,说出去实在是太难听,他还想要名声。   所以之前只能忍气吞声。   但这些天下来,他守着老母亲,实在是有点熬不住了。   “大嫂,咱们为人子为人媳的,应该孝顺关爱长辈。”贾政开始说教。   “女子理应孝顺父母长辈……”贾政扒拉扒拉地说了一通,“我做为男子,照顾母亲,还是太不方便了,希望大嫂能够多担待一些。”   邢夫人掏了掏耳朵,甩飞不存在的耳屎。   “二弟啊,那我也给你一个建议。”   贾政:“……”   心中疑惑,怎么还给他提意见,他们现在是在说她的事情。   “什么?”   邢夫人一脸好意地说道,“你年纪也还轻,还是早点娶个妻子吧。这样一来,你就能把家中庶务都交给夫人打理了,不用这般劳心劳力的。而且,你家宝玉不是不成器嘛,赶紧再多生几个。多生几个,总能生到一个成器的。”   贾政听了邢夫人这话,面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因为你没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等大哥回来,我倒是要跟大哥好好说说这事儿。”   要不是大哥贾赦还在吃牢饭,他也不至于要亲自跟大嫂说。   不合适极了。   哪知邢夫人浑然不在意贾政的话,“行啊,你去说啊。你现在就可以去说,真的,我一点儿都不介意。快去快去。”   “你!”贾政直接被邢夫人这衣服滚刀肉的模样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指着邢夫人的手,哆嗦着,险些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你可告诉你。现如今大房跟二房可是分家了,老太太当初可是说了要跟着你的。就为了这个,咱们家的荣禧堂都归了你。照顾母亲,本来就是你的责任,是你没照顾好老太太,休想往我身上赖!”   分家的时候跟了二房,那就是要二房负责养老送终的意思。   老太太病了她也着急,但毕竟分了家,去了二房那是做客。   她每天都去看老太太的惨样儿,不是关心老太太的身子,已经是极为孝顺的儿媳妇儿了不是么。   瞧她那次上门的时候,空着手去的?   这事儿就是说出去,她也不怵。   反而外头的人还会夸赞她孝顺呢。   贾政一听邢夫人后头的这些说辞,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大气。   “你!怪不得圣人说,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儿个我可是真真体会到了!”   邢夫人上没有婆婆管束,身边又没有了丈夫这座大山,中间又少了妯娌的奚落与挑刺。   现在日子过得不知道多好。   她捂着嘴笑了笑,“二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嫂呢。大嫂哪句话没说对?再说,大嫂让你再娶个妻子,也是真心为你分忧来着。   你若是不想娶妻,或者是觉得自己娶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那也可以放低身段呀,和离归家或者是死了丈夫的高门之女,又不是没有。再不济,你也可以把赵姨娘扶正呐。   人赵姨娘都为你生了好几个儿女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你不是一向最宠爱赵姨娘了?怎么扶正这种好事儿,都还要我提醒你。”   邢夫人虽然不喜欢自家夫君贾赦,但跟贾赦比起来,她更看不上贾政。   当初贾政夫妻两个,背靠老太太多威风多能呐。   就连他们长房都不放在眼里,愣是把他们赶到马棚边上居住,成了京城里的笑柄。   谁不知道贾家他们大房,不得老太太喜欢,连长房的体面都保不住。   而为什么她又常年待在府中,不爱出去交际?   还不是因为一出去,面对的就是别人的不怀好意与嘲笑。   那种时刻,尤其让人难堪。   她倒是想过去教训别人,但她敢吗?   她们说的那一桩那一件不是真的?   她反驳得了吗?   不,她没办法反驳。   最后只能选择关起门来过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否则她都活不到老太太倒霉的时候。   要她说,老太太现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就是报应。   可见有句老话没说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老太太不就是来了报应。   瘫痪在床,屎尿都要靠人帮忙。   啧啧,还真是惨哦。   不对,应该说幸福。   至少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有丫鬟仆从环绕替她打理收拾,每日都有大夫替她针灸把脉,吃的喝的也都是由专门的人伺候。   如果这都不算享福,那还能是什么?   反正她要是那么大岁数了,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很知足。   关键是她这无儿无女的,往后都不一定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呢。   不过邢夫人也不在意就是了。   过好现在的日子,往后的日子,往后再说。   她多给自己攒点银子,靠银子养老就是。   余下的时间,再多看看二房的笑话,那才叫有意思呢。   没有糟心的男人,没有挑衅的姨娘小妾,没有挑刺的婆婆,没有碍眼恶心的妯娌。   邢夫人的小日子过得着实肆意,她自个儿对现如今的状态也十分满意。   唯一一点缺憾,大概就是没孩子了。   但这是命中注定,邢夫人早已经接受了自己一辈子不会有孩子。   只是,偶尔还是会觉得遗憾罢了。   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有棱有角,有缺有洞的,那才叫人生。   然而,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祸事,降临到她的头上。   不,应该说是他们大房的头上。   直到那时,她才明白,老太太对他们的长房是有多狠。 第81章   时间匆匆流逝,花开花谢,转眼便是三年后。   三年后的冬日,因着林如海要回京述职,于是一家子集体去往京城。   “大人,怎么在这儿站着?”   王熙凤透过窗户见林如海站在甲板上吹冷风,担心对方吹成重感冒,于是拿了件披风过来,给林如海披上。   林如海感觉到肩上温暖的大氅。   “夫人怎么出来了?这外头冷,仔细吹得头疼。”本想伸手把肩膀上的大氅拿下来披到夫人的身上,结果发现夫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头上甚至还戴了毛茸茸的帽子,压根就冷不着。   手上的动作微顿,然后伸手把大氅系好。   王熙凤可是全副武装出来,风都吹不透她的大袄子。   她是一点儿都不冷。   甚至隐隐有些冒汗。   夏日里她极为讨厌冒汗的感觉,但到冬日里就截然不同了,反而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大人,我一点儿都不冷。屋子里有些闷,我瞧你在甲板上站着吹冷风,给你带个大氅,顺便我自己出来吹吹冷风。”   果不其然,这一吹,整个人都精神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站一会儿吧,要是冷了就赶紧回屋去。”林路海还是担心王熙凤会吹着凉。   他们虽然随行带上了吴大夫,可一旦患上了病,那不得好几天才能好呀。家里还有那么几个孩子。   家里还有好些个孩子呢。   可不能被传染了。   “大人,我知道冷热。对了,大人咱们这次回京,怕是往后都在京城定居了吧?”   王熙凤望着一望无际的江面,心中既是喜悦,同时也有几分忐忑。   她不是原主。   对京城的想念,其实并不是那么重。   唯一让她牵挂的,也就只有王家夫妻两个了。   当时叔叔王子腾病重的时候,她是真的有想过回京城去,待在亲人身边,但那时候没条件,实际情况也不允许。   过了那个时候,王熙凤便也没有那种强烈的要回去的心情了。   所以这会儿还真有些近乡情却的感觉。   林如海转头看向远方,那是京城的方向。   他做梦都想重振林家,让林家恢复以往的光荣。而他现在已经更进一步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几年应该是的,往后的事情确是说不准。”   就连王熙凤的叔叔王子腾,不也是时常要跑到外面去。   一年到头在京中待的时日其实并不长。   虽然他是文官,跟武官不是一个体系,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有几年待在京城也挺好的,到那时候孩子们都长大了,皮实,上哪都行。”王熙凤并没有说非要住在一个地方或者是非要住在京城的想法。   上辈子的时候她是在外地求学,所以来回倒腾早已经习惯。   唯一让她不习惯的,就是这边的交通方式实在是太慢了。   走运河坐船还能好一点,但坐马车实在是要人命。   反正王熙凤觉得最好几年内不要搬家。   “说起来孩子们长得可真快,现如今都三周岁多了。”林如海想起孩子们,嘴角飞扬。   显然是心里极为开心。   要说这些年最满意的,就是夫人王熙凤给他生的几个孩子。   让原本死气沉沉的林家充满了欢声笑语不说,每次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看着孩子们围上来亲亲热热地喊着父亲,那些疲惫仿佛能够一扫而空。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有句话叫做娶妻当娶贤,妻贤夫祸少了。   有了王熙凤帮他打理,内宅他根本就毫无后顾之忧,孩子们也被王熙凤教养得很好,就是太过活泼可爱了些。   屁股不太坐得住。   不过对于王熙凤来说,孩子们活泼好动些,没什么不好的。   三四岁的年纪可不就是疯跑疯玩么。   然而林如海却是有不同的想法,他觉得孩子们应该开蒙了。   这点王熙凤当然不会反对,毕竟搁现在三周岁的时候也该上幼儿园托班了。   只是林如海的强度大,每天上午下午都要让孩子们去上学。   每天都还有作业要写。   王熙凤瞅见就有点心疼,那么小的人就早早要拿毛笔写字。   跟他小时候比起来实在是太惨了。   王熙凤倒是有意想减少孩子们的作业量,只是林如海说什么都不同意。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输什么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孩子们往后只能走文官考科举这条路。   是以从小就要打好基础,而写一手好字非常重要。   林如海这回态度十分强硬,无论王熙凤说什么都不行。最后她看在孩子们每天也能顺利完成,还有时间玩耍的份上,便没有再说话。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两个男娃都遗传到了林如海的好记性。   因此上起学来并不觉得费劲。   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她有什么好唱反调的。   于是孩子们的教学就完全由林如海把控了,王熙凤乐得当甩手掌柜。   不过双儿相对于两个哥哥来说便轻松多了,每天练的字只有哥哥们的一半。   然而双儿却是个要强的,非要跟哥哥们同一个进度。   王熙凤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由着孩子们啦。孩子有上进心那是好事儿,没必要打击。   两口子在甲板上吹了好一会儿风,王熙凤这才抖了抖肩膀。   “大人,天开始暗下来了,我要回去了,你回去吗?”王熙凤望向远方,天边已经是一片火烧云。   “不,我再站一会儿。等我想完事情我就回去。”   “那行,你早点回来,可千万别真的冻着了。”如果林如海真的冻感冒,王熙凤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果不其然等到夜里时,林如海的鼻头有点发堵,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惹得王熙凤直接骂道,“大人,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呢?我都说了在甲板上吹风吹久了会着凉,那时候都叫你回来,结果你还不肯回来!”   王熙凤简直要被林如海气死了。   “我都好心好意地给你送大氅了,结果你还是着凉。我看你就是原本的衣服穿得太少了。”   王熙凤是越想越来气。   “得了,最近这阵子你自个儿上别处睡去吧,也别去接触孩子们,万一孩子们被你传染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三四岁的孩子正是最爱生病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能过了病气。所以王熙凤打算直接把林如海跟孩子们隔开,以免孩子们中招。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林如海赶紧认错。“我就是在甲板上多站了那么一小会儿,我也没想到我会直接着凉的,都是我的错。”   他当时就是想事情多站了一会儿,哪能想到自己运气这么不好,回来没过多久,鼻子就开始有些痒。   “你这会儿跟我说有错有什么用,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愿意糟蹋关我什么事儿。我只要求你睡到别处,别过了病气给孩子们。”   王熙凤已经懒得搭理林如海,恨不得这会儿就把林如海赶出去。   不过王熙凤并没有第一时间这样做,她让丫鬟专门去厨房熬了姜汤来。   “ 哝,大人快喝了吧,这个是浓浓的姜汤水,说不得你喝了一碗,第一天就好了。”总得盯着人吃的药,才能把林如海打发出去。   孩子们可是每天晚上都要听她讲睡前故事的。   所以她是真的不能让林如海留在屋子里。   林如海看着黄澄澄的姜汤,心说这味道可真冲。   “夫人这姜汤的颜色,怎么有些不太对劲儿?”林如海看了一小会儿,有些奇怪地问道。   王熙凤勾了勾嘴角,“哪不对劲了?我只是让厨房给你少放了点红糖而已,所以看着没平日里红。但效果肯定是足足的,我让厨房多放了一倍的生姜进去。保管把你的嗓子辣到。”   林如海:“……”他合理地怀疑,夫人这是公报私仇。   但林如海还是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把一整碗姜汤都喝了下去。   果然辛辣刺激的味道一路从嗓子眼,流入食道,最后他整个胃部都热乎乎的很舒服。   “夫人,夜里再让厨房给我准备一碗吧。我睡前再喝一碗。”   “成,你不嫌辣就行。若是明儿早上起来还是不行,那就让吴大夫给你看看,开点药。”   “哪用得着吴大夫了,我只是普通的风寒,喝点姜汤发发汗就好了。”林如海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十分有自信。   这种自信是来自于王熙凤以前给他喝的灵泉水,让他整个人的身体素质都好了不少。这几年来几乎都没有生过什么病。   “行了,你赶紧走吧,等会儿孩子们还要过来听我讲故事呢,今儿个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你要是走得慢,等会儿就碰见他们了。”王熙凤可不希望孩子们跟林如海碰头。   林如海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先前应该听夫人的早点回来的。   本来每当这个时候,他也是待在屋子里听王熙凤讲故事来着。   每次讲故事时,王熙凤整个人都会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辉,神采奕奕十分让人喜欢。   然而王熙凤十分无情地推开了林如海,把林如海直接推到了外头。   “你还是赶紧回屋休息去吧。别耽搁孩子们听故事。你听,我听见孩子们的声音了。”   最后林如海只能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   果然等林如海离开一会儿的工夫之后,王熙凤的屋子便迎来了孩子们。   不单单是几个小的,就连林黛玉跟巧姐儿也在。   “母亲母亲,你快给我们讲故事,我们要听,我们要听。”双儿扑到王熙凤的怀里撒娇道。   “好好好,母亲现在就开始讲。书接上回,孙悟空得了个天庭职位弼马温,这弼马温那其实就是个养马的,一开始孙悟空……”   当王熙凤开始讲故事之后,屋子里逐渐安静下来,搬好小板凳聆听母亲王熙凤讲故事。   ******   京城王家。   由九省统制继而升为九省都检点,成为了京城里热门人物。   一时之间,王家大宅外送礼的,走关系的,道贺的,人来人往那叫一个热闹。   王子腾春风得意,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夫人韩氏却近来有些心烦意乱。   门口堵着的那些人,实在是太令人烦躁了。   虽说她平日里并不爱出门,陪着女儿王熙鸾一玩儿就能玩上一整天。   但自己不愿意出门,更不能出门,性子完全不同。   而且她女儿王熙鸾是个爱热闹,听见的大门那边声音嘈杂,总想拉着奶娘过去凑热闹。   一次两次的,王熙鸾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次数一多,噘嘴就开始哭嚎掉眼泪。   王熙鸾可是她的宝贝金疙瘩,韩夫人一瞧女儿哭了,心里瞬间揪成一团。   她直接找到的夫君王子腾发火,“咱们家什么时候才能清静?每天这么吵吵闹闹的,咱们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王子腾正在书房看公文,本来夫人来找他,他还以为夫人这是送汤来了,结果没承想自家夫人一来就是质问。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没由来的一句话,惹得王子腾是一头雾水。   韩夫人冷哼一声,“就是门口那些攀附之人,你叫门房别接待了。”   王子腾总算是听出了点话外音,“是不是鸾姐儿又闹你了?”   韩夫人点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鸾姐儿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这般爱热闹。她又正是能走能跳的时候,每天满府的逛荡。   这不她还记得你上回带她出去玩儿,她知道大门那边可以出去,总是拉着奶娘她们往门房那边去。   就这也就罢了。关键门房那边人多嘴杂的……鸾姐儿要是磕了碰了,可划不来。”   王家夫妻两个,对唯一的女儿王熙鸾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总之十分宝贝,每日里都派人不错眼的跟着。   生怕这个宝贝疙瘩有个意外。   她夫君虽然现在正是升官春风得意的时候,可难道他就没有政敌了吗?   不,有很多。   谁知道那些人中,会不会藏着坏心的人。   但凡有个万一,她这一辈子都不用活了。   王子腾沉思了一会儿,“嗯,这也是个问题,主要是我升官,要是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却也不太好。”   “但我觉得夫君你这样收礼也不太好。咱们家又不是缺钱,要那些东西干啥。家里的点地出息就够咱们花用了。现在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就等着你出错。咱们差不多就可以了。”   韩夫人这话犹如冬日里一盆凉水当头浇在了王子腾的头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夫人说得确实有理。这几日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我等会儿就派人去门房那边通知一声,从明天开始,一概东西都不收。”   前后折腾了三天,也差不多了。   王家在京城经营多年,关系网早已经盘根错节,复杂不已。   他升官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连礼都不收,确实不太好。   清官会觉得他是假清高,以往收的,唯独今年不收,这不是假清高是什么?   他本来就够打眼的了,再那样岂不是打脸那些一向以清正著称的御史?   热闹三天,确实也差不多了。   韩夫人见自家夫君听了进去,面上的神色好了许多。   “你哪天有空?鸾姐儿一直闹着要跟你一起出去玩儿呢。”   说起这个,王子腾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我最近实在是忙得很,过阵子又要到外头去,怕是不得空。”   韩夫人顿时眉毛一竖,“你!说!什!么!”   王子腾吓得一哆嗦,手中书本一下子落到了案桌上。   说实话,王子腾有一瞬间的傻眼。   然后眉头紧皱。   夫人近来似乎脾气越来越大了,一言不合就要生气。   这究竟是怎么了?   王子腾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夫人。   “夫人,好好好,我明儿个就抽空带鸾姐儿出去玩儿,不过大概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最后,王子腾还是妥协了。   他本想说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否则本来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怎会变得如此暴躁。   简直就像是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若不是对着鸾姐儿还是很有耐心,王子腾都要怀疑自己的夫人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一个时辰出去逛一逛也尽够了,对了,夫君你可别带她吃外头的东西。上回你带她吃外头东西,回来又拉肚子……”   韩夫人抱怨外加提醒。   王子腾只能连连点头,上回确实是他的问题,不应该因为鸾姐儿撒娇卖萌一时心软便让鸾姐儿吃了路边的吃食。   这次,绝对不会。   要不然鸾姐儿又吃坏了肚子,他怕是得被夫人念上好长一段时间。   他就是为了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也不敢了。   转头王子腾又说起了林如海回京述职,已经在路上的事儿。   韩夫人听了大喜。   “夫君说的可是真的?凤姐儿与林如海真的要回京城了?我先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是新帝下令的。其实林如海的任期早就满了,只是他一直推辞,便没回来。现如今已经是一拖再拖的结果。”   王子腾是明摆林如海的顾忌的,林如海势单力薄,官位又小。   到了京城,在原先四皇子,也就是新帝手下,那是一点儿都不起眼。   熬了几年,熬出了政绩,升官的事儿,可不就是顺理成章了?   而且还完美地避开了,龙椅交替的关键时刻。   要知道,就在半年之前,这京里还乱糟糟。   成年且有实力的皇子都想争一争这皇位,尤其皇长子跟八皇子,最是有实力。   在陛下的诏书没下来前,几个皇子那是争得头破血流。   不是今儿个我揭你的老底,就是明儿个我拆穿你的把戏,剁掉你的爪牙。   总之,京城里算是腥风血雨了好几个月。   几乎隔上三五天,就有落马抄家的官员。   炮灰弃子死了一批又一批,怎叫人不害怕。   哪怕是他王子腾,那段时间也深处在漩涡中,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现在夜深人静想起来,王子腾都有些后怕。   尤其是他本来看好八皇子一党被连根拔除,八皇子自个儿也被圈禁之后。   吓得王子腾连着好几宿都没睡好觉。   心中暗自庆幸,当初若不是侄女儿做梦梦见了未来登上皇位的是四皇子。   那他可就是妥妥的八皇子党,还是占据高位的心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等待他的结局最后会是什么。   幸好呐,幸好。   翌日。   韩夫人起来处理后宅事务的时候,没了门房那边的嘈杂声,果然是清净了不少。   等下午王子腾下职回来,也如约带了女儿王熙鸾出去玩儿。   韩夫人本来是想一同跟去的。   然而,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便没有跟着去。只是再三强调让王子腾好好照顾女儿。   本来韩夫人以为自己是来了月事,才会腹中疼痛。   当初鸾姐儿在她腹中的时候,养得太过壮实,四个月的肚子,比人家五个月都大。   一开始她还觉得还孩子壮实好,壮实了以后生出的孩子也康健。   然而,生产的时候,因为孩子太壮实,可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儿。   鸾姐儿生出来的时候,可足足八斤重。   直接难缠,她险些把命都搭上。   若不是关键时刻有凤姐儿的灵泉水救命,她怕是都活不到闺女喊娘。   总之,打那之后,韩夫人就留下了病根。   不过后来有灵泉水的调理,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就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腹痛。   这让韩夫人很是奇怪。   明明也没来月事,但就是有些痛。   本来她还以为在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了,哪知躺了大半个时辰,疼痛没有减轻,反而愈加严重。   韩夫人立马便知道不对劲了,赶紧喊了丫鬟去找府医。   府医就在前院住着,来得自然很快。   不过现在的府医,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位曾府医。   曾府医早几年,就辞去了府医的职位,出去游历去了。说是自己的医术不精,还需要多在的外头历练历练。   这等积极向上的事儿,王家哪有不同意的。   说了几句挽留的话,见无果后,便赠了曾府医一百两银子,当做路上的盘缠。   曾府医起先还不肯要,还是韩夫人好说歹说,曾府医才终于收下。   他也没什么好东西,便把自己这些年来学习医术留下的笔记,抄录了一份送给了韩夫人。   韩夫人倒是挺喜欢的,有空的时候还会翻上几页。   等曾府医离开之后,王家重新请了一位府医,现如今府医是个中年人,医术还算不错。   他凝神静气给女主人把了许久的脉象。又问了好些问题,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结果。   “夫人,您这脉象怕是……” 第82章   大夫这话,瞬间让韩夫人的心提在了高空中,晃晃悠悠地落不到实处。   “府医,您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边上性急的丫鬟,见夫人脸色的不对,赶紧催促道。   闻言,府医哪里还敢耽搁,直接说道,“夫人,若是老夫没诊错脉,您应该是有喜了。”   其实府医不是很能确定。因此又补充了一句,“月份还很小,再等一等更能确定。不过若是夫人着急的话,可以请太医看看。”   若是别人家,府医直接就让客人等一等,等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再找他把脉。   然而王家可不是寻常人家。   家主王子腾可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如今更是升任了九省都检点。   再往上,就是入内阁,当宰相了。   权势不可谓不滔天。   仅仅这也就罢了,王子腾还是新帝跟前的红人,十分受新帝器重。   人家入内阁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递个折子,请太医过来看一眼,那真不叫事儿。   至少他在府里的这些年,来来回回也见了好些个太医。   以往还觉得高不可攀的太医,现在在他眼里已经平易近人了许多。   因此,他便直接提议韩夫人请个太医确认一下。   “多谢府医了。”韩夫人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惊喜。   先前虽然得了鸾姐儿,已经让她得了不少慰藉。   但毕竟没有为夫君生下儿子,对韩夫人来说,依然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府医,我近来总是觉得心烦意乱,稍有不顺心,就生气想发脾气,不知这是否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尽管府医没有十分肯定,但韩夫人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她怕是真的有孕了。   再次有孕!   她这个月还没换洗,也晚了七八天的样子。   本来还以为是最近府上闹腾,心烦意乱导致。   如今听了府医的话,应该就是有了身孕的缘故。   府医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夫人可还有其他症状?”   韩夫人把自己近来觉得不对劲的,都与府医说了一遍。   到后面,府医的语气依然有□□成的肯定。   “夫人的确应该是有孕了。夫人心绪不宁,容易生气,也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不过夫人要放宽心,保持心情愉快,少生气…… ”   府医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回怀孕与前一次完全不一样,因此好些注意事项韩夫人以前还真没注意。   因此当府医说的时候,她听得十分认真。   等到打发走府医,丫鬟婆子们纷纷上前道喜。   韩夫人乐得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红光满面。   也不顾请没请太医,直接赏了一个月的月银。   顿时,整个府上的丫鬟仆妇小厮乐得合不拢嘴,遇见韩夫人那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唰唰唰往外甩。   韩夫人听得心情愉快,见时辰通差不多了,便让人去寻王子腾与女儿回来。   顺便告诉王子腾这天大的好消息。   想必夫君知道了,一定会欢喜疯的。   一想到那个场景,韩夫人的心情愈发美丽。   在街上的王子腾带着自家女儿去了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在京城里十分有名,是四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名下,安全方面没有问题。   菜色也十分的不错。   当然,其实王子腾是不想带着女儿在外头吃东西的。毕竟临出门的时候,夫人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在外头吃东西。   可架不住女儿王熙鸾说饿了,要吃东西。   王子腾本心狠地说了不行,然而小孩子王熙鸾可不管这个。   当时便在大街上哭闹了起来,王子腾接收到了众人的侧目,只要硬着头皮带着女儿去了这家酒楼。   夫人说不可以吃路边的吃食,可现在他们进的是酒楼,还是圣上的酒楼,想必吃了也不会坏肚子。   嗯,更重要的是,夫人哪怕是知道了,估计也没话说。   父女两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坏了,咱们出来快一个时辰了,咱们得赶紧回去。”王子腾一看时间,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他也叫护卫抱孩子,自个儿上手就把孩子给抱到了怀里。   王熙鸾这会儿吃饱喝足,已经开始犯困。   见是在父亲的怀里,也就没扑腾放,反而在父亲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温暖舒服的姿势,眯起了眼睛。   等上了马车晃荡了不一会儿,王子腾怀里的女儿已经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那软萌软萌的模样,看得王子腾心都要化了。   此时的王子腾哪里能知道,回到家的他,还能得到一个更大的惊喜。   王府,韩夫人见派出去的人,空手回来。   便知道没找到父子两个。   “这两个人,上哪儿去玩儿了,不是说了别去太远的地方吗?”   韩夫人心里有些不满意。   都说好了一个时辰的,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人还没回来。   “不行,我等去前院等。”韩夫人还是想第一时间,亲口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自家夫君。   也是巧了,韩夫人路刚走到一半,迎面就遇见了王子腾大步流星地往前。   大氅盖在胸前,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女儿王熙鸾在夫君的怀里睡着了。   “这大冷的天,怎么让鸾姐儿在外头睡着了?”韩夫人脸上的喜色渐渐消失。   王子腾正专心致志地看地呢,生怕把怀里的孩子摔了,压根就没注意到韩夫人的脸色。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夫人这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想睡就睡,我哪能控制得住呀。夫人放心,我把大氅盖在他身上了。现在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一样,应该不会冻着。”   闻言,韩夫人的脸色才好了些。“那也要多注意一些,往后可不能再这般了。”   这个岁数的小孩子身子骨都虚,很容易生病,所以韩夫人格外注意这些。   “对了,夫人你怎么出来了?这外头怪冷的,你应该在屋子里呆着才是。”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和得很。   夫人怕女儿生病,他还怕夫人生病呢。   “我这不是看时间差不多了,派人去找你们,结果却没找着人。这不担心你们吗?所以就到前院来等你们,哪知道半路上就遇见你们了。”   “那倒是巧了。”   两口子一路上说了一些话后便打住,闷头走路,想要赶紧把王熙鸾带到屋子里去。   等安顿好王熙鸾,韩夫人这才拉了夫君王子腾到外间说话。   “夫人这般神色,可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为夫说?”两口子生活在一起多少年了,韩夫人有一丁点的异动,王子腾都能察觉到。   这会儿他就发现,自家夫人的心情似乎有些亢奋。   他心说,难道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了?   最近他不是刚升过官,难道还是因为这个事情在开心?   可前几天也没见夫人有多开心啊,王子腾心中疑惑不已。   不过很快,夫人便帮他消除了这个疑惑。   “夫君”,韩夫人脸上闪现出欣喜与羞涩,“我今天身子不适,方才叫府医把过脉了,府医是说我这不是病,而是有了身孕。”   她都四十出头了,还能怀孕。   提起来,她都不好意思。   王子腾直接被韩夫人的这个消息给炸傻了。   “什么?夫人,我没有听错吧?你刚才说什么?说你有了身孕?这怎么可能?不……”   然而看着夫人那坚定又喜悦的模样,王子腾却有些不确定了。   他定了定心神。   “夫人,你,真的,有了身孕?”王子腾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哑,仿佛着了风寒一般。   韩夫人肯定地点了点头,“府医确实是这么说,我今天不是肚子不舒服么,就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不过府医说现在月份还小,并不十分能确定,建议咱们请了太医再看看。”   府医的医术,王子腾还是认可的。   他既然那么说了,那几乎就可以肯定,夫人是真的有孕了。   “行,我等下就派人去请太医。”太医不当值的时候,当然是在自己家中,他寻个不当值的就成。   说来这些年王子腾没少跟太医打交道,因此还真知道哪几个太医不当值,又有哪几个太医离得近。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王子腾让请的太医便到了。   这一次的太医,还是上回替韩夫人确定的那个。   所以韩夫人一见到这位老太医,脸上便带了笑,心里更觉得喜庆。   果不其然,没多大工夫之后,老太医便说韩夫人有了身孕。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王子腾夫妻两个,还是觉得一个巨大的惊喜砸在了自个儿头顶上。   “太医,这是真的吗?我夫人这么大年纪了,真的又有了身孕?”   王子腾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美的事情。   老太医顿了顿,“从脉象上看,确实是有了身孕。不过可能因为您夫人上了年纪,因此怀相似乎并不好。”   韩夫人一听怀相不好,顿时紧张不已。   “太医,怀相不好的话,我应如何?需要喝安胎药吗?”   “夫人既然说偶有腹痛,我先开个方子,夫人喝上三五天,若是之后不痛了,就不需要再喝。往后每隔五天我都上府上来诊脉。”   他是五天一休息,今天正好是他轮休的日子,倒也方便。   如今王大人可是京城炙手可热,他忙一点也是应该的。   “那就麻烦太医了。”这位老太医可是他的老相识,既然对方这般说了,那就能做到。   “不碍事,这是老夫应该做的。”老太医笑眯眯地道。   老太医又说了些注意事项,这倒是跟先前府医说得差不多,但韩夫人依然听得极为认真。   王子腾却是尤其关心自家夫人的身子。“太医,我家夫人上次难产,这回年纪又着实不小了。是不是要需要多注意些?”   王子腾这话里的意思,老太医心里门儿清。   王大人可是个爱妻如命的,担心夫人的身子,再正常不过。   “暂且先吃药看看,若后头实在是不好。是留不得的,但若是后头胎坐稳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老太医好的坏的,都给说了一遍。   毕竟韩夫人的年纪,确实是很大了。   搁别人家,都是做祖母的年纪,甚至孙儿成群,含孙弄儿。   韩夫人心里有点害怕,王子腾握住了自家夫人的手。   “夫人别担心,你这阵子就安心养身子,家里的事情都别操心了。要么交给管家,要么让的心腹多多代劳。可千万别费心神。”   其实王子腾心底还是有一个法子的,只是现在太医还在场,不好说出来而已。   “嗯,我会的,往后府上的事情,我都不管了,你自己多费点心思。”   天大地大,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为了孩子,其他所有事情,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等送走了老太医,王子腾挥手屏退屋中所有的回到屋子中提起了另外一个法子。   “夫人不必这般忧心,凤姐儿不是要回来吗?她那儿应该还有灵泉水,咱们问她要些来。”   韩夫人听了倒是颇为意动,“那么好的东西,这好几年下来,侄女儿那儿应该没有多少了吧?”   她记得第一年的时候,凤姐儿前后一共给了七八瓶。   后来每年只有两瓶,想来是所剩不多。   “多不多的,咱们写信问问不就知道了。你先别着急,那等好东西,对你的身子是一定有好处的,或许夫人吃了灵泉水,身子就好了。”   “嗯,夫君说得是,现在只能希望凤姐儿哪儿还有存货了。也不知道凤姐儿是从哪儿弄来的,要是知道地方,咱们还能多弄点儿。”   王子腾哈哈一笑,“夫人,你这着实贪心了些的,这等好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凤姐儿能得了那许多,还给咱们这么多,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哪敢奢求那么多。”   韩夫人讪笑,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贪心,这不是她需要这东西么。便想着能不能打听出凤姐儿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们可以花钱买。   也省得从凤姐儿手里抠。   韩夫人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说,倒是惹得王子腾沉默了片刻。   “其实夫人说得着实有理。这样吧,等凤姐儿他们上了京城,咱们就好好问问。想必看在咱们的面子上,凤姐儿不会不说的。”   唯有需要担心的,就是没地方弄。   “凤姐儿夫妻什么时候到?”   王子腾想了想,“大概还需要半个多月吧。现如今是冬天。越是北上,那江面越不好走。说不得半道上还要转乘马车。”   韩夫人一听便觉得头大。   “但愿他们此行一路顺利。”   “恩,会的。我会派人在半道上接应。”   韩夫人点点头,“那就好。”   “夫人这会儿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是有些累了,我去屋里躺会儿,夫君你忙你的。”   “我送夫人进屋。”   对于夫君的体贴,韩夫人非常受用。   王子腾帮自家夫人脱了鞋底,盖上被子,掖好了被角这才从屋里出来。   他站在廊下吹了会儿风。   说来,这几年侄女儿每年都会送来两瓶,基本上夫人独自能用上一瓶,他与鸾姐儿一人半瓶。   若当初不是有灵泉水养着,夫人怕是撑不到现在。   回想起当初夫人难产大出血的画面,王子腾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头发凉,后怕不已。   虽说王子腾想要孩子,但也不想拿夫人的性命去拼。   王子腾就是那种,大夫问保大保小的时候,选择保大的那一类人。   再说他现在已经有了鸾姐儿,已经不算没孩子。   哪怕没有儿子,也可以让鸾姐儿招赘。   王家嫡子也不算断绝。   至于王仁?   折腾了好些年,还是没治好病,膝下也没个孩子。   刚开始那几年还算可以,有点人样。   这几年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他在外公干的时候,都偶有听说王仁干的混账事儿。   也就是他人在外地,王仁又跑得远远的,他鞭长莫及。   否则当时就能把王仁吊起来打。   然而远在天边,便只好写了信叫心腹送去,警告王仁。   通常一封信送去,王仁能老实两个月,可一旦过了两个月,便会故态复萌。   惹得王子腾是烦不胜烦。   恨不得直接把王仁逐出家门。   他心里有种预感,若是继续放任王仁,怕以后会惹出事情,牵扯到自己。   尤其是他知道新帝心里很反感他们四大家族,乃至这些老牌的家族。   觉得他们这些老勋贵不但混吃等死,养出一家子纨绔败家子。还关系错综复杂,买官卖官违反乱纪的事情没少干。   简而言之,就是在挖朝廷的墙角。   尤其是当年老皇帝那一朝,他们这些勋贵人家向朝廷哭穷,因着那时候国库丰盈,借了不少钱给这些世家大族。   若是新帝继任的时候,看见的是满满当当的国库,那也就罢了。   然而实际上新帝面对的是空空荡荡,所剩无几,户部官员天天哭穷的国库。   再翻开账册仔细一查,发现父皇那一辈,很多勋贵向朝廷借了钱。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确实一文银子都没还过。   这让新帝如何能忍。   当时面色就很不好看,甚至连连冷笑出声。   王子腾跟在新帝后头做了好几年事情,也有些摸准心底的脾性了。   当时他就觉得那些借了银子不还的人家,要倒大霉。   不过其实他们王家当初也随大流借了一笔,但不多五万两。   跟有些人家好几十甚至上百万两比起来,那真是毛毛细雨。   他已经打定好主意,一旦新帝有了让大臣们还钱的念头,自己便立刻拿钱还上。   绝对不给新帝抓自己小辫子的机会。   ******   北风呼啸,雪花飘飘。   冷得王熙凤只敢躲在房间里取暖。   “大人,外头都下雪了,这可怎么办?”下雪了运河上极有可能会结冰。   届时他们可能会被堵在这运河上。   这让王熙凤心里有点慌。   林如海也在担心这个事情,他们官员回京述职的时间是有最后期限。   若是没有在规定期限内回去,可是一件麻烦事儿。   上头说不得就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甚至可能原本要升的官,直接给降了。   反正,迟到是一定不能迟到的。   本来按着计划走,路上时间会很富裕。   但关键下雪了,有了不确定因素,一旦运河结冰,他们这船可走不了。   因此,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这件事情也有解决的办法。   “夫人,若是运河结冰,咱们怕是只能改道坐马车回去了。索性咱们已经走了一般的路程,若是坐马车的话,半个月也尽够了。”   王熙凤一听要坐半个月的马车,当下眼前一黑。   “什么?要坐半个月的马车,不是最多五天的时间就到了吗?怎么还要半个月。”   王熙凤瞬间不但淡定了。马车上颠簸半个月,那岂不是要了她的老命。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一两天的马车,她还能凑活忍忍,十天半个月的,是真忍不了。   而且就算是她忍得了,还有孩子们呢。   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孩子们。   “夫人,这是最后的办法,没有办法的办法。实在不行,我可以先去京城,你们在后头慢慢走。不过现在也没到那地步。咱们今天让船老大多辛苦辛苦,夜里也行船不停歇。趁着运河结冰前,能多走一点是一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能耽搁了回京述职的时间。若是单单我自己,骑马赶过去,五天的时间确实也够了。半个月的时间,我那是往慢了说的。”   “实在不行的话,等出太阳了,冰面就会化掉,到时候你跟孩子们再走也成的。”   闻言,王熙凤稍稍松了口气。   “有解决的办法就好。若是实在来不及,那你就先走,我带着孩子们慢慢回。”   “嗯,也只能这样了。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早,明儿个咱们再看看。”   然而王熙凤的想法却不乐观。   “不行,等下是不是要靠岸?我得下去多采买些吃的用的回来。”   王熙凤风风火火地张罗着丫鬟小厮下船采买。   林如海站在甲板上目送王熙凤转身远去,哪曾想王熙凤这一去,便没有回来! 第83章   画面回转。   本来林如海是想陪着王熙凤一起去采买东西,但王熙凤并不放心孩子们单独在船上,因此拒绝了林如海的同行要求。   毕竟孩子们还小,总得有一个大家长看着。   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必然后悔莫及。   林如海虽然有心陪伴,但也知道孩子们的安危更加重要。   他也有想过,自己下船去采买,让王熙凤留在船上照顾孩子。   只是王熙凤觉得男人不够细心,会出现让买几个土豆,结果买回来一整筐或者好几筐回来的情况。   觉得还是自己去的最好。   有什么想买的,或者是临时想买的,都能直接买上。   几天住下来,她发现确实是缺了些东西。   当然,那些零碎的东西,都不是最为要紧的。   在路上,能讲究便讲究。   但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船上储备粮可不一定够。   当然,她也可以把事情完全交给林如海或者管家去做。   自己亲自去的原因,还是因为想出去透透风,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见一见人来人往。   在船上一连憋好多天,压抑得很。   尤其行船还总是晃晃荡荡,总让她有种脚没踩在实地的感觉。   心里发虚。   林如海见王熙凤一定要去,也没法拒绝。   于是便多让几个小厮跟着,才放心地让王熙凤离去。   只是万万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半道上王熙凤想去茅房,便带着丫鬟小厮,直奔一家还算华丽的酒楼。   叫了一桌子菜打包后,便打发一部分下人继续采买,然后她跟几个丫鬟在酒楼等。   吩咐完事情,王熙凤便赶紧寻了如厕之地,解放自己。   哪承想她这刚提上裤子,要开门走出去。   身后却忽然有个人摸上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王熙凤哪里能预料到上个厕所还能上出危险来,那是根本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加上那贼人手上的帕子还浸了药水,哪怕是王熙凤很快便反应过来不能吸入有毒的东西,赶紧屏住呼吸时,却为时已晚。   早在她惊慌失措挣扎之中,便吸入了好几口。   顶好的蒙汗药,不过几息的功夫,王熙凤便觉得脑子昏沉,手脚瘫软无力,连眨眼睛都困难费劲。   这让她极为恐慌。   因为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闹出点动静,引起门口守着的丫鬟婆子注意。   就被贼人拖着,从暗门中带走。   此时此刻,王熙凤才惊觉,或许这一次的灾祸,并不是偶然。   这里的暗门,显然就是特制的   或许她打从进了酒楼,便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即便是她不去净房,那些人也有的是能耐把她放倒带走。   王熙凤看着渐渐远去的景物,费劲地抬手碰了碰边上立着屏风。   以她现在的力气,把屏风推倒,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成功地把纸糊的屏风戳出了一个洞。   紧接着她便被拖进了暗门中。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王熙凤脑海里只回荡着两个字。   那就是,“要完。”   等到王熙凤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眼睛上被套了什么,根本看不见,再动下手脚,发现手脚也被绑着,嘴巴也被堵了破布   王熙凤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她没敢发出动静,反而是凝神细听判断自己现在的处境。   很快她便发现了外头似乎有人声。   那声音还越来越近,好像正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王熙凤立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假装自己还未曾醒来。   声音随着风飘散进来。   “老大,今天的货,可真是绝了。要是卖出去,指定能卖很多钱,嘿嘿嘿。”一个黑矮的男人,十分猥琐又贪婪地说道。   高壮老大一巴掌拍在小弟身上,“卖什么卖!这女的,咱们大当家的有大用!”   黑矮男人听了不觉失望,反而一脸兴奋,“那等大当家的玩好,咱们是不是也能轮到。”说着说着,忍不住又猥琐地笑出来了声。   老大翻了个白眼,“要女人去窑子里找,这女人可值钱嘞。”   “嘿嘿,老大,就她身上穿的戴的,一瞅就知道值钱得紧。我这不是没玩儿过这种的么。所以馋得慌。”   黑矮男人有自知之明,他一个寨子里的小喽啰,马前卒,这等女人只能望着流口水,人家根本不会正眼瞧他一眼。   哪怕是寨子里有这样的货色,也轮不到他。   这回难得领了这份好差事回来,黑矮男人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想要体会一些以往没机会体会的事情。   老大歪头想了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悠着点,最好等大当家那边处理好了再说。”   自家小弟的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就是好那一口。   在寨子里混了这么多年,那兜里的钱,都花在女人身上了。   寨子里的兄弟们没几个看得上他的,他时常照顾他,还是因为他跟自己同村,还有点亲戚关系的缘故。   要不然就凭这小子好几次因着女人误事,他早就把人踢出去了。   哪儿还由得对方跟自己干。   “我说你儿,你老这么混着也不是个事儿。咱们虽然是匪,但也得成家立业啊。你看我只比你大一岁,家里的孩子都好几个,能打酱油了。   你也多操心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总不能连个媳妇儿都没有。”   儿听了不以为意,“高大哥,就我这样子的,哪个女人愿意跟我呀。”   老高嗤了一声,“没人愿意,你就抢一个!”   “算了,不说了,咱们到了。进去看看人怎么样,当时药下得有些重,可别把人药傻咯。”   听到这里,王熙凤悚然一惊。   原来我差点就变成了傻子。   还来不及王熙凤多想,“吱呀”一声,似乎是门被推开了。   儿跨步走进,扯开了套在王熙凤头上的布罩,紧接着又往王熙凤的腿上踢了一脚。   那名叫儿的匪徒下手虽然不算很重,但这力道踢到细皮嫩肉的女人身上,还是很疼的。   总之王熙凤差点儿惊叫出声。   她竭尽权利,才终于忍住面色不变,犹如未曾醒过来一般。   “老大,人还没醒呢,应该是药重了点儿。不过这样正好,咱们还要带她去寨子里呢,人昏迷着最好。”   “好是好,就是怕半道上醒了,你再弄点药,捂一捂,省得半路上闹出幺蛾子。大当家可是说了,一定要把人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虽然大当家的没细说,但这个女人,一定有大用处。可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成了,我再用点药,不怕她醒来。”   儿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一把扯出塞在王熙凤口中的破布,然后往上面倒了药液。   王熙凤心中一凉,难道自己只能再次被药晕?   谁知道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   此时的王熙凤非常后悔,为什么刚才她没有早点醒来。   若是提早醒来一时半刻,此时她说不定就能脱身了。   “等等。”   关键时刻,另外一个匪徒开了口。   “儿,你做事怎么胡来!”老高骂道,“这倒这么多,是真的要把人药傻吗?这药性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怎么就没往心里去。”   就儿方才倒的那个分量,别说一个女人了,就是一匹壮年的牛马都能被药倒。   这是出不了人命,但他们还指望拿着这个女人做文章,换一大笔钱花呢。   这女人若是真傻了,别说生意了,就是他连带着也要被责罚。   高老大夺过儿手上的帕子,抖落了许多药液,然后又拧了拧,才扔回给儿。   “现在这样差不多了,你去吧。我去拿水囊洗个手。不洗掉,不安全。”   “唉,老大,你赶紧去吧,这儿就交给我了。”儿拍着胸脯保证道。   老高倒是很放心,毕竟只是捂住口鼻而已,实在是没什么技术难度。   于是他转身便出去了。   儿一步一步靠近。   王熙凤则是在内心挣扎,她其实手上有不少东西。   方才她感受了一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乾坤袋,发现东西还在。   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这个时候雄起,甚至直接反杀这两个匪徒。   然而,她却迟疑了。   因为从这两个匪徒谈话中,她提炼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对方不是随机作案,而是看准了她,专门抓她的。   她怀疑这群匪徒,是不是专门从扬州跟到了这里。   或许那大当家就是认识自己的人。   只是王熙凤还是不明白,对方要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很快,王熙凤的口鼻上便被糊了一块破布。   儿等了半响,才收回了手。   “嘿,这下可等到大晚上才能醒过来了。”儿一边阴笑,一边还伸手在王熙凤的脸上摸了一把。   “啧啧,真滑,真嫩。”   儿抬起自己摸过美人的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哇,好香,这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花,若然不一样,比那窑子里的窑姐儿可娇嫩爽滑多了。”   说着,儿伸出了自己的魔爪,想探探美人身上其他地方。   “儿,你干什么!”高老大大声喝道。   儿被吓了一大跳。   “老大,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被你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高老大一想到刚才自己看见的画面,心里就来气。“我不是跟你说了,这女人得全须全尾地带去宅子里。你就是有其他想法,也得等大当家的发落完了再说。”   这又不是寻常生意,儿这般坏规矩,着实让高老大不愉。   “老大,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过过手瘾而已,又没打算干什么。”儿辩解道,“再说我刚才似乎看见她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所以才想解开她的衣服检查下。”   儿的辩解,在高老大的眼中,就是此地无银百两。   不打自招。   “就一个破香囊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身上现在最值钱的,怕只有身上那身衣服了。”   早在把人抓住带出来后,两人就把王熙凤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撸了干净。   儿口中的东西,就一丁点大,啥东西都放不下。   可能只是女人拿来放平安符的。   压根就不值钱。   是以当时他没有接下来,而是扔了回去。   儿立马想起的自己先前与老大撸下来金银首饰。   乖乖,那上头金的银的宝石的玉的,精美繁复。   他虽然不识货,但也知道这些东西值钱得很。   只要拿出去换钱,少说也有几千俩银子。   大头他们当然是要上交的,不过一些小东西。   比如说从修鞋上抠下来的几颗珍珠,则是被两人私底下收了起来。   那几颗珍珠,拿到当铺去,少说也能换个几十两,这几十两就是他们这次出差事的油水外快。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几十两,儿心头一片火热。   也不狡辩自己方才真正的心思了。反而催促道,“老大,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去寨子里吧。要是速度慢,说不得晚上还得在外头留宿。寒冬腊月荒山野岭的,那滋味儿可太不好受了。”   高老大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办事磨磨唧唧,我们早就走了。行了,你把她扛上,咱们现在就出发。咱们寨主性急,晚了可讨不了好。”   ******   运河边,一艘大船上。   林如海听得心腹的汇报,脸色难看无比。   “查,立刻去查!天黑之前,一定要有夫人的消息!”   “林富,你留下来守着船。船上所有人一律不可下船,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了再说。”   “贺勉,你带上人,随我一起去找此地的衙门!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掳我林如海的夫人!”   林如海到底是个当官的,也见多了世面,心里虽然很焦急,但好歹还稳得住。   孩子们都还小,可不能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   “林富,这件事情别声张,也别让小姐少爷知道,省得他们担心。他们,我就交给你看顾了,一定不能出事。”   要说最放不下的,当然还是属孩子们。   可现在夫人不见了,他当然是要先去找夫人。   于是只能把孩子们交给林富照顾。   其实这事儿老管家林福更合适,只是临走前,老管家得了风寒,颇为严重。   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吴大夫看了,说老人家上了年纪,恢复起来没这么快。   因此这次林福没跟着来,不过已经说好,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再上京城。   是以现在最得林如海信任的,也就只有贺勉与林富。   贺勉是护卫长,身手不弱,他当然是带着贺勉去找人。   而林富则是留下来看守。   “老爷,小人定然会看顾好小姐少爷的。小人以性命起誓。”   林如海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就成。贺勉,带上人,跟我走。”   “是,老爷!”   寒风中,林富目送自家老爷远去。   心中确实担忧不已。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竟然敢欺负到我们林家头上!真是不要命了!”   哪怕单单是他们家老爷,好歹也是个六品官儿,虽说只是路过的,但却实打实的是个官身。   还是个回京述职,眼瞅着就要升官的。   而且,哪怕是不看在他们大人的份上,夫人娘家的来头可更不小。   娘家叔叔可是一品大员,如今更是又更上一层楼。官儿做得愈发大了。   说实在的,林富实在是行不通,就他们这样的人家。竟然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招惹他们。   难道说,对方是老爷的仇人不成?   林富转念一想,这几年老爷奉了旨意,整顿盐税的事情,确实很是得罪了一些人。   搞不好真的有可能是那些人狗急跳墙,想拿夫人要挟他们家大人。   或者说,找机会报复他们大人。   哎哟,这可怎么是好哟。   夫人多好的一个人呐,怎么就遭了这番劫难。   若是今儿个没下船就好了。   唉,都是命啊。   夫人这一趟被人绑走,可算是坏了名声。   林富脑海里闪现了诸多画面,最后“阿弥陀佛”了一声。请求佛祖保佑自家夫人能够平安归来。   也亏是林如海如今没有姨娘小妾之流,否则得了这个消息,怕不是要高兴疯了。   “行了,都在守在各处吧,不能让任何人下船,听见了吗?”林富吩咐道。   “是,小林管家。”下人齐齐应声。   林富摆摆手,带头去做事。   下了船的林如海这边。   直接在运河边直接高价买了几辆马车,然后解开马车的车厢,骑上马就跑。   弃了车厢,把马骑走这一幕,把运河边上讨生活的人都给看呆了。   心说这都什么操作,哪有买马车不要马车厢,只要马的。   今儿个可真是遇到了怪人。   至于那落在地上的马车厢,则是又被他们的原主人给捡了回去。   车厢虽然价钱不高,但前后也大几百文钱呢。   方才赚了一大笔,直接买了新马,再套上就是。能省一笔是一笔。   林如海跟人打听清楚了衙门所在地,直接让心腹去衙门那边递了帖子,而他自己则是去了出事的酒楼查看。   等他到了酒楼的时候,酒楼里头已经鸦雀无声。   王熙凤不见了人影,林家的家仆,早就闹了一通。   原本在店里吃饭歇脚的人,怕惹上麻烦,早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当然,也有几个一直在酒楼的,只是压根就没几个。   “把这酒楼的东家与管事全部叫出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们,我夫人上酒楼里吃个饭,怎么人就不见了!”   林如海面沉如水,气压非比寻常。   “是。”贺勉话不多说,直接领着人去抓人。   “夫人是在哪里消失的?”贺勉动起来之后,林如海又问之前与王熙凤同行之人。   “老爷,夫人是在那边净房消失的。不知里头布置了何等机关,等我们察觉到不对劲进去喊夫人的时候,里头确实空无一人。我们寻了许久,也没找到其中关窍。”   小厮脸色发白,但还是强制镇定,说了今天在酒楼里发生的经过。   “走,带我过去看看,说不定里头留下了什么线索。夫人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给我留下线索的。”   林如海内心怀着巨大的期望。   片刻后,一行人便来到了王熙凤消失的净房中。很快便找到了被王熙凤戳破的屏风。   林如海望着屏风的洞,心绪不宁。此处必然是夫人抠破的,这间门净房一定有问题。   说来,林如海记性好,学识好。   很多杂书他也有所涉猎。   因此对机关方面,也略懂一些。   很快便从房屋的构造上,发现了某处有问题。   林如海围着绕了好几圈,细细检查过后,便发现了墙上有块砖头与其他的砖头的颜色有些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并不是说砖头不一样,不是同一批的。   而是这块砖头显然被人触碰多了,显得格外油亮一些。   林如海上手按,只听“轰隆”一声,一道墙竟然被收了进去。   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林如海明白,自己这是找到了密道。   他想第一时间门追出去,但还是忍住了。   夫人已经消失多时,即便他即刻追上去了,恐怕也不会这般顺利。   他打算盘问过酒楼的东家管事,再行决定。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带的人手不够。   必须要借助当地官府的力量。   否则仅凭他自己,能动用的能量,实在是太少。   “报,大人。酒楼已经人去楼空,属下只找到几个打杂的伙计。”   林如海一听就知道这酒楼怕是不干净。极有可能平日里便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要不然这东家跟的管事,甚至是大厨,怎么可能转头就收拾东西跑路。   速度如此之快,一看就是熟练工。   林如海都要被气死。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祸不及妻儿。   若是跟他有仇,那就直接抓他,报复他好了。为什么抓他的夫人。   他夫人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什么事情都没做。   这些人凭什么要抓她!   林如海心中怀疑,这并不是单纯的绑票。而极有可能是他的仇家,抓不到他本人。便拿了他夫人出气,做要挟。   “可恨!”林如海一拳头砸在墙面上,顿时手上鲜血直流。   可见他用的力气有多大。   “不管是谁,等我抓到他们,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夫人,你一定要等为夫,为夫很快就会来救你的!”   林如海话音一落,一群差役便冲进了酒楼。 第84章   “来来来,都给我围起来,一个人也别放走。”   “把酒楼里的人都带到大厅来。”   林如海瞧见领头的那位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对方是此地的县太爷。   他没有下口迎接这位县令,而是等着对方上来找他。有些事情一开始就要把姿态做足,以免被人牵着鼻子走。   再者自家夫人在这位县令的地盘上被人掳走,林如海岂能对对方有好感?   他没有上去就发火质问,便已经是他的教养好。   不过此时林如海的心里还是很着急的,他怕耽搁了救助夫人的时间。   于是他给贺勉使了一个眼色。   贺勉明白自家大人是什么意思,立刻“蹬蹬蹬”下楼。   “县令大人,我家老爷楼上有请。”贺勉有些倨傲地说道。   此地的县令姓章,章县令一听说自家地盘上出了大白天强掳人的案子,便立马急匆匆赶了过来。   他一脸陪笑道,“是我应该去见大人才是。我这就上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楼上那位大的可不止一级两级。   他只能卑躬屈膝。   楼上,林如海站在廊上看向楼梯口方向。   几息之后,林如海便看见了一个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的中年男子。   做为官员,父母官,本应该清正廉洁自有一股子气质在。   然而眼前这位县令,在他眼里可以用脑满肠肥来形容。   他知道自己这是先入为主了,可见了人,这章县令依然给他不好的感觉。   虽说此时下定论还过早,但林如海已经升了警惕之心。   这些年外放为官,林如海可是涨了不少见识。尤其是后面这几年,他帮助四皇子清理江南的官场。   奇葩恶毒,官商勾结,草菅人命的事儿,他是没少碰到。   “泸水县县令章之桥,拜见林大人。”章之桥恭恭敬敬行礼。   先前贺勉去县衙知会的时候,已经报过了名号,因此章子桥已经知道了来者何人。   林如海懒得与对方闲话,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时间紧迫,本官就不与章县令客气了。本官夫人在这家酒楼中被人掳走,现如今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   林如海一口气便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章之桥听了林如海的话,大为生气。   “这些该死的匪徒,下官若是抓到他们,定当把匪徒碎尸万段。”   章之桥是真的很生气,他这县令当得好好的。结果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搁谁谁不生气。   “本官在屋中发现一条密道,还不知通往何处,本官带的人实在是太少,而且人生地不熟的,要麻烦章县令带人与我一同前往捉拿匪徒。”   林如海确实是看不上章县令,但县官不如现管,他如今只能求助章县令这个本地的地头蛇。   好歹对方对本地情况知之甚熟,有对方的领路,他们也能少走一些弯路。   “大人,您夫人的事情,下官一定竭尽全力。”章县令郑重承诺。   “那就有劳章大人了,若是本官夫人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本官必有重谢。本官夫人是京城王家的侄女儿。想必若是得了章县令的相助救出夫人,本官一定会在王大人跟前替你美言几句。”   这种事情林如海其实做的轻车熟路,当初那贾雨村就是走的类似门路。   林如海放下成见。   如果章大人真的能够帮自己找回夫人。那他在王大人跟前美言几句又如何,哪怕就是让章大人升官发财。   想必王大人也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   反而要感谢章大人的鼎力相助。   章县令一听说林如海的夫人处自京城王家,吓了一跳。   “林大人说的王家,可是九省都检点的王家?”章县令虽然只是一地县令,但对权力中心的事情还是很关心的。   重要的邸报他都会过目。这也算是章县令为数不多的好习惯之一了。   否则此时即便是林如海提起朝廷上最为亮眼的王子腾,他可能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毕竟他当初只考中了举人,谋了这个缺,还是寻了许多关系才得的。   京城他是压根就没去过。   “是没错,本官夫人就是王大人的嫡亲侄女,是王家的掌上明珠,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请张大人鼎力相助,寻回本官夫人。本官必然有重谢。”   林如海怕对方没往心里去,再次强调。   章大人倒吸一口冷气。   心说我滴个乖乖呀,原来眼前林大人的夫人来头这么大。   章大人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最后还带了丝同情。   羡慕嫉妒对方能娶到如此高门嫡女,同情的是这么金贵的夫人都能弄丢,简直是太不应该了。   这若是换成他,他肯定每天不错眼地盯着。不让对方有一丝丝接触到危险的可能性。   别说章大人了,就是林如海自己也后悔万分。当时不应该被夫人一撒娇就依着夫人,让夫人独自带着人下船去采买。   还是这几年安逸的生活,让他失了警觉警惕之心。   这是以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哪怕他不能自己亲自跟着,也会让贺勉一同前往。   然而他确实没有。   林如海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章大人听了林如海的话,先前的不以为意早已经变成了紧张兮兮。   “走。林大人,咱们这就去抓匪徒。咱们一定能把尊夫人救出来的。”   说起来章大人在这地方当县令,足足当了十几年。虽然油水不错,当着也舒服,但谁没有一颗向上走的心呢。   章大人也不想一辈子老死在这个小县城。他也想升官发财做大官。   因此对查案之事异常配合。   他不仅叫上了酒楼里所有差役捕头,甚至还派人去衙门里,把衙门里所有的差役都带了出来抓人找人。   林路海虽然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但他却无法拒绝,毕竟章大人这是在帮他。   至于酒楼里剩下的那些伙计,他们都严刑拷打过,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让林如海可以肯定,但凡知道点内幕的估计都已经跑了。剩下的这时候都能留下来,一定就是个根本不知道其中内情的。   他们算是白忙活了一场。   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林如海心急如焚,不再等章大人审问出其他有用的线索,便自个儿带着人钻进了地道之中。   章大人见状倒是十分理解。这要换成是他这么金贵的夫人不见了,他也得着急不已。   于是他赶紧吩咐了自己的心腹,让心腹带着一部分差役去寻找可疑之人。   紧追着自己,便跟上了林如海的脚步,进入了地道之中。   片刻之后两人从地道里钻出来,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处荒凉的院落中。   “这必然是那些匪徒特意修建的。兴许这附近就有匪徒的踪迹,准夫人也很快能找回来。”   林如海对章大人前面半句话报以肯定,但后面这句他觉得怕是没这么容易。   一来毕竟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   二来那些贼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留在地道口等着被他们找到。   所以那些人肯定已经跑远了。   但雁过必留痕。   那些匪徒是大活人。哪怕他们在行事再过谨慎小心。   也依然会留下一些线索。   而林如海他们要找的,便是这点线索。   在盘查了这处院落的街坊邻居之后,大家伙心里便有了底。   “张大人,咱们现在赶紧追上去吧,说不定还能把我夫人追回来呢。”林如海迫不及待地说道。   恨不得下一刻夫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既然已经有了线索,张大人当然是第一时间配合。   “林大人,我骑术不精,怕是只能跟在后面了,要不我派差役跟着你,让他们听你差遣。”   林如海点了点头,先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林如海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在等待章之桥上。   “那就多谢章大人了。”   旋即,章县令便对自己的一众差役吩咐了一通。   三分之二的差役则是跟着林大人走了,而他自己跟师爷则是在后面坐马车慢慢赶路。   “师爷,你说这林如海的夫人,真的是王子腾的侄女儿吗?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路上,闲着无事的章大人,便琢磨起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   “师爷,你怎么一直不说话?”章之桥没听见师爷的回答,转头看了自家师爷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哎哟,师爷,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是不是病了身子不舒服?”   章之桥一边说,一边心里嘀咕,心说师爷这到底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跟死了爹娘一般难看。   “师爷,李师爷?”   章之桥接连喊了好几声,这位姓李的师爷才终于有了反应。   “大人,咱们惹了麻烦了!”   这话让章之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帮林大人找人,这不是一件稳赚不赔的好事儿吗?”   他这又是出人出力的,哪怕是人没找着,林如海也一样要给他好处。   若是人找到了,那更好。   他这头上的乌纱帽,必定能够换一顶更大更加漂亮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升官发财的画面,章之桥心里甜得跟喝了蜜似的,甜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然而,李师爷接下来的话,却直接打破了他的美梦。   “大人,方才您跟林大人在一起,小的便一直憋着没说话,生怕惹了林大人怀疑。”李师爷一脸后怕地说道。   章之桥其实不是个多聪明的人,当初能考中举人,除了自身苦读之外,便是运气就好。   正好当年的考完没多久,举人的最后一名犯了事儿,当时便被取消了举人的名头。   然后提了下一位上来。   而他当时就是那个提上来的。   那次能够考得那般好,完全是因为他押对了好几道题,超常发挥。   按照章之桥的真实的水平,是根本考不上举人的。   只能说,章之桥那段时间,运气爆棚。   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绝无可能考中什么进士。   便立刻把家中所有的钱财,都拿去疏通关系。   前后几年的时间,几乎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才终于谋了这么一个县令缺。   当时把章县令都激动哭了。   直呼,功夫不负有心人。   而他也终于成了正经的官儿,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县令,可好歹也是个父母官。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虽然不是知府,只是县令,但一年到头也能捞个小几千两。   已经算是不错。   这十多年县令下来,他捞的那点钱财,几乎全部都花在了打点上头上。   除掉吃喝花用,以及日常开销,几乎都没攒下什么银子。   章县令是着实没想到,自己当了县令了却还这般苦逼。   经济的压力,上级的压力,家人的压力。让章县令绞尽脑汁,寻找新的财路。   这不,这一寻,便有一伙,占山为王的山匪给他送了丰厚的银两。   对于当时缺钱章大人来说,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反正他十分爽快地收下了那笔钱,并分了一些给自己的属下。   如此一来,大家便都牵连其中,一个都跑不掉。   即便是出了问题,也不会轻易吐口。   安全算是有了基本的保障。   要命的,就是在这里。   “大人怕是忘记了,那泸山上的那伙山匪。”   泸山山匪这四个字,直接把章大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师爷,你的意思是?”章大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怀疑自己是幻听。   “老爷,那酒楼,我听说原来就是那群山匪在咱们县城开的,是他们一个窝点。”   章大人:“!!!”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章大人脑子突突的疼,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那山匪头子是个极有规矩的人,每个季度都给他送孝敬的银子,一次都没落下。   可谓处事之周全。   而现在?   章大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跟这件案子扯上了关系。   “那酒楼是他们特意开的?”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的。”   许久之后,章大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师爷,你说现在这件事情,咱们应该怎么办?”   李师爷沉默了片刻,他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为了向章之桥讨主意。   却没承想,最后章大人反而又把问题踢向了自己。   李师爷头都大了。   “大人,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您应该早点做决断。若是那边的林如海发现了你与那些山匪有勾连。怕是落不了好。甚至有可能折了进去。”   这点道理,章大人如何不知晓。   没被林如海发现的话,那他完全没有问题。   但要是万一呢?   林如海真的追查到了那群山匪那儿,那严刑逼供是必然,说不得有哪个贱骨头为了少受些惩罚,便把与他有关的事情都给抖落了出来。   真要落到了那地步,他这辈子怕是完了。   因此,说什么都不能走到那个地步。   然而,他现在又该以什么理由阻止林如海追查他夫人的去向?   跟升官发财比起来,章大人更怕自己官位不保,性命不保。   命可只有一条,若是没有了性命。   那一切都完蛋。   两害相较取其轻,如今事情还没到无法挽救的时刻,章大人觉得自己还是能挣扎一下的。   早已经把章大人甩到大后头的林如海,却是不知道方才还说要全力以赴章大人,转头就食言,有了其他的想法。   不过林如海也不是个吃素的,半岛上寻了本地人打听了不少事情。   从本地人的口中,得知了县城所辖范围内的泸山上,竟然有一窝子山匪。   这山匪平日里胆子极大,杀人放火,□□掳掠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不过这群人也算是讲究的,平民百姓几乎不抢。   抢的都是来往的客商富商。   若是对方举手投降,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小命,但若是言辞反抗,那必然是人头落地。   久而久之的,那些客商便不太往他们这边来了,以至于他们这个县,特别的贫困。   若是不靠着码头,怕是精穷精穷的,连糊弄饱肚子都困难。   除此之外,林如海自然也了解到这章大人在本县的名声不太好听。   说是剿匪剿匪,可是剿了好多次,确实连根山匪的毛皮都没摸到。   次次无功而返,浪费了人力物力财力。   得亏是林如海打听这些事情的时候,是让贺勉单独出去的。   否则当着章大人那些差役的面儿,怕还得闹幺蛾子。   林如海听完了贺勉的汇报。   便立马觉得这章大人怕是有问题,或者说章大人的身边有人有问题。   否则绝无可能每次无功而返。   要么就是官匪勾结,要么就是有人通风报信,提前告知了山匪攻打的时间地点,让山匪可以提前撤离。   林如海思来想去,觉得这章大人怕是不太干净。   再结合对方表露出来的种种,越发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大人,咱们现如今要如何?”   贺勉也是没想到,自己找来的帮手,极有可能反而是黑手之一。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王熙凤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知道似乎天更冷了,寒风也更加凌冽。   莫不是太阳落山了吧。   王熙凤默默打了个寒战。   话说回来,其实先前贼人要重新给她吸入有毒的东西时,她及时屏住了呼吸。   因着她的乾坤袋还在,所以当时她是有机会反制二人的。   可是王熙凤确实从二人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些人并不是随机寻找的肥羊,而是极有可能一开始便盯上了她。   王熙凤猜测群匪徒的里头,怕是有她认识,或者是认识她的人。   当时她的脑海里跳出了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加上她有乾坤袋里头的东西托底,胆子是越发大。   这些年来,王熙凤可没少研究自己乾坤袋里头的东西。   不能说把所有的都摸得一清二楚,但了解得七七八八总是有的。   更别说她还翻到一本修炼的功法。   每当得闲的时候,她便会功法开始修炼。   刚开始的一年,她什么门路都没摸到。   直到第二年,她才终于找到了气感,大概就是修真小说中的引起入体。   虽说极为缓慢,但总归是成功了。   跨过了门槛之后,一切也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虽说她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修炼了之后也仅仅是加强了不少身体素质,以及能够简单地使用法器。   但这对于普通的凡人来说,已经高不可攀。   是以,想通了这一点。   王熙凤从一开始的害怕,变成了跃跃欲试。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坏人,想要害她。   若是半道上就跑了。   或许便永远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阴她,因此最后王熙凤选择了按兵不动。   静待时机。   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   直到落日时分,天即将要黑透的时候,王熙凤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泸山。   也就是这群匪徒的老窝。   老高带着三儿回到山寨中,立刻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老高儿,咱们大当家吩咐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还没等老高说话,三儿便得意洋洋地踢了踢放在脚边的麻袋。   “嘿嘿,这还用说?我们兄弟出门,一个顶俩。瞧我们费劲巴拉扛回来的麻袋就知道了,我们这一趟干得可漂亮了。”   老高没生气三儿的抢话,而是等三儿说完了才开口。   “三当家,幸不辱命,我们带着肉票回来了。大当家在何处?我们这便带着人过去。”   三当家点了点头,“究竟有没有掳错人,还得等大当家那边的人的确定了才知道。来几个人,手脚麻利点,把人抬进议事厅。”   闻言,在麻袋中的王熙凤双眼一眯。   心说这寨子里果然是有人认识她的。   甚至这人可能还是她见过的人。   而事情也正如王熙凤所料的那般,等她被三四个人抬着进了议事厅之后,果然听见了一个既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一开始王熙凤还没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直到听他们说了半响话过后,王熙凤灵光一闪才猛然反应过来。   好家伙,原来是她!!! 第85章   在那大当家跟前,点头哈腰低头谄媚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熙凤认识的人!   一开始没把人认出来,是因为这人很快就被她赶出了林府。   后来她就没再见到过。也就是说,她曾经见过这人,也不过几面而已。   没第一时间认出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郑婆子,人已经带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林夫人?”大当家笑意盈盈地问。   郑婆子一听说人已经带回来了,立马转头看向门口处。   然后他并没有看见曾经千娇百媚的王熙凤,只看见了一群糙老爷们儿。   当时郑婆子没敢说话,但心里却是皱起了眉头,心说难道是大当家的拿她开涮?   这一群大老爷们的,哪里有曾经那位高高在上的林夫人。   郑婆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不敢表露分毫。   “大当家,我没看见人?”郑婆子低眉顺眼,一脸的柔顺。   大当家哈哈一笑,“哝,在那麻袋里。你去解开看看是不是你说的林夫人。要是人对了,那咱们就可得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大当家姓柯,早年间也是良民出身,只是后来被贪官污吏压迫,没办法生活下去。   最后落草为寇,一群走投无路的流民们从小做大,后来渐渐成为了这泸山上的一方霸主。   连县太爷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虽说现在富裕了,但是因为曾经的穷苦。柯大当家特别爱财。   他倒是还有底线,对陈青跟他一样的平民百姓我轻易不抢他们。   主要劫掠的还是过往的客商与富人。   再加上他勾连了本地的县太爷,以至于他在这泸山上当了十几年的山匪依然安然无恙。   不仅如此,还越做越大。   吓得过往的客商与富户,都不敢往这泸山附近来。   虽然听着是很威风,可也断了财路。   山寨里好几百人,早已经习惯了,吃香的喝辣的。   让他们每天喝稀粥吃馒头,根本不可能。   以至于山寨里每天的吃喝拉撒都要花费不少,眼瞅着寨子里的钱财与粮食越来越少。   大当家的只能另寻出路。   正当大当家快愁白了头发时,忽然跳出来了一个人说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   这个婆子不是别人,正是郑婆子。   据她所说,她前些年是在大户人家当使唤婆子。   一干就干了二十来年,只是主家的原配过世,续弦夫人容不下他们这些曾经伺候过原配夫人的老人。   便使了手段,让她出错,然后捏着这个错处,直接把她一家子都发买出去。   后来沦落到他寨子里,也是因缘巧合。   柯大当家当然不会天真地真的相信郑婆子所说的话。   不过全部胡诌也不可能,他估摸着有个五六成的真实性在里头。   也就是说这郑婆子,以前应该是真的是在大户人家做事。   再加上对方的儿子跟儿媳,说辞如出一辙。原本的五六成可能性,倒是增加到了七八成。   毕竟他们一家子,行为举止上确实跟普通的良民不太一样。   但又不是富贵人家那种。   下人出身必然是真的。   唯独这被赶出来的说辞有几分可疑。   但大当家根本不在乎这点,他在乎的是对方说的能解他燃眉之急的好办法。   紧接着郑婆子就说了,自己当初被陷害赶出府,深恨那继室夫人,想要为自己与自己的家人报仇。   于是一条毒计便应运而生。   要说这郑婆子心里是真的恨王熙凤为了那一点子小事儿,非要把他们母子赶出府。   若是寻常发卖赶出府也就罢了。   更可恨的是要把他们一家子都卖到矿山上做苦力。   她儿子从小在林府长大,虽然是奴籍出身,但却从来没有下地干活,身上也是没什么力气。   哪里做得了矿上的活计,没几天的工夫就被落下来的山石砸断了一条腿。   当时郑婆子只觉得天塌地陷,人生灰暗。   但儿子还活着,她得为儿子撑起一片天。   还算身强体壮的她,只能顶替儿子位置去挖矿。   就这样她儿子在简陋的草棚中养伤,而她则是在矿上挖矿。   一挖就是两个月。   这两个月的时间,那矿山上大大小小发生了好几次事故。   运气好的时候只是轻伤,但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会死好几个人。   郑婆子拒绝自己见过不少世面,但也害怕悄无声息地死在这矿山上。   因此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想要带着儿子离开这座矿山。   她可以肯定,若是不离开。   他们母子俩的命,迟早都被填在这矿山上。   那一段日子,实在是太过灰暗,郑婆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后来有一次矿上爆发了大的矿难,她便趁着矿上到处都乱着,大部分负责看守守卫们都去处理矿难时,带着已经养好了伤的儿子,偷偷摸摸离开了矿山,再也没有回去过。   只当自己跟儿子死在了那座矿山中。   也是他们运气好,逃出来之后压根没见人来抓。她猜测,许是以为他们两个也死在了那场矿难之中。   这倒是正合了她的意。   就这样母子两个靠着手中仅剩的一点钱财,一路北上跌跌撞撞。   期间因为没有户籍路引,根本无法走明面上的官道。   后来遇见一个还算良善的富户,便一路跟着对方同行。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路过泸山的时候,直接被这泸山上山匪给打劫了。   混乱之中那富户被直接砍死,其他人死的死,逃的逃,总之一片凄凉。   然而,郑婆子却是没有乱跑。   当然,她心中也是怕极了的。   只是她儿子因为断腿之后没养好,成为了跛子根本跑不快。   她就是想跑,也不可能扔下儿子自己跑走。   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没了什么也不能没有儿子。   于是就这样郑婆子与儿子留在了原地,跪地求饶。   甚至还十分好心地提醒那些山匪,那个富户的哪个箱子有好东西云云,又帮这些山匪挖坑填土的。   总算是挣出了一条活路。   再后来,母子两个便成为了这泸山山寨中的一员。   平日里她都是在负责一些杂活累活居多。   而她儿子因为是个跛子,根本无法跟其他人一样出去干活。   便只能负责替山寨里的人倒夜香。   郑婆子当然是不满意倒夜香这个活计落到自家儿子身上的。   可是他们初来乍到,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郑婆子心疼自家儿子,便把自己的活计跟儿子换了换了。   于是她成为了倒夜香的郑婆子,儿子成为了打杂的跛子。   郑婆子是个不安于现状的。   虽说现在干的活计不好听,还臭。   但至少性命无忧,活计也不算累人。   甚至收拾好夜香后,还有闲工夫琢磨怎么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机会总是不会亏待一直做准备的人。   在山寨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后,郑婆子便发现山寨中火势,似乎在慢慢变差。   虽说她分到的吃食,一如既往,勉强能糊口。   可那些山匪主力,却渐渐地也没了一些好吃食。   郑婆子四处搜集消息,然后便得出了山寨中钱财不丰厚,日子即将不好过的结论。   郑婆子心说,这不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嘛。   正好她想改变一下自己底下的地位,便寻了机会给正在发愁的大当家出了一个主意。   抓一个有钱的富户,发一笔横财。   大当家当下就问了她要抓谁。   被看出了心思的郑婆子也不觉得心虚,反倒是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与前主家有仇。   想要为自己与儿子报仇。   又是说了她那前主家多有钱,多豪富,光是家中的资产,就有上百万两云云。   听得大当家当时便心动不已。   他一向秉持劫富济贫的理念,那些穷苦人家基本不会动手。   对于郑婆子口中的大户,心动不已。   他也没打算要那全部家财,但若是能弄个二三十万两出来。   他们这一群人,还做什么山匪?   宅子里总共得三百来号人。   那些成年的发个一百两,未成年的发个五十两。男丁一百两,女人五十两。   岂不便宜?   这事儿,大当家是越琢磨越心动。   当下便召集了山寨中的一众骨干,开了个大会。   一群人山匪,一听见可能有二三十万两银子赚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纷纷拍桌子抱拳,说是要跟着大当家的一起干这一票。   至于大当家的说干完这一票,就下山从良这事儿,没几个人放在心上。   这狼可是吃肉的,让它吃素,它能干?   到时候想继续当山匪的就继续当山匪,不想继续当的,便拿着银子离开呗。   多简单的事儿。   大当家见高票通过,便拍板同意。   然后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可等大家伙都商量好了,说是要干这一票的时候,郑婆子那边确实掉了链子。   说是人不在这边,而是在扬州。   一众山匪,当场傻眼。   他们还以为这一票的人会路过这里,所以大当家的这才召集所有人商议此事。   哪承想,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那肥羊还在扬州。   扬州距离他们泸山可不近,即便是坐船,前后得花个五天的时间。   有那胆小的,当即便打起了退堂鼓。   但更多的是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扬州那何等繁华的地方,也就只有那等地方,才能有那般豪富的存在。   上百万的家资呀。   如大当家说的,拿个二三十万两都算是少的了。   若是能弄个大半身价,五十万两,那才叫发大财呢!   五十万两,那可是整整五十万两呐!   想想便觉得心中火热。   很快有人便提出要二三十万两太少了,应该要五十万两。   但柯大当家,却觉得不太合适。   五十万两,除非是把那林家的男主人给绑了,让对方出钱买命。   截杀朝廷官员可是重罪,虽说他不在乎这些,但相比较起来,掳他的夫人可方便多了。   最后还是郑婆子跳出来说,她那前主家做着官儿,身边跟着随从护卫十来个人。   想要动男主人怕是不容易,而且极容易引来地方官府的注意力。   倒是他夫人喜欢出门逛街,身边虽然也没少歹人。   但带的都是丫鬟仆妇居多,没什么战斗力,不足为惧。   为着这事儿,整个山寨可是吵了好多天,最后大当家的想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虽说钱可能少些,但胜在稳妥。   于是他们大当家很快带人去扬州了解相关情况,这其中随行的,自然少不了郑婆子。   等到踩点摸排了一片,好消息坏消息参半。   好消息是那林夫人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直接让没有儿子的林老爷,得了两个嫡子。   因着这个,这位林老爷对夫人宠爱异常,后宅更是连个小妾姨娘通房丫鬟都没有。   可见这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若是绑了对方,要个二三十万两,怕是对方看在孩子亲生母亲的份上,也要把人赎回去。   百来万家财,那个二三十万出来,不至于伤筋动骨,那林家是绝对拿得出来的。   然而,坏消息是这位林夫人极少出门。   至少他们在扬州的那段时日,这位神秘的林夫人,压根就没出过府。   买布料衣裳首饰,全都是人家铺子里送货上门,任那女人挑选。   人根本不需要出门,就能享受到一切。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把人掳走!   他们一直在扬州住了一个月,事情才终于有了转机。   这林老爷要回京述职,届时会带着一家子北上去京城。   眼瞅着到嘴的大肥肉就这么飞走,叫人如何能甘心。   这不,他们一路上跟在后面,隐匿在人群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林家的船,正好停靠在泸水县。   而泸水县,就是他们的老巢。   天赐的良机,这一票不干都对不起老天爷。   他们这一路上又是引导,又是推荐的。   可算是把人引到他们开的酒楼之中。   而这家酒楼,是他们山寨唯一的产业,这种事可不是得通过他们酒楼才行事方便。   把人带走的中途,他们甚至怕人太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便只让老高跟三儿两个人把人弄上山寨。   现如今山寨众人瞅着地上的麻袋,心头一片火热,看向麻袋的眼神,犹如在看满地的黄金。   麻袋里的王熙凤感觉到很多人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很是不舒服。   这边郑婆子走了过去,费劲巴拉地打开了麻袋。   当看到王熙凤那张娇艳欲滴的脸时,郑婆子心中升腾起一阵恨意。   她抬起那张粗糙的大掌,就想往对方的脸上甩。   不过还没来得及把巴掌甩到王熙凤的脸上,就让人给拦住了。   郑婆子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当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大当家?”   郑婆子有些疑惑地看向整个山寨的主人,不太明白对方拦住她是何意。   抓着郑婆子胳膊的大当家皱着眉头甩手。   “你刚才是不是想动手打她?”   郑婆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大当家,我只是想把她叫醒而已。”至于打不打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为了叫醒她,打她一个巴掌,怎么能叫打呢。   地上装死的王熙凤险些吓出一身冷汗。   若是她没理解错,郑嬷嬷那个老东西,竟然想往她脸上甩巴掌。   这王熙凤简直不能忍。   然而现在形式比人强,她处于弱势,人在山寨里不说,现在四周都是山匪。   但凡有个轻举妄动,说不得今天小命就交代在这儿。   因此,王熙凤只能憋着。   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这般托大。   以至于现在处于被动的局面。   不过,直接把她晾在这么多人眼前,而不是直接关进小黑屋,这是她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此时的她,内心挣扎不已。   而附近那个大当家的声音,又开口道:“虽然你说这是你的仇人,但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别把人给打坏了。这些个世家千金高门贵女娇气得很。若是毁了容,或者是失了清白,说不得就一头撞死了。”   他姓柯的为何能成为大当家,除了他自己的拳头够硬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远见,有见识。   总能带着大家伙发财,吃香喝辣。   可大当家觉得自己的是有远见,郑婆子却不这么认为。   呸,还不是看上了王熙凤这骚娘们的姿色,所以才见着面就护上了。   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而已。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明就是个山匪,就是他让人把人绑来的,结果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装好人。   我呸!   不管郑婆子如何心中暗骂,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大当家说得对,是我着相了。呵呵,我这就摇醒她。”   柯大当家摆摆手,“算了,也别叫醒了,既然人没弄错,那直接关到牢房去吧。”   大当家先前并没有见过王熙凤,否则也不能有方才让人过来认人这一出。   闻言,地上王熙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此之前,大当家要了从王熙凤身上拿下的手势。   找了一直最有特征发财,又割下王熙凤衣服上的衣角,然后挥笔写了的一封信。   让三当家明儿个一早把勒索信送过去。   今天来不及,只能明天。   见状,郑婆子退了出去,然后跟着去了关押王熙凤的监牢。   说是监牢,其实就是一个由山洞改造的牢房。   里头又很多单间,而整个监牢只有一个出口,可谓十分安全。   监牢里的人,若是要逃跑,根本无法躲过看守之人的视线。   这是王熙凤路上默默感知了一翻得到的结论。   不过王熙凤并不气馁。   她又不是手无寸铁的无知妇孺。   她可是有金手指的,乾坤袋里放着不少好东西。   等会儿有了机会,她再好好翻找翻找,弄些用得着的东西出来。   现在敌在明,我在暗。   加上金手指加持,王熙凤根本不怕干不过这一群乌合之众。   她现在只要静待时机就好。   林如海这边见天都开始暗下来了,结果还是没走到自家夫人,心中越发焦急。   他不断地催促下属前行。   然而那些差役们却不干了。   对他们来说,出来劳累了这么一天,连歇口气的工夫都没有,谁能乐意?   他们推了个头出来,与林如海交涉。   “大人,兄弟们跑了一天了,又饿又困的,能不让大家伙休息一下?这泸山寨子可是有点远。咱们就是紧赶慢赶,今天怕是也到不了。”   林如海本就心急如焚,这会儿听见差役这么说,心里其实很不痛快。   但他也知道这些不是他自己带来的人,不可能毫无条件服从自己的命令。   于是他便说道,“若是我夫人平安回来,我会给你们三千两银子辛苦费。”   一路上线索追查下来,林如海已经可以肯定他夫人是让那帮泸山上的山匪给抓了。   差役们一听能得三千两,眼睛都要红了。   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肚子也不饿了。仿佛跟打了鸡血似的,还能再走上的五十里。   “呵呵,大人,其实我们也没不那么累,我们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对啊对啊,大人,我们还能继续走。”   “不找到尊夫人不罢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为了三千两银子,他们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倒是那差役头头没有为银子冲昏头脑。   “大人,山路危险,尤其是走夜路。咱们对泸山本也不熟悉,最好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林如海当然也知道山路难行也不安全,只是他实在是太忧心夫人的安全了,越早找到夫人,夫人越是少遭罪。   便转头又把的价提到了五千两。   这下就连差役头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他还能说什么,没见兄弟们伸长了脖子,生怕他不答应吗?   当然林如海也不是那等不顾人死活的,当下让整个队伍停下休息一盏茶的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而后便又带着人向前进发。   山匪窝里,还没等到合适的出手时机,王熙凤的监牢里便迎来了三个人。   王熙凤这会儿已经装作自己已经醒了。   她不哭不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然,她不是有意不想引起人注意,实在是懒得演戏,懒得浪费精力。   昏暗的通道中,很快便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监牢中,格外明显。   听到这声音的王熙凤,立刻转头看向通道。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墙壁上出现三个拉长又扭曲的人影。   昏暗的烛光中,王熙凤看清楚了打头那个人的人脸。   倒是并不惊奇。   在看到第二张人脸的时候,内心也没多大的起伏波动。   可在看到第三个人的长相时,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86章   无他,因为来人正是香荷,而且是梳了妇人发髻的香荷。   香荷这人是谁?   毕竟当初闹得她与林如海险些生了嫌隙。因此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尤其这香荷生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别说是男人了,她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想要护着怜爱着。   若只是个安分守己的下人,王熙凤还说多宠爱两分。   然而,这香荷却觊觎自家男人。   做为情敌,不对,香荷还不够格做她的情敌。   只能是想要上位碍她眼的不知名女人,王熙凤当然不能忍。   当时便直接拉了林如海过来问对方的真实想法,以往是不是与这香荷有勾连。   幸好林如海不是个色中饿鬼,压根就跟香荷没有任何关系。   而欺负了香荷的人,另有其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在郑婆子身后的第一个人。   换句话说,就是郑婆子的亲生儿子,郑宏!   当初就是因为郑宏犯事,才惹得郑婆子被赶了出去,直接扔到矿上做苦力。   甚至还牵连到了香荷。   让香荷的姨娘美梦彻底破灭。   只是不知道这两拨人应该是彼此恨之入骨才对,怎么又搅和到一起了?   瞧着香荷梳着的那夫人发髻。   王熙凤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   该不会香荷这个当初的受害者,最后还是嫁给了郑宏这个糟蹋了她的男人吧?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也太……   王熙凤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若换成是她,杀人的心都有了,想让她嫁给伤害自己的人?   不弄死对方就是因为自己是守法公民,嫁给对方下辈子做梦都不可能!   所以王熙凤是真的十分好奇,这几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离奇而又曲折的事情,才会凑到一起。   王熙凤记得当初林如海是把这三人打发出去了的。香荷的最终去向她倒是不清楚,但郑婆子与郑宏两个人是被发卖到矿山上干苦力的。   几人又缘何到了这泸山山寨上,想必又是一个丰富多彩的故事了。   “郑婆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黑暗中王熙凤不等郑婆子说话,率先开口。   郑婆子还没走到王熙凤跟前呢,便被王熙凤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后面的毫无准备的郑宏,险些踩到他娘郑婆子的脚。   郑婆子眯起眼睛看向昏黄光亮中的王熙凤,哪怕是身处监牢,美艳的王熙凤在烛火的照耀下,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郑婆子嗤笑一声,“夫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想想看,你是不是对不起我们家。要不是你害我们,我们如何会到了现如今这种地步。   若不是夫人你心狠手辣,我儿子也不会被发配到矿山去,后来又被砸断了腿,成了跛子。   若不是你,我儿子早已经娶妻生子,孩子都满地跑了。”   郑婆子说起心中的怨恨,只觉自己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王熙凤惊讶地挑眉,“郑婆子,你说这话难道不亏心?你家郑宏玷污人家姑娘,坏了人家的姑娘名声,是我让他去的吗?   他这种品德败坏的东西,我没送他去见官,就已经看在你们是我林家家奴的份上。”   王熙凤可一点都不惯着郑婆子,有一说一直接骂道。   “至于你郑婆子,是你自己没有处理好事情惹了我与老爷厌恶,才被一并打发走的。   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老爷,是老爷宽宏大量,让你们母子去了同一处,否则你们母子俩现如今怕是还分隔两地相望天涯呢。”   王熙凤已经彻底明白,她能被山匪抓到这山寨里头,完全就是郑婆子牵的线。   说不得就是郑婆子心中怨恨自己,怨恨林如海,怨恨林家,想要报复他们,所以才伙同山匪绑架了她。   一来可以得到一笔天大的赎金。   一来又可以报仇雪恨。   三来还可以提高自己在山寨中的地位。   不得不说,着实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   连王熙凤都有些佩服郑婆子的狠毒。   郑婆子原以为王熙凤这个在深闺中娇养长大的弱女子,被抓到山匪窝中会哭哭啼啼,惊恐忐忑不安,哪知道哪怕是到了如此境地,对方还能谈笑风生,淡定如斯。   “夫人这帮小嘴,我可是早就领教过了,若不是夫人的嘴上功夫厉害,老爷又如何会被你哄得团团转。”郑婆子冷笑道。   “夫人还是多想想自己未来吧。今儿个夫人落到了山匪手中,哪怕是老爷拿了赎金最后把夫人赎出去了。   但是落进山匪窝中的你,谁知道你有没有被双匪糟蹋过?名声坏了,老爷心中定然有疙瘩,还不知道会如何待你呢。”   心中已经断定,王熙凤哪怕如今面色如常,没有一点惊恐的模样,但心里肯定抖成了筛子,害怕得不得了。   因为落入山匪手中的女子,安然无恙,怕是做梦。   哪怕是这些山匪不动王熙凤,她也不会放过王熙凤。   这就是她今天带着儿子过来的重要原因。   王熙凤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笑嘻嘻地说道,“你这话对于一般女子来说确实是伤害性很大,但对我那就是小意思了,你也不想想我娘家是何等人物,哪怕是林如海心中有不满,可他也不敢待我如何。”   “哎呀,有个得力的娘家就是好呀。我可不是靠着林如海吃饭,我的嫁妆丰厚,娘家又得利,根本没有看林如海的脸色过活呢,所以你的那些话对于我来说就是个屁。”   王熙凤这话让郑婆子脸色十分难看。   “我就不相信你都被夫君嫌弃冷落了,还能开心得起来。”方才王熙凤的话,在她眼中看来只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哪有女子不在乎自己名声,不在乎自己夫君的?   王熙凤啧啧了两声,“郑婆子你是真的不了解我,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当初我们没接触过多少。对于我来说,男人只是一种锦上添花的玩意儿,有或者没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又不是纯正的古人,真的不在乎那么多。   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呗,下一个说不定更乖更好更年轻貌美呢。   只是一段感情而已,这世上离了谁不能活。   这方面,王熙凤想得很开。   人生短短几十年,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走到尽头。   亲人与陌生人,只是羁绊深浅的区别而已。   所以,让王熙凤以林如海为天,靠着林如海的情爱过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王熙凤从不会让自己落到那种境地。   简单来说,就是王熙凤不是恋爱脑。   她清醒得很。   “你以为林如海对我来说很重要,但其实不是。应该说,反过来讲才对,是我对林如海很重要。毕竟,我叔叔现在又升官了呢。   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怕是不清楚吧,我叔叔若是再升官,那就是入内阁了。内阁懂吗?宰相。我叔叔可是新帝的心腹,入内阁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林如海有了我,背靠我叔叔,那才叫一个官运亨通。没了我叔叔,怕是连回京述职的机会都没有呢。   你说,我对他来说,重要还是不重要?”   面对敌人,王熙凤那刀子是一刀一刀往郑婆子心窝子扎。   “本来你作为林家的积年老仆,也算有一份光明的前途跟未来,可惜啊,你这人目光短浅,又是心思狭隘的。竟然还想着扶持香荷来打压我。   啧啧,这叫什么?   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哦,不对,是砸断了你儿子的腿。”   “够了!”郑婆子爆喝道。   “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多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光嘴皮子利索有什么用,你娘家家世显赫是京城数一数一的人家又怎么样?今儿个你还不是要栽在我这小人物手中!”   郑婆子咬牙切齿冷笑,“呵呵,现在你还敢挑衅我,等下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宏儿,香荷!你们还在等什么?仇人就在眼前,咱们今儿个可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郑婆子或许一开始只是想借山匪们的手,收拾王熙凤的同时,顺便发一笔横财,然后借此机会脱离山寨,拿钱弄户籍,往后也能成为良民。   为此,她特意打探过。   泸水县的县令,是个十分爱财的。   听说只要有钱,就可以办理户籍路引。   她早就打算好了,等报了仇,弄了户籍路引,就带着儿子儿媳,远走高飞。   到一处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但现在?   郑婆子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这主意并不是说改变远走高飞的想法,而是她要改变原先对王熙凤对林如海的惩罚。   这王熙凤如此恶毒,她不好好收拾她,都对不起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人弄来。   她不是不担心林如海不会不要她吗?   她不是觉得香荷被她儿子糟蹋了吗?   那她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的糟蹋!   至于大当家哪里,她立了这么大的功劳。   只要人不死,郑婆子觉得就没什么问题。   反正,到时候定然是让大当家第一个享用的。   人都受用了,她还怕什么。   等大当家睡完了,还有一当家,三当家,还有一众的小喽啰。   她就不信了,这么千娇百媚的人儿,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能忍得住。   要知道,这群人可都是山匪呐。   □□被抓来的女子,本就是日常操作。   像今天这样,老老实实把人关起来的,那绝无仅有。   郑婆子当然知道柯大当家这般做的原因,一来是见王熙凤长得美丽动人,起了怜惜之心。   一来便是忌惮林如海了。   毕竟林如海是官身,有商有量,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他们还有很大几率安然无恙。   但若是动了王熙凤一根毫毛,比如说糟蹋了对方的身子。   王熙凤回去一说,但凡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山匪们自然也不是傻子,大家只是求财而已,并不想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剩下的,就该由郑婆子出马了。   郑婆子带着儿子儿媳过来,可不是空着手的。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   瓷瓶里装的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买的好东西,专门买来的给王熙凤享用的。   郑宏断腿之后,无时无刻不再恨王熙凤与林如海两个。   是以得了母亲的命令,立刻便上前想要把牢房的锁打开。   见状,王熙凤眉头一跳,心说这三人原来是有备而来。   外头的看守,应该早就让这三人买通了。   然而此时此刻,王熙凤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现了一句话。   叫吧,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心里微微有点囧。   当然,叫是不可能叫的。   人家有备而来,就是叫了,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不过她也不需要人救就是了。   这几个人进来,倒霉的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呢。   泸山山脚下。   有了钱财这根又大又红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差役们的积极性那叫一个高。   各个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庐山上把那一伙山匪给一锅端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到了山脚下的时候,一行人便停了下来。   “林大人,您看见那半山腰上隐约的亮光没?那儿就是那群山匪的老巢。”   差役头子指着东边的半山腰,向林如海仔细介绍。   “您瞧这会儿天已经黑透,并不是上山的好时机。要不咱们还是等明儿个章大人过来了,再一起上山吧?”   那可是土匪窝,大晚上的人生地不熟,路都看不清,一个的不小心摔了下去,可不是开玩笑。   钱再多,那也得有命花才是。   因此,差役头子想要跟林如海好好商量商量,说说他们的难处。   林如海抬头看向半山腰,心中挣扎了一遍,才终于道,“今天先在这儿歇着,大家都谨慎些,找个能遮挡的地方起火,千万别引起了那些山匪的注意。”   虽然林如海心急如焚,但差役说得也是对的,大晚上爬山,还是从来没去过的山。   一个不小心,确实是会闹出了人命。   保险起见,还是明儿个天微微亮摸到山上才是。   不过贺勉艺高人胆大,表示自己可以带着两个兄弟连夜上山探探情况。   林如海自然是欣喜,于是吩咐了贺勉几人注意安全,见机行事后,便目送三人离开。   ******   牢房的钥匙有一大串,密密麻麻的,王熙凤一眼瞅过去似乎有一十来把。   山洞里虽然有微弱的烛火,但十分微弱,看个人还行,看钥匙就有点费劲了。   郑宏找来找去,也不知道到底哪把是开王熙凤这道锁的。   于是便只能一把一把试过去。   王熙凤估摸着还有点时间,便转头问香荷。   “香荷,我很好奇,你这是嫁给郑宏了?”   香荷虽然先前没说话,但一双眼睛一直愤恨地看着王熙凤。   当初若不是夫人善妒从中阻挠,她早已经成为了老爷的通房,甚至现在都已经是老爷的姨娘,生下了老爷的子嗣。   从此过上了吃香的喝辣的,人上人的生活。   哪会落入这对母子的手中,被迫成为了郑宏那个禽兽的媳妇。   香荷从来就没有看上过郑宏过,更别说瘸了腿成为跛子的郑宏。   只是当时她走投无路,别无他法,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捏着鼻子成了郑宏的媳妇。   这件事情,对于香荷来说,一直就是奇耻大辱。   是以,一到了山寨上,她便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姿色,为自己另外找了靠山。   可笑的是,郑婆子与郑宏都发现了此事,却当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郑宏是个不中用的男人。   不,应该说,不是男人。   也根本无法让她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香荷自从被发卖,早就被破了身子。   在外漂泊的这两年,她早就想开了。   不过是由老爷一个男人,换成多个男人而已。   为了活命,她早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工具。   后来扒上山寨里三当家,也只是为了活得更好而已。   而郑婆子发现了这件事情,起先也是暴跳如雷,说是要弄死她这个不安分小娼妇。   然后她便直接把郑宏已经男人的事情,告诉了郑婆子。   那时候郑婆子遭了天打雷劈一样的表情,香荷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郑婆子醒过神来,自然是不相信自己儿子成为了废人的事实,当时就去寻了郑宏质问。   再后来,她就看见了郑婆子脸色惨白,双眼含泪,仿佛死了爹娘的衰样。   便知道郑婆子已经证实过。   犹记得当天晚上,她是挂着微笑入睡的,一夜好梦。   后来郑婆子虽然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但却没有闹幺蛾子。   再后来,对她的事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夫人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别人的事情少操心。呵,夫人,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可真是老天开眼!”   香荷见到害她的罪魁祸首王熙凤,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她善妒成性,连个漂亮的通房丫鬟都容不下,她又如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要问香荷最恨是谁,香荷必然第一个喊出王熙凤的名字。   她一切的苦难,都是王熙凤带来的。   如果不是王熙凤那般较真,直接把她抬成通房丫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王熙凤害的。   也就是王熙凤不知香荷心中所想,否则一定大喊冤枉。   好大一口黑锅甩在她头上。   而里面的王熙凤见香荷没有否认,便明白自己方才的猜测是真的。   否则香荷必然是第一时间跳出来否认,毕竟当初郑宏可是伤害了她。   两人应该结仇了才是,结果今儿个三个人亲亲密密,你好我好,眼瞅着就是关系紧密的一家人。   对此,王熙凤是真的有些懵逼的。   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何香荷最终会甘愿成为郑宏的媳妇。   最后王熙凤只能告诉自己,这或许就是人性的复杂。   既然对方不说,她不问就是。   “我劝你们还是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否则别等下别怪我不客气。”   既然马上就要图穷匕见,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不过王熙凤是个文明人,所以事先警告对方。   若是对方视若无睹,那她就只能顺势而为,好好收拾这三人了。   正方防卫,无所畏惧。   香荷冷笑,“死鸭子嘴硬,等下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说那瓷瓶里的主意,还是她的出的呢。   等下保管让王熙凤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王熙凤“啧啧”了两声,装作一脸害怕地道:“哎呀,我真是好怕怕呀。”   语毕脸色一收,变成一脸讥讽,“那你们倒是快来啊,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打的什么恶毒心思。”   其实对于女人来说,最大的伤害,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件事情。   加之郑婆子的手上还拿着个瓷瓶,里头显然装的是药。   至于什么药,王熙凤当然无从得知,但就从这些人脸上狰狞表情上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铁定是害人的玩意儿。   不是毁她名节,就是让身败名裂失去生育能力或者是缠绵病榻,除此之外王熙凤都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至于性命之忧?   这些人在山寨里混饭吃,可干不出那等蠢事。   “儿子,你动作快点,别磨磨唧唧的。”他们可是买通了守卫才顺利进来的。   若是那守卫反悔,可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香荷也在旁边骂,“开个锁都开不出,没用的东西。我来。”   香荷一把夺过郑宏手上的钥匙。   随意捡起一把,便往钥匙孔里塞。   随后手一拧。   只听“咔哒”一声,锁头开了。   王熙凤:“!!!”   这运气,逆天了喂!   死活都找不到对的,开锁开得一脑门子汗的郑宏亦是傻眼。   就连郑婆子也呆愣了片刻。   随后反应过来,厉声道,“你们两个上前按住她,我来灌药!”   香荷却有不同的相反,“我力气小,怕是按不住她,你来按,我来灌药。”   郑婆子略一想,儿子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力气的。香荷更是手无缚鸡之力,三人之中,最有战斗力的,可不就是她。   这事儿,确实是得她与儿子来。   于是她点头,直接把药瓶子塞进了香荷的手里。   “等下若是按不住,你也上来搭把手。”   香荷点头,看着王熙凤,脸上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   然而,她却没发现,王熙凤听着他们的打算,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似乎是即将到来的事情,认命了。   但那怎么可能!   做为站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王熙凤早在这三人没来之前,便打算好了一切。   趁着那个空当,把能用到的法器与物品,都给挑了出来。   此时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就是在等着这三人落入她在已经设置好的圈套中呢。   说时迟,那时快。   郑婆子与郑宏如饿虎扑食般扑向王熙凤! 第87章   王熙凤又岂是坐以待毙,只等着他们动手的人?   一个闪身,便躲开郑婆子的攻击,又避开了郑宏的魔爪。   郑婆子见王熙凤还敢躲避,顿时怒了。   “你个小贱人,竟然还敢躲,哼,我看你往哪儿躲!香荷,你把大门铁链锁上,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能插上翅膀飞走!”   闻言,香荷二话不说,直接“吧嗒”一下扣上了锁头。   如此,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三对一。   极为不要脸的招数。   但王熙凤一点都没在怕的。   见状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抬脚一脚踹翻了想要扑上来按住她的郑宏,郑宏是个瘸子,地盘不稳,直接被王熙凤踹了个倒仰。   然后“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画面滑稽。   郑婆子一见儿子受伤,破口大骂。   “好你个贱蹄子!竟然还敢踹我儿子!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郑婆子的厉害!”   郑婆子在林家的内宅待了不少年,还掌握了一定的权利,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手里头折磨人的法子,一箩筐都装不下。   不过她还是准备等山匪们好好尽兴后,再落到她手里好好折磨。   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恨。   那边香荷见郑宏倒了,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扶一把了。   她现在满脑子就是报仇雪恨,让王熙凤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于是她顶上了郑宏倒下的缺儿,要帮着郑婆子一起抓人。   王熙凤冷笑。   “你们倒是挺自觉的,我还怕你们等下自己跑了呢,结果把锁头给挂上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自毁长城求速死的,今儿个可是头一遭。   也好,既然你们都这般诚心了,那我也不好拒绝你们不是。”   王熙凤歪了歪脑袋,揉了揉手,活动了下身子骨。   然后,开干!   本来她是想借助乾坤袋里提前找好的法器,直接把人抓起来,捆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这会儿王熙凤改变了先前的主意。   就这么把他们抓起来,那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先打一顿再说。   正好也让她出一出心中的郁气。   任谁被这么不明不白劫持到山匪窝里头,心里都恨得慌。   王熙凤自然也不例外。   现如今都已经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后面坑害她。   那么,是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其实王熙凤会点的拳脚功夫,虽然说原主娇身冠养的身上没什么力气。   但耐不住王熙凤先前把灵泉当白开水一样喝呀。   身体素质提升了一次又一次,可非寻常人可比。   加上王熙凤还会一些招式,对付起眼前这三个人,轻而易举。   用一句话来说,其实就是王熙凤在吊打三人。   左一拳,右一脚,再往对方的脸上来一拳,直把三人打得找不着东西南北。   双眼乌黑,鼻青脸肿,嘴角流血,披头散发,瞧着就跟疯子似的。   外人看了,一定会说,好惨好惨。   但王熙凤看着眼前三人的惨状,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下手狠了。   对敌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王熙凤只会对自己好,可不会对自己残忍。   所以,见了对方凄凄惨惨的模样,无动于衷,甚至有点想笑。   郑婆子三人都被打懵逼了!   他们可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门大户深闺之中的千金小姐,竟然是个练家子!   “你!你个贱蹄子,怎么会拳脚功夫!”明明就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伸手这般厉害!   一瞬间,郑婆子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抓错了人。否则王熙凤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郑婆子怀疑人生。   根本不敢相信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睡梦中,一切都是梦里发生的事情。   然而,脸上身上手脚腿上传来的疼痛,无一不证明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们三人,都被王熙凤打了!   而且王熙凤一打三,轻轻松松!   “呸!”郑婆子定了定腮帮子,吐出一口血水。“武将的女儿,果然是粗鄙不堪!竟然还会动粗!”   王熙凤眉头飞扬,心说这郑婆子倒是会脑补,直接把理由都给她想好了。   可真是得谢谢她给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郑婆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怎么能叫动粗呢?你们三个人打我一个,这么下流的事情都能干出来了,我怎么就不能反抗了?   啧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郑婆子你想这么做,不够格呀!”   王熙凤一脸讽刺。   她尤其厌恶这郑婆子的语气,高高在上,好似自己的长辈上级一般。   也不想想她自己的身份处境。   以前是个签了卖身契的奴才,现在落草为寇是个山匪。   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优越感,竟然还敢嫌弃她。   脑子有坑,病得不清。   “郑婆子,你们打不过我,你们完蛋了呢。嘻嘻,你们三个人打我一个,连我的头发丝儿都没碰着,笑死我了。”   痛打落水狗,尤其还是咬了她一口的落水狗,是件十分痛快的事情。   王熙凤做起来格外痛快。   这些人想让她倒霉,这辈子别想了,下辈子更没可能。   郑婆子可忍不住下这口气,“不知道老爷知道你这发疯的模样,是不是会一如既往地待你呢。”   王熙凤丝毫没有被威胁到。   “郑婆子你张嘴闭嘴都是男人,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我记得你守寡了好多年,也没见你活不下去呀。   对了,你家还是有男人的。怕是你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你儿子这个男人身上了。你真是可悲。”   郑婆子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转头给自己儿子还有香荷使了个眼色。   香荷可比郑宏机灵多了,立刻便明白了郑婆子的意思。她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   “贱人,你们这些不把奴才人命当人命的贱人!凭什么你们高高在上地活着,我们只能做伺候人的下人仆妇!凭什么!”   郑婆子打算吸引王熙凤的注意力,让香荷找准机会把王熙凤扑倒按到地上。   只要把人放倒了,郑婆子就有信心按住王熙凤。   到那时,一切即将调转。   王熙凤便是那块躺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而不是现在,他们被王熙凤追着打,抱头鼠窜。   说实话实在是太伤自尊心了,明明他们三个人却打不过王熙凤一个人。   郑婆子心中暗骂,王熙凤平日里装得可真好,整得跟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似的,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泼妇。   一身蛮力,武人习性,真应该让林如海好好看看他娶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母老虎。   王熙凤耳聪目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盯着郑婆子的同时,余光里还瞄着香荷与郑宏呢。   郑婆子与香荷之间的每样官司,第一时间就被她发现了。   她理都没有理郑婆子,余光中瞄到香荷缓步过来,也不等对方靠近,直接主动出击,上前就往香荷肚子上踹了一脚。   这次王熙凤的力道快准狠,直接把香荷踢飞了出去。   香荷先前一直躲在郑宏与郑婆子后面,方才一翻打斗其实根本没受到多少伤害,只是现在见情况不妙,只能把自己豁出去上前来。   然后事与愿违,被王熙凤一眼看破。   “啊!”香荷惨叫一声,砰的一声,飞落到地上。   紧接着便是哎哟哎哟的叫唤。“我的肚子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一开始王熙凤没有注意,光顾着收拾另外两个了。   直到把郑婆子跟郑宏母子两个都放倒捆成了粽子,这才施舍了些注意力到香荷身上。   虽说香荷这是要害自己的人,但王熙凤还是皱着眉头关心了句。   “你这不太对劲呐。我只是踹了你一脚,按理说疼过这劲儿也就好了,但你这模样,都弓成虾米,要打滚了,似乎不一般呀。”   王熙凤上上下下瞅了香荷一眼,哪怕是昏黄光亮,都看出了香荷的脸色惨白。   不是苍白,而是惨白。   王熙凤见对方紧紧捂着小腹,心中一动,坏了,这人该不会是怀了身孕,然后被她踢了一脚后流产了吧?   如果这真的是,那她可真是犯了大错。   不过王熙凤倒是不后悔自己收拾香荷的,只是有些觉得自己下脚应该再轻点儿。   但事情究竟如何,王熙凤也不能肯定。   “喂,香荷,没事儿吧?有没有好点儿?”   王熙凤询问对方情况,并不是烂好心,而是出于人道主义。   毕竟人是她打的。   真要出了人命,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心里负担。   她蹲下检查了一下,发现对方衣裙上并没有什么血迹。   心里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正当她专心检查香荷情况的时候,香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匕首。   被五花大绑的郑婆子看见香荷亮出了匕首,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老大!   她此时也不在乎什么大当家不大当家的了。   方才在王熙凤手底下遭了这么大的罪,就王熙凤这心狠手辣的模样,说不得就是奔着要他们命去的。   所以,当看见香荷的掏出匕首时,她的眼里都是兴奋,就等着看好戏。   然而,事情真的能如郑婆子所希望的那般发展吗?   香荷趁着王熙凤低头的瞬间,猛地抬起攥着匕首的手,往王熙凤的肩膀上扎去!   说时迟,那时快。   王熙凤抬手就是一个格挡。   条件反射之下,王熙凤的力道可不弱。   昏暗的牢房中响起“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紧接着便是香荷凄厉的惨叫!   王熙凤转头一看,香荷小胳膊已经折成了一个诡异的模样。   王熙凤自个儿看了都觉得有点惊悚。   至于方才香荷手上拿着的匕首,早已经飞到了角落中。   王熙凤没有任何犹豫,立马起身拾起了匕首捏在手中。   最危险的玩意儿落到了自己手中,王熙凤这才有心情去看香荷的惨状。   “哼,刚才你喊肚子疼,我就觉得奇怪,你要是真怀孕了,我方才那一脚,能直接要了你肚子里孩子的命。结果你除了干嚎喊疼,结果一点儿血都没留。   得亏我是生过孩子的,要不然还真得被你糊弄过去。着了你的道儿。”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王熙凤有那么一丢丢的害怕。   若是不是她自个儿警觉,说不定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就是她了。   “王熙凤,你不得好死!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会诅咒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香荷抱着自己断了胳膊冷汗直冒,她感觉自己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胳膊断成这样,往后会成郑宏一样是个废人。香荷只要一想,便觉得人生灰暗,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而且现在落到了王熙凤这贱人的手中,怕是性命难保。   “你这辈子,下辈子做不做鬼什么的,我不在乎,我知道你现在算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王熙凤狞笑着上前要捆香荷。   受了重伤的香荷,哪里还是王熙凤的对手。   “来人啊!救命啊!!!!”   唯一没被堵了嘴的香荷大声呼救!   希望可以招来山寨里的人。   尤其是看守监牢的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   另外两个被捆着的人,也闹出动静希望可以获救。   但他们却是忘记了。   他们进来之前,觉得看守得碍眼,特意给了钱财与好酒好菜,把人打发出去了。   现在负责看守监牢的人,压根就不在这处。   所以说,就算是王熙凤没有堵住这三人的嘴,让他们尽情的喊叫,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捆好香荷,又堵住香荷的嘴巴后,王熙凤拍了拍手掌,拂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你们三就在这里相亲相爱吧,我可是要走了。恕不奉陪。”   半天没吃东西,刚刚又做了一番大运动,王熙凤觉得自己体能消耗过大,急需补充能量。   然后再也不顾身后坏蛋三人组,直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拿起钥匙寻了最合眼缘钥匙开门。   紧接着便听见“咔哒”一声,锁头被打开的声音。   王熙凤芜湖了一声。   性情美丽,脚步轻快。   心说自己原来是个欧皇,这样随便找一把都能开出来。   也真是厉害。搁现代,她能立马去买彩票。   不过现在的话,想想就好。   方才那香荷,也是个手气极好的,但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   王熙凤抬脚就迈出了监牢,然后转身扣上了锁头。   “回见啊,你们几个。”   王熙凤脸上笑嘻嘻,特别招人恨。   郑婆子几个眼睛里满是怒火,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王熙凤早就被郑婆子撕成了碎片。   然而,不能。   郑婆子几个只能眼睁睁地一点一点看着王熙凤消失在监牢之中。   心里无一不是在想,王熙凤出去就遇见山寨里的山匪,然后被山匪们五花大绑,抽筋扒皮……   郑婆子与香荷正在心里大骂着,却没承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熙凤又溜溜达达地回来了。   那悠闲的小模样,跟走在自家后花园里也没什么差别。   “是不是很好奇,我又为什么回来了?”王熙凤笑眯眯地说道。   “这不是孕傻三年,害我记性不好了嘛。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没做,这不就赶紧回来了。”   这些人嘴巴都让她给堵了,根本说不了话。   但王熙凤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让这些人跟她说话。   自顾自回答。   郑婆子几人一脑门子疑惑,但他们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煞星回来,指定没有好事!   忽然,郑婆子几人恨不得王熙凤此时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可老天爷总是事与愿违。   王熙凤已经拿了钥匙,打开了牢门。   “我方才记得你们先前拿个什么瓷瓶里的东西喂我来着。我对那瓶子里的东西很感兴趣,所以,我回来了。”   闻言,郑婆子一脸惊恐。   王熙凤一见郑婆子这表情,就知道对方猜到了什么。   “瞧你这老婆子的脸色,就知道那绝对是好东西了。我呢,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你们的东西,当然还是留给你们。”   还不等郑婆子松一口气,王熙凤那边立马来了个转折。   “所以,我当然是看着你们想用啦!”王熙凤用最轻描淡写的表情,说出了最让人胆战心惊的话。   被绑三人组心里对那瓷瓶里头的东西,那是心里头门儿清。   那药效可以说是烈性的□□。   最是能激发人心底谷欠望,让人成为只知道交=配的动物。   本来是他们想好要用要毁了王熙凤的,结果现在?   王熙凤敏锐地发现郑宏的腿肚子竟然在颤抖。   而郑婆子与香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简直就跟死了爹娘没两样。   反正就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王熙凤会心一笑,“哎呀,原来真的是好东西呀。那我可不能太失礼,不能抢了你们的东西……”   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去香荷的身上寻摸那瓷瓶。   先前东西是收在郑婆子手上,但后来怕摔破又交给了香荷。   所以,东西一定是在香荷手上。   果不其然,王熙凤很快就从香荷的胸口摸出了一个完好无损的瓷瓶。   “看来确实是好东西没错了,否则你也不会把东西护得这么好。”   王熙凤掂量了下,发现里头有水,似乎是液体,而不是药丸。   胳膊上的疼痛,让从来没有受过这等苦头的香荷,冷汗淋漓。   但什么也比不上香荷看见的王熙凤打开塞子,着作势要往她嘴边凑的姿势吓人。   她此时已经顾不上王熙凤从她怀中拿走东西,更顾不上胳膊的疼痛。   她疯狂摇头,眼神惊恐。   见状,王熙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瓶子里的东西,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大了去了。   不然绝对不会把香荷吓成这副狗样子。   王熙凤拍了拍香荷还算漂亮的脸蛋,有些怜惜地说道,“放心,我这人呢,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但凡漂亮,我总能多几分怜惜。”   说着把手中的瓷瓶拿开。   “所以这等好东西,还是让别人替你享用好了。不过,要给谁喝呢?”   王熙凤歪头想了想,“这郑宏似乎是你丈夫。都说夫妻一体,我舍不得让香荷享受,那只能让香荷的男人郑宏代替了。”   郑宏满脸惊恐,他实在是太清楚那瓶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了。因为那东西就是他取回来的。   若是正常男人吃了,也就是多发泄发泄的事儿。但他不是男人啊!   他已经不是健全的男人,若是真的喝下那药,这不是活活要他的命吗?   还是直接被憋死的那种。   当然,这里头只有他母亲与妻子,他不怕对妻子做出什么事情,但他怕王熙凤丧心病狂把他跟他娘关在一起!   一想到那个画面,郑宏直接被吓尿。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熙凤本来还没发现郑宏吓尿,只是还没等王熙凤把药灌在郑宏的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尿骚味儿。   把王熙凤恶心得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我去,郑宏你个没种的男人,该不会吓尿了吧?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这里头到底装的什么药效又如何了?”   不得不说,香荷与郑宏的表现,成功引起了王熙凤的好奇心。   能让女人害怕,男人闻风丧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郑婆子见儿子被吓尿,一双看着王熙凤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王熙凤五感灵敏,当然察觉到了郑婆子仿佛要把她灼穿一个洞的视线。   “啧啧,郑婆子你的眼神这般火热,看来是很想喝这瓷瓶里的东西呀。   怎么办呢,本来我是不太想给你的。但你都这么眼巴巴地望着我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我可是个一等一的好人呢,当然要满足你的愿望。   行吧,这瓷瓶里的东西就喂给你了,你可千万要配合,万一洒了,那多划不来。”   王熙凤一脸笑眯眯,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直接死死地捏着郑婆子的下巴不让人动弹。   然后掰开对方嘴巴,吨吨吨地把瓷瓶里的药液一口气给灌了进去。   让她自食恶果! 第88章   “大人,是与林大人一道消灭山匪,还是助山匪一臂之力,您必须有一个决断。”李师爷焦急地说道。   左右只有两个选择,他不明白章大人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选择吗?   “大人,咱们现在不能犹豫不决了,必须选一个才行。最好还是助林大人一臂之力,毕竟咱们是官,那些人是匪。”   李师爷看着外头漆黑的天色,催促道。   那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林大人的夫人的的确确是被山匪抓走了。   所以林大人与山匪必有一战,现在最关键的是他们站在什么位置?   站在哪一方。   一旦站错立场,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章县令当然明白李师爷的意思。   “山匪那边这么好一条赚钱的路子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太过可惜。”   李师爷差点被章县令这话给气死。   这是他们在乎钱财的时候吗?这他妈事关身家性命!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李师爷都要疯了,特别想撬开章县令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稻草。   关键时刻掉链子,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两人合作了这么些年,利益相同,出发点自然也是相同的。   如若不然,李师爷不会这般费心费力。   毕竟章县令倒了,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可以说,两个人就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于是李师爷只能拼命劝说,“大人您别再犹豫了,我们只能选择站在林如海这一边,只要把这些山匪们全都灭了,不留一个活口,咱们跟他们的事儿就永远没人知道。”   章县令面色迟疑,“可是这些山匪们也不是那么好拿下的,当初咱们确实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去剿匪,可最后却惨败而归。”   当年章县令刚刚做官,也是有一腔的抱负想要施展。   然而形势比人强,想法是美好的,实际上施展起来千难万难。   至少这剿匪他就没成功过,以至于后来只能跟山匪们同流合污。   当然这也是屁话了,若是章县令真心想要为民请命肃清山匪,总能想到办法。   他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与贪婪找借口罢了。   李师爷面色难看,恨不得骂上章县令的祖宗十八代出出气。   死要钱也不是这么死要钱的。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犹犹豫豫的,真不知道章县令当初怎么考上举人的。   就章县令这能耐,还不如他呢。   李师爷心中又酸又涩。   “大人您可是要想想那林如海的后台,那王子腾可是当朝一品大员,而且还是新帝的心腹大臣。林如海他夫人这事儿,咱们要是处理得不好,不仅您头顶上的乌纱帽保不住,就是命也是保不住的呀!”   李师爷还能怎么办,只能苦口婆心继续劝说。毕竟他不想死。   不过他心里也有了其他想法,他不想再跟着章县令混下去了,他觉得章县令这棵大树已经被蛀虫蛀光,迟早要倒。   他年纪也大了,是时候退下来安享晚年了。   章县令还不知道自己的心腹,已经生了退意。   “我哪能不知道,您说的话有道理。唉,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但凡事后林如海查一查,就有可能查到我们与山匪有勾连,到时候照样讨不了好。”   李师爷倒是承认,章县令的考虑不无道理。   只是他认为两害相较取其轻,暂时先保住眼前的一切,再谈以后。   “大人,有一件事您怕是忘了,这林如海可是回京述职路过咱们这地儿。现在外头又开始飘着雪花了,那运河明早起来八成要结冰。他或许会滞留,但绝对不可能耽搁太多时间。”   李师爷怕章大人根本没有经历过回京述职这件事情,不清楚其中的关窍,所以特意给他科普了一下。   章县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照着师爷这说法,他应该真的待不了几天。心急的话,说不得第二天就走。”   “对的,大人这么想就对了。哪怕是运河结冰,林家家眷无法坐船离开,但也不可能在咱们县里住下。他们应该会改道从官道走。”   所以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章县令叹了一口气,“那就一切按照师爷说的办吧。”   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么。   “师爷,怕是要是麻烦你连夜回县里,把所有的兵力都带上了。”   “大人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我现在就连夜骑马回去。一回去就点清人马,明儿个清晨便出发赶过来。”   “若是运气好,咱们明天就能把这件事情了结了。”   “但愿一切顺利。”章县令心中沉甸甸,那是对自己未来前途的迷茫。   他知道,自己只要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那往后官运必然亨通。   每年送给知府那边孝敬,也能减少大半,甚至对方可能都不敢要。   说白了,就是离升官发财,就差了这一件事情而已。   这边的章县令目送李师爷离开,那边林如海怕出去的贺勉三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   趁着所有人熟睡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山寨里头。   也得亏这个只是个小山寨,还不成气候。   山寨的守城与攻城设备都不太行。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今儿个抓到了大肥羊,大家伙高兴着又是杀猪又是宰羊喝酒的,着实好好热闹了一番。   临近子夜,大家伙吃饱喝足,醉醺醺地回屋睡觉,还睡得极死,几乎没有任何警惕之心。   这才让贺勉三人有了可乘之机。   敲晕了昏昏欲睡守山门的人之后,便如入无人之境。   擒贼先擒王,贺勉三人大致摸清了山寨之后,便朝着最为气派的正房出发。   不过白日里气派屋子,在黑夜里犹如张着大嘴的巨兽,想要吞噬进去的人。   但贺勉几个根本没带怕的。   一行人借着遮掩,很快便摸了进去。   此时的王熙凤还不知道自家夫人已经发现了她被谁抓走,从而派了心腹过来救她。   她这会儿哪儿顾得上那些,从那监牢里出来之后,便摸进了山寨厨房。   “这么大个山寨,怎么都没什么好东西。”王熙凤翻了一通,只发现些米面粮油还有些粗粮青菜。   “难道是锁在柜子里了?”王熙凤转悠了一圈,站在了一个大五斗柜前。   五斗柜也是上了锁的,估摸着好东西都藏在里头。   得亏这锁头只是个小锁头,王熙凤直接暴力破坏。   “啊哈,果然在里头。我就说嘛,隔着五斗柜我都闻到肉香味儿了,果不其然。”   五斗柜里头不仅鸡鸭猪肉,甚至连羊肉都有。   其中最让王熙凤心动的是一盆卤好的牛肉。   闻着喷香,色泽勾人,一瞧味道就很好。   “得了,就你了。”王熙凤直接端出的那盆酱卤牛肉,手脚麻利地给自己切了两斤。   这肉是冷的,没有热乎的也不行。   于是王熙凤直接起火,给自己打了个放了辣椒粉的蛋花汤。   呼喇上一口热汤,再夹上两片牛肉,快活似神仙。   当然,此时若是有一壶酒,那就更美了。   倒也不是厨房没有,只是王熙凤觉得等会儿说不得还有事情要做,没得把自己灌醉的。   那心也太大。   索性随便弄一口吃的,填饱肚子先。   饿狠了的王熙凤吃得很快。   前后不到十分钟,两斤的卤牛肉,一大碗的胡辣汤下肚。   吃得王熙凤有些撑,额头也微微冒出了汗。   “痛快!”   王熙凤吃饱喝足,心情愉快。   先前被抓的阴影已经随着冷风消散。   “接下来,倒是要去会会那大当家的。虽说郑婆子才是祸头子,但没有大当家的拍板同意,我也遭不了这难。他不是想要抓了我敲诈勒索吗?那我就让他大出血,搬空山寨库房,让这群山匪喝西北风去。”   王熙凤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用山寨里所有的财物,来换他自个儿命。   先前在监牢里头,王熙凤拷问了郑婆子。郑婆子倒是死鸭子嘴硬,不肯说。   但奈何郑婆子有个累赘拖后腿的儿子。   王熙凤一威胁的郑宏,郑宏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交待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此,王熙凤这才了解到,郑婆子三人在此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憎恨自己。   不惜千方百计害她。   其实王熙凤在听了他们的遭遇后,还真有那么一点同情。   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初郑婆子他们被赶出林家,还不是他们自己作 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幺蛾子。   这不就是吃饱了撑着活该嘛。   压根就不值得同情。   因此,在王熙凤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便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开监牢。   至于那烈性的那啥药,就让郑婆子好好享受去吧。   毕竟这药是她自个儿买的不是。   王熙凤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悄摸地摸到了正房这边来。   还没等王熙凤进去,便发现里头有人影闪动。   吓得王熙凤刚刚探出的小脑袋,即刻便缩了回去。   心中暗骂,怎么都这个点儿了,这些个山匪还不睡。   都是夜猫子不成?   这下王熙凤也不敢往里头进了。   里头明摆着有人,也不知道武力值高不高。   她那点功夫,对付女人是绰绰有余,但对方身强力壮空有武力的壮年男人,一两个个的,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七八个十来个的,谁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不过单单从影子上看,应该没几个人。   怕就怕惊动了其他山匪。结实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菜刀。   命是自己的,她还没活够,自然珍惜得紧。   因此,在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立刻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   这一寻摸,直接找到了山寨中的库房。   王熙凤是一点都没客气。   直接拿出法器撬开门锁,然后潜了进去,直接山匪的整个库房都搬空,塞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连一粒米都没给的山匪们留下。   做完这件事情后,王熙凤心情美妙。   又寻思着光把这群山匪的库房搬空了还不够,钱财没了他们是山匪,转头直接抢就是。   要以绝后患的话,还是得把这群山匪直接一锅端了,让朝廷的律法来教他们怎么做人。   是以王熙凤再次返回了厨房。   从自己方才从山匪库房中搜罗来的东西里挑拣了一番,把有用的,能用的药都给放到了桌上。   “啧啧。巴豆泻药可真是好东西。”   “绝了,这个蒙汗药简直不要太合适。”   王熙凤一边看,一边把药粉都倒进了一个大瓷碗中。   “这个似乎是壮阳的?加一分。”   “哎呀,这□□也不错。倒上倒上。”   “这些好东西可都是他们的珍藏,合该让他们自己享受才是。”   王熙凤说干就干,直接把调和好的药粉,倒进了水缸,米面粮油酒水中。   总之,没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绝逼让这群山匪们来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山脚下,林如海披着大氅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瞭望远方。   “老爷,这雪下得越发大了,您要多保重身子啊。”   说话是林如海的小厮书砚。   闻言,林如海头都没转,“书砚,夫人现在还生死未卜,我哪里睡得着。”林如海苦笑。   自从王熙凤被掳走之后,林如海的心里便一直七上八下的,根本无法镇定。   他面上虽然胸有成竹,但内心其实慌得一笔。   生怕夫人受伤,或者有个万一。   其实林如海是不担心自家夫人性命。   这群山匪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非要把他夫人带走,那就说明夫人的利用价值很高。   否则他们才不会铤而走险。   是以,夫人的安全问题应当是无忧的,性命总能保得住。   但林如海与夫人感情深厚,根本不想自家夫人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他实在太清楚坏事做绝的山匪,到底会干些什么。   尤其他家夫人还那般美貌。   尤其是这几年,冰肌玉骨,仙子缥缈,哪怕已经生了好几个孩子,但依然是一等一的美人。   林如海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怕那些山匪是禽兽,糟蹋了夫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如海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不行,我要上山,我要去找夫人。”   书砚听了这话吓一跳,“哎哟我的老爷哎,方才您都派了贺护卫上山去了。咱们好歹等贺护卫回来再从长计议。”   林如海如何不知道书砚是为自己着想,但他等不了了,真的等不了了。   留在山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林如海煎熬无比。   此时的林如海,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飞到自家夫人身边。   “大人,这雪愈发大了,您要是这会儿上去。黑灯瞎火,这山道又滑,若是……少爷小姐们又该怎么办……”   书砚后面这话,成功拦住了林如海跃跃欲试的脚步。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你下去吧。我在这儿再等等。”   林如海估摸了下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贺勉快回来了,更舍不得去休息。   心一直提在半空中的书砚,一听老爷这话,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自感叹,可算是把老爷给劝住了。   这要真的有个万一,他就是死了,也抵不上老爷的命。   “是,老爷。”不过书砚在离开前,把手中手炉奉上。   林如海本来是不想接的,但见的这手炉的模样,是平日里王熙凤常用的那个,便舍不得撤下了。   手炉显然是放的炭火,没过一会儿林如海冰凉犹如冰块的手指慢慢温暖了起来。   “夫人,你一定要安然无恙。”从来不求神拜佛的林如海,此时此刻确实愿意当一回虔诚信徒,只愿王熙凤平安归来。   他想,下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王熙凤自个儿上街了。   以后身边得跟上十个八个会武的丫鬟小厮才行。   其实王熙凤以前是有个贴身保护王熙凤,会写拳脚功夫的女卫的。   只是去年这个女卫向的王熙凤求了恩典,直接赎回卖身契,回家嫁人去了。   若今天那女卫冬雪还在身边贴身伺候,说不定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经此一事,林如海觉得自己要培养一些会武功的男女,不仅要在夫人身边放几个,就是连几个孩子身边也得安排上。   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提前准备,总是有备无患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林如海方才缓和了一点的神色,渐渐又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心中暗自猜测,该不会贺勉他们三个,遭遇了不测吧?   可他没见山匪那边烛火有多少,或者是有什么吵闹声。   所以,贺勉他们应该是没被人发现的。   因为若是真的被人发现,那么山寨那边绝对不会这般平静。   许是雪夜行路难,这才在路上多耽搁了一些时间吧。   贺勉的身手极好,带着那两个兄弟也不弱,应该不会有意外才是。   最后的最后,心神不宁的林如海只能站在山石上抬头仰望,期盼着下一刻夫人就能出现在他眼前。   山寨厨房中。   王熙凤在厨房里头好一阵忙活,等停下来的时候,额头都冒出了一点细汗。   “呵呵,你们这群山匪们,明儿个就自求多福吧。”对于自己的杰作,王熙凤异常满意。   虽然有些累也有些困,但身心却是极为愉快。   待厨房的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后,没地方去的王熙凤,又往监牢那边去。   她想过去看看那郑婆子口中的好东西,到底是有多好。   只是还没等她到地方,便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把王熙凤直接吓了个激灵。   若不是她眼神好,就这苍白月光下,还真不一定能发现端倪。   王熙凤躲在死角,没敢动弹。   但见对方往监牢里去,心说难道是要去救人的?   若对方是看守,应该不至于要鬼鬼祟祟,反而应该是光明正大才是。   只是那监牢里面她查看过,里头除了她根本没有任何人。   换句话说,这山寨中的住监牢的,只有她一个。   因此,王熙凤有点不太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去监牢。   而且……   王熙凤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总觉得那人的身影有几分熟悉。   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王熙凤敲了敲自己脑袋,暗骂这破记性。   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王熙凤是个不喜欢勉强自己的。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想。   直接跳过。   只不过,既然能让她有熟悉之感的,那一定是她在哪里见过的。   既然是见过的人……   王熙凤灵光一闪,心说该不会是林如海派来救自己的人吧?   本质上,王熙凤还是对林如海挺有信心的。   她消失了这么久,林如海怕是着急坏了。   加上他身边又有那许多随从,查到自己的去向,那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王熙凤越想,越觉得那就是林如海的手下,要不然自己不可能眼熟。   心中有了成算后,王熙凤也不着急进监牢,而是在监牢门口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处守着,好第一时间看清楚对方的脸。   确定是敌是友。   这边贺勉已经潜进了监牢,顺着光亮进来。   很快就听见了监牢的深处,传来了有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   乍一听,毫无心理准备的贺勉,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还以为是有鬼。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是来救人的,而且他又没做过亏心事,有什么好怕鬼的。   随着贺勉一步一步靠近,声音的源头,终于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贺勉立马便认出了那监牢中被五花大绑的是曾经的林家的下人。   贺勉在林家干了好些年,又是护卫。   可以说,林家每一个人,甚至是每一只阿猫阿狗,他都认得。   因此,不过片刻,就把人跟名字对上了号。   可确定之后,贺勉的心中更加疑惑了。   难道说,他们也是被山匪劫持而来的?   但郑婆子他们不是被送到矿上干苦力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贺勉的心中升起了巨大的疑惑。   本来贺勉是想要上前,帮一把曾经的同事的。   只是还没等他上前,他右边的肩膀忽然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第89章   这突入其他的一掌,吓得贺勉条件反射般地要抓住袭击之人的手,反手来一个过肩摔。   幸好当时王熙凤精神集中反应速度极快,这才没有遭了贺勉的毒手。   贺勉一击落空,还想欺身而上擒拿身后之人。   但他转身之后,人直接愣住了。   “夫,夫人?”贺勉万万没想到,方才拍他肩膀的是此行要救的夫人!   王熙凤后怕般地退后了两步。   “贺护卫,你这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些。我险些被你抓住踢飞。”   贺勉:“……”   “夫人,都是属下的错,让夫人受惊了,请夫人责罚。”贺勉赶紧请罪。   王熙凤倒也没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罢了,习武之人反应灵敏些也是正常。是我自己没注意,应该先叫你名字的。”   也不能光怨贺勉,她自己也有问题。   “贺勉,是大人派你来的吧?大人现在如何?人在哪儿?”   本来她确实是打算等人出来了再确定的。   但外头下着雪,哪怕是背风处,也是实在冷得很。   爱美的王熙凤可不想自己长冻疮,于是便轻手轻脚地进了监牢之中。   在确定对方是自家护卫后,王熙凤便上前打招呼来着。   所以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王熙凤心中暗自庆幸,得亏自己离得远些又反应快,否则没在山匪手中吃亏,反倒是在自家护卫手上挨了打,说是大冤种也不为过。   “回禀夫人,夫人是失踪后,老爷焦急万分,立刻下船联合官府搜查,很快便发现夫人被一群山匪给劫走的……”   贺勉简单地阐述了下夫人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以及老爷是如何着急的。   “本来雪夜难行,但老爷实在是担心夫人才是,便派了我等上山营救夫人。老爷此时就在山脚等候。”   王熙凤听了心中很是感动。   “其他人呢?我没什么事儿,咱们现在就下山。”听得林如海就在山脚下,王熙凤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对方眼前。   自己失踪林如海定然是担心坏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若是能看见自己安然无恙,一定会很开心。   然而王熙凤的提议被贺勉否决。   “夫人,属下带着兄弟们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极为费劲,如今山体道路结冰,滑得很。”   王熙凤已经听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自古以来,上山容易下山难。   更别说是下雪天,道路还有可能结冰。   这样的恶劣天气,贺勉他们上山都极为艰难,更别说趁着夜色下山了。   一个运气不好,一不小心,便是粉骨碎身。   为着自己的小命着想,王熙凤只能同意贺勉的提议,等明天天亮了再下山。   至于今天晚上,估摸着天亮也就两三个时辰了,她打算找个无人之处,暂作休息。   吃饱喝足没多会儿,又来了自己人。放松之下王熙凤上下眼皮直打架,困得厉害。   “这监牢里头又阴又冷,走,去寻个暖和点的地方休整一番。顺便把另外两人也带过来会合。”   “是,夫人。”   紧接着,王熙凤便直接把贺勉带到了山寨的库房中。   “就这儿吧,库房修得密不透风,防风防雪的,再合适不过。”   贺勉:“……”   一脸懵逼的贺勉,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错觉。   直到夫人自个儿进了库房,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抬脚跟上。   做为一个合格下属,不仅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扫洒铺床的活计都得会干。   只是以前贺勉伺候的都是男主人贺勉,夫人却是很少接触。   不顾打扫卫生这种杂活,总不能让夫人自己干不是。   既然此处是库房,想必布料被褥这些不会缺。   略微打扫一下,将就着便能睡了。   当然,这个睡是指夫人,贺勉几个人是要轮流守夜的。   毕竟他们是在土匪窝,不可能真的心大到跟自己家似的,一点都不设防。   然而,当贺勉走进库房,直接傻眼。   “夫人,您确定这里是库房?”在贺勉的设想中,库房怎么也不可能跟空空荡荡挂钩。   可摆在他眼前的,就是如同被山匪洗劫过一般的库房。   一览无余,啥东西都没有。   贺勉简直惊呆了。   这算是什么库房,就是他那小院子里头,也摆放了许多东西。   怎么可能啥也没有。   闻言,王熙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心说这当然是库房了,甚至在半个多时辰前,这个库房里还是满满当当的。   只是里头所有的东西,都被她收进了乾坤袋中,一根毛都没跟山匪们留下。   是以等贺勉看见的,就是这一贫如洗的库房。   连只耗子都没有的库房。   嗯,都不能用库房来形容了。只是说是一个空房子。   不过这其中的奥秘,确实不能对贺勉说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库房,只是我猜的。”   贺勉:“……”   得了,那这里肯定不是山匪的库房。   这些作恶多端,敲诈民脂民膏的山匪,怎么可能这么穷?   “夫人,属下去寻些干净的被褥来,您先坐着等一等。属下去去就来。”   王熙凤摆摆手,“去吧,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其实王熙凤乾坤袋里收了被褥,只是当着贺勉的面,不好拿出来。   只能让贺勉出去寻。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是破晓时分。   这一夜,林如海一直烤着火,一直等着贺勉他们回来。   然而一夜过去,依然贺勉等人根本没有音讯。   林如海心急如焚,枯坐了一夜的他。   想了许多可能性。   贺勉他们没有回来,是不是因为被山匪发现,然后被山匪杀了。   或者是夫人遭遇了不测,以至于贺勉他们不敢回来。   总之林如海越想,心中越是害怕。   直到几近天明,林如海终于是做不出了。   “烧火做饭,吃过东西后,立马山上营救夫人。”   林如海一声令下,整个营地的人,连忙开始动了起来。   反应最快的自然是林如海自己带来的人。   其次是那些差役们。   因为有大笔的钱财在眼前吊着,差役们脸上有疲惫,但终究是心甘情愿的。   但冬日又是下雪天柴火难寻,等一行人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已经天光大亮。   山寨中。   王熙凤趁着贺勉等人不注意,从乾坤袋中弄了些昨天晚上从厨房搜罗的一些吃的分给几人。   几人有些诧异夫人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吃食。   但几人都不是话多的,当然话多的也不敢多问。   恭敬地拿过干粮,走到角落极为快速吃完。   “行了,差不多的话,咱们就走吧。趁着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咱们赶紧走。”   虽然王熙凤很期待自己昨天晚上的杰作,可山匪窝中哪里是什么久留之地。   能早一步离开,那自然是要早一步离开。   于是一行四人,借着风雪的遮阳,很快便到了山寨门口。   山寨门口当然是有人守着的,只是昨天晚上便被贺勉几个放倒了。到现在人还在地上躺着呢。   一夜过去,王熙凤见那山匪脸色都有些发青了,显然是冻得够呛。   王熙凤当然不会同情山匪,直接抬脚迈过去。   然而刚要过去的时候,脚腕上忽然传来一股子力道。   脚腕固然被人禁锢,吓得王熙凤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王熙凤回头一看,发现是倒在路边的人抓住了她的手。   后面的护卫见状,赶紧踢开了缠住夫人的手。又在对方的后脑上来了一下。   那山匪即刻又晕了过去。   “夫人,您没事儿吧。”后面的动静立马引起了在前面开路贺勉的注意。   王熙凤摇头,“我没事,咱们赶紧走。”   这敲晕的人都要醒了,那些山匪怕是这会儿会陆陆续续起床。   再磨磨蹭蹭,说不定就会被山匪们发现。   这雪天路滑,山路难行,若是缠斗起来,定要出事。   走,赶紧走。   一刻也不要停留。   这一次众人的脚步越发快速。   很快他们便越过山门,出了山寨。   王熙凤披着大氅,倒不是特别冷,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风雪中的山寨。   我可是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天大的礼物,你们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呀。   随后王熙凤头也不回,虽一脚深一脚浅,但坚定不移。   清晨时分,山寨中的山匪们陆陆续续起床。   复杂做饭的婆厨子婆子,是起得最早的那波人。   山匪们大都脾气暴躁,万一起来厨房却没吃的,说上脚踹就上脚踹。   是以厨房的人都很老实。   哪怕昨天忙到很晚,却依然早早起床。   结果打开门一看桌子上一片狼藉,骂道,“这些个鳖孙儿,又上厨房偷吃!昨儿个晚上那么多好饭菜,都堵不住这些鳖孙的嘴儿!”   婆子嘴里骂骂咧咧,但却并不觉得奇怪。   一群乌合之众山匪,你还指望他们能有什么规矩。   饿了就上厨房寻摸吃的,再正常不过。   以往隔三差五的,就能来上这么一回。   婆子都已经习惯了。   要不是怕好东西被耗子们祸祸,她甚至觉得这厨房的五斗柜都不用上锁。   因为没过几天,就会被破坏。   幸亏山匪里头有个会修锁的,要不光这锁头,都能堆一个屋子。   婆子的一边把桌上碗筷收拾了,一边淘米起火熬粥。   正在山寨二三百号人呢,这粥就得熬上好几锅,更别说还要蒸窝窝头,包包子。   这一顿下来,能把人忙死。   厨房当然不是只有婆子一个人,很快同在厨房干活的人陆陆续续过来。   “菜婆子,这大米怎么有股子怪味儿?”   菜婆子就是负责开门的那个,她每回都是来得最早的。   菜婆子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道,“这我哪儿知道,兴许是放久了,或者又是哪个混小子往大米里面扬了灰。洗干净点就是了,这些大小伙子们的身体皮实得很,吃不坏。”   若是寻常下药,大米里的药,洗洗确实能洗干净。   但关键是王熙凤直接往好多东西里都下了药。   尤其是那几口水缸,一口都没放过。   也就是说,大米糙米洗多少遍,依然带着药的。   尤其是白面,根本没法洗。   当然王熙凤只在白面中掺了一点点,肉眼几乎看不出来。   但黑面这些粗粮磨成粉的粉,就不一样了。   王熙凤重点照顾的对象除了水缸,就是这个。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吃主食,必然逃不过王熙凤送给他们的大礼。   咕咚咕咚,很快厨房便传来了阵阵香气。   山匪们陆陆续续过来吃饭。   这边山匪们热火朝天地吃饭,那边的王熙凤几人确实在半道上遇见了林如海一行人。   “大人!”王熙凤乍然见到林如海,十分高兴,直接飞扑到了林如海的怀中。   直把林如海撞得一个踉跄,险些都站不稳。   “夫人,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单瞧夫人飞扬的神色,没有一丝哀愁。   林如海便知道,自己所担心的那些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夫人,你没事就好。”林如海紧紧搂着自家夫人,舍不得松开手。   “大人,让你担心了。我也没想到我只是去净房,结果就被人掳走了。详细的经过,等我们回去再说。现在还下着雪,咱们先下山吧。我想孩子们了。”   平时恨不得好几天见不着那些的皮小子,好好松快松快,但真的见不着,王熙凤心里又想念得紧。   林如海却是摇头,没有同意。   “大人这是何意?”王熙凤有点不明白,她现在已经安全回来,不是应该早点回去吗?   怎么林如海还不愿意回去?   难道……   王熙凤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哎呀,大人似乎是想要剿了那群山匪,替我出气?”不等林如海回答,她又继续道,“怪不得大人带了这么多人来呢。”   林如海点头,“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就这样走。他们怎么对夫人的,为夫一定要他们十倍奉还。”   提起这群山匪,林如海这心里头就恨得慌。   这次是夫人运气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万一夫人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而这些山匪们前后又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他既然路过,已经到半山腰上,还带了人马。   那就不能无功而返,把这群穷凶极恶的山匪缴清才是正理。   林如海说了下缘由,王熙凤倒也支持。   “那行吧,咱们在半道上休整一下。”   闻言,林如海一脸疑惑。   “夫人是累了?”他还以为是夫人走路走累了,想要休息来着。   王熙凤却是摇头,她凑近林如海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王熙凤的声音并不大,仅仅只有林如海听得见,哪怕就是几步远的贺勉,都没能听清。   这当然是王熙凤有意的。   毕竟她做的事情,虽然是一件好事儿,但公之于众的话,还是不太好听的。   再说这队伍里头还有官差呢,谨慎点总是好的。   其实王熙凤有怀疑这群山匪可能跟官府有勾结。   因为她发现其实这山匪窝管理松散,大家伙挺随意,并不是那种有组织有纪律十分强悍的山匪。   这点从他们大半夜几乎把整个山寨都逛遍了中可以得知。   按理说,既然官府那边已经缴过几次山匪,这群山匪们应该很警惕才对。   然而事实却并不如此。   能让这群山匪这般心大的,除了与官府有勾结,王熙凤想不出有第二个的可能。   因为有了官府的托底,哪怕是剿匪,也是做做样子,根本不会出任何问题。   才会把山匪养得这般松散。   林如海听了夫人的话,简直被惊呆了。   他不可置信般地看向自家夫人,“夫人说的,是真的?”他怎么就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而且夫人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   夫人被掳走的时候,可没带那些东西。   “大人,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我既然那么说了,自然是真的那么做了。是不是的,晚一点上山不就能知道了?”   忽悠林如海又有什么意思。   只是王熙凤没想到自己说了在山寨厨房中,下了点药,就把林如海惊成这样。   “大人,听我的,晚点去。等晚点药效发作,咱们对付那帮山匪,那必然是如砍菜切瓜一般简单。”   其实林如海也没有说不相信夫人,只是忽然听见这个消息,震惊罢了。   “我信夫人,夫人说的我都相信。”   不得不说,林如海这句话,成功安抚了王熙凤。   “那你还不赶紧吩咐他们原地休息?”这么多人注视他们,王熙凤有点不自在,她还想跟林如海说些悄悄话呢。   这也太不方便了些。   见状,林如海挥手的打发大家去休整缓缓劲儿,喝点水什么的。   其实方才王熙凤后面说的话,并没有压低声音,因此大家伙都听见了。   夫人似乎给山匪们下了药。   大家伙虽然震惊,但却也十分佩服王熙凤胆大心细。   至少这一番操作过后,他们剿匪能省不少力气。   命只有一条,谁不想安安全全把钱挣到,开开心心带着钱回家。   等只剩下王熙凤与林如海时,王熙凤这才与林如海说起了自己被抓的经过,和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王熙凤说得轻巧,但这风雪交加的日子,林如海却是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夫人,万幸你没有出事。这回回去,我一定要去给佛祖捐些香油钱。”   王熙凤诧异地瞧了林如海一眼,“大人不是不爱这些,怎么还要捐起香油钱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熙凤:“……”   “我觉得大人不如把钱换成东西,捐给那些慈幼局,只至少是这真的落到了穷苦人家手上。”   其实他们家就有慈幼局。   三年前,林如海听了王熙凤的建议后开的。   年纪小的,则是好好抚养,大点的学一门手艺,聪明伶俐有才华,爱读书的则是送到自家创办的学堂念书学习。   三年下来,已经颇有成效。   仅仅三年的时间,便出了两个童生。   要知道,他们学习的时间,不过是三年罢了。   可见这些人有多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   想必再过三年,会有更多的童生,秀才也会出几个。   往后十年八年,举人也会有,进士也不是不可以。   总之,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过个十几年之后,林家便也能发展起自家的势力,不再是独木难支,只能依靠别人。   虽说现在依靠的这个别人,是王熙凤的叔叔王子腾,但在王熙凤看来,靠人不如靠己。   还是自家努力发展壮大,才是上佳之策。   “还是夫人说得有理,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对于林如海来说,一样都是捐钱,捐给谁都一样。   当然,捐给慈幼局更好就是了。林如海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夫人唱反调。   他知道夫人并不喜欢神佛这些。   两口子窝在一起甜甜蜜蜜,县城李师爷那边也已经带着人马出发,以最快的速度与章县令会合。   “大人,林如海人呢?”   李师爷以为章县令会与林如海一起,结果却发现章县令依然在昨天他们分开的地方。   这让李师爷心中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大人,你应该追上林大人的,这若是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李师爷都快哭了,怎么就让他摊上了这么个上峰,关键时刻屡次掉链子,简直是要命。   “这,我这不是等师爷你一起去么。那林如海长了一双利眼,我怕被他看出苗头来。”   实际上是章县令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直到破晓时分才迷迷糊糊睡着。   等醒来的时候,便是李师爷带着人马来的时候。   李师爷瞧章县令那心虚的模样,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大人哎,你跟在林如海身边,咱们还能见机行事。可现在……唉……”李师爷深感心累,暗骂章县令是个窝里横的。   平日里对着自己人,倒是惯会打压,然而面对外人的时候,却怂得一逼。   可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大人,咱们现在就出发,一定要抓紧时间赶上。若是让林大人那边抓到了活口,后果不堪设想。”   在同一条船上,李师爷还能怎么办,只能尽可能的指挥好行船方向,以免偏航。   山寨中。   山匪们稀里哗啦吃饱喝足,腆着肚子离开厨房。   可是人才走到半路上,腹部便是一阵强烈的轰鸣声!   “啊!肚子好疼!不行,我要去茅房!”   “我也肚子痛!”   “我要去茅房!”   “我怎么还晕乎乎的,想睡觉。”   “不行,我好困……”   有打哈欠的,有的捂着肚子到处找茅房的。一时之间,厨房这边乱成了一锅粥!   “糟糕,一定是今天早上的饭食有问题!” 第90章   接二连三的,一连串人都捂着肚子要去茅房。   然而夹着屁股还没等走到茅房,人却一头栽倒在地。   在人事不知的那一瞬间,一股子恶臭传来。   还没倒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惊呆了。   “卧槽,有人下毒,有人在饭食里头下了泻药! 快把厨房的人抓起来!让兄弟们都别吃厨房的饭菜!”   “狗日的,究竟是哪个混蛋要害我们!”   “快去通知大当家二当家跟三当家!咱们寨子里混进了内奸!”   这人长得瘦弱,吃得也少,以至于到现在只是腹中微微疼痛,脑袋有些晕乎而已。   然而他不严重,那些个膀大腰圆,一顿能呼噜一海碗粥的壮汉们,可遭了殃。   吃得多,喝得多,这摄入的药量也大。   除此之外,身体还隐隐有些燥热。   三者夹击之下,根本没人受得住。   中毒的这些人,哪里还顾得上去找什么大当家二当家的。   人人都往茅房跑,也就只有那些还没吃早食的山匪,得了提醒,火速往几位当家的房中跑。   然而他们在外头叫门叫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有人来开门。   最后小喽啰想这事关重大,心中权衡过后,抬脚猛地踹了房门。   哪知这房门一踹便踹开了,似乎压根就没有锁上过。   小喽啰带着疑惑走进去,立刻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一种巨大的恐慌涌上小喽啰的心头,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血腥味儿,该不会是屋子里有人被杀了吧?   可是这是大当家的屋子,难道是有人以下犯上,把大当家杀了,或者是大当家杀了什么人?   这些小喽啰都不能肯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么大的血腥味,一定死了人!   至于死的是谁,还有待验证。   小喽啰颤抖着腿,一步一步往里走。   越是进到里面,血腥味愈发严重。   很快,他便来到了里间大当家的卧房。   “大当家!”小喽啰虽说已经有些心里准备,但在面对现实的时候,还是软了腿。   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放眼望过去,赫然便是大当家惨死在床上的画面!   “啊!来人啊!大当家被贼人杀了!快来人啊!”   片刻之后,院子中响起了小喽啰响彻云霄的尖叫!   这惨叫声很快便引起了其他山匪的注意。   毕竟是山匪聚集的山寨,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一群山匪来到了大当家的院落。   一同来的,还有好几个神色惊慌的山匪。   大家伙当然不相信大当家突然死了的,甚至还质问第一个发现的人。   小喽啰哪里在意这些,只是抖着嘴唇,指着屋内,让兄弟们自个儿进去看。   片刻之后,一群山匪义愤填膺面面相觑地从屋子里出来。   “究竟是谁杀了大当家,站出来,我要替大当家报仇雪恨!”   “快找人通知二当家跟三当家,让他们来主持大局!”   山匪躁动不堪,稍有点些话语权见状便站出来发号施令。   先前那几个面色仓皇的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二当家跟三当家也,也被人杀了……”   这话瞬间引爆了整个山寨!   目前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刚刚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还没来得及吃早食的。   “怎么可能,大当家死了,二当家跟三当家不能死!”   “就是,二当家一向是个不错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与他有仇想要杀他。该不会是你们几个胡编乱造的吧?”   在场的所有人中,几乎没有人相信继大当家遭了难之后,二当家跟三当家也没幸免于难。   若是二当家与三当家联手要做掉大当家想要自己上位,他们倒是不觉得有问题。   毕竟三位当家明面上虽然和睦相处,但私底下针锋相对,时有矛盾。   结果现在有人跟他们说,他们山寨中的所有当家都死了。   怎么听怎么不可能。   反正这话是没什么人相信。   说话的人见大家伙都不相信,大声喊道,“你们不相信的话,自个儿看就好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胡编乱造!”   他又不是有病,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山匪都是暴脾气居多,也不跟对方扯话,直接呼朋唤友,领了一大票人去二当家与三当家的住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仿佛死了爹娘一般。   “这可怎么办,三位当家都没了,咱们这山寨可肯定是有了内鬼,就是没有内鬼,杀人的也一定在咱们山寨之中!”   “不,应该不是咱们山寨的,守门的老刘被人发现打晕在雪地里,现在人冻得只剩一口气!外头也有脚印,很显然是有人半夜闯进了咱们山寨,然后一口气把几位当家的都给做掉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被下了毒昏迷不醒,上吐下泻的,无一不在说明,有人要对他们山寨下手!   能当山匪的,又岂是傻子。   立刻便动起来的,全副武装自己,应对那即将而来的危险。   不过也有那脑子灵光的,比如说第一个发现大当家尸体的那个。   一口气死了三个当家的,而且是山寨中所有的实权人物。   不吉利,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对方下手这么狠,搞不好就是打算把他们整个山寨都铲平!   此地不宜久留,须得赶紧离开。   当然,意识到这个的,不单单只有他,还有其他几人。   但他没有结伴的想法。   人多有时候的力量是大,但也不可避免地格外吸引人注意。   为了自己的小命作响,他带上了自己屋子里所有的吃食,然后去了山顶一处隐蔽的山洞中躲藏了起来。   山下说不定早已经有人把手,他还是悠着点,先在山上躲上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山寨里头没了领头人,很快几个能力强点的便打了起来,争夺大当家的位置。   然而还没等他们打出个结果,山门那边传来了打杀声。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兄弟们快来应战!”   “快跑啊!官兵来了!”   在前面的顶不住,喊人帮忙。   然而这人话音刚落,就被一个空有武力的官兵砍下了头颅!   这骇人的场面,哪怕是山匪看了也是两股战战。   何况他们早已经被几位当家的死,吓破了胆子。   见势头不妙,立刻往回跑,溜之大吉。   此时此景,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得不说,没有了领头人,这山匪们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虽然有几个武力值强点出来对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全副武装的官兵们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山匪们吓破了胆,还吃早食的还能缠斗几下,那些吃了有毒早食的,只能倒在地上任人宰割。   王熙凤并没有往前头去,而是在遇见林如海地方休整吃饭。   早上随便啃了点干粮,这会儿已经消化没了。   加之林如海吩咐了随行的护卫埋锅造饭,煮些热羹汤,王熙凤自然不能错过。   至于林如海?   则是带着人继续上山去了。   本来林如海是想要让贺勉放在王熙凤的身边,保护王熙凤的。   但王熙凤拒绝了。   贺勉这人可是林如海的左膀右臂,她这在后方的哪里能占了贺勉。   只说把几人留下,贺勉跟在林如海身边保护对方。这样她才安心云云。   林如海没办法,只得把身边除了贺勉之外,身手最好的留在了王熙凤身边,这才放心转身离开。   其实王熙凤心里也想过跟着林如海一起,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便打消了。   但在林如海走之前,她悄摸塞了一瓶灵泉水到他手里。   叮嘱对方若是受了伤,一定要赶紧喝下保命。   林如海自然是很感动。   感动到他都没注意到夫人连头上的钗环首饰都被山匪们撸了个干净,结果手上却还藏着一瓷瓶的灵泉水。   约莫十来分钟后,王熙凤便喝上了热气腾腾,鲜香无比的肉羹。   待一整碗喝下肚,整个胃部暖洋洋,浑身热乎乎的,王熙凤这才有工夫想其他的事情。   “方才大人与我说,他联系了泸水县的县令,一起剿匪?确有此事?”   倒不是王熙凤怀疑林如海的话,她确实也看见了穿着制服的差役,但官兵却是没见到,那所谓章县令也没瞅见。   而且,林如海带来的差役,也并不多。   少到王熙凤极为担心林如海的安危。   “回禀夫人,确有此事。出发山上之前,老爷已经派人去叫增援。”   这话听得王熙凤一头雾水,“不是,大人都到山脚下了,再去叫增援,是不是太晚了些。”   护卫知道自己没说清楚,赶紧解释,“夫人,章县令带着的人马,离我们不过是十来里地,赶过来的话,还是很快的。”   王熙凤换算了下时间,发现确实并不远。   这才放下心来。   “你与我说说那章县令,大人方才着急上山剿匪,说得并不细致。”   护卫心说自己是跟在老爷身边,但对这些事情最清楚除了老爷,就是老爷身边的贺勉了。   但此时夫人已经问了,他不可能回答不知道。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待对方说完,再结合林如海告诉她的,王熙凤已经大致明白,昨天自己失踪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群山匪,简直是胆大包天!”王熙凤想起这群山匪,心里还是恨得慌。   虽说自己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全须全尾地回来,但这并不代表着王熙凤会宽恕那群山匪。   她在山匪窝里能安然无恙,靠的可不是那群山匪的怜悯之心,而是她自己,还有天价赎金。   若是普通夫人,还是个普通的美貌妇人,下场如何不用想都知道。   这也是昨天晚上王熙凤下药下得欢快,一点儿都没手下留情的原因。   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没一把毒药把这些人都药死,就已经是她手下留情。   但愿那些药的药效好些,发挥的效果也好些。   如此一来,便能让大人剿匪更加顺利些。   “你去路上接应一下官府的人,务必让他们快些。”王熙凤直接命令道。   “早知道还不如让大人等等,跟官府的人会合了再上山剿匪。”   就他自己带着人,林如海又不是像她叔叔那样的武官。   王熙凤是越想越担心。   原本还心安理得地留在大本营休息,现在哪儿还坐得住。   “不行,我得去看着大人。”   心中暗骂林如海实在太过心急,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   真是气死人!   林如海当然也想过要等章县令他们一起剿匪。   可他有别的考量。   再加上贺勉他们回报说,山寨里几个领头的人物,昨夜都已经被他们弄死。   现如今山寨群龙无首,必然乱成一锅粥,此时便是下手的最佳时机,林如海着实不愿意错过。   而且夫人又说她在山寨厨房中下了泻药蒙汗药,种种原因加成下,让林如海根本无法放弃这个机会。   况且后面还有援军赶来,山匪那群乌合之众,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白了,林如海敢这么莽,就是因为对自己有信心的缘故。   他可是把从扬州带出来的一众好手,全都给带了出来。   四分之一留在船上保卫家眷,夫人那边又留了几个,可以说,七八成都被他带着。   这也是林如海这般有信心的重要原因。   前几年林如海受够了被人暗算的苦,因此这几年又格外招募训练一些护卫。   这一次,算是派上了用场。   要说王熙凤这次被人掳走,身边也是带了好些个小厮护卫的。   但王熙凤去净房,那些人当然不可能跟进去,而是在外头守着。   否则那些山匪想当中她那些护卫小厮的面,把她抓走,跟做梦也没什么区别。   然还没等王熙凤动身,山脚下那边有动静传来。   护卫站在高处一看,脸上立马浮现出喜色。   “夫人,是章县令带着的官兵到了!”护卫接到的命令就是保护夫人。   他当然不想夫人上山以身犯险。   所以这会儿章县令带着人马过来,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王熙凤视力十分不错,顺着护卫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些人影。   “没想到来得这般快。”这其实有些出乎王熙凤意料。   她还以为要等上个把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人才回来。   没承想,这才没多久,章县令便带着人马到了。   其实章县令能来得这般快,都是李师爷的功劳。   李师爷跟章县令阐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章县令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按照李师爷的办法来。   快马加鞭,命令队伍全速前进。   这才能如此之快出现在山脚下。   只是让章县令惊恐的是,林如海竟然那般心急,还不等他们汇合。自己便带着人,直接杀上山去了。   而李师爷得了这个消息,脸色一白。   心说这下可真是要了命了。   “大人,现如今可如何是好。”李师爷心里埋怨章县令关键时刻拖后腿。   若是章县令早些出发,或者昨个儿不怕辛苦直接跟在林如海身边。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旦林如海抓到了山匪,严刑拷打之下或者是山匪主动交代,那他们可真就是死翘翘了。   人这一生,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反正李师爷是不愿意的。   于是他又对章县令敬献了一个破釜沉舟的计策。   那就是若事情败露,直接杀人灭口。   他们此时上山,倒正是时候。   不过那是下下之策,没办法的办法。   但凡有其他路子可走,李师爷都不愿意这么做。   毕竟这林如海,尤其是他夫人来头不小。   只要没处理好,便会惹火烧身,到最后依然难逃一死。   “罢了,师爷,就按你说的办吧。”章县令长叹一口气。   李师爷抽了抽嘴角,大人这表情,整得好像他才是罪魁祸首似的。   明明他当初就不同意大人跟山匪搅和在一块儿来着。   只是章之桥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便迷了心智,根本不管不顾。   他也不过是给裹挟着成了章之桥的同伙而已。   说白了,一切都是章之桥贪财引起的。   又关他什么事儿。   他说出那样的计策,不就是为了保命。   不过这些话,李师爷是不敢明面上说的。   章之桥虽然人品才华都不行,奈何人家运气好,得了这县令的位置。   哪像他。明明也是举人出身,却要屈居于章之桥之下。   样样以章之桥为尊,想想也是挺憋屈。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得忙前忙后为章之桥打算。   保住章之桥的性命,就是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而章之桥呢?   一开始的时候,还真没把林如海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在李师爷几次三番提醒之下,才真正重视起来。   可为时已晚。   大错已经铸成。   章之桥与李师爷领着官兵,由着林如海的下属带路,一路往上。   不过一炷□□夫,便来到了王熙凤所在之处。   “章大人,我家大人心急,已经去剿匪去了,您可还是快些去支援我家大人吧?”   既然看见了,王熙凤便不可能不打招呼。   章大人一开始不清楚,为何这山上会出现怎么个美艳的妇人。   “夫人是?”   章大人带着疑惑询问。   王熙凤笑了笑,“拙夫林如海。”   短短五个字,章大人便明白,眼前这位就是林如海口中被掳走的夫人。   可人不是被山匪掳走了吗?   应该在山寨中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安然无恙,好似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章大人心中有疑惑,便如实问了。   王熙凤寻思林如海派人搭救自己的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当然这叙述,是经过王熙凤加工过的。   不该说的,王熙凤一个字都没说。   闻言,章大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夫人无碍便好,昨天林兄发现夫人您失踪之后,险些急坏……”   先前的章大人还觉得,一个女人而已,为个女人这般兴师动众,着实有些过。   但现如今,章大人确实有些理解林如海了。   如此风流美艳的夫人,换成是他,他也得忙急忙慌地张罗着救人。   更何况这夫人的娘家万分得力,只要哄好的夫人,青云直上,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王熙凤并没有心思与章大人寒暄,敷衍了两句后就催促章大人赶紧带着人马上山去。   本来还想张口的章之桥见李师爷脸色分外难看,心里一个咯噔。   方才萦绕在心头的旖旎,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正色道,“夫人,下官这就带着人上山,一定会保护好林兄的。”   王熙凤对章之桥的这声林兄,并不感冒。反而觉得对方有些装腔作势。   自己跟这章之桥才认识多久,满打满算,也就半天的时间。   结果对方一口一个林兄,王熙凤心里有点点油腻的感觉。   “章大人,祝您一路平安,剿匪顺利。”   王熙凤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往章之桥送走,送得远远的,以后再也见不到。   章之桥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微笑着答应,然后带着人上山剿匪。   李师爷在边上一直皱着眉头没说话,王熙凤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这个李师爷。   但后来发现章之桥竟然还会去观察的李师爷面部表情,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若不是下属们见过章之桥,否则就是把李师爷扮成是泸水县的章县令,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起疑。   不过这也让王熙凤从侧面确定,章之桥身边的这位,绝对很得章之桥的信任。   待离得远了,李师爷才凑近章之桥身边对章之桥说道,“大人,这林夫人完好无损地被救了出来,那山寨里的山匪,怕是……”   后面的话,李师爷便是没说,他也明白。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见机行事的。”   这个见机行事,主要关注的对象,就是林如海。   一旦林如海的脸色不对,他便死下命令。   得了章之桥的肯定,李师爷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他们到了山寨的山门前,山门大开,里头喊杀声此起彼伏。   冲进里面,章之桥立马便发现了林如海。   林如海此时也发现了自己盟友,但林如海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欣喜。   彷佛根本不期待章之桥的到来,尤其脸上冷漠无比,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死人。   这一幕,看得章之桥眉心一跳,心说难道林如海知道了真相,所以才用这般眼神看他?   章之桥犹豫了片刻,而后挥了挥手,“山匪害人性命夺人钱财十恶不赦,里头的人都与山匪有勾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见到之后不留一个活口!杀敌前三者,本大人重重有赏!” 第91章   章之桥这话,直接让身后的官兵差役们愣住了。   “大人,可是那里头还有咱们的人呢。”虽然他们心动于有重赏赐。   但那赏赐,又岂是那么好拿的。   再说了,对面好些个还穿着他们阵营衣服,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这一般人能下得去手?   大家伙都是喝酒吃肉上过馆子的交情。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真把人杀了,到时候怎么对对方的家人交代?   刀可不是挥向自己人的,而是敌人。   章之桥被质疑,眉毛都要竖了起来。   “你们是蠢货吗?咱们自己人当然不杀!除了自己人,其他人一个不留!”   章之桥一脚踹翻胆敢质疑他的蠢蛋!   哼,这林如海死了自己就能救下王熙凤,兴许王熙凤就能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届时……   升官发财,走上人生巅峰,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若是王熙凤得知章之桥的隐秘想法,肯定要吐一口唾沫在章之桥的脸上。然后骂他白日发梦,想得倒是美极了。   众人见此,哪里还敢犹豫。   反正这些人都是山匪,不是么。   只有昨儿个跟林如海走过一段路,心里犯嘀咕。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的大人是章县令,当然要听章县令的话。   否则怕是章县令第一个拿他们开刀。   于是众人只得往前冲。   片刻之后,短兵相接。   不得不说,起初的时候林如海一脸懵逼。   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转而他便想明白了。   他从昨天派出去的贺勉及几个手下那边得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这群山匪跟官府有勾结。   至于这个勾结谁,整个县城就属章县令最大,这么大的事情必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与山匪有勾结之人,显而易见。   就是章县令无疑。   现在他拿着屠刀对向他们,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而已。   只要把他们全部弄死,那么这件事将无人知晓,与此同时章县令还可以得了个剿清山匪的好名头,说不得来年还能往上升一升。   不得不说,一举数得。   虽然章县令的算计十分美好,但林如海对此却唾弃不已。   为了一丁点钱财,就跟山匪们在一起不顾往来之人的性命,简直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   哪怕今儿个就是章县令带着人来助他一臂之力,事后他依然会公事公办惩治对方,再不济也是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往上面报。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章县令都讨不了好。   这大概就是章县令疯狂的最关键原因。   既然怎么着我都讨不了好,那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杀了灭口呗。   只要成功了,他依然是此地的县令大老爷,依然可以在泸水县作威作福,当他的土皇帝。   设身处地想一想,这若要是换成他,说不得林如海也会这么做,好歹放手搏一搏,说不定就搏出了一条活路。   所以说林如海有些理解章县令的做法,但他却无法苟同,毕竟现在受到围杀的是他而不是章县令。   其实林如海的属下也是懵得很,但他们反应极为迅速,既然有人拿着屠刀砍向他们,下意识便举刀反抗。   也幸好这是林如海精心挑选出来的护卫队,各个武力值高强。   比泸水县这个小地方出来的人官差们,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对他们来说,官差们就犹如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任何的挑战性,甚至还不如先前那群山匪来的有战斗力。   “他们这是想要杀我们灭口,那姓章的县令本来就是跟山匪们一伙的!我已经查清了事情真相,这山匪中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各个都承认了此事。甚至还签字画押了!”   既然已经反目成仇,林如海便没必要为章县令捂着这件事情了,直接把遮羞布当众揭了开来,暴露了章县令的真面目。   “你们以为这是你们的青天大老爷,可是你们却不知道你们的县令,才是真正掌控这群山匪的人。这些年他可没少从山匪手里拿钱财。”   既然已经抖露了,林如海争取把所有的乌糟事情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相信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章之桥卖命,至少在得知章之桥与山匪有勾结之后,望而却步。   迟疑上那么一时半会儿。   而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先机。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这一时半会儿的先机就是绝佳的机会。   贺勉本来就一直在林如海身边,立马接收到了自家主子的视线。   “贺勉,趁机直接把章县令拿下。这些官差们并不全都是坏人,尽量不要造成过多人的死亡。”   那些提刀上前的官差们,不过是受章之桥的驱使而已,甚至绝大多数都不知道章之桥的所作所为。   就这么平白无故死了,多冤。   林如海虽然喜欢大权在握的感觉,但却不喜欢看见死亡。   上天有好生之德,能少死一个,是一个。   倒不是林如海说大话,而是他太清楚自家这些护卫们的武力值。   对上寻常人,一个人打十个,对上有点武艺在身的,一个人五个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他带的人不是那么多,但各个都是好手。   若是章之桥与山匪们两面夹击,他们或许真的会陷入绝境。   但关键是,现在山匪们都被他们清理得七七八八了。   只有章之桥一方人马,根本不足为惧。   林如海能有这么大的信心,也是发现了章之桥带来的人手,并不如何厉害。   甚至可以说,他带来那些人,因为不是从军营里出来的官兵,见他们来势汹汹,砍他们犹如砍菜切瓜似的轻而易举,吓得连连后退想要逃跑。   这样人手,哪里是林如海精心挑选出来护卫的对手。   尤其在林如海说出那番话之后,那些人更加犹豫了。   没人不怕死亡,林如海亦害怕死亡。   更别说那些只是比普通人强上一丢丢的普通人罢了。打不过又不想打,很快便连连后退。   章之桥万万没想到,自己带出来的人马,还是李师爷精心准备的人马,仅仅几个回合之后,便被吓破了胆。   竟是连上前都不肯。   “你们怕什么!冲啊!他们这才几个人,咱们有多少人!都冲上去!”   其实章之桥更想骂这群人是没用的废物点心。   这些人若不是自己亲信李师爷亲自挑出来的,章之桥都要怀疑是不是李师爷故意挑了一群酒囊饭袋给他。   “只要说杀掉他们一个人,就能得十两银子!”   然而大家伙都是惜命的,对方明摆着就比他们强太多,谁也不是傻子,会为了十两银子去赌命。   十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不值当,划不来。   章之桥见无人冲上去,脸色难看不已,犹如吃了屎一般。   他咬牙道:“一个人头,一百两!你们若是有能耐,就去!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说话算话!”   一人一百两,章之桥当然舍不得,但到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毕竟,要先摆平了眼前这件事情,才能想其他。   只要把林如海一行人灭了。   死掉的那些人,完全可以说是剿匪的时候战死的。   到时候发上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再说,林如海带来的人着实了得,这些人能活下来的几个,还不一定。   死了的,当然是不用给钱的。   章之桥心中一思量,这一趟下来似乎也花不了太多的钱,心里那股子疼劲儿,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个人头一百两,有那胆子大缺钱的,还真的动心了。   呼朋唤友,大喊着冲上去跟林如海的护卫缠斗起来。   但更多的人是留在原地,或者是躲到了安全之地。   这群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官兵差役。   还有一些是李师爷招募来的壮丁。   说是招募,但实际上几乎是强制性弄来的。   先别说愿不愿意替章县令卖命了,他们见双方这么凶残,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再者,章之桥在泸水县当了这么多年的县令,大家伙虽说不一定见过县令大人,但私底下对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门儿清。   不过又是一个贪污受贿的贪官罢了。   现如今对面那个领头的,可是气质高华,一身正气,而章县令呢?   对比之下,腆着七八月的大肚子,一脸猥琐的章之桥,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哪怕是穿了身官服,也掩盖不住那溢散开来的贪官味儿。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大家也更愿意相信对面之人。   而且,人家说了有证据,还签字画押了。   长得那么好看的人,绝不可能说假话。   章县令这些年在泸水县虽然没有干太大的坏事,但欺男霸女,贪污受贿的事儿可没少干。   前头剿匪剿了几次,却一次都没成功。想来就是因为章县令本来就是与山匪一伙的,早就给山匪通风报信了的缘故。   于是乎,除了个别几个,为了钱鬼迷心窍了的外,还真没几个人上前。   见状,章之桥的嘴巴都气歪了!   “一群胆小如鼠没用的废物!”章之桥大声骂道,恨不得自己能够上阵杀敌。   见自己这边节节败退,章之桥心生后悔之意。   兴许自己不应该这么快就下定决心要铲除林如海。   或许这件事情本来就可以周旋呢?   或许林如海收了他的钱财,就能替他保密呢?   一开始,他似乎就被一只手看不见的手,推上了这条不归路。   还没等章之桥想清楚,自己怎么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   贺勉的大刀已经到了身前。   章之桥当然也是有心腹的,立刻上前与贺勉缠斗了起来。   但章之桥带着的几个心腹,不是捕头就是自己的护卫,并不是贺勉的对手。   几人缠斗了二三十个回合,其中一人被贺勉一刀砍中要害,这人即刻便失去了战斗力。   铁三角的围堵,缺了一个口子,剩下的几人又哪里是贺勉的对手。   前后不过三五分钟的工夫,便一一被贺勉打败。   章之桥见贺勉如此神功,心中大骇。   “快来人!快来人!”   章之桥见势头不对,赶紧喊官差们保护自己。   就这样他还觉得不够,一溜烟跑进了官差们的中间。   瞬间局势一变,贺勉若是想要抓住章之桥,就先得干掉那些官差。   躲在人群中的章之桥,安全得到了保证,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上,都给我上,谁能杀了他,本官赏他一千两银子!!!”   章之桥这话一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章之桥这边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非常心动。   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没看刚才就是连章大人身边的几个好手,都落败于此人刀下。   他们哪儿能比得上那几个。   有自知之明的当然是龟缩不动,那几个被天价赏赐迷晕的人,则是英勇地提刀上前。   然而,不过十来个回合的工夫,便继了前辈的后尘。   如此近距离的战斗,而且是一边倒的战斗,自己这一方的被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被血虐。   在场之人,皆无法淡定。   “我滴个乖乖,这么一尊杀神,咱们还打什么,赶紧跑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兄弟们,赶紧的!”   “你们不走了,我可是要走了,我家可就我一根独苗苗。”   “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午饭呢……”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无数个。   总之,章之桥这边的军心已经涣散,一丁点都不剩。   章之桥没办法,只能顺着人群往外跑。   幸而他还剩两个心腹,从旁护卫着,这才没让章之桥被人群裹挟倒。   然而,林如海怎么可能让章之桥就这样安然无恙地离开。   他夫人还在山上。   章之桥下山的时候,定然会遇到夫人。   届时章之桥必然会抓夫人要挟他!   甚至,此时他家夫人便已经被章之桥捉了去!   总而言之,说什么林如海也不会让章之桥离开!   一旦章之桥逃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除了夫人,他的孩子们还在运河边的船上!   他赌不起,也不能赌!   林如海附近地上散落了一把弓箭,直接拾起弓箭。   紧接着拉弓射箭的动作一气呵成。   “嗖”的一声,箭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驰出去!   远处的章之桥忽然感觉后背一痛,然后整个人被箭矢的力道带得扑倒在地。   “啊!好痛!”   章之桥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的后背,我的后背!”章之桥趴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了?”   “为何我的后背好痛,似乎有一把利刃插在了后背上!”章之桥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苦。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被箭矢射中,还以为自己这方有人趁乱往他的后背上扎了一刀。   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等脱险了之后,一定把那胆敢往他身后捅刀的人碎尸万段!   两个心腹赶紧扶起了章大人。   “大人,您后背中了一箭!”   还没等章大人站稳,爬到心腹的背上,忽然后头又有破空声传来。   吓得章之桥下意识扭头往后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要人命。   因为正有一支箭矢,直刺而来。   而这支箭矢的目标,赫然就是他!   章之桥满脸惊恐,眼珠子吓得都要掉出了眼眶。   他想要扭头闪身躲避,然而他现在在心腹的背上,根本无法闪躲。   “噗嗤”一声,章之桥后背的另外一边,也插上了箭矢。   章之桥疼得剧烈颤抖。   中第一根箭矢的时候,他还能说话还能动弹,但此时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发声。   远处林如海见章之桥中了一箭,立马被人扶起来背在背上要逃走。   便立刻射了第二箭。   林如海的骑射十分不错,第二箭不出意外,以后是正中活靶子。   不过林如海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那就是光射章之桥不够用,得把他那两个心腹也射中才行。   否则,章之桥依然能被人救走。   都到了这个地步,林如海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旦章之桥溜走,那跟放虎归山也没什么区别。   对方做为这泸水县的土霸王,只要一声令下,他的妻儿都将走上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若是可以,章之桥还是别活着下山了。   心中有了计较的林如海,立刻又挽弓射箭。   惨叫声接二连三传来。   虽然离得太远了,林如海听不见,但从对面那慌乱的人群可以判断,章之桥必然逃不了好。   而事实也正如林如海预测的那般。   连着好几个人被箭矢射中,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大家伙都慌得不行,生怕下一个被射中的就是自己。   于是章之桥这边的人,各个都乱窜。   很快就把章之桥撞到了地上。   章之桥“啊”的一声惨叫,心腹低头一看,发现原本还不算严重的箭伤,被人一撞,刺得更深了。   章大人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犹如即将死去。   心腹心中骇然。   他其实也中了一箭,他的同伴运气不好,直接让人给射中了心脏,此时早已经气绝身亡。   心腹摸了摸插在自己身上的箭矢。   站起身扔下章之桥,然后头也不回地飞速离开。   说他贪生怕死也罢,说他背信弃义也可,他不想死,不想死在这儿。   章大人摆明救不活了,他还是先管着自己再说吧。   若是他的同伴还没有死,他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然而他的同伴死了。   这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也让他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章之桥这一倒下,他带来的人马更是混乱。   一个个飞速逃命。   很快便留下来一地的狼藉。   这所谓狼藉,就是受伤之人。   “大人,章县令已经抓到了。”   贺勉见章之桥倒下之后,趁着空当立刻上前把对方提到了手中。   “但他受伤颇重,若是不及时治疗的话,怕是命不久矣。”   林如海眉眼冷漠,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冷冷地说道,“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先给他上伤药。剩下的让老张他们收拾,你随我下山去寻夫人。我担心夫人她……”   此时林如海对自己先前做的决定后悔不已。   章之桥上山,是一定见到了夫人的。   现在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一无所知,只愿夫人平安无事。   贺勉听得林如海的话心中一凛。   心说这章县令都要他们大人的命了,说不定夫人也遭遇了不测。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林如海的思妻心切,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王熙凤的身边。   “吩咐下去,把这山上活着的山匪与官差,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活着的,全都捆起来。待我去看了夫人那边究竟是何情况,再回来处理。”   贺勉双手抱拳,正色道:“是,大人!”   临近山脚处。   王熙凤正与章之桥留下来的李师爷聊天。   “李师爷怎么不上山帮章大人?我瞧章大人的神色似乎不太好。”   跟着个老头,素不相识的,王熙凤只能没话找话,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李师爷笑着摇了摇头,“章大人要去剿匪,心中自然紧张。想当初,章大人也带人剿了好几次山匪。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这些个山匪实在是太狡猾了。   我怀疑衙门里头有山匪的内应,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官府下决心要剿匪,结果每次上来,面对的都是空空荡荡的山寨。   更可恶的是,当我们走后没几天,这些山匪们又大摇大摆地回到山寨中,继续劫掠杀害过往的商人。”   闻言,王熙凤挑眉。   “李师爷这话倒是挺有意思的,既然连李师爷您都发现了这山匪们在衙门安插了内应,那这内应,李师爷你们最后有没有找到?”   王熙凤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其实她心里几乎可以肯定,定然是没有的。   果不其然,李师爷证实了她这个猜测。   “我们翻遍了衙门里的人,也没找到一个可疑之人。”说起这个,李师爷的脸色也有些难堪,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王熙凤倒是不勉强,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看来李师爷你们的能力不佳呀,竟然连个内奸都抓不出。李师爷就没想过,这透露消息的可能是你们大人呢?哦,对了,也有可能是李师爷您呢?李师爷,您说是不是?毕竟,你们也是衙门的人,都有嫌疑。”   李师爷脸都快绿了,心说好好一个美艳夫人,奈何就长了一张嘴。   说话这般不中听,但他同时也为对方的敏锐心惊。   他沉默了片刻,忽而说了一件让王熙凤诧异万分的事情。 第92章   “林夫人,有一件事情,我想向您坦白。”其实李师爷的年纪大王熙凤很多。   但李师爷为了表示尊敬,还是用了您。   “究竟是什么事情,李师爷这般神神秘秘?”王熙凤好奇地问道。   “难不成是章县令吩咐了你什么事情?”   王熙凤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她似乎刚才有注意到,那章大人特意拉了李师爷到了角落说话。   想必就是特意吩咐李师爷做什么事情来着。   “李师爷不用卖关子了。直接说吧。”王熙凤可不喜欢磨磨唧唧。   既然有事儿,那直接说就是了,藏着掖着支支吾吾的,这不是白让人着急么。   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最为可恶。   也因此,王熙凤对眼前这个李师爷,本能地感到不喜。不过她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催促对方有话赶紧说,有屁赶紧放。   李师爷不料王熙凤是个急躁的性子,就连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略带忐忑的笑容。   “那个,林夫人……其实……”   王熙凤的眼神逐渐犀利。   李师爷不敢再卖关子,如实说道,“其实章县令让在下留下来,是为了抓夫人。”   王熙凤:“???”   王熙凤险些以为李师爷在说笑话,然而李师爷的表情十分正经,甚至有些严肃。   瞧着并不是像是讲笑话的样子。   这让王熙凤彻底疑惑了。   那章县令不是自家大人搬来的救兵吗?   怎么就反水要抓她?   这不是前后自相矛盾吗?   王熙凤并不理解。   不过很快,李师爷就给了她解释,“我早年间门见过林大人,还受过林大人的帮助。知道林大人是个好人……”   李师爷说起了自己与林有海的渊源。   当初上京城赶考的时候有遇见过,当时他被一个富贵子弟撞伤了胳膊。   结果那富贵子弟甩甩马鞭就要走。   对于读书人来说,胳膊手脚至关重要,尤其他伤到的还是右手的胳膊。   他又不是左撇子,写字画画全靠右手。   那时候最大的希望就是上京赶考能够高中进士。   结果就那么被纵马的富贵之地给撞伤了。科考在即,相当于他这次千辛万苦上京城赶考白费工夫不说,还浪费了许多钱财,血本无归。   这让年轻气盛的李师爷如何能忍。   他气不过直接拉住对方要跟对方理论。   但人家富贵子弟哪里肯搭理一个外乡人。   当时就一个鞭子甩到了他的身上,直接把他的衣服都给抽烂了。   甚至还隐隐见了血。   当时李师爷都要气疯了!   哪怕他知道敢当街抽人的一定是权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权贵子弟,但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直接向对方讨公道,并禀明了自己是上京城赶考的举子。   若是对方不赔礼道歉,那么他会直接上衙门去告他。   那是对方根本不害怕,甚至隐隐挑衅他,让他去衙门告状,看到时到底是谁倒霉。   对方实在太过蛮横,李师爷当初心中也有点发憷。   正好当时林如海路过,看见不平事,站出来替他说了公道话。   同时还说了自家的身份来历,会为李师爷作证云云,那权贵子弟这才投鼠忌器,勉强道了歉,顺便还赔上一份汤药费,事情才算是作罢。   事后李师爷回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已。   他知道,若是没有林如海站出来替他说话。   那权贵子弟是绝对不会向他道歉的,甚至有可能在他纠缠之中再次抬起鞭子抽他。   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得要毁容破相,以后再也不能科举。   他承认当时他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但他那时候年少意气,受不得丁点的委屈。   哪像现在呀。   被社会毒打了千万遍,早已不复当年的初心。   王熙凤听完李师爷的话后,这才明白为何李师爷会违反章县令的命令。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渊源。   “我能问问章县令为何要抓我吗?我自问刚到泸水县,此前与章县令素来未曾蒙面。我不明白为何章县令要抓我?”   王熙凤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内心并不是很相信李师爷。   对于她来说,无论是章县令还是李师爷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只是见过一次的人。   她不会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哪怕对方抬出了林如海。   也不能。   李师爷回想起事情的经过,满脸的无奈。   “其实这件事情我是不应该告诉外人的。但章县令想要害恩公的性命,这让我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李师爷这话,让王熙凤更加疑惑了。   什么叫做章县令要害林如海,若是她没有理解错的话,李师爷的话中就是这个意思。   章县令要害林如海。   难道说章县令真的要害林如海?   而他带着人马上山,并不是去支援林如海,反而是去消灭林如海。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王熙凤浑身一惊。   “李师爷说的是真话?”王熙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问了一次。   然而李师爷却是点头了。   “某说的当然是真话。我猜是因为章县令与这山上的山匪有些勾连,怕林大人发现章县令的秘密章县令这才急于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这四个字让王熙凤瞬间门不淡定了。   “走,我要去营救大人。”既然知道林如海有危险,那王熙凤不可能当做不知道,她要去支援,她要去保护林如海。   虽说她知道自己的武力值不高,但积少成多,她带着护卫们一起上山,多多少少都能帮到林如海一些。   要知道章县令可是带了不少人马上山。   虽说他们这边的人手武力值不弱,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王熙凤不想听到万一这两个字。   所以她必然是要上山援助林有海的。   林如海那边腹背受敌,她可放心不下。   李师爷一听说要上山,立刻却步。   “当年我被那纨绔子弟鞭打,伤了手脚,上山这活计我怕是不行,再者若是章县令看见我领着你上去,怕是……”   后面的话,王熙凤自然还是明白的。   因此见对方不同意,倒也没有过多坚持。   不管怎么说,李师爷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就已经算是卖了个大好。   若他口中的事情是真的,便是还了当年的人情。   其实王熙凤觉得,这李师爷说的当年之事,应该是真的。   这事儿没法作假,是不是的,她见到林如海一问,便一清一楚。   李师爷不至于这么傻,而且也根本没有编瞎话的理由。   是以,必然是真的。   但王熙凤此时并不关心这些,她关心的是林如海的安危。   既然李师爷有顾忌不去,那她自己去就是。方才她那么一说,也就是顺嘴而已。   也并非出于真心。   毕竟若是情况紧急,她可能会使出非常规手段。   因着心里焦急,王熙凤火速下令,往山上赶。同时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一路上,王熙凤不由得回想起先前林如海上前跟贺勉几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事情。   当时她又累又饿又困的,也没去注意。   只以为几人是在商量上山上剿匪的事情,现在看来怕并不是那么简单。   还有昨儿个贺勉几人在山上搜集到的一些消息。   怪只怪她当时没注意,更没追问。   以至于现在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王熙凤心里有些气愤,昨个儿跟贺勉他们待一块儿,他们怎么就不把事情一并禀告给她呢?   真真气煞人也!   王熙凤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等见到了林如海,见到了贺勉他们,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们才是。   其实也不是贺勉他们故意隐瞒,一则是王熙凤并没有问起,一者事情经过有点暴力血腥,并不就好夫人汇报来着。   结果还没等一行人到山寨呢,半路上就遇见了四处逃窜的官差。   王熙凤打眼一瞅,就知道这些人先前跟着章县令一起上山的人。   不得不说,王熙凤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敌人到处逃窜,那说明什么,说明敌人被林如海虐呀。   也就是说,林如海现在安全的可能性极大。   护卫们一瞧逃窜的官差,立刻前后左右围成一个圈护着王熙凤。   然山道狭窄细长,根本无法施展开来。   王熙凤这边的老张拔刀立刻喊道,“都让开些,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落荒而逃的官差们有的甚至连手上的武器都跑掉了,没了鞋子的也有好几个。   瞧着一脸的狼狈。   但老张几个护卫,却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正是上山这条路最为狭窄难走的一部分,不远处就是悬崖。   中途但凡起点冲突,都有可能发生万劫不复之事。   大家伙的性命,老张可不敢赌。   “我们只是要上山,你们若是要下山,等我们过去了,你们自便。”   其实这些官差谁不知道眼前这一行人是林如海,也就是刚才他们要对付之人的亲眷。   最先落跑的不是胆子小,就是惜命机灵的。   其中也有个别胆子大点儿的。   “让我们让开,不是不可以。但是……”   王熙凤挑眉,这说话,最怕的就是后面跟着但是这连个词儿。   等于把前面说的话,都否定了。   啧,她倒是要看看这群丧家之犬,到底能提出什么的条件来。   “但是你们得给我们一点辛苦费。”   王熙凤深感无语。   这与打劫的山匪,拦住过往的人,让他们掏出买路财有什么区别?   这还披着一身官差的衣服呢,干的却净是山匪们干的事儿。   王熙凤才不惯着他们,直接对老张说道,“那些不过只是一些乌合之众,全都给我拿下了,一个都被放过。”   想了想,王熙凤又补充了一句。   “生死毋论!”   与其把生命交到别人手上,还不如自己做命运的主宰。   王熙凤这话声音可一点都没压着。   对面那群人听得清清楚楚,面色发白。   他们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然后纷纷往后退。   有的甚至直接往山林里跑,生怕城门失火,殃及他们这些小鱼小虾。   那妇人漂亮又贵气,但凶残是真凶残。   一开口就是要人命,这他们不跑,更待何时。   反正机灵鬼们一口气跑了个没影儿。   徒留下那个敢跟王熙凤要钱的人,傻眼在原地。   这人瞧了瞧空荡荡的四周,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抬脚飞快撤离。   把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的王熙凤:“……”   这大概是个逗比?   老张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熙凤一句话,竟然有这般大的作用。   这叫什么,这叫兵不血刃。   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杀敌于无形之中。   高,实在是高!   老张都先给夫人翘大拇指了。   王熙凤见了此景,却没什么太大的惊讶。   这本就是一群临时凑起来的,更不是什么正规军。   战斗力弱不说,还无组织无纪律的,甚至都比不上那群山匪凶悍。   这不,吓唬吓唬,人就跑了个一干一净。   当然,最主要是她身边的这个几个护卫个个亮着寒光闪闪的大刀,加上凶悍的眼神,确实挺吓人的。   这些人这就跑了,也算还是有自知之明。   否则,一旦打起来刀剑无眼,可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现在这样,最好。   “走吧,赶紧上山。”虽说敌军溃败,然王熙凤心中还是很担心林如海的安危。   林如海是自家的主心骨,要是林如海倒下了,别说回京述职升官发财,怕是连京城都回不去。   王熙凤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林如海,然后和林如海一起回去见孩子。   一天没见着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们,王熙凤心里想得慌。   一行人一路拾级而上,路上也有遇到其他逃出来的官差。   不过为了避免麻烦,王熙凤直接让老张带着最凶狠的几个护卫在前面开路。   效果十分喜人。   至少没有那不长眼的,来打劫让她留下买路财的。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门,王熙凤总算是到了山寨山门的这边。   不过王熙凤并没有踏进去,因为她已经看见了林如海在门口。   只一眼,王熙凤就确定林如海并没有什么大碍。   “夫人,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在下面等我吗?怎么还是上来了?”   林如海是来剿匪的,动刀动枪的自然不想让夫人跟在身边,他怕有个万一。   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夫人带在身边。   王熙凤狠狠瞪了林如海一眼,“哼,这还不是怪你!你压根就没跟我说章县令有问题,我在下面的时候都遇见章县令了。章县令本来派了李师爷来抓我,想要用我来要挟你。   不过我运气好,那李师爷说曾经受过你的恩惠,下不了手。于是便把章县令的打算告诉了我。   这不,我一得知章县令带着人是来杀你,而不是来帮你的,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来了!”   王熙凤想想还是觉得心里怄得慌。   “大人,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有事情不要瞒着我,要第一时间门告诉我……”   王熙凤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便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本来林如海看见夫人心情甚好,但如今被夫人如此数落,说实在的,还真有些尴尬。   “夫人,为夫错了,都是为夫的不对。夫人要是生气,等回去为夫再好好向你赔礼道歉可好。”   林如海摸了摸鼻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王熙凤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林如海,就是当着众人的教育,林如海才会长记性。   “大人每回都说自己错了,往后会改。可是大人却没少犯,我看大人就是没把我也没把孩子放在心上。但凡是真心为了着想,就不能把这么大的事情捂着不让我知道。   大人,你究竟知不知道,方才下面的时候章县令还与我打招呼说话了。但凡当时章县令有一丁点的坏心思,我都讨不了好。更别说现在还能安然无恙活生生地站在单人面前。”   闻言,林如海头低得更低了。   “夫人,为夫真的知道错了。是我考虑不周,还请夫人回去之后再责罚。”   林如海想想也觉得可怕,若他是章县令,他是一定会抓王熙凤当人质的。   只是不知为何当时章县令没有当场发难。   不过这也算是幸事了。   王熙凤望着林如海叹了一口气,“罢了,回去再说吧。”   或许男人就是这狗德行?   “夫人,你别生气,是我没处理好。”林如海见夫人神色不太对,再次认错。   王熙凤还能怎么办,骂了几句之后,只能把事情揭过。   最后,林如海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夫人,我也是出于好意。加上事情还没有真正查清楚,这才没有告诉夫人……”   林如海真不是故意不说,要把夫人陷于危险之中。   实在是他没想到,支援的章县令忽然会抬起屠刀。竟然心急到周旋都不周旋。   这是他的失策。   王熙凤摆摆手,她已经不想听林如海的解释了。   哪回说他的时候,他没有正当理由。   不是为你好,就是为了你着想,还是觉得不告诉你好云云。   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着实腻歪得很。   原本满是担忧的心情,这会儿已经被冲刷得没剩什么。   王熙凤转头说起其他事情。   “那章县令现如今如何了?咱们这边损失如何?若是有那受伤严重的,先用灵泉水。”   后面灵泉水三个字王熙凤说得极轻。   都是从林家带出来的人,王熙凤还是很关心的不希望有人丢了性命。   林如海摇头,“那章之桥现如今已经被我生擒了,至于咱们的人,的确有三个受了重伤,但并无性命之忧。”   这三个重伤的,时候许多人围殴他们的时候落了下风才受伤。   “受了重伤呐,大人我不是给你一瓶吗?你分点给他们。他们都是为咱们卖命的,咱们理应好好为他们治伤。”   虽然灵泉水珍贵,但人命更加珍贵。   既然林如海说了是重伤,那说明还是很严重的,现在或许没有性命之忧,但伤口一旦发炎感染,可就晚了。   所以王熙凤打算给那三个人的用点灵泉水,以防万一。   林如海听了夫人的提议,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不同意。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而已。   毕竟这东西实在是太逆天了!   若是用完了,根本不知道可以上哪儿去弄。   林如海的慌神间门,王熙凤已经做好决定。   “大人,我上那边等你。你先处理事情。对了,别忘了给他们灵泉水。”王熙凤再次嘱咐。   林如海点头,“去吧,这边味道大,别熏着了你。”其实林如海更担心王熙凤会做噩梦了来着。这也是当初他不想带着夫人一起上来剿匪的原因之一。   断胳膊断腿什么,血流了一地,看着确实是太吓人了些。   尤其是妇道人家,可别一不小心给吓出病来。   不过他夫人情况似乎还好,方才还有力气教育他不说,脸色也仅仅是有些发白而已。   说来这次能够如此顺利地剿灭山匪,还多亏了夫人在厨房下的药。   当时他带着人杀进来的时候,那些个吃早食吃得早的人,不是在蹲茅房,就是在去茅房路上。   又或者是直接倒在地上,大小便失禁,虚弱无比,人事不知的。   反正场面很难看也很难闻就是了。   别说夫人,就是连他自己也嫌弃。   王熙凤点点头,转身哧溜一下就往外走。   没办法,站在门口,寒风一吹,那浓郁的血腥味,就顺着风儿一个劲地往她鼻子里灌。   既令人头皮发麻,又让人恶心想吐。   总之,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否则她刚喝下去没多久的那碗肉羹怕是要吐出来。   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血腥味中还夹杂着茅房的臭味儿。   不用想,王熙凤都知道是自己当初的杰作。   那些个山匪们吃了那些下了药的食物,然后凄凄惨惨戚戚。   山脚附近,块巨石上。   李师爷看着半山腰上那明明灭灭的火势,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个隐秘的笑容。   这笑容若是让王熙凤看见,定然会喊一声这笑容实在太过瘆人。   然而此时,却无人发现李师爷的诡异笑容。 第93章   山寨中,林如海这边清理残局整整花了半个时辰。   “大人,山贼俘虏,都已登记造册。死去的山匪,也一并登记完毕。”贺勉呈上册子,汇报道。   “嗯,可还有什么遗漏的?”   林如海一眼就发现了贺勉表情似乎不太对劲。   贺勉顿了顿,“大人,有一件事情,属下还要汇报。”   “何事?”林如海挑眉。   “大人,这群山匪的库房,竟然是空的。也不知道这群山匪把东西藏到了哪里?”   一般来说,他们缴清了山匪,那么从山匪手中得来的钱财是可以扣下一部分的。   贺勉也没想过靠这个发一笔财,只是他还有一群兄弟手下,总得为兄弟们谋些福利。   闻言,林如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这偌大的山寨中,竟然没有一丝财物?可又审问过山匪?昨天那几个当家的呢?”   这是林如海意料之外的事情。   林如海觉得,这么大的寨子,不可能什么财物都没有,哪怕是不多,也应该有才对。   所以,应该是这些山匪们把钱财藏在了什么隐蔽之处,他们不知道而已。   然而贺勉却是摇头了。“大人,问题就出在这儿了。那些个山匪说的地方都是同一个地方,可那个地方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东西。但他们说的应该是真话。”   正好溜达过来的王熙凤:“……”   她心说,这不是自己的杰作嘛。   那群山匪库房里头的东西,可都在她的乾坤袋里头。   她这会儿也没办法把这些东西放回去。   毕竟贺勉早就带着人四处搜查过了。   青天白日出现那么多东西,闹鬼呐。   所以,拿出来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许是这个山寨里头的人穷?我这次被这些山匪抓走,是因为曾经在林家当过差的郑嬷嬷向大当家提的意。   说是林家豪富,我又是个有钱的,抓了我能得一大笔的赎金。只要拿了这笔赎金,他们这群山匪就能过上好日子什么的……我听那郑嬷嬷提起过一嘴,说是山匪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林如海瞧了自家夫人一眼,表面上看来,夫人这话没什么问题。   但仔细一想,哪哪儿都有问题。   偌大一个山寨,怎么可能没有值钱的财物。   哪怕没有值钱的财物,当粮食也该屯了不少才是。   可贺勉说,除了厨房院子里的那些,整个山寨就没翻出一袋粮食来。   别说是大米白面了,就是一口袋的粗粮都没有。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但林如海却想不出问题究竟在哪儿。   王熙凤见林如海眼睛一直瞅着自己。   赶紧转移话题,“贺勉,我先前被关在牢房那边,那郑嬷嬷带着儿子儿媳过去害我,最后我反败为胜,直接把他们捆起来了,他们现在如何?”   王熙凤想要把林如海的注意力放到郑嬷嬷几人的身上。   幸好她成功了。   “夫人说的郑嬷嬷是那个郑嬷嬷?”这名字,让林如海一头雾水。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这郑嬷嬷到底是谁?   王熙凤见林如海一脸茫然,提醒道,“就是郑宏的亲娘,郑嬷嬷。当初郑宏占丫鬟的便宜,被你赶出府扔到矿上做工的那个。”   然而林如海还是眼神茫然。   王熙凤无语,只能祭出香荷。   “那个香荷你总知道的吧。就是那个一直想做你姨娘,还求我把她抬成姨娘的那个。当初我险些还因为这个事情跟你生气呢。”   王熙凤这么一说,林如海终于把郑嬷嬷这人对上了号。   想起这人是何人,林如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人不是被送去矿山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王熙凤摆摆手,“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大人应该让贺勉去审问审问郑嬷嬷,以及郑嬷嬷的儿子儿媳。说不定能从他们那儿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对了,我被关在监牢里头时候,那郑嬷嬷一家三口,还带着礼物去看我。大人猜猜他们带的什么?”   林如海满脑袋问号,他心说郑嬷嬷既然引了这山匪去捉自家夫人,哪会送什么礼物。   夫人这话,怕不是讽刺。   “夫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她都要害你了,怎么可能给你带什么礼物。”   王熙凤嘿嘿一笑,凑到林如海身边悄摸说了三个字。   林如海瞬间睁大眼睛,转而满脸怒火!   “这个老货!竟然敢如此待你!”林如海气得直爆粗口。   “她人现在在哪儿,死了没?”   平日里的林如海再温和不过,王熙凤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生气的模样。   倒是挺新鲜。   “我当时是把他们都关在监牢里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可能跑了,也可能还在监牢里?”   一夜过去,这点王熙凤还真不能确定。   不过大概率人还在原地,毕竟当时她可是把牢门锁死了。   顺便十分好心地把牢门的钥匙,扔到悬崖那边。   也就是说,他们想要冲出牢笼,非用暴力手段不可。   但那几个人都被她捆得严严实实的,跑出来的可能性极低。   王熙凤把情况一说,林如海立刻问贺勉。   “监牢那边有去过吗?什么情况?”   林如海这话,几乎把贺勉问懵了。   “监牢?那边好像没人。”昨儿个晚上,贺勉还没见到郑嬷嬷那几个人,就遇见王熙凤。   而且那里头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   贺勉自然不会觉得那里头有人。   要是有人的话,怎么也应该有些动静才对。   王熙凤弱弱举了个手,“那个,我当时把他们五花大绑顺便还堵了嘴。”   林如海:“……”   贺勉:“……”   “贺勉,你带人过去查看,若是人还在,至于带过来。”   至于把人放在山匪堆里一起处理?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竟敢如此歹毒的手段害他夫人,那就得承受他知道后的怒火!   贺勉得了林如海命令,抱拳离去。   待原地只剩下两人。   林如海这才紧张地问道,“夫人,你后来应该没有吃下那药吧?”   王熙凤无语地白了林如海的一眼,“大人,这还用问?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要是真的中了那药,我现在还能好好站在你眼前跟你说话?”   林如海仔细打量了自家夫人一眼,发现确实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夫人没事就好,险些吓死我了。”方才有贺勉在场,他并不好问。   要不然当时他就问出口了。   “夫人救命是如何泛指他们的?”林如海对这点蛮好奇。   王熙凤有点扭捏不好意思,因为她又要开始编瞎话了。   “我不是武将家的姑娘吗?耳濡目染,家学渊源,多少会点拳脚功夫,这不,趁他们不备火速出手。   由弱到强,逐一击破。索性他们没什么能耐,那郑宏伤了腿,又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否则结果究竟如何,还犹未可知。”   林如海心中庆幸不已,“夫人,幸好你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妇人。”   虽说林如海更欣赏弱柳扶风的那一款,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夫人会拳脚功夫真是太好了!   怪不得夫人当初非要给黛玉还有巧姐儿他们请武师傅。   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陷入危险之境确实是能救自己的性命。   林如海以前还觉得姑娘家学武不好,议亲的时候会有影响。   但现在?   学,必须学!   最好能以一敌十。   女婿要是敢打女儿,女儿用不着回娘家搬救兵,当场就能把人打残。   好得不能再好。   “夫人,以后咱们多督促孩子们,好好练武。甭管以后怎么样,至少能强身健体。”   王熙凤心说林如海总算想明白了。打从一开始,其实林如海就不太赞同给闺女们请武师傅,还是她强烈要求之下,林如海这才勉强同意。   现在好了,就是自己不坚持,林如海也不会松懈。   “大人,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正巧我觉得现在黛玉他们的武师傅有些不够用了。等到了京城,咱们得再寻摸过。”   “找找找,为夫一定找。”不找不行,先前的武师傅因着自己要上京,早已经辞了差事。   现在想继续让孩子们学武,确实是得重新找过。是以林如海一口便应下了。   “大人,那这件事情就包在你身上了。”敲定了这件事情,王熙凤转而说起其他的。   “大人知道郑嬷嬷的儿子,也就是郑宏的是谁吗?你猜猜看。”   林如海:“……”   “这叫我如何猜?我与那郑宏又不相熟,怎么会知道对方娶了什么媳妇?”   对这件事情,林如海可以说兴致全无。一点儿兴致都提不起来。   “那人你认识呀?而且是你绝对想不到的人。否则我干嘛跟你说这个。当时我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呢。”   “大人,你猜猜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如海看向远处的大树,思绪收敛,郑嬷嬷,郑宏。   当初与这两人相关的,闹起来的,也就知道香荷一人了。而且光看夫人这表情,应该很是出人意外才对。   难道说?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如海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惊讶。   “夫人,该不会那郑宏的媳妇,是香荷吧?”   闻言,王熙凤瞪大了眼睛。   “大人,你怎么这般厉害。竟然一下就猜到了!当时我听郑婆子喊儿媳妇的时候,可是惊呆了呢。大人究竟如何猜到的?”   王熙凤好奇不已,林如海能够一口气猜中,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林如海抚了抚自己新长出来的短须,“其实很简单的。能让夫人这般震惊,又符合夫人说法的,也就只有香荷了。”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林如海压根就想不到第二个名字。   幸好,一猜即中。   “只是他们怎么会混在一起,我记得那年最后是把他们分开处理的。”   王熙凤摇头,“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不太清楚。若是大人好奇的话,届时可以问问这些细节。”   林如海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感兴趣。无关紧要之人,无需浪费时间。   有这时间,还不如与夫人多说几句家常。   这次夫人别劫走这件事情,可是给林如海留下了阴影,生怕自家夫人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   现在他是恨不得眼睛长在夫人的身上。   两口子说话间,不远处的贺勉几个护卫押着人过来。   王熙凤放眼望去,就知道押的是谁。   不是郑婆子一行人,那还能有谁?   只是……   王熙凤忽然皱起了眉头。   郑婆子加上儿子儿媳,明明应该是三个人才对,怎么押过来,却只有两个人?   王熙凤心中疑惑了,直到一行人近前。王熙凤才发现,的的确确只有两个人。   一个郑宏,一个香荷。   “奇怪了,怎么只有他们两个,郑婆子那坏东西呢?”   提到郑婆子,郑宏用一种极其憎恨的眼神瞪着王熙凤。   王熙凤眉心一跳,“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没对你们做什么事情?”   郑宏当即张嘴骂道,“都是你这个恶妇,若不是你,我娘也不会死!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毒妇,贱人!”   王熙凤一脸惊讶,“郑婆子死了?怎么死的?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她好好的。”当时还有力气骂她来着。   可一点都不像过了一个晚上,就没命的人。   郑宏恨得咬牙切齿,“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娘!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娘命来!!!”   郑婆子视儿子为命根子,对儿子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掏心掏肺的好。   这种情况下,郑宏跟的郑婆子的母子感情自然是极好。   若不是敬重母亲,孝顺母亲。   当初他跟郑婆子说要娶香荷,结果却遭到郑婆子强烈反对时,他就会闹起来。   然而那是最疼爱他的母亲,他不能不孝顺,不能惹母亲生气。   以至于要娶香荷的事儿,就这样不了了之。   若是那时如愿娶了香荷,后来或许便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现如今郑宏最恨的就是王熙凤!   阶下之囚,王熙凤根本就不带怕的。   “啧啧,什么叫做我害死的她?”把杀人的罪名推到她的头上,她可不认。   王熙凤撸起自己的袖子,试图跟对方讲道理。   “我都说了我走时候,郑婆子还好好的。那间牢房里头总共就你们三个人。要说郑婆子死了,我看嫌疑最大的就是你!”   郑宏这个小畜生胆敢的甩锅甩到她的头上,简直是不要命了。王熙凤可不是什么泥捏的性子,任人诬蔑。   郑宏被王熙凤质问得浑身一震!   “不,就是你这个贱人害死我娘,就是你!就是你!”郑宏状若疯癫,甚至还想站起身,冲上来把王熙凤撞倒。   幸好身边压着郑宏的人眼疾手快,一巴掌就把郑宏给按了回去。   “老实点儿!别惊扰了夫人!”护卫一边说,一边踢了郑宏的膝盖一脚。郑宏当即身子一软,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你这口口声声,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我看你问题很大呀。”王熙凤没把郑宏帅锅的话放在心上。   要她说,郑婆子又不是啥好人。   引了山匪绑架她不说,还想灌催情之类的药物给她,让她身败名裂,毁掉一生。   就这样的人,死了便死了。她一点都不同情,也不值得同情。   更甚至王熙凤还想鼓掌叫好。   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王熙凤可以肯定,若是郑婆子现在还活着,别说王熙凤了,就是林如海绝对不会放过她。   总之,这罪魁祸首郑婆子,下场绝对凄惨就是了。   兴许还不如早早死了强。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王熙凤还是很想弄清楚郑婆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熙凤直视郑宏,“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有问题。”   此时的林如海插话道,“贺勉,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与夫人说一说。那郑婆子究竟是如何死的?”   虽说那郑婆子死有余辜,可林如海也不想让郑宏把屎盆子扣在夫人的头上。   林如海觉得用屎盆子来形容,十分正确。   哪怕他这个旁观者,也看出了郑宏心里有鬼。   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贺勉是不清楚昨天晚上监牢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也觉得夫人不会杀人。   在他看来,夫人就是气狠了想杀人,也不会自己动手。   没得脏了夫人自己的手。   那些脏活累活,交给大人来处理多好。   所以,郑宏的话,贺勉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于是他把方才进去之后的见闻,一字一句说了个清清楚楚。   “回禀大人夫人,属下带着人进去的时候,那间牢房依然锁着。并没有撬开的痕迹。而郑婆子也是死在牢内,至于郑宏与香荷也是在里头的。   只不过捆绑郑宏的绳子早已经解开,郑婆子身上多有擦伤,也没被绑住。应该是郑婆子挣开了绳子,解开了郑宏的绳子。至于香荷的绳子,倒是没解。   然最关键的是,属下进去的时候,郑宏两眼发直,直勾勾地看着虚空,神智似乎不太清楚。   而郑婆子则是死在他的附近。属下有检查过,郑婆子身上有瘀青,除此之外,脖子处有掐痕迹。结合郑婆子的死相来看,属下怀疑,郑婆子是被她的亲儿子郑宏前后掐死的!”   哪怕是稳如老狗的林如海,也被贺勉的这猜测着实惊到了。   被惊到的何止林如海,还有王熙凤。   虽说王熙凤心中有所猜测,但听到贺勉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有被震惊到。   “贺勉,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不寻常的事情吗?”王熙凤追问。   问当事人郑宏,就郑宏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他绝对还是不会说的。   就是说,也只会说她是杀人凶手,是她害死了他娘。   因此,王熙凤直接跳过了郑宏,去问贺勉。   不过还没等贺勉回答,边上的香荷立马引起了王熙凤的注意。   因为她发现,香荷小腿与手,竟然在微微地颤抖。   似乎是被吓到了。   “香荷,你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手脚在发抖?”王熙凤转头问另外一个当事人香荷。   当时三个人都在同一个牢房中,郑婆子与郑宏之间发生了什么,香荷一定也是收入眼底的。   从香荷这儿,定然能掏出点有用的消息,更甚至是事情的真相。   然而香荷却没有搭理王熙凤,似乎一直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注意不到身边的动静。   待王熙凤重复了好几遍,护卫也踢了香荷一脚。香荷的视线这才有了转移。   只是她仅仅是看了王熙凤一眼,张了张嘴巴,却什么声音都没说出来。   最后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神游天外。   王熙凤可以肯定香荷的情况不太对劲。   难道说是郑婆子的死,给了香荷太大的冲击,以至于香荷被吓坏了,或者是吓疯了?   事情究竟如何,王熙凤不得而知。   见从香荷这边也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失望不已的王熙凤只能继续把视线回转到贺勉身上。   “贺勉,我刚才问你啥来着?哦,对了,是有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那监牢里总共就那么几个活人,香荷还被绑着无法动弹,所以这杀了这郑婆子的,除了郑宏,没有第二个人选。   但郑宏与郑婆子连个母子情深得很,按理说郑宏怎么也不会杀了郑婆子才是。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   贺勉在脑海里寻思了一下,最后灵光一闪,立刻道,“夫人,确实有那么些可疑的点。”   王熙凤迫不及待催促,“赶紧说,别卖关子。”她感觉自己隐隐就要摸到事情真相了。因此十分迫切。   这郑宏不是想要把锅甩到她头上吗?那她就亲手甩回去!并把这口锅扣得死死的,让他再也不能甩给其他人。   贺勉早就对夫人的急性子习以为常,立刻说道,“郑婆子死的时候,衣裳不整,不仅如此,当时我们进了监牢找郑宏他们的时候,郑宏的衣服也是敞开的。”   王熙凤:“!!!”   我淦!   王熙凤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边上的林如海也是震惊不已,险些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第94章   林如海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实在是……   林如海都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来形容。   虽然难以置信,但却应该没有错。   林如海会这般肯定,还是因为就方才在贺勉带人去抓郑家一家子的时候,他夫人轻声在他耳边说的那三个字。   催,情,药!   夫人说,她临走的时候,直接把那药瓶里的药灌进了郑婆子的嘴里。   要知道那药还是郑婆子他们弄的,专门为了报复夫人而准备!   催!情!药!   不带脑子想,都知道郑婆子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缺德冒烟的事儿。   真让他们得逞了,他夫人还能有活路?   这种人死了都是便宜她了!   其心可诛!   死有余辜!   若是郑婆子现在还活着杵在他眼前,他能直接一剑把人捅个对穿!   当场把人弄死!   不,直接弄死,还是便宜她了!   得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竟然能想出这种阴毒招数害他夫人,死一百次都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跪在地上郑宏脸色煞白无比,简直比死人还难看十倍百倍。   王熙凤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郑宏要把黑锅扣到她头上了,敢情是因为这个原因。   毕竟,谁也不想背个弑母的恶名!   正好这事儿又与她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可不就按在她头上了。   但王熙凤可不是背锅侠,才不背这个黑锅。   “你娘郑婆子分明就是你掐死的,竟然敢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胆子够大呀!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要知道,那药瓶里头的东西,本来可是郑婆子几个要喂到她嘴里的。   她把药倒进郑婆子嘴里,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再说,她那时候虽有猜测也并不是很能确定,那瓶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就想着既然对方特意准备的,总不能浪费了就是。   后来她能确定,还是因为郑婆子神色惊恐,自己嚷嚷了两句。   那时王熙凤也没太在意,直接把人嘴巴堵上了。   一点子助兴的药物而已,把人绑了,人又没地方去,让人熬着就是了。   顺便让一把年纪的郑婆子也尝尝那啥的苦。   她哪里能想到,郑婆子能直接挣脱绳索,甚至还扑到了自家儿子身上。   那可是她亲儿子啊!   那药性得有多烈,才能让郑婆子神智都不清了。   连儿子都不放过。   王熙凤随便一想,都觉得可怕得紧。   得亏自己没被郑婆子三个人制住,否则怕是恨不得自己彻底凉凉。   郑宏当然是不能承认自己弑母的罪名,“都是你!要不是你给我娘灌了那种药,我娘能变成那样吗?不是你害的,还能是谁害的!你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赔我娘命来!”   若是王熙凤是个容易被人左右思想的,还真容易被郑宏给绕进去。   因为那药,还真是她喂的。   但王熙凤可不是!   她岂能让郑宏这怂货给绕进去!   本来那药是要喂她嘴里的!   “我可没杀你娘,你娘是你杀的,你亲手掐死的,可别推到我身上。你娘不是个好东西,你更不是东西!你娘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最后你怎么报答她的?   你亲手掐死了这个给予你生命,最疼爱你的人!”   王熙凤承认自己嘴巴有点毒,有那么一点得理不饶人。   尤其是在面对这种渣滓的时候,那就更喜欢痛打落水狗了。   小刀子是专门往对方心窝上扎。   怎么扎心怎么来。   郑宏不想承认他娘郑婆子是他杀的,那她就非要让她承认。   “不是我,不是我!”   “我娘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杀她!”   “明明就是你杀的!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你不得好死的……”   眼看这郑宏越发不像话,甚至开始诅咒起自家夫人,林如海眉头紧皱,“贺勉,把他臭嘴堵上!”   “是,大人!”   贺勉早就看郑宏这个混球不顺眼了。   他自个儿掐死了郑婆子,竟然甩到夫人的身上!   这都什么人呐!   郑婆子真是白疼这个儿子了。   掏心掏肺地好,结果最后死在了自己亲儿子手上。   不得不说,很讽刺。   贺勉动作快准狠,直接从地上捡了一块不仅带血还带着排泄物布塞进了郑宏的嘴里。   郑宏被人按着肩膀,根本无处可躲,扭了几下头便被贺勉捉到。   一块恶心得令人作呕的破布,就这么进入了口中。   “呕……呕……”   郑宏哪里还顾得上王熙凤,他恶心反胃,恨不得一口把昨天吃的晚饭给吐出来。   然而贺勉用的力道太大,塞得太紧,他根本吐不出来。   王熙凤见对方痛苦恶心的模样,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她倒是没有吐槽贺勉塞的东西太恶心。   毕竟贺勉也是为她出气。   “大人,把他们压下去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最好还是交给官府来处理。”   违法犯罪之事,当然还是交由给官府来解决更好。   他们现在有人证物证,郑宏这杀头之罪,那是妥妥的。   倒是那香荷,可能还能留一条命。   只是,以她对林如海的了解,怕是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对这群人有如此下场,王熙凤一点都不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些人若是没存了害人的心思,最后也不能落得这个下场。   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若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现在下场凄惨,身子凉透的,可就是她了。   林如海如何不明白这个,因此对方郑婆子的几人,那叫一个深恶痛绝,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碍眼。   “把人都带下去吧,注意别让人自戕了。”既然敢违法犯罪,那就要有被律法惩治的觉悟。   自戕而死,太便宜他们了。   得让他们死在官府的刽子手下,才叫死得其所。   “是,大人!”   其实贺勉方才捡了那恶心的布塞进郑宏的嘴里,塞完他就有点后悔了。   只是事情已经做下,东西也已经塞进了郑宏的嘴里,不好再掏出来。   于是只能默默站在边上,当背景。   这会儿老爷让他把这几个狗东西带走,求之不得。   省得碍了老爷夫人的眼。   贺勉与几个下属动作很快。   林如海望着夫人柔弱的身躯,一把把人抱在了怀中。   “夫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郑婆子死有余辜,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林如海担心王熙凤会自责,所以特意打算好好开解自家夫人一番。   王熙凤视线望向山峦,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   山头上白雪皑皑,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忽然风雪拂面,冷得王熙凤直往林如海怀里钻。   林如海发现夫人有些冷,立刻把自己的大氅也围到了夫人身上。   瞬间,风雪骤停。   似乎天地间只剩下林如海温暖的怀抱。   王熙凤抱了许久,这才抬起头从林如海的怀中退开。   “大人,你放心,我没有在自责。人又不是我杀的,我没什么好自责的。我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对,但我那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算什么。”   一群坏蛋而已,没必要因为那些人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可是你……”林如海心说那郑宏说了那一番话,寻常人听了怕是很难不往心里去。   林如海担心的是,夫人表面上一副没什么不在意的样子,而实际上却是往心里去,多思多忧以至左了性情,伤了身子。   这才是林如海最担心的。   “大人真的不必忧心,我虽然有时候很小心眼,但有时候也心大得很。今天这事儿,我不会放在心上。那郑婆子是死有余辜,人又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王熙凤是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于是再次说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夫妻好几年,林如海多少也摸清了自家夫人的性子。   夫人既然这么说,那就应该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即便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估计也很快就过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多注意就是。   “夫人,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以后这样的人,兴许我们还会遇到很多,甚至比这恶劣还十倍百倍的也会遇到。夫人统统不要放在心上就好。”   随着他的官越做越大,林如海有种预感,怕是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静。   不过想想也是,人红是非多。   做为王子腾的侄女婿,以往在扬州,离得远还能过清净日子。   但一旦回到京城,他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当然,最关键的不是叔叔王子腾的原因。   而四皇子刚刚登基不久。   虽然临朝听政,但只能屈居于太上皇之下。还算不得大获全胜。   如今也仅仅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那几个蹦跶得欢快没有坐上那把龙椅的王爷,并非完全失势,再跳出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这件事主要问题出在太上皇身上。   太上皇禅位并不是出于真心,只是身子骨实在是不太中用了。   矮个子里挑高个,勉强选出了四皇子这个还算符合心意的皇子而已。   若是四皇子昏招频出,他已然有更换皇位继承人的权力。   毕竟现在的朝政还是把持在太上皇手中,四皇子这个心底说难听点,目前还只是个傀儡而已。   但傀儡虽然是傀儡,却依然登上了帝位。   只要四皇子稳住,这皇位依然是他的。   也正是因为太上皇还没放权,让那些上位失败的王爷认为自己还有可乘之机,想要到处蹦跶挑拨,把刚上位不久的新帝拉下马。   最典型的代表,就要属八皇子了。   而如果想要把新帝拉下马,也就只有太上皇还没放权的时候,才有机会。   一旦等到新帝大权在握,他们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毕竟,四皇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卧榻之侧,岂容他们酣睡。   王熙凤感受着林如海的安慰,心里很熨帖。   “大人,我知道的。这世上这么大,什么人都有,我不会为无关紧要之人伤心难过。尤其还是这种要害我的人,死有余辜而已。”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一报还一报。   仅此而已。   “夫人能想明白,为夫可就放心了。夫人,这山峰越来越大了,咱们还是早点下山吧。孩子们还在运河边的船上等着咱们呢。咱们一天一夜没回去,还不知道孩子们要怎么担惊受怕。”   王熙凤听林如海提起的孩子们,当下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都没了。   “走走走,赶紧走,孩子们肯定到处在找我。若是只有一个不见,黛玉跟巧姐儿还能哄住,但咱们都不在,怕是在哇哇大哭。”   几个小的年岁小,还是离不开王熙凤这个亲娘的时候,两个大的倒是还好,不需要担心。   “嗯,马上就好了,咱们这就回去。”贺勉那边只是在做一些收尾而已。   很快就会忙完。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事情。   “大人,那李师爷,你还有印象吗?”即将要下山,王熙凤自然想起了先前提醒她的李师爷。   “李师爷?”林如海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夫人说的是谁。   “是啊,就是李师爷。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是他提醒我你这边有危险吗?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   王熙凤再次重复了一遍当时李师爷跟她说的话。   “这李师爷倒是挺好心的,虽然我没派上用场,但也算是帮了大忙。毕竟,他若是要听从章县令的命令抓我,我极有可能逃脱不了。”   双拳难敌四手,她只是人,不是神。打不过会受伤那是必然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那位李师爷的。   “大人难道没有印象吗?他说当初大人帮过他来这,大人记性那般好,应该记得才是。”   王熙凤看着林如海,让林如海再想想看。   林如海一开始是真没想起来,直到好一会儿之后,才从犄角旮旯中找出了与之相关的记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儿事儿。只是似乎是十几年前的事儿,时间太久,我记不太清楚了。”   王熙凤点头,“那看来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了。他说算是还了上次的人情。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了还人情,直接把自己的直属上司给坑了。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坑,是大坑,就差死了的那种。   按理说,怎么也是相处了好几年的上司,不至于这般才是。   除非有仇。   难道说,这李师爷与章县令真的有仇?   王熙凤把心中的猜测直接告诉了林如海。   林如海也觉得自家夫人分析没错,“有仇还是没仇,咱们不得而知。但不对付,或者说有利益冲突应该是真的。”   他帮的那点小忙,寻常人十几年的时间,早就忘记了,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   再说,章县令可是李师爷上峰。   而先前在路上,两人的关系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甚至可以说关系不错,章县令挺倚重李师爷的。   虽说这李师爷帮了自己,但林如海却觉得这里头怕是有什么说头。   “这件事情,暂且就先这样吧,李师爷那边我会送谢礼过去。”   “李师爷这边是没什么事儿了,那个章县令呢?要怎么处置?”   林如海可仅仅只是回京述职路过泸水县而已,结果不过一天的工夫就把人家县令端了。   若是不好好处理,怕是要影响以后的仕途。   “这些事情夫人就不用操心了,为夫自己会处置妥当的。”林如海牵着夫人的手,这点他倒是不担心。   好歹,他也是新帝麾下的人。   虽然不如夫人的叔叔那般得陛下的器重,但他那水泥方子,可彻底在陛下心中留下了印记。   这回他回京述职,升官是板上钉钉的。   而且,极有可能是连升三级。   路过泸水县,夫人被山匪抓走,牵扯出与山匪有关的县令。   他只要把事情如实上报就好。   当然,这个事情需要尽快上报,以免被有心人士看在眼中。   “大人自己心中有数即可。若是需要我叔叔帮忙,尽管与我说。”   这些年来,她与娘家的关系依然紧密,一点小事,尤其做的还是正义之事。   叔叔不会不帮忙。   当然,王熙凤敢这么打包票,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棘手的事情。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般说。   两口子过了好几年了,林如海自然不会与夫人客气。   夫人的叔叔,就是自己的叔叔。   林如海没什么亲人,可以说那王子腾当亲叔叔对待的。   两人虽然这几年没见着面,但偶有公务往来,也很和谐。   “那章县令如今是死是活了?”王熙凤转头又问起章县令。   郑婆子设计害她,她很生气。   章县令要杀林如海,王熙凤又岂能不生气。   提起章县令,林如海下意识勾了勾嘴角。   而这个小表情,正好被王熙凤抓了个正着。   “瞧大人这表情,那章县令定然是没在大人身上讨到好。”想想也是,林如海全须全尾,没受一点伤。   倒霉的是谁,可想而知。   但,王熙凤想要知道对方的惨状,以泄心头之恨。   王熙凤见林如海没说话,不由摇了摇对方手,“大人,你告诉我嘛。快告诉我嘛。”   被摇晃的林如海,心都晃动了起来。   夫人都这般撒娇了,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好好好,为夫告诉你就是。”夫人迟早都会知道,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那章县令不是要害我性命么?但他带来的人,听命令听命令不行,武功武功不行,打战打战也不行,总之什么都不行。唯独逃命第一名,还没打多久,那些个官差见死了几个人,吓得要死,很快就溃逃了……”   说起这个,林如海也觉得无语得不行。   真不知道章县令究竟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打败他,弄死他,杀人灭口。   要他说,章县令实在是太心急了。   哪怕是他从山匪得知了什么,他也只能把事情上报,或者是暗中调查其中问题。   换言之,章县令远没有到要狗急跳墙的地步。   甚至换成其他人,说不得贿赂一番,这件事情也就摆平了。   章县令一上来就要杀人灭口,害人性命,实在是没必要。   而且,手段与下属又那么菜。   简直不忍直视。   “我当时拿弓箭射了章县令两箭,章县令倒下之后,身边护着他的人似乎见章县令没救了,便逃之夭夭。”   王熙凤:“……”   “不仅如此,后面逃散的人群,根本没注意到倒下的章县令,章县令被踩踏,却无法反抗。等到我们的人过去时,除了箭伤,两条胳膊都骨折了。”   要按林如海来说,章之桥能捡回一条性命,那都是老天爷开眼,嫌弃章县令不想收他缘故。   “虽说受伤颇重,但性命还在。夫人放心,这章县令,必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那断了的胳膊,那就断着吧。   “竟然断了胳膊,那可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活该。大人你可以好好查一查,这章县令胆大包天,怕是在泸水县没少干坏事。咱们正好为那些被章县令欺压的人,讨一个公道。”   对于要杀自己丈夫的人,王熙凤恨不得对方下一秒上西天。   结果现在人还活着,浪费空气,浪费粮食。   “这是自然的,只是我得赶着回京述职,泸水县这边,怕是只能让贺勉帮着查了。”   “那也行,贺勉人很靠谱,交给他准没问题。”   贺勉是林如海除了老管家父子两个之外的头号心腹,忠诚度是根本不用质疑的。   事情交给他办,无需担心。   提起贺勉王熙凤不由得想起了贺勉的终身大事。   她先前还想撮合冬雪跟贺勉来着,哪知贺勉儿子都有了,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后来冬雪遇到了喜欢的,她便放了对方的奴籍,送了一副嫁妆,冬雪欢天喜地的嫁了。   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如何。   倒是夏收至今依然留在她身边,也没有嫁人。   对此,王熙凤虽然张罗过,但见夏收并不感兴趣,也就作罢了。   逼婚这个事儿,王熙凤一点都不想干。   既然是自己的丫鬟,那自然是惯着她呗。   左右夏收也就二十出头,说不定遇到合适的,便得自个儿跟她要求了。   算起来,她身边的大龄未婚的青年,就剩贺勉越夏收两个人。   或许……   “大人,这泸水县的县令上头会派人来吗?”   “倒是不一定,可能派,可能不派,直接从现有的里头提拔一个。”   王熙凤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惊讶道:“你是说,那李师爷有可能会被提拔,当上泸水县的县令?” 第95章   “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听官差说,李师爷也是举人出身。”   关于这点,他还是听官差们闲聊的时候才得知的。   顺便知道了章县令也是个举人。   不过章县令是个会钻营的,弄到了县令的位置。但李师爷就不然了,只得了个师爷的位置。   好像这其中还有什么说头。   具体如何,林如海是不清楚。   然林如海怀疑,这两人的关系不如表面上那般和睦。   可能私底下有不少摩擦,至少对李师爷来说是的。   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不过林如海还是很庆幸的,至少夫人她没因此受到伤害。   这就够了。   其他的,他不想过多猜测追寻。   “若是他疏通了关系,这县令之位还是极有可能是他的。”   王熙凤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这李师爷有可能故意怂恿章县令对付咱们?如此一来章县令有可能直接被弄死,然后他就可以上位?”   林如海抚了抚自己短须,“这极有可能。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别人的事情。这么无需关心。”   这话王熙凤不赞同了,“大人你怎么能说不需要关心这种话。章县令与山匪有勾结,李师爷做为章县令左膀右臂,你觉得他没问题吗?   还是说,大人即便知道了他有问题,却不会报上头知道?”   王熙凤说后面半句话的时候,不由得眯起了自己美丽的双眼。   似乎是一旦听到了自己不想要听到的回答,直接便能开怼。   林如海心中一凛,哪能把方才心中真实的想法告诉王熙凤。   他直接话锋一转,立马道:“若是有问题,该是如何便如何。他不是说还人情么,这人情还完了,接下来依律法办事了。”   闻言,王熙凤这才满意地点头。   “如此便好。”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   “咱们快些下山吧,孩子们还等着我们呢。”   “再快也快不起来,这山路难行。得小心些才是。”   天公作美,风雪之后是个大晴天,气温上升,积雪很快融化。   林如海一行人处理完了与章县令有关后续事情后,便重新扬帆起航北上。   ******   京城,王子腾夫妻两个,数着日子翘首以待。   “夫人,凤姐儿与她夫君这几日就要到了,你派人在码头上守着。可别人到了,却不见咱们的人。”   韩夫人白了自家夫君一眼。   “夫君,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内宅的事儿,我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码头那边,我早就派人守着了,哪里用得着你提醒。”   凤姐儿要回来,她可比夫君激动多了。   不单单是见到侄女儿的激动,更重要的是,想要弄一些灵泉水回来安胎。   她这几日虽然好了些,但太医说她年纪大了,情况并不乐观。   韩夫人心中忧心不已,只能把期望放在凤姐儿的灵泉水上。   所以日日数着日子,就等凤姐儿回来。   王子腾被夫人怼了一句,讪笑道,“夫人,我那不是怕你忘记了么?我只是好意,好意,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其实是王子腾见夫人最近情况都不太好。   老话不说了么,一孕傻三年。   夫人刚生完没三年呢,这就又怀了,三年加三年,可不就是得他多顾着点。   只是没想到夫人依然面面俱到,未曾落下。   他属实多此一举了。   韩夫人没好气,“夫君什么意思,我还能不清楚?是不是凤姐儿那边来信了,所以你才提醒我?”   夫君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一句,想来是那边有信过来。   王子腾抚掌大笑,“夫人还是那般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夫人。侄女婿来了信,要不我一时都想不起来这个。”   韩夫人无语地看着自家夫君,“敢情忘记的人是夫君你呀。”   “哎呀,夫人别这么说嘛,为夫这不是忙么?哪里顾得上这许多事情。最近朝堂上有些闹腾,平白增添了我许多公务。那些个带头闹事的,真是可恨得紧。”   提及这个,王子腾心中便不爽快。   陛下都登基了,名正言顺的。结果那几个王爷还不消停,非得跳出来闹事儿。   啧,真当陛下是泥捏的性子好欺负不成。   陛下现在没发飙处置那些个跳得欢快的,不就是因为上头还有太上皇压着。   若是太上皇放权,陛下大权在握,那些个王爷怕是没一个有好下场。   有太上皇看着,陛下虽然会顾及兄弟情义,不会痛下杀手,但好日子却是过不成的。   让人生不如死地活着,那可太简单了。   就是因为这些个破事儿,以至于王子腾每天都很晚才下职,即便是回了家中,也得在书房处理公务,王子腾心里很是怨念。   他都没时间陪伴夫人,跟孩子玩耍了。这叫他如何不生气?   王子腾心说,走着瞧。   等陛下大权在握,他一定配合陛下收拾那些个跳得欢快的小人。   韩夫人见夫君提到了朝堂上的事情,虽然她在后宅,但也知道朝堂上的腥风血雨。   “夫君还是行事还是小心些,切莫做出格的事情,让人抓住了把柄。”   韩夫人还是很担心自家夫君的。   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现在自家夫君是风光无限,但花无百日红,谁也保证不了一直得势。   韩夫人说的这点,还真让王子腾沉默了。   “我这儿倒是没什么问题,哪怕是有,也仅仅只是小问题。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还没等韩夫人松口气,王子腾又继续说道,“可我这儿没问题,仁哥儿那边却不然。我派去仁哥儿身边的长随说仁哥儿闹出了人命。他这般无法无天,我怕是迟早要他被拖累。”   说到王仁这个嗣子,王子腾心累得很。   “夫人,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虽然说只是嗣子,但也是自己的儿子,下狠手的话,毕竟不是亲儿子,总是有点束手束脚。   韩夫人闻言也沉默了。   “仁哥儿当真闹出了人命?”韩夫人有些不敢相信。   先前仁哥儿纨绔是纨绔,但京城的世家大族里头,哪家有几个纨绔。   算不得什么。   但闹出人命,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真要追究起来,不仅仁哥儿惹上人命官司,说不得就是杀头之罪,就是连夫君也讨不了好。   要知道现如今朝堂上有多少人看着夫君,怕是但凡有点错,就会政敌无限放大。   毕竟夫君是新帝的心腹,只要把夫君弄下去,新帝就算废了一条胳膊。   想清楚这一点的韩夫人,心情沉重。   “夫君,仁哥儿得好好管管了,要不然以后必然是要牵连到夫君的。”   毕竟不是自己亲生,万一王仁出事,牵连到的可不仅仅是夫君,还有她的女儿以及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   做为母亲,韩夫人当然希望能够给孩子最好的一切。   哪能让王家败在王仁的手上。   尤其王仁只是嗣子,根本不是亲生儿子。   孰轻孰重,人之常情。   再者,是仁哥儿自己惹是生非闹出人命,要怪也怪不到他们的头上。   “夫君,咱们不能再让仁哥儿再这般下去了。你还是好好管教管教他吧,实在不行就强硬些。”   王子腾啧了一声,“夫人,这些年来,我难道没有管教吗?若不是这些年我派人压着,他怕是要干出更加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王子腾为自己辩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为了自由自在,不让我们管束,宁可去金陵生活,也不愿意留在京城。寻常人,哪里会放着好好的京城不待,去祖籍生活。说什么去金陵念书,这话你信?”   虽说是半路过继来的儿子,但从小养到大,王仁是个什么货色,他能不清楚?   高不成低不就,眼高手低,怕苦怕累。   学文看书就犯困,这都二十多了快三十岁的人了,怕是连四书五经都不熟悉。   王家是武将之家,他见王仁学问不成,便想着习武走武官的路子也算家学渊源。   然而,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怕苦怕累怕枯燥,甚至还怕流汗。   他倒是压着了,但王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活活把人气死。   到后来他也想开了。就当的养了个纨绔,能帮王家的传宗接代的纨绔。   然而,最后连传宗接代都够不上,还惹是生非,闹出人命。   这王子腾简直不能忍。   其实他今天方才那么说,就是想断了夫人的母子之情。   别像往常那样护着王仁。   幸好夫人还是明事理的,并没有一味地护着王仁。   韩夫人也知道自家夫君对仁哥儿的不满,但她还记着上次仁哥儿请来的马道婆救了夫君的命。   “夫君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吧,我只求仁哥儿可以衣食无忧便罢了。”   多余的,她也做不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不是亲儿子。   “唉,当初我有写信凤姐儿,问她可有给仁哥儿灵泉水。可惜凤姐儿说没那必要,否则仁哥儿有了孩子,或许就好了。”   韩夫人这话,王子腾不敢苟同。   他心说,这话也就是骗骗夫人她自己。   就仁哥儿那德行,跟他死去的亲爹一模一样,无论如何都好不了。   他反倒是觉得凤姐儿说的没错,就她哥这样的,还是别有孩子了,省得牵连了孩子,害了孩子一辈子。   但他不打算反驳韩夫人,因为他不想惹夫人生气。   “夫人说得也有道理,只是那灵泉水毕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咱们也是喝了很多才得了孩子。凤姐儿那边不多,也有顾虑。”   要他说,这么好的东西,给王仁祸祸那都是白瞎了。   他连太上皇新帝那边都不给,哪里舍得给王仁。   他夫人倒是有想过把灵泉水匀一些给仁哥儿,但被王子腾及时制止了。   也幸好当时他制止了,否则当时夫人产后大出血。   这后果,王子腾是想都不敢想。   总之,王子腾觉得灵泉水这等好东西,自己都不够用,还是捂得紧紧的,谁也不给才好。   现如今家里的灵泉水已经喝完,还得向凤姐儿讨要些才好。   为此,他在暗中使劲,为林如海谋了个还算不错的官职。   然而,却被他的政敌们横插一脚。   从极好的部门,换成了差了许多的部门。   不过官职倒是没变,还是正五品。   只要林如海回来,就能连升三级,倒是极为令人侧目。   去了别处,倒也还好。   转而王子腾又想起了王仁的处置法子,“夫人,仁哥儿那边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你就忙一忙凤姐儿回来的事情好了。凤姐儿好几年没回来,定然是要在娘家住上一阵子的。”   “嗯,仁哥儿的事,我听夫君的。凤姐儿以前住着院子,我一直有派人打扫,前阵子又差人翻修了一番,已经没问题。”   王子腾点点头,“如此甚好。”   至于王仁处置法子,王子腾没细说。   他怕夫人不同意。   此时提起王熙凤与林如海的,可不仅仅只有王家。   还有贾家。   因着前几年贾母暗中设计害王子腾的缘故,这几年贾家的日子都极其不好过。   哪怕贾赦满了刑罚被放出来,也依然难逃王子腾飞的针对。   贾赦最爱古玩字画,尤其是扇子。   刚出狱那阵子,恨不得天天住在古玩市场,大卖特卖。   这不,遇见了极为欣喜的物件。   然而那物件价格极高,他倒也不是手中没钱,只是舍不得。   便使了计策骗取对方的传家之宝。   当时做扣做得不错,对方根本没反应过来。   还是王子腾派人跟着人发现了端倪,直接与对方说了,对方才恍然大悟。   紧接着便深恶痛绝地递了状纸去官府,王子腾借着此事发挥,最后贾赦又是被罚俸,又是被降爵。   从一开始的一等将军,撸到二等,现在又变成了三等将军。   剩到贾琏的头上,便只有末等的将军。   也就是说,到了贾琏的儿子头上,已经是个光头,啥也不能继承。   往后只能像林如海一样,只能靠自己打拼。   而且一旦有个万一,这爵位说不定在贾赦的头上就没了。   贾琏轮都轮不到。   更别提什么儿子不儿子的。   这便是王子腾对贾家的报复之一。   除此之外,贾政那边也不好过。虽然回去上职了,但官职却是贬了又贬。   现如今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儿。   可比他以前一开始的员外郎还低了许多。   他能保住官位,还是因为没干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没让王子腾抓够把柄。   贾政因为接连被贬官,几次下来,哪里还敢摆什么世家子弟的谱儿。   从那以后上职那叫勤快老实。   对他来说,贬官虽然丢脸,但跟丢官成了平头百姓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哪怕是个从六品,但好歹还是官身,对上平明百姓的时候,他依然可以高高在上。   他不想他大哥,还有爵位在身。   一旦丢了这唯一的官职,无异于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因此,这两年,贾政约束自己,极为老实。   但这对贾政来说是好事,可对贾宝玉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因为父亲贾政,天天押着他读书,每天早上职之前一问,下职回来之后又是一问。   惹得贾宝玉只能捧着书本苦读,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贾宝玉的苦,不单单只在念书学习上,更在日常生活上。   因着贾政想要他好好念书,直接把他从后院子中提了出去,住到了前院里头。   前院里可没那么多的貌美丫鬟,那可都是贾政的人。   如此也就罢了,贾宝玉现如今身边跟着伺候的,全是小厮长随。   一个母的都没有。   简直让爱吃胭脂爱与娇俏貌美丫鬟们厮混的贾宝玉,痛不欲生。   因此,只能每次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抓住机会与丫鬟厮混。   小小年纪,就与前头屋子伺候的丫鬟成就了好事,更是沾惹好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   贾宝玉多好看,又还是府上的宝贝疙瘩,为人又体贴,每次都会赏好些个东西不说,小嘴巴又甜。   丫鬟们个个寻思着等宝二爷大些,要抬通房或者姨娘的时候好上位。   倒是争风吃醋,个顶个的厉害。   弄得贾宝玉烦不胜烦,最后也不去找丫鬟们厮混了。反而找些清秀可人的俊俏小厮。   贾政还为儿子有了改变沾沾自喜,心说这孩子还是得靠打。   这不,隔三差五地打,可不就把性子给掰回来了么。   儿子的天分还是很好,没了那些妖妖娆娆的小妖精,日后定然能在读书上有进益。   再等个二三年,先下场试试童生,紧接着便是秀才举人。   说不得他们荣国公府贾家,还能跟宁国公府一样,出个进士呢。   如此,他这一房才能有立足之地,扬眉吐气。   至于他自己?   贾政有种预感,他的官位怕是到头了。   除非元春上位成功,得了新帝的宠爱,又生下了皇子皇女。   他这官位才能重新往上提一提。   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王氏还是有远见的。   否则他怕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元春在宫里的花销,也实在是太大了些。   每隔一两个月就要送上一回银子不说,那宫里的太监还会以各种名目来府上要钱。   一次两次的,倒也没什么。   可近来那几个太监,胃口愈发大了。   他又怕得罪了这些内侍,惹得他们给女儿使绊子。   每次虽然面上笑嘻嘻,但内心确实直骂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他寻思,自己得让家中的女眷见一见女儿,让女儿好好管管那些个狗奴才。   他虽然分得了将近七成家中财产,但也不是怎么祸祸的。   毕竟,要等到元春得势生下龙子凤孙,少说也还得两年的时间。   家里哪儿经得起这般折腾。   前头三年,外加后头两年,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要是不顺利的话……   贾政是想都不敢想到底要添多少银子在元春那个窟窿里。   当然,他可以放弃元春,但他不甘心。   这些年下来,早已经在元春身上花了不知道多少钱财,如此半途而废,那不就是把钱扔在水里打了水漂儿。   于是贾政也只能咬牙供着。   因为这是他翻身最快最好方式。   要等儿子中进士当官儿,前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年,还是女儿这边来得快。   得替女儿想想办法,让女儿有了身孕,当上正经皇妃才是。   这些事情,整得贾政头大不已。   如今他算是明白,当初王氏为什么贪林家送过来的东西了。   还不是银子不凑手闹的。   家里有个吞金兽,再多的钱都不够。   贾政寻思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管理后宅。   赵姨娘的眼界实在是太短了,当个宠妻是可以,但扶正当正妻,却是上不得台面。   他也给了赵姨娘机会,结果赵姨娘管理后宅实在不行,可以说连个丫鬟出身的平儿都不如。   叫他失望不已。   只能想着,再寻摸一个懂事明理贤惠聪颖又漂亮温柔还有爱心的妻子。   他已经托人打听,从小官之家打听。聘礼给得足足的,总有那合适的出现。   不得不说,贾政年纪一大把了,还想得挺美。差不多五十,都可以做人家祖父的年纪了,还想娶刚及笄的小姑娘。   着实老不正经。   除了贾赦贾政兄弟两个,贾母这个老太太更是王子腾重点的报复对象。   贾家接二连三的祸事,外加下人疏忽,现如今贾母已经中风严重。   整日里只能与床为伴。   吃喝拉撒全靠着丫头们张罗。   日子过得不顺心,贾母原本一个慈眉善目富态十足的老太太变得瘦骨嶙峋,只剩下了个骨头架子。   若非手中有钱,不缺伺候的丫鬟婆子,怕是背上要长一层又一层的褥疮。   连活着都是受罪。   不过对于现在的贾母来说,她觉着自己活着跟受罪也没什么差别了。   日子不好过,心情不愉快,贾母的性子也都变得阴沉了许多。   一整天也就二儿子跟宝玉来看她的时候,她还能鲜活点儿。   贾琏那边,自从退婚之后,索性扶正了平儿。只是平儿打从扶正之后,便也开始争风吃醋起来。   妻妾几个,那怀着的孩子,是坏了掉,掉了怀,可就是没有能安稳生下来的。   惹得贾琏天天在外头花天酒地买醉,不想回家。   狐朋狗友多了,很快便又惹出了事情。 第96章   几日后,林家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刚下码头,便遇到了韩夫人派来守着的心腹。   王熙凤自然是认得人的,当下与对方寒暄过后,便由人领着一家子都往王家去。   不过林如海有点不太乐意,他们在京城并非没有住处。别说林家祖上列候,世代积累。   大宅子虽比不得王贾几个大家族大,但也不弱。   虽说可能年久失修,衰败了些,可好歹是自己的家。   哪有回来先不去自己家,而是去娘家住上的。   不过林如海只是皱眉了一瞬,便随着自家夫人去了。   夫人与王家叔婶的关系那般好,不是父母,却甚似父母。   尤其林如海把自己放在回京述职求官儿的位置上,心里那点不痛快便烟消云散。   高高兴兴地随着夫人一起去王家拜见,等拜见完了叙了旧,再行回府。   幸好王熙凤也是个明事理的,林如海在心中暗自庆幸。   “大人,今儿个还早。上午咱们上王家待会儿,等吃过了午饭,咱们再一起回家。那些行李物件,直接送咱家去就行,不用往王家搬。”   林如海心中满意至极,“如此甚好。等家里安顿好了,夫人想去王家住多久皆可。”   听得此言,王熙凤啧了一声。   “大人,你说这话,可就违心了呐。我若是住上一年半载的,你待如何?”   林如海:“……”   他以为顶多就是十天半个月。   一年半载,夫人想得美。   “那可不成,夫人还要替为夫打理内宅呢,怎能去得那般久。家里孩子们都需要夫人照顾,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王熙凤见林如海着急了,“噗嗤”一笑,“我哪能把孩子们扔下,我要去娘家,也是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呀。”   林如海:“……”   他此时已经明白夫人在逗他,夫人又不是拎不清的人,哪能真在娘家住那般久。   “那我带着行李家当上王家住去。”大不了一家子都住王家去呗。   不就是不要脸么。   为了孩子,为了夫人,不要脸也行。   王熙凤乐得“咯咯”直笑,“不逗你了,我哪能住那么久。不过我可先与大人说好了,我隔三差五就会去一趟王家的。不是常住,偶尔有事才住下。一般都是白天去,晚食之前回来。”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哪怕是对自己极好的叔叔婶婶家,一应花销都需要自己出,但那毕竟不是自己家。   住着终归是拘束。   再说她也舍不得孩子们与林如海,怎么可能天天住在王家。   现在这么说,也只是给林如海提前打一个预防针。   让林如海接受这个设定,往后见她去娘家,不生气罢了。   此时的林如海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夫人心中有数便好。”只要记得每日回家,别让他独守空房就行。   不过后面这半句话,林如海是没说出来,这是在外面,他有点不好意思。   待进入王家见到几年未见的韩夫人,王熙凤心情激动不已。   “婶婶,可算是见到您了。”   韩夫人已经眼中蓄满了泪水。   婶侄两个抱在一起,险些痛哭流涕。   其实,王熙凤早就习惯了漂泊是哭不出来的。只不过韩夫人眼泪哗哗的,她也只能跟着表示一下。   等擦好眼泪已经是一盏茶之后。   “婶婶,这是我的几个孩子,带过来给您见见。”   “最大的那个是黛玉最是聪明伶俐,巧姐儿随了我是个泼辣的。其他几个小萝卜头,俱是调皮捣蛋的主儿……”   王熙凤一一介绍几个孩子,让孩子们与韩夫人见礼。   几个钟灵毓秀的孩子,看得韩夫人心都化了,眼馋得紧。   给的见面礼,那是足足的。   黛玉见是一套水头极好头面,外头卖都要上千两,她不太敢收。   还是母亲王熙凤说长者赐不可辞,她才有些忐忑地收下。   另外几个孩子见长姐都收下了,皆高高兴兴收下。   王熙鸾自然也是在场,凤姐儿是头一遭看见小堂妹,心里很是喜爱。   亦是给了一份自己精心准备见面礼。   双方无比温馨地见过之后,时间已经快到了中午。   “你原先住的院子,我早就帮你打扫好了。怕你们住不开,我另外打通了两个院子,连在一起与你们住。”   王熙凤很感动,却只能拒绝,“婶婶,我往后再来住,今儿个还要去自家那边规整规整,待收拾妥当了,过几日再来住些时日……”   王熙凤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韩夫人根本无法拒绝。   她想挽留,但也知道自己即便是说了,凤姐儿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可能性。   毕竟,凤姐儿都已经说出口了,那就代表着心中的主意已定,不会更改。   韩夫人只能高高兴兴应下。   “那可是说好了啊。往后你们在京中,可要常来住的。若是不来,我可不依。”   “婶婶,我哪能不来呀。这么近,我隔三差五就来。咱们宅子也就隔着两条街而已,近得很。”   当年林家也是阔过的,侯爵之位,因此京城中的宅子,地段极好。   勋贵自家的宅子都在同一片,可不就是只有两三条街的距离。   窜个门,那是实属再方便不过。   怎么可能不常来呢?   哪怕是为了维持两家紧密的关系,王熙凤都会常来。   叔叔实在是根大粗腿,得好好地抱紧。   有了叔叔在前面遮风挡雨,林如海的仕途之路会走得顺畅很多。   既然成了一家子,那王熙凤当然是希望林如海官运亨通,自己也能夫荣妻贵的。   中午饭十分丰盛,王熙凤可以感受到婶婶的疼爱。   只是叔叔王子腾公务繁忙,并没有时间回来。   饭后,韩夫人拉了王熙凤到屋中说话。   “凤姐儿,你与林如海日子还算和美吧?”自家侄女是二嫁,那林如海也是再娶,不是原配,多少有点不一样。   尽管侄女方才见面的时候开开心心的,一点愁容都没有,但韩夫人怕侄女受委屈却不敢说。   犹如当初在贾家一般。   每次回娘家,总是说好。   但实际上呢?   直到后来凤姐儿哭着回娘家,他们才知道贾琏那个混蛋到底干了多少欺辱凤姐儿的事情。   可以说以凤姐儿以往所作所为来说,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兴致。   扬州离京城那般远,就是受了委屈想找娘家撑腰都无法。   因此,韩夫人是真的担心。   王熙凤当然知道韩夫人问这问题,是独属于长辈亲人的关爱。   她摇了摇头,“婶婶放心,虽说偶有摩擦,但整体来说还是十分之好的。”   “跟你前头那个比起来,如何?”韩夫人是知道林如海先前是有妾室的,还有好几个。   自家侄女儿可是个醋坛子,不知道这回究竟如何。   王熙凤有一瞬间的呆愣,心说前头那个。她哪儿有其他的。   不过转瞬就反应过来,韩夫人说的是贾琏那个混球。   “跟贾琏比起来,林如海可好了千百倍,那贾琏连替林如海提鞋都不配!”   王熙凤这话说得异常肯定。   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讲,林如海比贾琏那可是好得太多太多。   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把贾琏的名字放在林如海身边,那都是玷污了林如海的名字。   总而言之,就贾琏那种连国孝家孝都能不顾,停妻再娶,跟下人媳妇厮混,偷人媳妇的,王熙凤实在是看不上。   原文中,王熙凤病了一段时间,都还不算病重无药可医,贾琏便允诺尤二姐,只要王熙凤一死,就抬她进贾家做正房。   搁现代,那就是人渣无疑。   韩夫人见侄女儿如此坚定,便知道她与林如海日子可比以前强多了。   不过想想林家人丁稀少,在凤姐儿嫁过去之前,甚至连个继承家业的男丁都没。   而凤姐儿一口气生了三个,二儿一女。   加上得力的娘家,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不会亏待了凤姐儿。   “你过得好便好。”韩夫人想了想,又继续问道。“你应该没有给林如海抬姨娘吧,我可告诉你,这姨娘可千万别抬,就是连通房都别。”   刚听前半部分的时候,王熙凤还以为韩夫人要她找人分忧,心里还有点不痛快。   直到后面半句话,王熙凤心情便开始愉悦起来。   “婶婶放心,林如海目前来说还是个老实的,先前有姨娘通房,也只是为了子嗣而已。后来我生了二儿一女,他便说了不会再有其他女人的事情。”   “以后的事情,我虽然不能肯定,但现在起码是好的。”王熙凤不敢说得太满,毕竟变心乃人之常情。   韩夫人点点头,“如此甚好。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希望他是个如你叔叔那般的人。”   王子腾宠妻,那是京城里出了名的。   京中的女眷,哪个不羡慕她嫁得如意郎君,哪怕是绝后,也不愿意再纳二色。   韩夫人知道,像自家夫君这般的,少之又少,但也由衷地希望侄女儿可以婚姻美满,幸福顺遂。   等韩夫人问完了问题,王熙凤便问起叔叔婶婶的近况。   “嗨,还能如何,都是老样子。不过前阵子新帝登基,你叔叔都要忙坏了,一连好几天都回不了府。好在过了那阵子,现在好多了。明天都能回来歇着。”   韩夫人提起自家夫君前一阵子的忙碌,也是心疼不已。   她有些庆幸,这些年凤姐儿送来的灵泉水,把自家夫君的身子调理得极好。   这些年,除了那次被人施了法术,便再无病痛。   想起灵泉水的妙用,韩夫人忍不住问道,“凤姐儿那儿可还有灵泉水?若是没有的话,我又该去哪里寻?”   王熙凤并不惊讶韩夫人会提起灵泉水,毕竟那东西是真的逆天。   此时的王熙凤也算是明白为何韩夫人一开始就要屏退左右,不让人跟着了。   “婶婶是有急用吗?我记得前不久才送来一些给婶婶来着。”   按理说,她每年都会送一些,不应该用得这般快来着。   韩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先前送来的,她已经用掉了。   若不是有的灵泉水撑着,她腹中的胎儿,怕是都撑不到现在。   于是韩夫人略带羞臊地说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情。   这是怪害臊的。   凤姐儿的女儿都好几岁,她这儿还在怀孕。用一句老蚌生珠来形容也不为过。   王熙凤一脸震惊!   “婶婶,你怀孕了!怎么先前没听你提起过?”王熙凤惊得绕着韩夫人走了两圈。   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韩夫人“咳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才不到两个月呢,没显怀。我也是前阵子身子不舒服才诊出来有孕的。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你……   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有孕。真是羞死人了。太医说,我年纪大上回还难产,底子不好,怀象也不好,极有可能会小产。我担心留不住这个孩子。”   韩夫人有些伤感地抚摸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   王熙凤可不喜欢听韩夫人这话。   韩夫人其实年纪并不算大,也就四十多点。   在现代,二胎政策开放的那几年,四十多还生孩子的,比比皆是。   所以真没什么好羞耻的。   “婶婶,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您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身体向来康健。若是有我的灵泉水调理,肯定能坐稳胎的。”   直到现在,王熙凤终于明白,韩夫人问她灵泉水是干嘛用的呢。   保胎安胎用。   对于疼爱自己的婶婶,王熙凤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当下便一口答应。   “婶婶放心,我哪儿还有一些,都给婶婶送来,婶婶用了一定能保住腹中胎儿的。”   别说她手上还有好些,就是没了,她也要去找那跛足道人要去。   大不了与那跛足道人再打一架。   她先前能打败对方,那么现在依然可以。   关于这点,王熙凤向来不担心。   实在是当初国歌的威力太大了,堪比导弹。   韩夫人听了肯定的回答,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可算是松了大半。   “不用全部送来,我哪儿用得着那许多。等满了三个月,我把孩子坐稳了,便不太需要服用了。”   王熙凤却不这么觉得。   三个月坐稳胎,又不代表着后面就一定不会出问题。   生产的时候还有可能难产呢。   这灵泉水必然得备得足足的。   从婶婶的话中,可以判断她的怀象是真的不好极了。   “婶婶不用操心这些,您只需要好好安胎就好了。灵泉水的事情,我会解决的。您不用担忧。”   其实王熙凤的灵泉水,是真的还有许多。   那葫芦是施了术法的,并不是只有表面上看的那般大小。   内里另有乾坤,总之大得很。   王熙凤用了几年,也已然没察觉出那葫芦里头的灵泉水有用光的迹象。   王熙凤心中这想法,若是让跛足道人知道,定要气得跳脚地大骂。   当初他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了满满一葫芦的灵泉水。   那可是一整个小湖泊的灵泉水,王熙凤用起来的,当然是有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感觉了。   只是灵泉水再多,王熙凤也不会对别人说自己有很多很多。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夫君,或者似父母婶婶都不行。   这是王熙凤给自己留的后路。   一旦她手上有这等逆天东西的消息传出去,往后的她的日子可不会这么清静。   东西保不保得住不说,就怕她即便是交了出去,那些人还觉得她藏了的东西。   最后惹来去穷无尽的麻烦。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是以关于的灵泉水有很多这事儿,她藏着掖着,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等林家一家子回去的时候,王熙凤与林如海在马车中提起了这件事情。   “真是没想到,婶婶竟然怀孕了。老天爷可算是开眼了。”王熙凤原以为婶婶能得一个孩子,就已经是老天爷的赏赐。   万万没想到,还有梅开二度。   这要是二胎生了个儿子,那王家才算是有了真正的继承人。   王熙凤在心中默默祈祷,婶婶腹中这一胎,一定要是个儿子。   对于古人来说,有没有儿子,实在是太重要了。   她由衷地希望叔叔婶婶可以得偿所愿。   林如海却不觉这是老天爷开眼。   “我觉得叔叔婶婶更应该感谢你才是,是你的灵泉水调理好了婶婶的身子,婶婶才能怀孕生子。”   若是没有夫人给的灵泉水,对方傲视到现在还是膝下空虚。   别说儿子,就是连女儿都不会有。   对于灵泉水的神奇,林如海早已经有所领教。   简直不是凡间之物,不,应该说就不是凡间之物。   他记得当初夫人说是从跛足道人那儿得到的,想来那跛足道人来历不凡,极有可能是仙界中人。   林如海以往是不信什么鬼鬼神神这些东西的,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由得不信。   “婶婶已经感谢过我好几回了。说要花钱跟我买。我哪能收婶婶的钱。”   “是不应该收,就当咱们晚辈对长辈的孝敬吧。对了,夫人那儿还够吗?需不需要找那跛足道人再要写?”   王熙凤无语的看了林如海一眼,“大人真以为灵泉水是大白菜呀,想弄一些就弄一些。这等逆天的好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哪怕是跛足道人那儿,都不一定还有。   幸好我还剩一些,抠出给婶婶用的,咱们还剩下一些。不过往后是不能拿灵泉水当礼物了。”   倒不是王熙凤抠门,她若是一直送一直送,这不就摆明了她手上还有很多吗?   不加收敛,迟早藏不住。   总之,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那是夫人的东西,还是夫人自己安排吧。”林如海觉得自己还是不管为妙。   因为自家夫人少了谁,也不会少了自家那一份。   确实是没什么好担忧的。   “大人,我上回听你说句,你极有可能调往工部?”先前王熙凤听林如海提过一嘴,不过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会儿回到了京城,便想起一件事情来。   林如海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先前叔叔有来信,本来说要把我调往吏部的,但被拦下了,现如今还没确定,但的确极有可能是工部。”   王熙凤“啧”了一声。   引得林如海诧异地回过头看她,“夫人这是何意?不喜欢为夫去工部?”   林如海还以为王熙凤看不起工部这个不上不下的六部之一。   毕竟跟刑部吏部相较来说,工部确实不是什么好去处。   当然,林如海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这上头的事情,轮不到他来做主。只能听上头的安排。   王熙凤没有卖关子,如实道,“我这不是想起,那贾家的贾政,也就是你前小叔子,也在工部来着。他原来是工部员外郎来着。我说你们两个,往后该不会抬头不见低头见吧?”   这话,林如海竟然从自家夫人语气中,咂摸出了带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心说自家夫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看他窘迫尤为高兴。   “那贾政的官儿,已经不是员外郎了。具体什么我记不清,似乎是这几年出差错,被连降三级。现如今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官儿。”   王熙凤:“!!!”   “那你这回能得几品的官儿?”   林如海想了想,没有谦虚,“若是不出意外,是正五品。”   王熙凤:“……”   好家伙,这不是代表,贾政见了他还要行礼表示对上级的尊重?   王王熙凤真是期待死了届时会发生的事情。   只可惜,她一届妇人,根本没有上职围观的可能性。真是可惜了。   林如海一瞧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正好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说道,“夫人不用浪费精力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夫人还是多担心担心,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那王夫人,也就是你姑姑会回来的事儿吧。”   王熙凤:“!!!”   这是她今天听到的最讨厌最不喜欢的消息,没有之一!   妈耶,王夫人那个姑姑竟然要回来,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熙凤当初可受够了王夫人的苦,一点儿都不想与王氏对上。   她有种预感,王氏那个人丧心病狂的一旦就回来,谁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97章   夜里王子腾夫妻两个便聊起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王氏即将要回来的事情。   “夫君,妹妹要回来了,要如何安置她?”韩夫人提都不想提起王夫人这个小姑子。   然而事情已经近在眼前,不由得她不提。   她当然是不是想要王夫人回来,如果可以她宁愿王夫人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以,还没等王子腾回答,她便又说道,“夫君,我肚子里可是怀着孩子,而且怀相还不好。孰轻孰重,想必夫君自有思量,毕竟当初咱们的孩子,可是她下手害没的。”   王子腾本来觉得不管如何,妹妹始终是亲妹妹,血浓于水,无法彻底断绝。   想着要不要把妹妹接回来,好好养着。   但夫人后面这话,让王子腾彻底打消了方才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妹妹那个性子,还是不要放家里为好。   真要放家里,怕是搅得整个王家都不安宁。   不是王子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   他一大把年纪了,实在是伤不起。   一旦他的两个孩子有个万一,王子腾觉得自己活不下去。   如果以前没有,也就罢了。   但现在?   不行,绝对不行。   他不能拿着自己的孩子冒风险,那可是夫人千兴万苦,拼命生下的孩子。   是他的孩子。   夫人说得对,绝对不能忍让妹妹,让妹妹住进王家。   甚至,还要把妹妹好好的看管起来,让她别闹事。   想明白这点之后,王子腾叹了口气。“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把妹妹送到家庙里去的,不会让她出来兴风作浪的。”   “你跟孩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惹是生非的妹妹还是靠边站吧。   现如今他虽然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但盯着他的人也极多。   若是把妹妹接回府中,那群御史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凡出点问题,就得倒霉。   跟别人比起来,还是自己夫人跟孩子很重要。   妹妹不是喜欢吃斋念佛吗?   做了那么多错事,是该与佛祖好好请罪。   就让她一辈子都待在家庙里好了。   省得出来祸害别人。   韩夫人听了夫君的话,心中甚是宽慰,“夫君你能这么想,我这心里就放心了。”   韩夫认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说道。   敲定了妹妹往后的去处后,王子腾便提起了今天王熙凤回来的事情。   “凤姐儿那边,可是说了还有没有灵泉水?”如今王子腾最关心的便是这个。   韩夫人白了,自家夫君一眼。“怎么不先问问凤姐过得如何?”   王子腾讪笑,“凤姐儿那般性子的人在哪儿都能过得好,我不担心她,反倒是担心林如海可能会被凤姐儿欺压。”   韩夫人十分无语地看着自家夫君,“这也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凤姐儿才是自己家人呢,你怎么还心疼起外人来了?”   韩夫人不能理解。   王子腾没有正面回答夫人的话题,因为他知道哪怕说的是有理有据的真心话,夫人都不会赞同。   凤姐儿那强势的性子,当初能被贾琏欺负,也不过是因为爱护贾琏而已,后来不爱了,不就一脚把人家踹开了?   顺带还在对方头上踩了好几脚,这样的人她能吃亏?   反正王子腾是不相信的。   怕是只有林如海在凤姐儿身上吃亏的份吧,毕竟林如海可是个君子,比贾琏那种货色可好拿捏多了。   倒也不是王子腾说自家侄女凶狠泼辣,他其实是很欣赏王熙凤这种性格的。到哪里都不会吃亏,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根本不用他担心。   “为夫这不是信任凤姐儿的能耐嘛。”王子腾笑道,“我们王家出来的姑娘,都极有能耐。”   韩夫人业主,“确实是,能出你妹妹那样的狠人,的确够能耐。”   王子腾一听这势头不好,赶紧把话题转回到凤姐儿身上。“所以凤姐儿那边还有灵泉水吗?”   韩夫人也没追着不放,她点点头,“凤姐儿说还有一些,叫我不用担心。她今儿个回去规整规整,明个儿亲自上门送来。”   闻言,王子腾松了一口气。   “还有就好,还有就好。夫人这胎,怕是全靠这灵泉水养着了。”   王子腾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怪模怪样的,惹得韩夫人勾了勾嘴角。   “夫人,你从库房多挑些好东西送给凤姐儿,那么好的东西,多少钱都买不来。”   “凤姐儿说不要钱,而是孝敬我们。”   “虽说凤姐儿这般说了,但咱们丁是丁卯是卯,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不仅如此,我在林如海的官途上也会使使劲,多提拔提拔他。幸好,林如海也是个有能耐的,也争气。   若是如那贾政一般,我就是想提拔,也提拔不动。”   韩夫人:“……”   “贾家这些年这么倒霉,贾赦的爵位一撸再撸,贾政连降三级,这些都不是夫君你在后头操纵的吗?”   王子腾一听夫人这话,立马急了。   “夫人这话大错特错。这哪能是我在背后操纵的,明明是他们自己违反犯罪,罪有应得,我没让他们把爵位职位都没了,就已经是看在当初老国公对我略有提拔的份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究竟怎么想,也只有王子腾自己心里清楚。   贾母当初要弄死他,他可不会这般不痛不痒轻易放过。   贾家的倒霉事儿,后头还多得是。   他会一点一滴,一步一步,让贾母那个老婆子瞧着贾家走向灭亡。   这才是对贾母最大的报复。   贾家离灭亡,也不远了。   一旦新帝大权在握,首先收拾就是这群已经成为蠹虫的世家大族。   他拭目以待。   贾家这边危险已经渐渐靠近,然而贾家一众人等却毫无察觉。   依旧是耽于声色,喜好享乐。   唯独躺在病床上的贾母,回顾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猛然间门发现贾家似乎一直处于麻烦之中。   不仅最疼爱的儿子官职一降再降,就是连老大的爵位也是降了几等,再这样下去,贾家的好日子贾家的富贵辉煌,可就真的到头了。   贾母心里很着急。   老大那个人靠不住,她只能找二儿子贾政商量。   至少二房这边,还有起来的可能性。   老大那边,她算是看到头了。但凡是老大再出点问题,那爵位就能撸没,成为平头百姓。   也就是老二这边还有点指望。   至少还是个官身不说,宫里还有个元春。   只要元春得了陛下的宠爱,有了身孕,那他们贾家便可以成为皇子外戚,风光无限。   不得不说,贾母想得实在是太美了。   新帝早就对贾家不满很久了,新帝曾经在先皇后,也就是太子亲生母亲膝下抚养过几年。   两人颇有几分兄弟情。   甚至可以说,他曾经也是太子一党的。   可是呢?   太子当初出事,可不仅仅是时机不对,太心急,更有这世家大族阳奉阴违,拖后腿的缘故。   尤其是贾家。   察觉风险太大,狠狠扯了太子的后腿,以至于太子英年早逝。   这个仇,他一直记着。   言归正传。   贾母屋中,由于贾母瘫痪在床,腿脚不利索,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哪怕时常通风,但依然有股子难闻的味道。   起先贾政来得很轻快,每日下职都要来看望母亲。   后来便有些习以为常,加上老太太总是心情不好挑刺,他便隔三差五,或者老太太喊他有事的时候才过来。   惹得贾母非常不满。   “政儿,你最近怎么不太来看我了?娘有事情与你商量,都等不到你,只好让人去喊你。”贾母示弱道。   贾政其实挺孝顺的,一听老娘这么说,脸上写满了愧疚。   “母亲,近来儿子公务太忙了。是儿子不孝,但儿子不是故意不来看您的。您也知道,儿子现在不如从前,那些个捧高踩低的把许多琐事都扔给儿子做,儿子还不得不做……”   贾政说了一个十分合情合理的理由。就连贾母都无法反驳。   “这帮可恶的墙头草,当初咱们家还得势的时候,他们哪里敢这么对你,恨不得什么事情都帮你做了!”   贾母愤愤地骂了一通,心里头这才舒坦了些。   “政儿,你想不想升官,想不想让贾家重回辉煌?”   贾政本来还想跟母亲吐槽公务上的事情,一听这个,立马直起了身子,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太太。   “母亲,你这是有好主意?”贾政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母亲口中能让贾家起死回生的法子。   贾母没卖关子,“我近来寻思了很久。思来想去,最稳妥最快的办法,就是让元春得了陛下的宠爱,怀孕生子。”   这个法子,贾政早就想到了,但他一介男子,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操作才好。   所以一直卡着没有具体操作。如今母亲提起这个事情,若是事情由母亲来处理,那可就简单多了。   母亲当年也不是吃素,在宫里极有可能还留下一些能用的人。   若是真的能让元春有了皇嗣,他们贾家也能跟着风光,甚至他这个亲生父亲还能得个不错的爵位。   一想到爵位,贾政可太心动了。   “母亲说得极为有理,儿子也是这般想的,但这事儿儿子没办法处理,只能依靠母亲了。母亲,您有事情,尽管吩咐儿子。”   贾政承诺道,他知道母亲这么说,心里便是有了计较,想要动手了。   他只要从旁辅助就是。   接下来,贾母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前前后后把需要儿子做的事情,都给交代了一遍。   于她来说,现在行动不便,只能交代儿子去办。   再者,这事儿儿子本来就是最大的得利者,合该他出钱出力。   当初分家的时候她虽给自己留了不少好东西,但贾家实际上大部分家财,她都给了自己喜爱的二儿子。   贾政手上确实还有不少钱,但耐不住有个吞金兽女儿。   那钱送进去,是一点儿水花都看不见。   然而为了看见水花,他只能接着送,压根就不敢断。   生怕前功尽弃,自家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说来因着新帝登基,元春已经被接进了宫里。   不过她这个接不是后宫妃嫔的接,而是随着一众女史进来的。   新帝不喜欢贾家人,因此对元春也压根没什么兴趣。   然元春确实是个有才华的,哄人又极有手段。加上出手极为大方,还真笼络了一大群人。   这不,元春终于离梦寐以求的地方,更近了一步。   她得了太妃的青眼,即将被调到凤藻宫当女史。   一旦入了凤藻宫,往后见到陛下的机会可就多了。   元春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只要能在陛下面前多露几次脸,她便一定能出头。   同时元春心里也有些愤恨,这些年在她陛下府邸,一直被皇后娘娘压制,扔到了犄角旮旯中,连见到陛下的机会都没有。   以至于到了现在,依然还是清白身子。更别提什么名分了。   若是她在潜邸的时候就能承宠,或者是在陛下即将大封后宫之前承宠,那这后宫之中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虽说自家这几年落下了许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京城中经营多年,关系早已经盘根错节。   一旦有了名分,便不会太低。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才能够承宠。   太妃都把机会送到她眼前了,她一定要珍惜才是。   错过了这个机会,往后再想入陛下的眼,可就难了。   因为她知道,皇后一直忌惮她的家世与美貌,害怕她一旦成为了陛下的女人,威胁到她的地位。   毕竟,她这个女史的家世,可比皇后娘娘好上一大截呢。   若不是陛下当年选妃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哪里轮得到她当正室。   这些年皇后一直把她扔到角落,可不就是因为忌惮她。   皇后确实是忌惮贾元春才貌,否则这些年也不会一直压着对方,不让对方有出头的机会了。   “陛下,先贾女史得了太妃的恩典,怕是要有什么小动作了呢。”皇后是新帝原配,两人一路相扶走过来,感情还算和睦。   加上皇后生了嫡子,新帝又不是重女色的,是以很尊重皇后。   陛下听见皇后提起贾女史,“什么贾女史,甄女史的?你说哪个?”   皇后一听,直接乐了。   她就是因为知道陛下不待见那贾家人,所以才能明目张胆地打压贾元春,让贾元春不能出头。   “除了那贾府出来的贾元春,还能是谁?”皇后笑着解释,又怕日理万机的陛下对不上,又加了一句。   “就是曾经那荣国府,贾政的嫡长女。”   这荣国府一说,陛下哪能不知道说的是谁。   “不是早就告诉你,把她扔得远远的,别让她出来碍眼吗?”   陛下哪能不知道贾元春这一号人物,当初人刚进他府邸的时候,他妻子便说了。   皇后拿帕子捂了捂嘴巴,“谁让人家有能耐呢,搭上了甄太妃,甄太妃说这么一个伶俐人,在我宫中做女史合适得紧。我寻思陛下现在被掣肘,便只能应下。”   “皇后,那贾元春,你看紧一点,别让她出来乱晃。甄太妃在宫中经营多年,实力不容小觑。只能暂且委屈你了。   不过我从太医那边得到消息,那甄太妃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多少时日了。她给咱们添不了多少堵。”   皇后一听这个消息,心头大喜,但她不好的明面上表现出来。   “那咱们确实是得好好孝顺孝顺甄太妃,不能违背了她老人家的好意。”   帝后两人对视一眼,对对方的意思心知肚明。   ******   王熙凤规整好了宅子,从八点钟开始睡觉,直到睡到第二天八点,人才清醒过来。   “哎呀,总算是缓过了劲儿。”一连睡了十二个小时,王熙凤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一问丫头林如海的去向,发现人早已经出门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衙门了。   王熙凤不放心几个小的在家单独待着,吃过早食之后便带着孩子们又上了马车出发去王家。   昨天可说好了要送灵泉水过去,王熙凤当然不会忘。   黛玉跟大点儿的巧姐儿乘坐同一辆马车,而王熙凤则是跟三个小家伙一起。   后果就是,差点没把王熙凤整晕过去。   无他,实在是几个孩子的求知欲实在是太旺盛了。   三个人左一句,又一句,问个不停。   就书本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全是问题。   直把王熙凤整得头昏脑涨,脑袋发晕。   等到了王家大门口,掀开车帘冷风拂面,王熙凤这才觉得人清醒了许多。   好在几个小家伙在外头上人家家里做客,还有几分分寸。   打从进了王家的门,那叫一个老实乖巧。   惹得韩夫人怜爱不已,当下又送了许多好东西给几个孩子们。   韩夫人让奶娘抱了王熙鸾过来,与哥哥姐姐们亲近亲近。   又吩咐了人看着,端上许多玩具与灵石瓜果。   这才放心拉着王熙凤单独说话。   “婶婶您要的东西,我给带来了。”王熙凤手上抱着一个小木匣子,里头装的就是灵泉水。   韩夫人没客气,她毕竟是真的需要灵泉水。   她打开瞅了一眼,发现足足有六瓶。   “哪里用得着这许多!给婶婶留两瓶就好了,剩下拿回去。我用不着这么多。”   韩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这好东西,有两瓶她就已经很惊喜了。   结果现在凤姐儿直接拿了六瓶,她哪里好意思拿。   这送出去的东西,王熙凤哪能收回去。   “婶婶,既然是我给您的,您就收着。就当是我给小堂弟的见面礼。您可一定要收下,有了这些,婶婶必然可以平安生下小堂弟。”   “不过我也得与婶婶说一声,这次过后,我手里就没什么了,往后怕是……”   王熙凤这话,让韩夫人说不出不要剩下四瓶的话。   这等逆天的东西,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   “那婶婶便只能厚着脸皮收下了。”转而韩夫人又问王熙凤有没有想要的东西,这等贵重的东西,韩夫人不可能白拿。   于是想问过凤姐儿的意见之后再准备东西。   当然,这是极为亲近,一家人之间门的做法。   王熙凤歪头想了一下,“婶婶知道我这人最喜欢金银这些俗物了。不过金银这些东西我都不缺。”   “那除了金银呢?”韩夫人感激问,深怕王熙凤什么都不要。   “凤姐儿,你前后给我这么多灵泉水,我肯定是要送些东西给你的。你若是不说,我都不好意思收下。”   王熙凤见韩夫人态度坚决,便开口道,“除了金银之外,我还喜欢玉石,和田玉翡翠这些都行。要不您给我买几座矿山?”   经过几年的发展,王熙凤现在可是个富婆,手里上百万资产。   钱财,她是真的不缺。   倒是每次想买漂亮的翡翠和田玉镯子的时候,望着价格颇有种心痛的感觉。   首饰虽好,但她总有种被宰的感觉。   若是能有几座矿山,自己出产的话,那确实是不错。   就是不知道叔叔这边,能不能弄到。   “我记得你最喜欢翡翠,但翡翠是在海外。不太好弄,但对咱们王家来说,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韩夫人寻思了一下,便直接应下了这个事情。   王熙凤很惊喜,“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婶婶。”往后她也算是家里有矿的人了。   王熙凤美滋滋地想道。   韩夫人可不敢接这声谢,“叔叔婶婶要谢你才对,上会若不是有你的灵泉水,我生鸾姐儿的时候,怕是就没命了。”   王熙凤听了大惊,“婶婶,你当时难产了?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情!”   王熙凤一直以为婶婶有了她的灵泉水,一点意外都不会有。   万万没想到,竟依然会难产。   “我没说吗?可能是我忘记了。”   王熙凤:“……”   “婶婶,您是真的没说。”她总算是明白,为何婶婶这么需要灵泉水了。   据婶婶所说,当初便是灵泉水救了她一命。   现如今怀相又不好,可不得多囤一些以防万一。   其实是韩夫人故意没说的,等她想起来写信的时候都已经出了月子,说那些做什么,害侄女儿白担心罢了。   婶侄两个,聊了大半天,才终于尽兴。   王熙凤带着孩子们又在王家蹭了一顿午饭,这才回自家去。   不过他们回去的路上,却遇见了一对人马。   那队人哭丧着脸,买了许多白布,还有一应办丧事用的东西。   任谁一看,就知道是家中有人过世。   王熙凤对谁死了并不关心,因为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   只是她没去打听,这消息却自动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是说,宁国府贾蓉的媳妇秦可卿死了?” 第98章   这消息大大出乎王熙凤意料。   她记得从秦可卿死了之后,拉开了贾家甄家几个老牌世家大族走向没落的序幕。   算算时间,其实应该没这么早。   不过有了她这个外来者的穿入,已经提前了新帝登基的时间,说不定产生了蝴蝶效应。   她记得秦可卿的真实身份是前太子的女儿来着,又和自己公公有染。   种种原因之下,走向死亡。   原主曾经也是见过秦可卿的,关系还十分不错。   然自从她和离后,怕被人看出端倪便没有再联系以往的那些好友了。   也就是说,她们有整整三年多将近四年的时间没见过面。   如今倒是不怕见曾经的老熟人了。   王熙凤感叹。   “夫人?夫人?”报消息婆子,见自家主子没声音,便又叫了两声。   有些神游的王熙凤即刻回过了神了。   罢了,还是不去为好。她这身份实在是尴尬得紧,届时把心意送到了就成。   否则真去了府上吊唁,遇见荣国府的人多尴尬。   可别吵起来,惹得亡者不清净。   随后王熙凤便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眼前的婆子去办。   这个婆子并不是曾经王熙凤的陪嫁,但为人办事很不错,于是便被王熙凤破格提拔成为了她的心腹。   也就是得力干将。   这件事情只是一件小事,交给对方做,她还是很放心的。   打发走婆子之后,王熙凤的心情有些低落。   从此以后,怕是京城的日子不会清静了。   三个孩子母亲低气压,似乎是心情不好,也不管闹腾,乖巧地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往外看。   王熙凤余光瞧见了,但没有阻止。   孩子们才来京城,好奇也是应该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一行人便回到了林府。   正巧在院子里碰见了刚办完事情回来的林如海。   “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怎滴这般难看?”林如海本来问了门房发现夫人没回来,心里还有点不高兴。   但见王熙凤是这个脸色,哪里还敢说其他的。   心里暗自猜测,难道是在王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惹了夫人生气。   可不应该呀。   夫人与王家的关系,一直非常好。   哪怕闹了点不愉快,也不应该这般神色才对。   王熙凤没有正面回答林如海的话,“大人这是办完事回来了?”   林如海点点头,以为夫人不方便说,便没有追问。   打算等只剩下两人独处了,再问问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   “官职已经确定了。晚上好好置办一桌酒席,咱们庆祝一下。”虽说林如海并不是很满意到手的官职,但好歹也是个五品官。   要求不要那么高的话,其实也算不错了。   在陛下跟前,终归是有他林如海的姓名,便不算亏。   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就补偿他了。   他已经从王熙凤叔叔那儿得知,自己的原本定好的官位为什么会泡汤了。   心中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那是天上皇,还有好几个王爷。   陛下顶不住退让也是正常。   不过这一次的仇,他林如海是记下了。   太上皇那边他是动不得,但那几个王爷,平日里手脚本就不太干净,倒霉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且等着瞧。   “是什么职位?好不好?”事关自家男人的前程,王熙凤还是很关心的,打起精神问。   “工部郎中,五品官。”   王熙凤一脸惊讶,“工部郎中?我怎么记得以前贾政……”   后面的话,王熙凤还没说完呢,林如海便挑了下眉。   他倒是不介意,“夫人说得没错,确实就是那个工部郎中。”   王熙凤:“……”   她都要怀疑,上头那些人是不是有着恶趣味,故意整林如海的。   曾经一舅哥的官位落到林如海的头上,那贾政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气炸了肺。   说不得这会儿已经知道了消息,心里已经骂开了   “那也挺好的,好歹是个五品官儿,往后还能再升或者调往他处,亦有可能。”   王熙凤也知道工部,算贱部,是六部里头地位最低的一个部门。   但现在职位一定,说什么也不能改了。   “而且,现在这个关口,在工部也挺好的,起码不打眼。这天还没彻底换下来呢,终归是小心谨慎些好。”   闻言,林如海微微一笑,“夫人与我果然心有灵犀,为夫便是这般想的。再者,如今水泥这事儿,确实是离不开我。我先在工部待上几年,有了功绩,才好往上升。”   有了水泥这么个神器,积攒功劳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不过我人在工部,往后可能时常要外去外地,怕是要辛苦夫人照料家里了。”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你只要别带着女人回来我再辛苦也不辛苦。”   林如海:“……”   “夫人果然一如既往是醋坛子成精。”   王熙凤看了看左右,“哎呀,不说啦不说啦。让厨下去忙活酒席的事儿吧。”   丫鬟婆子还在呢,王熙凤有点不好意思调笑。   她这人呐,独处的时候胆子大得紧,一旦有外人在,就有些怂。   几个孩子已经困乏,王熙凤打发奶娘带着少爷小姐们回去休息。   自己则是跟林如海有说有笑地回到正院里。   林如海见没其他下人了,这才重提方才的话。   “刚回来的时候,夫人是为了何事伤神?可是叔叔婶婶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王家树大招风,哪怕就是他自己也是背靠王家,是以林如海十分关心。   王熙凤摇头,“不是我娘家的事儿,是我路上回来的时候得了一个消息。知道之后有些伤感罢了。”   既然林如海又问了,王熙凤也就没有隐瞒。   把半路上听到的事儿,跟林如海说了一遍。   林如海听完之后,却是沉默了半晌。   “夫人,你与秦氏关系很好?若是关系很好的话,咱们这庆祝的席面就算了。”   林如海想着,如果自己好友没了,他是提不起兴致饮酒作乐的。   于是便体贴地说道。   王熙凤却是摇头,她自个儿是见都没见过秦可卿的,不过原主与秦可卿的关系还算不错。   “不用。我与她也算不得闺中密友,只是的宁荣两府毗邻而居,她那人有教养有才华性格又很好,难免处得好些。我只是可惜,她才嫁过去多久,就年纪轻轻地没了。”   人生多么无常,王熙凤感叹。   然而林如海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头道,“夫人不必这般伤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且,我听说……”   王熙凤挑眉,“你听说什么?”   她怀疑林如海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不是昨儿个才回来么,怎么消息这般灵通?   林如海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走向门口,确定左右附近都没人之后,才转回头轻声说道。   “那是已故废太子义忠亲王老千岁之女。身份不太见得光。”   王熙凤有些诧异,“大人早就知道?”   林如海没有否认,“当初我在京城也做了好几年的官,虽然只是末流,但对京城中某些隐秘消息还是知道一些的。”   “而且……”   王熙凤有种预感,林如海应该是真的知道秦可卿与其公公的丑事。   果然,接下来林如海的话,不出她所料。   讲述了从宁国府下人那边流出来小道消息。   这秦可卿与其公公有染,而且还被人发现了。   “大人,没想到您的消息这般灵通。”王熙凤无语地看了林如海一眼,“我还以为大人只关心民生国事呢。”   林如海摸了摸已经变长了许多的短须。   曾经夫人要求她不能留太长胡须,短须可以。   但在京城中,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打算续长点儿,希望夫人能接受。   “我这不是为了更了解京城里的动向么,所有留了专门的人在这儿搜集消息。”   王熙凤直呼好家伙,搞政治的人果然是搞政治的,心眼这么多。   这事儿,王熙凤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过这也不怪林如海,毕竟她也没问过。   “那个秦氏,我还要庆幸你与她联系不深。”林如海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熙凤立马抓住了这个点,“你的意思是,秦氏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林如海没有点头,没有摇头。   “这事儿,我哪儿知道。大概也就宁国府的那几个主子,心里才明白吧。”   王熙凤见再问不出什么,便也只好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   说白了,她只是可怜大美人年纪轻轻早逝而已,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若是没有与公公扒灰,哪里又会死得这般快。就她那身份,她自己不同意,要闹起来,人贾珍敢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本来王熙凤心中的那份伤感,被林如海这么一说,算是消散得七七八八。   王熙凤与林如海说了下自己的打算。   “如此便可。无论那宁国公府,还是曾经的荣国公府,咱们都少接触。他们呐,怕是长远不了。”   林如海这话,让王熙凤确定林如海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   不过她没问,毕竟她知道事情的走向,也没什么好问的。   左右都是那些破事。   若不是自己嫁给了林如海回到了京城,怕是问都不会问。   “俗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他们这一辈,可不就是到了第三代。”   林如海眉毛抖动。   “夫人这话……也对也不对。不过咱们家第五代了。”   林如海有点自得,他们家打破了这个诅咒。   王熙凤瞬间闭嘴,她还是别说话好了。   ******   京城里因为宁国府秦可卿的丧事忙碌了许久,停灵七日之后,送葬队伍十分壮观,堪比皇族。   当然,王熙凤是没亲眼去看,她只是听下人汇报说如何如何体面,用的棺木怎样怎样金贵。   王熙凤叹了口气,虽说秦可卿的身份确实是皇族中人,但却是个不能站在明面上的。   如此还不寻思着低调点,贾珍简直是昏了头。   当然,他也有可能是真的昏了头。   为爱昏了头。   光从书中描写的细节中便可以看出,这贾珍对秦可卿是真心实意。   否则也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为秦可卿办如此隆重的丧礼,送葬的时候,哭得跟泪人一般。   如此种种,但凡是心思通透点的,就能察觉出这其中有问题。   但贾珍统统都不在乎。   他只想让心爱的女人走得风风光光,陪她走过这最后一段路。   绝对的真心实意。   几天后,宁国公府这场盛大的丧事,渐渐弱去。取而代之是宫中甄太妃病重的消息。   四大家族,尤其是甄家贾家,都十分紧张。   贾家。   贾母与儿子在屋中密谋。   “政儿,元春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怕是以后都不成了。”贾母虽然瘦骨嶙峋,但眼神还算精神。   贾政的脸色很难看,“的确该抓紧时间了,一旦宫中没了甄太妃这个盟友,咱们做那些事情,实在不方便。”   要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也只能趁着甄太妃还活着的时候办成。   一旦甄太妃薨了,国孝家孝要拖很长一段时间。   届时光景又是如何,谁也不能确定。   所以,只能是现在。   “母亲,您尽管吩咐,儿子会全力去办。”   贾母见贾政满目的焦急,心里总算稍微舒坦了点儿。   “哪里用得着你去办这件事情,母亲都已经办妥了,不过钱财方面,得你自己填上。”   倒不是贾母拿不出这点的银子,只是贾母觉得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为了贾政筹谋的,多少得让他也操心操心。   总不能所有事情都她一个人做了。   此时贾母庆幸,当初年轻的时候送了几个人进宫当探子,后头也收买了一些。   虽说几十年过去,剩下没几个。   但正好就有那么一个能办成这件事情的。   否则贾母也不会动了这个心思。   贾政一听,立刻答应。   只要能让女儿上位成了宫里的娘娘,多送点钱又如何?   反正这些年这么多钱都送进去了,还在乎这个?   富贵险中求,贾政决定拼一把。   宫中。   帝后一人坐在床边聊天说些闲话。   “陛下,甄太妃那边你明儿个还去吗?”自打甄太妃病重,她与陛下几乎每天都要去探望。   这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探病,甄太妃的儿子争皇位失败,心里憋着一口恶气。   每次见到她都是皮笑肉不笑,眼神藏刀,十分渗人。不是话里话外讽刺,就是找茬下她的面子出气。   甄太妃久居高位,他们当初也是小心翼翼陪着。   又何况现在。   “去,当然去。都已经去了这么久,何必落下落人口舌。”   皇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放心,等不了多久了。这段时间你且仔细些,千万别让人钻了空子。”   皇后点点头,“臣妾明白的。”   转过天来,新帝下了朝处理完奏折,趁着闲暇去甄太妃的宫中探望。   新帝本打算说几句关心的话,略坐一坐,便打算离开的。   结果甄太妃不知怎么的,谈兴正好,拉着新帝聊了许久。   新帝走了一路有些口渴,便饮了一口面前的茶水。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甄太妃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后立马一阵剧烈地咳嗽。   她见新帝已经喝了茶水,觉得差不多,便说自己乏了,打发新帝去忙公务。   新帝从甄太妃的宫殿中出来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仔细想了想,除却今天甄太妃话多了点儿,并没有其他异常之处。   他在甄太妃的这儿,除了一口茶水,其他的东西,他一概没碰。   想来甄太妃不会脑子发昏,在他的茶水中下毒。   除非她不想要儿子的命了。   新帝又仔细感应了下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离开。   午饭御膳房准备的是炙鹿肉,心新帝虽不重口腹之欲,但这道炙鹿肉味道十分不错,便多了夹了两筷子。   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问题。   晚食是在太上皇的宫中用的,倒也没什么问题。   可等到新帝离开,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有些燥热。   起初他还以为是今天吃了两顿鹿肉又喝了酒水的缘故,可他的心底却涌起一股子**。   彼时正好有一个貌美小宫娥路过,新帝便把人叫到了凉亭中,最后成就了好事。   当皇后得知陛下临幸了贾元春时,差点气炸了肺!   她倒是不是生气陛下临幸宫女,而是气贾元春勾引陛下。不,不对,不是勾引,是使了手段。   做为原配夫妻,皇后实在太清楚陛下不喜欢四大家族的人。   而贾元春便是出自贾家。   贾家把一房嫡女送进宫博富贵,奈何那年太上皇因为年纪大了,成年的几个皇子俱已婚配,便取消了小选。   三年的时间,贾家可等不了。   当年之后,贾元春的年纪大了,并不在采选之列。   于是贾家便丝毫不要脸面,把娇养大的嫡女小选送进宫,成为了伺候人的宫女。   这件事情,当时还被京城世家大族们,好生嘲笑了一番。   本来皇后也不觉得这跟自家有关系。   可万没想到,后来太上皇分人的时候,把贾元春分进了他们府上。   “哼,熬了这么多年,这贱婢如今可算是如愿了。”皇后冷笑。   贾元春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愿陛下能够看清她的真面目,让贾元春哄了去。   “皇后可是为那贾元春生气?”   忽然皇后的身后传来陛下的声音。吓得皇后手一抖,手上的茶盏直接掉到了地上。   “陛下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您看把臣妾吓得。”皇后瞧见夫君,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压了下去。   “是朕的不对。”陛下立刻道歉,“不过皇后可是在为朕临幸那贾元春烦忧?”   陛下不想与皇后产生了裂痕,所以特意过来与皇后解释。   皇后白了夫君一眼,“不是说不碰这个贾元春的吗?怎么……”   提起这个事儿,新帝面上不由得带出了厌恶之色。   “别提了,朕中了药。这个贾家,真是愈发胆大包天了,竟然连朕都敢算计!”   皇后满脸惊诧,“怪不得!这个贾家,陛下要如何处置?”   新帝平息了下心中怒火,身为一个男人,被人下药算计,他并不觉得是一种艳福,而是耻辱。   本来他就不喜欢贾元春,现在更添了厌恶。   “哼,他们不是想要蹦跶么?那我就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蹦跶得高高的。站得越高,等摔下来的时候才越痛!”   皇后一听这话头,就知道夫君暂时不打算有所动作,只等秋后算账。   换句话说,贾家的这番操作,直接把陛下给惹恼了。   或许在此之前,陛下只打算慢慢收拾贾家,但现在?   下场可比之前要凄惨很多,说不定往后可就没有什么曾经风光无限的荣国公府贾家了。   啧,这个贾家,简直就是自绝生路。   此时的贾母与贾政,在得知事情成了,元春已经得了分位之后,巨大的喜悦涌上了心头。   “陛下还没有大封后宫,咱元春可算是赶上了。一旦陛下大封后宫,元春的分位还能往上提一提。”   虽说对现在元春得的分位有些不满,但想到马上就能往上提,贾政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贾母自然也是如此。   “咱们家可算是有了娘娘,若是运气好再有了小皇子,那咱们家就有了依靠,再往后未必不能争一争那个位置。”   “是啊,一旦成为皇亲国戚,荣华富贵便一直能绵延不绝。”贾政亦是一脸的向往。   到时候他不仅能升官,还能得个爵位哩。   不得不说,爵位这一字,早已经成为了贾政的心魔。   当初他若不是觊觎爵位,又如何会搬进荣国府正房居住。   受什么母命难为,不过是骗骗他人的说辞而已。   实际上,贾政想要爵位都快想疯了。   都是同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凭什么大哥他就能继承的家业继承爵位,而他只能是白身,什么都要靠自己挣,连分到的家产也只能是大哥挑剩下的。   他不服!   因此他特别孝顺母亲,母亲也为他的前程担忧,后来见他念书怕是难以出头,便求了父亲让他恩荫,才终于得了官位在身。   天知道这些年在外头,他要忍受怎样的风言风语,冷淡轻视。   若是王熙凤得知这母子两的谈话,定然要吐槽这两个人可真是白日做梦。   想得美!   人皇帝又不是傻子,被算计了还一无所知。   还想把自家血脉融入皇家,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外家,现在可是冬日,做什么春秋大梦。   然而,还没等贾家母子两个高兴多久,宫中传来了一个噩耗。 第99章   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门,甄太妃薨了。   彼时贾家,正为贾元春从婉仪晋升到昭仪而兴奋激动幻想着。   若是在太上皇那一朝,他们自然不会如此激动,可是新帝的后宫妃嫔极少,高位妃嫔也就那么几个。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相比较之下,元春的份位已然不错。   不过在有了身孕,那妃位触手可及。   这样贾家母子两个如何不激动不兴奋。   结果甄太妃薨了!   这对贾家与甄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甄家也就罢了,本来就是靠甄太妃才那般显赫,可贾家。   贾家现在已经没有能人,更没有上朝的子弟。   再失去甄太妃这个靠山,贾家母子两个,心里都有点慌。   贾政心中庆幸,幸好是等元春的事情成了之后,甄太妃才薨逝,否则怕是他们家元春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服侍人的女史。   幸好幸好。   贾母也是感叹老姐妹是死的不是时候,若是再等元春走远一些,他们贾家便能更稳当。   可惜了。   林如海与王熙凤自然也是第一时间门得到了这个消息。   彼时已经深夜,林如海得了手下的急报披着衣服出去。   王熙凤躺在床上没动,等着林如海回来跟她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一次王熙凤等的时间门有点长,险些睡着。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门,发生了何事?”烛火的照耀下,林如海的脸上明明暗暗,叫人瞧不真切。   林如海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宫中的甄太妃薨了。”   王熙凤懵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   她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不就是太上皇的后宫妃嫔死了。   林如海见王熙凤没啥表情,“夫人怎么如此淡定?”   王熙凤打了个哈欠,“前一阵子不是听说病重了吗?那时候我就觉得甄太妃可能撑不下去了。”   当然若是要有她的灵泉水,那甄太妃活个一二十年不是问题。   不过那甄家可是与心底不对付,相当于与现在的王家不对付,王熙凤又怎么可能会给。   “原来夫人早有预料。”林如海恍然大悟。   “大人可是布置好了?若是处理好了就上床睡觉吧 。夜黑天冷,可别得了风寒。”王熙凤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被褥道。   “已经处理好了。下人那边都已经动了起来。”甄太妃很得太上皇的宠爱,否则当初也不能跟新帝一争高低。   只是甄太妃的儿子并不是个有能耐的,只是凭着家世好,有太上皇的宠爱。   太上皇又不傻,宠爱归宠爱,把自己的王朝交给甄太妃的儿子,那极有可能这个王朝都要完蛋。   甄太妃的儿子与皇位失之交臂,这些日子里可没少搞小动作。   如今又失了甄太妃这个母妃,往后估摸着再也不敢跟新帝叫板了。   甄太妃薨逝,对他们这些新帝党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林如海顺便与夫人说了这其中的干系。   王熙凤并不怎么关心,只是敷衍地说了几句。   “夜深了,大人还是早些睡吧,明儿个还得上职呢。”   王熙凤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催促道。   林如海虽然对夫人的关心很受用,但心中却起了疑惑。   “夫人为何最近这段时间门如此爱睡觉?往常这个点儿,我记得夫人还很精神来着。”   这话成功把王熙凤给问住了。   她想了一下。   “大人这么一说,我最近确实好像很爱睡觉。难道我是生病吗?或者是春困?”   林如海无语地看了一下自家夫人,“夫人如今是冬天,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春困。”   可片刻后林如海就想起了一种可能性,瞬间门兴奋了起来。   “夫人,你该不会是又有了吧?”林如海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有的没的,大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王熙凤没有第一时间门听明白林如海的意思。   “夫人,我是说,你是不是又有了身孕。”   “嚯!”林如海这话,直接把王熙凤吓得一个机灵,整个人瞬间门清醒。   “别,哪儿的身孕,我才没有身孕,你可别乱说。”上回一口气生了三个,王熙凤压根就不想再生孩子,所以十分反感,一口否定。   林如海却是已然觉得自家夫人怀孕的可能性很大,“夫人,是不是得明儿个叫吴大夫把把脉不就知道了?夫人不喜如此紧张。”   王熙凤:“……”   你哪知眼睛看见我紧张了?   我那是惊吓好不?惊吓。   “大人你这也想太多了,我才没有身孕。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那第二天王熙凤被狠狠打脸了。   “夫人,你这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恭喜夫人。”   丫鬟婆子小厮们得知主母怀孕后,各个都喜气洋洋,纷纷道喜。   然而,王熙凤却恍若梦中。   “不是,吴大夫,我上月月事来了的。怎么可能怀孕,您再诊诊。”   王熙凤不敢相信,也不好说吴大夫是不是诊错了,只能要求对方再细细把一次脉。   吴大夫十分肯定自己没有诊错,但还是乖乖地凝神诊了一次。   片刻后,在王熙凤直勾勾地眼神下,吴大夫还是宣布了好消息。   “夫人,您的确有了身孕,老夫十分肯定。就目前来说,胎位稳当,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上个月,明明月事来了。”王熙凤皱眉心情不愉。   吴大夫解释道,“有些妇人凑巧的话,的确也是会来一些月事的。”   吴大夫又进行了一番科普。   认真听完的王熙凤,只觉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   望着一整个屋子下人道喜声,她还能咋地,只能恍惚着多发的了一个月的月银增添喜气。   如此一来,下人们吉祥话越发多了起来。   王熙凤只能僵着脸,接受众人道喜。   等到把吴大夫打发出去,屋子里没人了,王熙凤这才狠狠地拍了桌子。   “这个林如海!害惨我了! 我就说不要……果然男人的话,就不能信!”   心里不痛快的王熙凤,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散去了一些。   此时的她,已经想起来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了。   就当初在泸水县获救的那天,他们回去之后,意乱情迷了一番。   那时候林如海怎么说的?   说哪有那么容易就怀上的,一次两次不打紧。   他们没有那么差的运气。   结果,现在……   哼!   林如海这个大猪蹄子!   王熙凤气哼哼地坐了下来,心说等林如海回来,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对方不可。   说好了再不要孩子了。   现在却又有了。   真是害人不浅。   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王熙凤是一点都不想生。可现如今又不能如现代那般,无痛人流或者是药流,伤害很小。   这可是古代,别说她本来就不忍心落胎,她即便是忍心,林如海也不会同意。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只能生下来。   想想未来**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王熙凤是越想越生气。   等到林如海下职回来,第一时间门便从门房那边得知了自家夫人再次有了身孕的好消息。   林如海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可见有多开心。   王熙凤一见到林如海那风骚的笑,心里便气得慌。   “笑笑笑,你还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生孩子了!”王熙凤瞪着林如海。   “夫人,孩子来了,就是缘分。咱们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王熙凤不等林如海说完,便立刻打断,“敢情怀孕的不是你呗,说得那么轻巧。”   王熙凤看着自己的肚子,头大不已,“我都说了不要了,结果你还!”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王熙凤还是生气得紧。   林如海虽然知道夫人不想再生孩子,但也没想到夫人的脸上一点儿开心的神色都没有。   似乎是极其不想要腹中的孩子。   他心中一凛,飞速转动着自己的脑袋。   很快就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过在此之前,他把屋子里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自己王熙凤二人。   “夫人,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生孩子了,这是最后一个,行吗?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喝绝子汤。”   闻言,王熙凤很是意外。   不过若是林如海往后都不能再生了,那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儿。   “我不信,你们男人的话,都是屁话。你要是当着我的面儿喝了,我才相信!”   古代几乎没有好的避孕措施,他们这三年都没有闹出人命,还是王熙凤每次都掐着时间门的缘故。   否则三年抱俩,五年抱三,可不是说说而已。   林如海还能怎么办,夫人现在怒气未消,对孩子可不利得很。   他认真寻思了下,他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嫡子,还极为康健,若是夫人腹中又是儿子,那他就有三个嫡子了。   三个,那可是三个。   这可是他四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似乎失去生育能力,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换个角度,往后与夫人也能更加肆无忌惮些。   如此一想,林如海心中有了决断。   “为夫现在就让人去请吴大夫。”林如海咬牙说道。   王熙凤挑了挑眉,“行啊,你叫人去请吧。我可不会阻止你。”   但凡药没喝下去,王熙凤都不会信。   见状,林如海只能豁出去。   使人喊了吴大夫来。   当吴大夫得知林如海的要求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大人,绝子汤这种……”吴大夫想多阴毒的东西,他压根就没有。   但没有并不代表不会。   当年他在宫中任职太医时,宫中的典藏可是看遍了。就是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大人若是要用这药,还是去寻专门做这方面生意的人比较好。”   吴大夫说了下渠道,比如说专门供扬州瘦马们使用的那些,就挺合适。   王熙凤一听瘦马们喝的药,正好端茶杯喝水的她,差点一口水喷了出去。   她心说,吴大夫这个提议,也是在太……   她抬头看了一眼林如海的脸色,发现林如海的脸已经漆黑犹如锅底。   显然也是情绪激荡。   “大人,你刚才可是应承我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心食言而肥!”   王熙凤的话,犹如诅咒浇在林如海的心头。   “夫人不必使用激将法,为夫既然答应了,那就会做到。”林如海咬牙切齿地说道。   “芜湖,那我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啦,否则这一胎,我可是不生的。”   林如海眉毛抖动,显然情绪不宁。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等打发走吴大夫之后,王熙凤便给了林如海一个期限。   让他自己做决定,是要孩子,还是不要孩子。   反正直接把事情甩到了林如海头上。   林如海苦笑,“夫人,非要如此吗?”   身为一个男人,没人会希望自己失去生育能力。   虽说刚才他答应了,但依然希望夫人心软。   然而王熙凤心如钢铁,“是的。大人,怀孕受苦的不是你,你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你只有得了孩子的喜悦,但我呢?”   王熙凤列举了种种自己要忌讳,要忍受的事情。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是男人,可以念书考科举,做官造福百姓。”   可惜现在还是封建社会,女人的地位低下,就连正经女学都没几个。   女人科举当官,那就是做梦。   王熙凤可没有到了古代,就要彻底变成古代以夫为天的想法。   爱情诚可贵,只有价更高。   她即便是在这儿住上二三十年,也不会成为委曲求全以夫为天的人。   林如海沉默了好半响没有说话,直到王熙凤以为林如海不会再说时,他终于开口了。   “夫人,我答应的事情,我会做到的。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届时等我做到了我再与你说。”   说罢,林如海叹了一口气。   “你千万要保重咱们的孩子,不要做伤害他的事情。”   林如海怕王熙凤实在不想要孩子,因此又嘱咐了一句。   王熙凤点点头,“只要大人做到,我就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   至此,两人总算是谈妥了此事。   没过几天,林如海便寻了人买了绝子药。   不是针对女人的,而是专门为男人配制的。   见状,王熙凤可算是放了心,安安稳稳地养起胎来。   夫妻两个算是冰释前嫌,再次如胶似漆了起来。   林府的下人们,见主子们重归于好,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两个主子置气,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战战兢兢不敢行差就错。   如今可算是好了。   王熙凤是挺高兴,觉得林如海这个男人可以。   虽然是古代人,还是个士大夫,但为人并不迂腐,可以说接受力很强。   至少在这一方面上,很果断。   当然,林如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但随着夫人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等吴大夫确定夫人肚子里的又是双胎之后。   压根再也提不起气来。   又是两个。   如此一来,他与夫人就有了五个亲生的孩子。   足足五个。   那还要什么生育能力!   就这五个,加上黛玉巧姐儿,总共七个。   林家人丁前所未有地繁盛!   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都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如海各种安慰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一丢丢不舒服,总算是排解干净。   王熙凤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怀的优势双胞胎。   这让王熙凤怀疑是不是祖上有出过双胎。   韩夫人年长,当然比王熙凤更为清楚。   便说了王熙凤母亲那边的事情,据说当年弟妹有个孪生姐姐,只是那位姐姐夭折了,没养大。   这下王熙凤算是恍然大悟,原来祖上确实是有这一方面的基因。   怪不得总是生多胞胎。   不过这一次肚子比上回小一丢丢,应该的确只是双胎,而不是三胎。   这也就是她有灵泉水养着,否则甚至根本吃不消。   闲暇的时候,王熙凤会亲手做一些掺了灵泉水的糕点送到叔叔婶婶家。   她虽然不准备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两瓶三瓶四瓶地送。   但隐晦地送,还是可以的。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转眼就是春光明媚的时节。   然而这么好的天气,王熙凤却遇见了一件糟心事儿。   王熙凤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见到姑姑王夫人。   王夫人回到王家的时候,已经穿金戴银,仿佛一直是贵气逼人富贵妇人。   只有王夫人那粗糙了不少的脸还有手,可以看出这几年王妇人确实是吃苦去了。   王熙凤皱着眉悄悄地问韩夫人,“婶婶,她怎么回来了?不是流放去了么?”   韩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事儿,你忘了?”   王熙凤:“……”   这不怪她没想起来,搁现代哪有这骚操作。   坏人罪犯被赦免,啧啧。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王熙凤是不晓得当权者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坏人就该受到惩罚才是。   结果这赦免下来,直接免去了刑罚,也太那啥了,王熙凤已经无力吐槽。   “你叔叔为了接她回来,花了好多银子呢。”韩夫人见到王氏,心情不愉,面上也不太好看。   见状,王熙凤赶紧安慰韩夫人,“婶婶,您可别生气。叔叔应该自有安排,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王熙凤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家叔叔婶婶早年间门是有过孩子的,只是还没等孩子生下来,就被王夫人害了。   韩夫人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   “你叔叔那个人,就是太重亲情了。不过他也算是拎得清。”   “看来婶婶已经知道叔叔的处置了。”王熙凤语气肯定地说道。   韩夫人微微点头,“你叔叔说,好歹吃一顿团圆饭,再把人送走。”   婶侄两个都被王夫人害过,因此立场格外统一。   团圆饭这三个字,直接把王熙凤弄无语了。   她忍不住吐槽,“我可不想吃这团圆饭,婶婶肯定也不想。叔叔怎么不自己在外头团聚。”   韩夫人听这话,觉得格外窝心。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转念一想,让她做一做美梦,再把人赶出去,那才叫解恨呢。”   说到这里,韩夫人看着不远处兄妹两寒暄的背影,神秘一笑。   “凤姐儿可知她会去何处?”   王熙凤心说这她哪能猜得到,但见韩夫人难得幸灾乐祸的神情,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那边兄妹两个声音渐渐变大。   “大哥,我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么?往后我是要回到王家来住的。”   王子腾一听这个,立刻便道,“你忽然回来,哪里来得及收拾。再说你嫂子怀着孕呢,顾不上这些。客房是干净的,你住客房就行。”   王夫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大哥,客房又不是给自家人住的,我才不住客房。”   她是王家的闺女,凭什么只能住在客房,而不是后院自己的屋子。   王子腾本也没打算把人留在王家居住,便直接道,“我只是接你来吃个团圆饭,等吃完团圆饭,我就把你送走。”   王子腾这话,让王夫人大惊失色。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送走?”   要说王夫人这个人运道还挺好,竟然在流放之地遇到了一个医术很是高明的郎中。   正是这个郎中治好了王夫人的哑疾,让王夫人能够再次开口说话。   起初王子腾知道的时候还很惊讶来着。   “就字面的意思,你不能住在王家。你劣迹斑斑,我不放心你住家里。你当初做了这么多错事,还是去家庙里修行吧。我已经在京郊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为你修了一座家庙,你往后住那儿就是。”   王夫人直接怒了,“大哥你怎能这般对我,我是你的亲妹妹!我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是不是韩氏要求的?我就知道她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我都道了多少歉了,我那时候真不知道……”   王夫人想要洗白自己。   但王子腾根本不听,这些年来,他已经把这个亲妹妹看得透透的。哪里还会听对方的狡辩。   “送你去家庙的事情,是我的决定的,不关你的嫂子的事儿,你嫂子什么都没说。是我怕你在我府里,对我孩儿出手。”   王夫人脸色瞬间门煞白。   “大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还能揪着不放。”   这话王子腾可不爱听。   “你若是不想吃这顿团圆饭,那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去家庙。我就会派人看着你,往后你也不用出来了。给我在家庙里好好赎罪。”   王熙凤与韩夫人两个喝了不少灵泉水,具是耳聪目明。   听了王子腾的话,不由得会心一笑。   “叔叔威武。”   “哼,还算有可取之处。”韩夫人勾了勾嘴角。 第100章   王夫人哪能就这样被送去家庙,她若是被送去了家庙,那往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于是又是示弱扮可怜,又是哭诉自己的不容易,涕泪横流。   然而,王子腾见过了大风大浪,根本无动于衷,表情一点都没变。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你去庙里的事情,板上钉钉。我若是你,便会趁着这一天时间,去贾家看看宝玉。”   当初王子腾对贾宝玉外甥还是很稀罕的,只不过后来贾母对他做了那般事情后,他便再也没去关心过去了。   但毕竟都在京城,他免不得听到一些关于贾家的风言风语。   这其中就有外甥贾宝玉的。   虽说外甥贾宝玉长相才华无可挑剔,但小小年纪似乎与丫鬟小厮走得很近。   但具体的他也不甚清楚,便没有详细说。只让王夫人这个亲生母亲去了解。   王夫人当然是要去看宝贝儿子的,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去家庙。   宝玉男儿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先把眼前的难题解决了再说。   王熙凤懒得去听叔叔跟王夫人打太极。   她拉了婶婶回到正房,“婶婶,您这月份越发大了,太医可曾有说如何?”   韩夫人收了收自己被王夫人搅乱的心,抬头对侄女柔声道,“太医说胎位正,挺好的。这还是多亏了凤姐儿,否则……”   后面的话,韩夫人不好说。   但王熙凤如何不明白韩夫人意思。   “婶婶,您别想那么多,安安心心养胎就是。其他事情,叔叔会帮着处理的。”   要说在这个世界,她见过最为恩爱的夫妻,就要数叔叔婶婶这一对了。   打从婶婶怀孕,叔叔直接让吩咐心腹帮着处理琐事,为的就是能够让婶婶好好休息养胎。   虽说林如海对她也很不错,但她总是磕叔叔与婶婶的CP。   “我呀,现在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人都胖了好几圈。”   “婶婶胡说,婶婶这才重了多少,还不如我重得多呢。”   两人的女人聊起养孩子生孩子的事情,分外热络。   等聊完这一切,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韩夫人眼瞅着饭点到了,等下就要见到王夫人,免不得有些膈应。   不过想想夫君只是想吃个团圆饭,便只好忍下了这个膈应。   然而令王熙凤没想到的是,吃饭的时候,王夫人竟然膈应到了她的头上。   “凤姐儿,你现在嫁得挺好的呀。林如海可是比那贾琏有出息多了。贾琏到现在都还是个白身呢。恭喜恭喜。”   王熙凤当时就愣了。   心说王夫人这是在外头流放几年,脑子不好使了?   当初王夫人可是要下手害死她的,怎么这时候还有脸来打招呼说这些话?   王夫人见王熙凤的表情就知道王熙凤还在为当初发生的事情生气。   她就不明白了,那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又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怎么一个两个,都记恨着过去的那点事情不放?   方才韩夫人拉着王子腾了解了下京中局势,包括王家还有贾家。   当然,重点是在贾家。   然后就从王子腾那边得到消息,说贾家近来并不是很好。   家政已经张罗着续娶,据说已经有了人选,很快就会重新定下婚事。   王夫人一听这个,当时就气炸了肺。   她心说,自己累死累活的,为的可都是贾家的前程。   若不是老虔婆指使,她现在哪里会落得如此地步。   凭什么罪魁祸首老虔婆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府上颐养天年,尽享天伦之乐。   贾政也马上要娶继室,而她,而她却要被送到家庙关起来。   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然而大哥这边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没有松口改变主意。   这让她心中慌乱不已,大哥怕是真非要把她送去家庙不可。   如果这方面,她无法改变,但至少要争取到其他方面。   然而大哥给她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于是王夫人只能从韩夫人与王熙凤这边下手。   或者去家庙这件事情,也能出现转机。   王熙凤冷淡地接下了王夫人的话。   面对内侄女冷漠,王夫人很是不满。   当初王熙凤嫁到贾家的时候,一言一行,可都要看她的脸色。   何曾有过胆子这般冷眼瞧她。   她也不想跟王熙凤多说废话。   “凤姐儿,当初林贾两家关系这般好,你夫君当初能留在京城没外放还是靠的贾家呢。”   王熙凤抬眼瞧了王夫人一眼,不清楚王夫人说的一番话,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我瞧你那长女黛玉,姿容十分不错,不知有没有许配了人家。若是没有的话,配与我家宝玉,正是合适。”   王熙凤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想到会从王夫人的嘴里听到这一番话。   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是做梦。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地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怎么?不愿意?我可告诉你,我家宝玉可是衔玉而生,是个有大造化的。”其实王夫人更想说的是,你那继女许配给我家宝玉,那还是高攀了呢。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王夫人也收敛了一些性子,说话稍微中听了一点儿,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点儿。   反正王夫人这话,王熙凤听了很生气。   “姑姑,我如今还肯叫一声姑姑,那时还是因为现如今是在王家。在外面,你想听我叫姑姑,那就是做梦。”   既然王夫人如此不要脸,那她也没必要给王夫人留脸面了。   当然,王夫人也不配她给留脸。   王夫人听了王熙凤这话,面色一变。   她刚想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王熙凤却又开口道,“你家那宝贝蛋你觉得稀罕,我可不稀罕。往后可别让我再听见你把黛玉的名字跟宝玉混合在一起。否则我见一次骂你一次。”   说完,王熙凤还觉得不过瘾。又加了一句,“见过的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般不要脸。今儿个我可算是开了眼。”   王夫人已经面色青黑,露出骇人的神色。   王熙凤知道此时王夫人心里不痛快,但她丝毫都不怵。   “姑姑,你可别用那样的眼神瞧我。我害怕呀。毕竟当初姑姑你可是买通了下人,要把我这内侄女给毒死呢。”   王熙凤呵呵一笑,“姑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可我这险些丧命的,可不敢忘记。否则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姑姑,姑姑又要下毒弄死我呢。”   “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竟然敢对长辈如此说话!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王夫人下意识要喊心腹上来把王熙凤按住掌嘴。   “啧啧,姑姑怎么忘了,我父母双亡。我就是要孝顺,那也是孝顺我亲爹娘,关姑姑这个出嫁,哦,不是。关姑姑这个出嫁又被休回娘家,还蹲过大牢被流放过的人什么事情。”   王熙凤这话,可谓是一字一句,专门往王夫人的心上扎。   直把王夫人气得浑身颤抖。   站起身就要往王熙凤的脸上招呼。   韩夫人就在身边呢,哪能让自家侄女受了王氏这个毒妇的磋磨。   立刻使了眼色给身边的丫鬟婆子。   下一刻,暴走的王夫人便被下人架住了胳膊。   “你,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倒是要问问大哥……”   还没等王夫人的话说完,王子腾便走了进来。   他一看就知道自家夫人与侄女,肯定是与妹妹起了冲突。   “这都是做什么?不是吃饭呢,怎么闹起来了?”王子腾皱着眉头说道。   “妹妹,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自家夫人王子腾再了解不过。若是没有点缘由绝对不会这般动作。   韩夫人不等王夫人开口,率先答道,“夫君,方才妹妹站起来要打凤姐儿来着。凤姐儿打着肚子,还是双胎呢,我如何能看着她挨打,便让下人把妹妹拉住了。”   王夫人险些气炸了肺。   “韩氏!你怎么不说刚才凤姐儿如何讽刺奚落我的?她那话,谁听了不生气!”   王熙凤笑了,“那姑姑又怎么不说,是你先说了混账话,我才那般讽刺奚落你的?”   这话王夫人可不认。   “我说了什么混账话了?你血口喷人,贼喊捉贼。”   王熙凤简直就想给王夫人鼓掌,称赞成语用得不错。   “叔叔,您可别被姑姑糊弄了。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哦,说要把黛玉嫁给宝玉,往后做一家人呢。啧啧,宝玉我可看不上。”   王夫人怒了,“你凭什么看不上我的宝玉。我家宝玉衔玉而生,聪明机灵,孝顺懂事,可是个有大造化。我想为宝玉定下黛玉,那是亲上加亲,把好事儿的给你呢。”   闻言,王熙凤冷笑不已。   “姑姑,你被流放这三年,怕是不知道贾府现在是如何光景,你的宝贝儿子是如何光景吧。”   转头王熙凤看见了叔叔那抖动的眉毛,便知道叔叔应该有跟王夫人提起过几句。   但关于宝玉的事情,叔叔那个糙汉子,怕是了解得不如她们这些妇人来的清楚。   于是好心好意地告诉王夫人,“姑姑怕是不知道,宝玉小小年纪不学好,不光与丫鬟厮混,还与那些俊俏的小厮搅和一起呢。”   王熙凤这话,让王夫人大惊失色!   “王熙凤,你究竟是何居心!宝玉也是你的表弟,你怎能如此中伤他,坏了他的名声!宝玉可是要科举走官途的!”   王夫人浸染后宅许多年,哪能不知道王熙凤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第一反应就是王熙凤故意这么说,好败坏宝玉的名声。   宝玉那孩子,最是乖巧伶俐孝顺不过,虽说喜欢跟小丫鬟小厮玩闹,但那是小孩儿心性。   然而今天王熙凤得费让王夫人好好认识认识她的宝贝儿子不可。   “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贾府审问你的宝贝儿子,想必有你这个亲娘在,他不敢不说实话。再说,他就是不想说实话,你审一审他身边的那些人就一清二楚了。”   王熙凤给了一份绝佳的好意见。   王夫人的脸色漆黑犹如锅底。   “你这烂心烂肺的贱人!坏我儿名声,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王夫人心中游移不定,但此时的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宝贝儿子不是个好的。   无论如何她都当着大家伙的面承认,否则她的宝玉可真就被毁了。   王夫人还做着往后靠着儿子发达的美梦,如何能让王熙凤得逞。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死了也不会承认。   “叔叔,你看,方才就是类似的情形。真不关我的事儿,是姑姑她挑头闹事的。就贾宝玉那样的,我怎么可能把如珠如宝娇养长大的姑娘定给贾宝玉。”   如此,王熙凤还犹自不嫌够。   “当初姑姑可是没少从林家捞钱呢,我夫君可早就与贾家恩断义绝了。怎么可能同意这门亲事。我看姑姑怕是流放整得脑子不清楚,当初她还要我的命呢,我可不惯着她。”   王熙凤这话,相当于跟王夫人当众撕破了脸皮。   韩夫人简直想拍手称快,因为凤姐儿说的,都是真话,没有一句是假的。   既然如此,为何要忍让。   王氏既然敢不要脸,那就直接骂回去就是。   要她说,如凤姐儿这般,那才叫做爽快呢!   只可惜韩夫人温柔贤惠惯了,连骂人都有些不痛不痒的。   根本比不上侄女儿厉害。只能站在边上,做侄女儿坚实的后盾。   王子腾哪能不知道凤姐儿说的都是真话,这其中事情究竟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于是他只能对王夫人说道,“宝玉的婚事,你想要操心,就自己操心去,别扯上林家。贾家虽然现在出了个娘娘,但林家是清贵人家,宝玉跟黛玉不合适。”   王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她脸色发白地说道:“哪怕是婚事不成,那凤姐儿又何至于如此说讥讽我,坏我儿名声。大哥,你好歹治一治凤姐儿嚣张跋扈的性子,有她这么说自己亲姑姑的吗?”   “得了,你也少说两句。本来只是想接了你来吃顿团圆饭,既然连团圆饭都吃不安宁。我还是直接送你去家庙就是。”   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便闹起来,妹妹也是在太能了。   都是流放过的人了,怎么连夹着尾巴做人都学不会。   王夫人一听,立马闹了起来。   说王子腾不顾念血脉亲情,说王子腾被韩夫人迷了眼,连她这个亲妹妹的死活都不顾。   说白了,就是王夫人还在记恨之前的事情。   总之嘴里是没什么好话。   王子腾看着妹妹怨天怨地怨别人,但却从来没有反思一下自己,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错。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能吩咐人把王夫人带下去,连团圆饭都没吃,就送去了家庙。   见状,韩夫人与王熙凤两个,相视一笑。   韩夫人:这个讨厌的小姑子,可算是走了。   王熙凤:王夫人可怎能作。   这要是换成她,绝对低调做人,悄悄过自己的小日子。   哪能如此理直气壮,嚣张跋扈。   王熙凤直接把这四个字送回给了王夫人。   其实王熙凤今天是带着孩子们一起上王家做客的。   因此,黛玉也很快便得知了母亲这边发生的事情。   她有些恍惚,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回到了林府,才与奶娘说起这件事情。   不久之后,林如海便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找了王熙凤了解这件事情。   “大人的消息可真灵通,竟然这般快就知道了。就是不知大人是从何处得的消息。”王熙凤倒是蛮好奇。   夫妻俩感情好,林如海也没瞒着,“是黛玉院子那边传来的消息,黛玉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对话。后来发生了什么?黛玉说她听到提起自己的婚事,觉得不妥,便没再听。”   “原来黛玉听见了呀。怪不得消息传进了大人的耳朵里。黛玉没听见后面,我骂了我姑姑一顿,她现在估计正恨着我呢。”   “哼,就贾宝玉那种货色,他也配?”反正王熙凤是一点儿都看不上贾宝玉。   但凡是长得娇俏可爱又水灵的姑娘,他看了哪个不欢喜。   虽说林黛玉算是心头好,可人家最后娶的可是薛宝钗。   真要不愿意,哪能压着洞房不成?   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而那王夫人,也是个丧良心。   林家偌大的家产进了贾家的口袋,不就是因为那是林黛玉的嫁妆。   结果贾家人把林黛玉的嫁妆全花了个干干净净,到头来却说林黛玉吃贾府的住贾府的,靠着贾府养活。   身子还病恹恹的,总是不好,看着不像是个长命百岁的,然后一脚把没了利用价值的林黛玉踹开。   转头给贾宝玉定了皇商出身,带着大笔嫁妆的薛宝钗。   那老太太也是个厉害的,玩得好一手卸磨杀驴。   反正王熙凤是一点儿都看不上贾家的做派。   吃人不吐骨头。   最后硬生生地让林黛玉早逝,连亲事都没说上,毁了人一生。   闻言,林如海可算是松了口气。   “夫人这般说,为夫就放心了。黛玉的婚事,为夫自有主张。”   王熙凤挑眉,“大人这是有了人选?”   说起来黛玉才十一二岁,在现代还是小学生年纪,但在古代却已经不小了。   家里细致的话,确实是已经开始寻摸起来。   林如海点点头,“确实有了人选,但还不能确定。黛玉现在还小,且再等个两年再说。”   “大人自己心中有数就成。”王熙凤没有问具体人选,现在说这些,实在是太早了些。   转而林如海又说起了王氏,“那王氏,夫人可得注意些。我怕她使阴招儿,弄个什么落水失了名节的戏码。”   王熙凤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自己想得可太简单,了。   林如海思虑得确实没错,“王氏劣迹斑斑,确实需要多注意一些。”   “大人放心,我这身子愈发地重了,往后轻易不能出去。黛玉喜欢念书,也从来都不张罗出去外头玩儿,我姑姑就是想搞小动作,也找不着机会。”   王熙凤这话可是说对了。   被送到家庙正在吃斋念佛的王夫人,心里头那一条一条的毒计往心头上冒。   什么宴会上使人把黛玉推入湖中,让宝玉去救的。   也有让黛玉喝醉,把人往宝玉房中引的。   更有那灌药的。   总之,方法是多得很。   细细谋划,总能如愿。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一连很多天过去,她都没寻到王熙凤带着林黛玉出门走动的机会。   不顾她一寻思,王熙凤马上就要临盆了,林如海又背靠着王家,确实是不用做夫人交际。   便想着等以后王熙凤生了,再做打算。   她现在人在家庙,可有的是时间。   王夫人庆幸,虽说身边都是大哥派来的人。   但她手中捏着大把的钱财,一笔一笔钱扔下去,可算是收买了几个人为自己所用。   要不然,连个跑腿的人都没有。   那才叫真的惨。   当然,这期间她也喊了宝贝儿子贾宝玉过来相见。   母子两个多年未见,那是抱头痛哭,眼泪稀里哗啦的。   贾宝玉这一待,就是大半天。   期间母子两个关着房门说了什么,没人知晓。   只知道贾宝玉从家庙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喜色。   下了职的贾政一回来就要换贾宝玉到前院,考察功课。   结果长随回来禀告说宝二爷上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贾政一听得贾宝玉家学没去,老太太那边也不曾去,一整天的也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   前后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满脸都是怒容。   即刻派人出去找人。   不过人还没出去,贾宝玉便自个儿回来。   贾宝玉不是个傻的,找了十分合适的理由。只说北静王寻他有些事情。   贾政当然是不信的,但问过贾宝玉身边的小厮,俱都说去了北静王府,这相信。   这些其实贾宝玉倒也没说谎话,因为他是在与北静王见过之后,才改道去的王家家庙。   父亲怨恨母亲,他也不是故意不说,只是不想让父亲生气而已。   父亲最近张罗着要娶继室,贾宝玉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但他作为儿子,根本管不到老子的头上,于是他把这事情一说,母亲当下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如此一来,他也不会有后娘了。   甚好。   甚好。   王熙凤这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抓着林如海了解相关情况。   “大人,你泸水县的事情,几个月过去,应该有了决断了吧?事情如何了?”   王熙凤今儿个能想起这个事情,还是因为看见了自己当初被山匪们摸走的那套首饰。   那套首饰值不少钱,王熙凤当然不可能不要,只是放着压了箱底。   今儿个还是翻找东西的时候,才得以看见。 第101章   林如海听得王熙凤问起此事,不由得沉默了下。   “怎么?不能说?”   王熙凤见林如海表情不太对,立刻追问。   林如海摇了摇头,“倒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这有什么不知道怎么说的,事情是什么样子,你就怎么说。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王熙凤不明白林如海有什么好犹豫的,但从林如海晦涩的眼眸中,还是看出了事情并不一般。   泸水县那件事情,恐怕还有更深层的问题。   “是不是,那李师爷,也有问题?”王熙凤试探地问道。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的确如此。夫人,那李师爷确实有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问题。”   “怎么个有问题法?我猜李师爷既然是章之桥的得力师爷,应该也参与了章之桥的那些事情中。是不是查到他与章之桥一起为非作歹的证据了?”   林如海没有意外自己夫人一针见血,直接猜到了事情真相。   “夫人果然聪慧过人。”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少给我灌**汤,这边不是你犹豫难以启齿的缘由,这里头肯定还有道道。”   一起生活好几年的枕边人,王熙凤自认自己对林如海还算有几分了解。   这绝对不是真正原因。   “确实是有道道,那李师爷你还记得吧,当初没有听章之桥的话抓你来着。”   “当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忘记。你还真以为一孕傻三年呐。”   林如海有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不是过去了好几个月,我怕夫人忘记了。”   说到李师爷,林如海终于正色。   “那李师爷说当初我曾经帮了他一个小忙,所以才没有奉章之桥的命令抓你。可实际上呢?”   王熙凤觉得林如海这官职卖得也太好了,搞得她只想跳起来打他。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王熙凤催促。   林如海自然知道自己夫人是个急性子,便赶紧说道,“那李师爷并不是原来的李师爷!”   王熙凤立刻抓到了重点。   “大人是说,那李师爷已经被人冒名顶替?”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林如海点头,肯定了王熙凤的话。   “是的,当初我的确帮过人,但却不是后来的李师爷。那李兄早就被现在的李师爷给害了。他害了对方之后,拿着身份文书,一跃成为了新晋的举人,几年下来混得风生水起……”   林如海接下来的话,直接刷新了王熙凤的三观。   原来还真的有把人害了,然后顶替对方生活的人。   “这也太……”王熙凤都不知道怎么惊叹才好。   “那里李兄家里人就没有发现吗?”   “他家里从小父母双亡,靠着族亲接济长大,顶替名字后边再也没有回去过。自然也就没人发现,不过他还算是有良心的,在外为官这些年倒也每年会送一笔银子回去族中。”   王熙凤:“……”这样事情才做得更加完整好不。她可不觉这是对方有良心的表现。   真要一点都不管不顾,天下之大,但无巧不成书,说不得哪天族中人就发现了。   届时才叫大祸临头。   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人安抚住。   “事情怎么查出来的?”这陈年往事,怕是轻易不能查到。   所以王熙凤还挺好奇究竟怎么查出来的。   “起先是山匪里头有人指认李师爷曾经跟他们勾结,后来有人攀咬的时候,把这件事情扯了出来。那人正好是当年李师爷县上之人,且见过几回。”   王熙凤:“……”好家伙,原来山匪里头还藏着一个李师爷的“老乡”。   也幸亏藏着一个,否则还真有可能让李师爷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那人已经抓了吧?”王熙凤问出了最为关心的话。   “已经抓了,只待来年秋后问斩。”   “那便好,善恶到头终有报。”   其他的,王熙凤也就不关心了。左右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也用不着她操心。   她现如今只关心自己的小家,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再不济,就是多看看贾家的笑话。   便能多吃一碗饭。   王熙凤一直有派人盯着王夫人,毕竟王夫人素有前科,她那天又惹了对方发怒,怕是心里想着怎么弄死她出气。   她不得不防。   于是就发现王夫人买通了身边伺候的婆子,让婆子跑腿去寻了贾宝玉相见。   这本来也没什么,当娘的想见儿子,完全没有问题。   因着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话,是以没人知道屋中母子两个究竟谈了什么。   不过没过几天,贾宝玉他爹贾政原本说好的亲事黄了。   两家还闹得很是不愉快。   按理来说,能把闺女嫁给贾政这几乎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家。   哪怕是这里头有些问题,也会按着自家闺女嫁过去。   然而,这婚事硬生生地吹了。   虽然吹了的原因,没有传出来,但王熙凤就是可以确定,一定王夫人让贾宝玉做了什么,才会如此。   而事情也正如王熙凤猜测的那般,的确是贾宝玉做了什么,这婚事才不成的。   对于贾宝玉来说,头顶的老子已经够难了,再来一个继母,以后的日子怕是更加不好过。   因此,亲娘循循善诱了一番之后,贾宝玉便应下了母亲的指派。   并完成得十分完美。   至少,等婚事解除了,他爹都没有发现,是他在其中搞鬼。   这让贾宝玉非常自得,心说父亲总是揍他,但现在还不是被他拆台。   心情愉快的贾宝玉跟丫环小厮们玩儿得那是更加勤快。   好几次险些被他父亲发现。   贾宝玉这边开心着,贾琏那边就更开心了。   他早已经把当初可人贴心的平儿扶了正。   然而,时间一久,做了正室的平儿自持身份,却不愿意再干以前贱妾,不通房的活计。   不如说,跟姐妹们一起伺候贾琏。   再加上管着府中一众事情,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到处说人不容易,应该如何如何。   平儿可是个丫头出身,虽说扶正的时候府上众人都给送了些东西当嫁妆。   当丫环婆子们送的,哪有什么好东西。   稍微好点儿的,也早几个老爷老太太送的好点儿,好歹还能换几个钱。   其他所有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两银子罢了。   好不容易凑了些嫁妆,但贾琏可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   府上发放的那点月例银子,没几日就能花用得干干净净。   他不仅花光了他自己的,还把平儿那份也拿走花销。   可即便是如此,也只是杯水车薪。   要知道当初王熙凤为了支撑门面,还当了些嫁妆填补,可平儿又能拿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早年凤姐儿赏赐的那些,早就换成钱被贾琏给拿走了。   不,应该说是贾琏直接拿了平儿的梳妆盒,拿到当铺换钱去了。   平儿没办法,只能走上了邢夫人的路子,变得极为抠门,时常克扣院子里众人的月例银子。   如此一来,弄得院子里的人怨声载道,平儿算是失了人心。   其他几个妾室一看如此,险些笑开了花。   平儿一个伺候主子的丫头都能被扶正,她们比平儿的出身还好上许多,凭什么她们就不能扶正?   总之,妻妾之间每日里争这个争那个,斗得跟乌鸡眼似的。   闹得鸡飞狗跳,院子里是一团乱。   本来有了身孕的平儿,被情绪激动的妾室推了一把,直接摔了一跤,然后小产。   现如今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养着,面色惨白得很。   贾琏一见妻妾不省心,累觉不爱。   根本不顾小产的平儿是否需要安慰关爱,竟日日出门风流快活。   到后来甚至好几日都不会回府,只偶尔回来一趟。   平儿也病得愈发严重。   贾琏见不得平儿那幽怨的神色,仿佛他是个负心汉似的。   总之也越来越不爱往平儿的院子里来。   更甚至后悔当初不应该把平儿抬成正式,而是应该再娶个名门闺女来。   好歹名门闺女有一笔不菲的嫁妆,哪像平儿,一整个梳妆匣的东西,也不过一二百两银子。   实在是穷酸得很。   反正现在贾琏在外头有了相好,这几天一直忙活娶亲的事情。   是的,他已经应了那女子,是娶,而不是纳。   一旦家中的正室没了,就把人接回府上当正头奶奶。   紧接着又是买房买丫头给心爱的女子置办嫁妆,前后花了好几百两银子。   钱财么,是他捞了偏门得来的。花起来是一点儿都不心疼,反而出手大方得紧。   那女子一看,便满脸娇羞地应下了婚事。   也就是说,现在贾琏不回家,那是因为在外头安了一个家。   乐不思蜀,快活不已,哪里还记得家中的平儿与一应妻妾。   没过多久,王熙凤便从婶婶那里得了这个消息。   王熙凤不由得感叹,贾琏这个胆大包天的,国孝家孝期间,竟然也敢顶风作案,偷娶妻室。   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韩夫人也对贾琏唾弃不已。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说是这宁荣二府,怕是只有门口的大狮子才是干净。”   王熙凤:“……”   她印象中,这句话是柳湘莲说的来着,只是有点记不清了。   “婶婶不必顾忌我的感受,想骂就骂吧。这贾琏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再清楚不过了。他呀,下流胚子一个。”   色字头上一把刀,可贾琏一点儿都不怕。颇有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劲头。   韩夫人一脸嫌弃,“他们贾家的男人们,可真是没一个好的。”   听着话头,王熙凤瞬间来了精神。紧紧地盯着韩夫人,一脸我想吃瓜的表情。   “婶婶,这话怎讲。”   韩夫人想了想,屏退了左右。   “瞧你这一脸兴奋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怕是不知道当初贾家发生的那些龌龊事儿。”   “婶婶您就别吊着我胃口了,快告诉我吧。”   王熙凤已经摆好了花生瓜子汽水饮料,就等韩夫人开讲。   侄女儿求知欲旺盛,韩夫人也就没瞒着。她屏退左右,就是为了好好与侄女儿说道说道来着。   “贾代善那一代,时间久远,咱们就不说了。贾政当初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那小姐家中父母双亡,后来投奔贾家,两个人还没等定亲,就闹出了人命。   贾老太本来就看不上那姑娘,如此一来,更看不上了。于是给贾政娶了你姑姑王夫人……那姑娘就成了妾室。王夫人的性子,你知道的哪里能容得下人,趁着怀孕生产,就把人一尸两命了。   但这不仅仅是你姑姑动手,还有个贾老太在其中也掺和了一脚。   再比如说,贾琏的亲生母亲,贾赦的原配夫人,贾赦当年做为太子伴读,也是风光过的。那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么混。   只是后来太子坏了事,贾家你姑姑跟贾老太,怕被牵连,就暗中去母留子了。就是连贾赦的嫡长子,也死得不明不白的。”   王熙凤:“!!!”   然而,这还远远不止。   “当年贾珠跟自己的奶娘搞在了一起,贾兰可不是李纨生的,而是那奶娘之子。贾珠也不是病死的,而是贾政亲手打死的,贾珠都已经死了,那奶娘哪能有活路,刚生下孩子就又去母留子了。”   王熙凤:“……”   这一尸两命,去母留子,做贾家的女人,可真难。   本来古代夫人生产,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   好么,在贾家生产,那是两只脚都踏进鬼门关。   九死一生。   想想都觉得可怕。   “所以贾琏会是那个性子,我是一点儿都不意外。那贾宝玉就更有意思了,男人女人都可,可算是让我大开眼界。怕是王夫人现在还被蒙在骨子里呢。   不对,她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只要不耽误娶妻生子,并不会觉得有碍。难的是,连女人都不碰的。”   王熙凤已经震惊了无数次,此时听说贾宝玉是个双性恋,竟然也不觉惊讶。   仔细一想,原文中确实写了贾宝玉跟秦可卿的弟弟秦钟,还有那蒋玉菡几个不清不楚的。   是个双性恋这个事情,确实是人家作者说了的。   “婶婶,说了这些都口渴了吧,婶婶歇一歇。”   王熙凤虽然听八卦很带劲儿,但十分有颜色地给婶婶倒了一盏茶。   韩夫人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凤姐儿,贾琏在孝期偷取尤二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王熙凤有点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都已经和离了,婶婶怎么还跟她说这件事情。   说起这个,韩夫人冷笑道,“你大人有大量,可这贾琏是个混球,还放话说你不如粉头放得下身段,不知道逢迎不会伺候。”   王熙凤脸色瞬间有点难看。   贾琏这一出,可就很恶心人了。   虽然她是后来的,贾琏说的算不得她,但她现在盯着王熙凤的壳子生活,这叔可忍婶不可忍。   “婶婶,您与我细细说说您查到的事情。”既然韩夫人这般说了,那一定是抓到了切实的证据。   韩夫人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当即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转述了一遍。   王熙凤嘴角微勾,“婶婶,他既然犯了国法家法,自然是要受到惩治的。   那尤二姐先前不是许了人家,应是被贾琏逼迫退了婚吗?   那就让人告去。公道可不是等着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需要自己争取的。”   韩夫人点点头,“这件事情你别出手,我派人去办,省得到时候贾家知道了后牵连于你。”   韩夫人这话,王熙凤可不依,“婶婶这说的什么话,你帮我办了,贾家知道了之后,岂不是亦要牵连于你?”   这种麻烦事儿,还是自己来办来得好。   然韩夫人却不这么觉得,“这件事情于你来说,是有点麻烦,可对婶婶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你叔叔的权势,不用白不用。”   贾家想要找林家的麻烦,还是很容易的。   但想要找王家的麻烦,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了。   王熙凤转头一想自家叔叔的官位,确实是很唬人。   她没有再坚持,“那就多麻烦婶婶来。不过这件事情可以先放一放,那贾家我看是迟早要倒台的。届时结新仇旧恨,一起算。也能让他们的罪名更大些。”   韩夫人眉头一挑,“是你家夫君跟你透露了吧,这前后确实也等不了太久了。你想等一等的话,咱们就再放一放。”   倒不是王熙凤心软,只是想等着贾元春省亲之后,再动手罢了。   转头,王熙凤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毕竟贾家还要在京城中蹦跶个一段时间。   且等着瞧就是。   一晃几个月的时间过去,韩夫人顺利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可把王子腾给高兴坏了,上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喜意,惹得新帝频频看向王子腾。   等散朝之后,还特意留了王子腾问了一嘴。   当得知王子腾喜得贵子,新帝亦是真心实意为王子腾高兴。   立刻便赏赐好些物件给王子腾,算是道喜。   王子腾美滋滋地谢过陛下。   不过新帝接下来的话,确实让王子腾心中一凛。   无他,新帝实在无法忍受国库空虚的模样,让王子腾着手查各家的经济情况。   等查清楚,他就要把事情给提上来了。   至于什么事情,当然是让那些欠了国库银子的世家把钱给还上了。   其实新帝也没想过能一口气把所有的钱都收回来,但能收回来多少就多少,对于那些一下子拿不出来钱财的人家,他打算让对方先还一部分。   剩下的,慢慢再还。   王子腾早就知道了新帝的打算,因此面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神色。   就当王子腾紧锣密鼓地替陛下办差的时候。   林家这边,王熙凤发动了。   这次生产比上回还顺畅些。   吴大夫说得也没错,确实是双胎,而且是双胎男娃。   这下,天天乐得合不拢嘴的人,又加了林如海一个。   几家欢喜几家愁。   林王两家春风得意,每天的日子都开开心心的。   但贾家可就不一样了。   贾政虽然靠着贾元春的得宠,往上提了一级,但仍然是天天被前妹婿压一头,心里抑郁得不行。   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就等着女儿怀了龙种之后,可以再把官位往上再提几次。   然而他这一等,便是来年。   经过这一年的内心折磨,贾政那是头发掉得厉害。怀疑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要成为秃子。   贾政实在受不了,就催促宫中的贾元春赶紧趁着受宠的时候,怀上龙嗣。   然而这件事情那是贾政想就能行的。   贾元春现如今在宫里,虽然分位不低,但皇后对她向来瞧不上,不是罚跪就是如素抄佛经的。   把贾元春折腾得脸都快绿了。   她倒是找过陛下隐隐告过小黑状。   但人家陛下压根就当听不见,再明说他便说,皇后向来贤良淑德,管理后宫本来是皇后的事情,你既然受了惩罚,那必然是有缘由的。   然后轻飘飘地就把贾元春给打发了。   在此之前,陛下还会偶尔上她宫殿里坐一坐,在她告状过后,竟然是来都不来。   贾元春后悔不迭,又是请罪,又是送吃食什么,可惜陛下根本就不接招。   要说陛下为什么不去贾元春那边,自然是不喜贾元春。   因为他能从贾元春的眼中,看出无穷野望。   那野望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他本来就是勉强才过来略坐一坐,结果对方还敢说皇后的坏话。   他这次是连忍都不想忍了。   一连好几个月都没再去贾元春那儿。   贾元春失宠了。   不,也不算失宠,她其实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帝王的宠爱。   虽说她的位分还算不错,但她能感觉到陛下心底并不如何喜欢她。   但关于这个事情,她从来没有跟家里提过,毕竟这事儿,实在是难以启齿。   家里催她怀上龙嗣,可只有她一人,她有怎么怀得上。   她心里很惊恐,千方百计想要到陛下的注意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件事情很快便迎来了转机。   太上皇病重,根本无法打理朝政。虽说太上皇不甘心,可也不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只能放权给儿子,让儿子全权接手了朝政。   如此一来,新帝一党,自然兴高采烈,额手称庆。   陛下自然是高兴不已,但他也不能宴请群臣,毕竟太上皇还病着。虽说去了皇家别院休养,但宫中依然有太上皇的心腹。   他哪能在这方面犯糊涂,只是让御膳房准备了几壶好酒好好高兴高兴而已。   而事情,就出在这几壶好酒上头。   贾元春出手实在是阔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收买了好些个宫人。   这些人之中,便有御膳房的。 第102章   陛下看着身边不着寸缕躺着的贾元春,差点一脚把人踹下床。   他知道,自己是再次着了这贾元春的道儿。   他虽然不知道今天是在哪儿中了药,但却可以可定,一定是御膳房那边出了问题。   一想到御膳房的人被贾元春买通,陛下的脸是漆黑犹如锅底。   这一次两次的,贾元春都能胆大包天给他下药,简直反了天了。   本来陛下仅仅只是看不上贾元春,现在更是添了厌恶,甚至连忍都不能忍了。   但他刚刚大权在握,不好大动干戈。   是以只能憋着气,暂时撂下此事。   但往后?   陛下打算加快进度。   这两次都只是一些催情的药物,谁知道等贾元春有了皇子,是不是就给他要毒药了。   这种蛇蝎夫人,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他可以接受后宫妃嫔争宠,但这种动手动到他身上来,坏他身子的,他绝对不能忍。   总之这一次,陛下虽然临幸了贾元春,但却什么赏赐都没有得到。   不,还是有赏赐的。   陛下赏了一碗避子汤下来,而且身边的大太监盯着贾元春给喝下去才离开。   贾元春颓坐在地。   她心中已经明白,定然是陛下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对她。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啊孩子啊,我要是能有个孩子该有多好。   贾元春知道自己不能心急,也知道陛下并不喜欢她,她出此下策,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毕竟就已经不往她宫里来了,时间一久,怕是连她这个人是谁都想不起来。   她等不了。   很快,皇后娘娘那边传来懿旨,说是贾元春行为不端,有辱斯文,禁足三月,抄女戒一百遍。   势必让贾元春好好醒醒脑子。   皇后都快气死了,以往她磋磨贾元春,那都是小打小闹。   这回贾元春的所作所为,彻底惹恼了皇后。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贾元春就是个不要脸面的。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再给对方留脸。   皇后已经想好,等三个月一到,再找理由把人禁足就是。   把人关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陛下可是说了,马上就要对那可蛀虫动手,贾元春也蹦跶不了几日。   且走着瞧。   而陛下那边,则是派禁军直接围住了御膳房。   直接把御膳房的人来了个大换血。   那些有问题的,跟后宫走动过密的,全都给清理干净。   贾元春买通的那位,自然是没能逃过这番清洗。   陛下看着手里头那宫女的证词,脸色难看不已。   哼,一出手就是三千两。   看来还是贾家太有钱了。   等着,他这阵子便把换钱的事情提上来。   届时在看这贾家到底能不能拿出钱来。   其实陛下也可以直接拿着这份证词把贾元春打入冷宫,但陛下在贾元春身上吃了好几次亏,不想就这么便宜了贾元春。   再者贾家虽然没落了一些,宁国府还在呢。   既然想要铲除,那就一起铲除。   省得再闹出幺蛾子出来。   陛下的动作很快,前后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   朝堂上就开始响起了国库空虚,要想办法填补国库的声音。   当下便有朝臣站出来,说当年有许多老臣向国库借钱,这都好几十年过去了,却一文钱没还的事情。   那几个借过钱财的,脸色万分难看。   王子腾更是直接站出来说,可以让借过钱的人先还上一部分。   这本来就是陛下与王子腾自己心腹重臣商量好的事情。   是以,尽管有人不愿意,但见陛下的宠臣们都一一附和,哪里还敢站出来唱反调。   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这必然是陛下授意,是陛下想要从老臣们手中收回那笔钱,才特意让心腹在朝堂上提出来。   上朝的时候,一群借过钱的老臣们,脸色那叫难看。   但他们还不是最着急的。   这件事情毕竟过去了好几十年,最着急的那一批人已经不在朝堂上。   散朝之后没多久,这件事便被宣扬的到处都是,引起轩然大波。   这些被陛下然有所准备。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既然他已经起了这个头,绝对不会因为某些人或哪怕是太上皇出面而退缩。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的可能。   王子腾等一众心腹大臣,当然是率先响应的。   当天下午就把钱交到了户部,拿回了借条。   王子腾他们倒是轻松愉快得了陛下的嘉奖,可是那些欠钱不想还的人,却是恨上了王子腾他们几个。   还想偷偷摸摸在背后搞事情。   可陛下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很快就把刺头给挑出来,立了典型,杀鸡儆猴。   吓得借过钱的人,胆战心惊,根本不敢再出来蹦跶。   幸好之后陛下又说了,若是一时之间拿不出那么多钱的话,可以分几次偿还。   前提是要写好条子什么时候还,分几次还,不能不还。   见陛下如此强势,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牙硬下,一个一个回家,到处凑钱还债。   要说这其中借钱最多的人家,必然是四大家族中的几个。   王家与史家还好。   头痛要命的是甄家与贾家。   此时贾赦已经被放出来回到了家中。   逍遥快活没两天,突然就接到了这么个噩耗。   吓得他赶紧找了贾母与贾政商议。   “母亲这钱我看是肯定要还的,当初分家我拿到的钱跟弟弟拿到钱,您心中有数。当初我既然已经同意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现在咱们贾家欠下的钱当然是得我们一家子一起还。”   贾母率先不乐意了。   她到底分了多少钱给大房与一房,她再清楚不过。   说是七成家产,其实也不过只有明面上的三层左右,而政儿是实实在在地拿到了七成左右。   至于暗地里她给自己留的,她没算上。   三成的家产,总共加起来也就只有三十万两左右。   然而他们贾家欠国库的钱,一共是一百万两。   至于这其中的一百万两,可不全是他们自己花用的。   早年间太上皇喜欢到处逛,他们贾家也曾来过,那钱大部分都是修建园子的时候花销掉的。   相当于钱花在了太上皇的身上,结果儿子却问他们来要钱。   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贾母当下便骂了出来。   说新帝这个毛头小子做人不厚道,那有老子花掉的钱,问他们这些大臣要的。   忒不是东西。   贾赦与家政闻言,俱是面色一白。   “母亲,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听说陛下的心腹,以王子腾为首的那些人,早就上赶着把钱给还上了。   真是气人太甚!他们自己是摘干净了,却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承受陛下的怒火。”贾赦不敢说陛下的坏话,但骂王子腾,那是小意思,根本不带怕的。   贾政也很生气,按着大哥的意思,这钱,他们一房也得出上一大笔。   他分家得到的那些钱,这些年来花销了大半。   虽说也有进项,但没了王夫人打理,他有不善经济,赚到的钱跟花掉的比起来,那是杯水车薪。   根本不能比。   当初分到的七十万家产,现如今只剩下五十万两。   这五十万两,他哪里舍得拿出去还债。   元春现在可是成了娘娘,他得为以后小皇子存着些。   是以,贾政在听到大哥说要他拿钱的时候,他直接推辞道,“大哥,你是嫡长子,你继承了七成的家业。你拿多少,我按着比例来就是。”   贾赦立刻火冒三丈。   “一弟,往常常人都说你是个厚道仁义的,没承想,你才是最心黑的那个。分家的时候,你明明占了天大的便宜,我连荣禧堂都让给你了,你可莫得寸进尺。”   他分到的钱总共只有那些。   经过几年,虽然还略多了些。   但根本不够填那个窟窿的。   “分家的时候,我总共拿到三十万两,我可以拿出一十万两出来。但一弟,你至少得拿四十万两。至于剩下的,那就由母亲填补吧。毕竟母亲当初可没少从林家捞东西呢。   即便是拿出四十万两,也不过是毛毛细雨,小意思。”   贾赦又不是傻子,当初弟妹王夫人闹幺蛾子,他早就派人查过了。   之前一直不说,是想着老太太拿到的东西,往后不就是他们几个做儿子的。   便一直没有闹腾。   现如今倒是成了一个上好的理由。   贾母听得大儿子这么说,面色一变。   但她更知道一百万两,就是买了贾赦,贾赦也没有这许多银子。   让贾赦全力偿还,那是绝无可能。   所以这个钱,确实得大家伙一起凑。   “这么点小事,你着急什么。陛下不是说了,可以多分几次换上。咱们家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分几次还就好了。再不济,宫里还有娘娘呢。有娘娘在其中周旋,少说也能少还一半。”   不得不说,贾母真是太看得起贾元春,也太相信贾元春的能力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她现在中风卧病在床,无法进宫探望孙女。贾元春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也没脸把自己不得陛下喜欢的事情告诉家人。   贾赦一听这话还挺对,“若是能如此当然更好。侄女若是成了,我便出十万两,一弟的一十万两,母亲一十万两。如此一来,想必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了。”   贾政不乐意,很不乐意。   “大哥,元春是我的女儿,凭什么靠她得的实惠,我要一样分担到你头上。”   贾政到底还是要脸的,“大哥拿十五万两,我跟大哥一样,剩下的一十万两母亲贴补。”   闻言,贾赦似笑非笑地看了贾政一眼。   “倒是也行,不过要是侄女那边没得了陛下的恩典。按照原先我说的,我一十万两,你四十万两,母亲四十万两。”   贾赦说着说着,直接从怀中跳出一张契书来。   “亲兄弟明算账,更别提咱们都分家了。若是没异议,就签了这份契约书吧。对了,母亲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按个手印就行。”   贾赦的所作所为,无疑不说明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然,母亲你们要是不依的话,我可就要把当初你们如何骗取林家家财的事情宣扬出去了。我是个混人,我是不在乎的。反正我也没拿那些钱,就是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了。   哦,对了,一弟家有个娘娘呢,不会影响娘娘的前程吧?陛下若是知道怕是要厌恶娘娘嘞……”   贾赦这话,简直是触了贾母与贾政的逆鳞。   “够了!贾赦!亏你也是贾家人!难道元春好了,你就一点儿光也不沾吗?一口一个分家,你这是对我这个当娘的不满啊,你这个不孝子,我今儿个就要给你爹上香告诉你爹你这些年做的混账事!”   贾政也在边上帮腔,“就是,大哥。你怎么能一家人说两家话呢?你能这么快从牢里出来,还是沾了元春的光呢。说来你都蹲了那么久的监牢,怎么还是如以往一般。”   贾赦看着母亲跟弟弟一起攻击自己,冷笑道,“我能这么早出来,那是我让邢氏疏通了关系,花钱卖的!贾政,你可别什么都往自己头上揽。”   以往贾赦还没觉得弟弟有这么不堪,可自从与王夫人和离之后,没了人帮贾政出头恶心人。   这不,他便只有亲自上了。   原来贾政与弟妹王夫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贾赦不想与母亲还有弟弟多说废话,关于这两人的德性,一起生活几十年,他在清楚不过。   为了宫中的娘娘,为了他们以后的前程,他们可不会冒险。   果然,事情如贾赦所料的那般。   母亲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前后不过几天的时间,贾赦便凑了五十万两还到了国库。   钱还了一半,贾赦的家财缩水了一把,更加抠门了。   渐渐跟夫人邢氏不相上下,两人关系,空前和谐。   至于贾元春那边,虽说心急如风,但却根本接触不到陛下。   一段时间过去,贾元春发现陛下压根就没催贾家还钱。   陛下当然不会催了,毕竟人家白纸黑字写了分几次还,时间还不到呢,他怎么可能去催。   总之,陛下的这一番操作下来。   国库一下子入账好几百万两,以往空空荡荡可以看见老鼠溜达的国库,总算是丰盈了起来。   陛下很满意,国库充盈,往后就是出了天灾,他也能从容地赈灾。   打从上位一来,朝堂上不是这个跟他要钱,就是那个跟他要钱,他受够了没钱的苦,现如今得了好几百万两。   夜里睡觉都香甜了许多。   国库的事情解决了。   那接下来就是收拾那些不着调胆大妄为的世家了。   对此,陛下心中早已经有了草稿。   保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林家。   王熙凤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带孩子调养身子。   有关贾家的消息,还是林如海带回来的。   当王熙凤得知贾家换了五十万两的时候,忍不住吐槽道,“他们拿银子还挺痛快的。”   哪知林如海直接冷哼,“他们当然拿钱拿得痛快,毕竟他们可是从林家弄走了一百多万两。能不痛快吗?”   王熙凤:“……”   每天都是孩子孩子的,险些忘了这个茬。   贾家从林家捞走了那么多钱财,可不就是拿得痛快。   “他们怎么没一口气把一百万两都还上。又不是拿不出,怎么还欠了一半。”   这点,王熙凤不能理解。   既然手中有钱,欠的还是国库的钱,这要换成她,她绝对第一时间把钱还干净。   不还掉岂不是让陛下一直记着?   这又不是什么功劳好事儿,这可是记账的小本本。   不还掉,迟早挨清算。   林如海倒是有些理解这些人的心思,“应该只是不想还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有几家是接驾花了不少钱。兴许陛下也可能只想拿回来一部分也说不准。”   王熙凤扬了扬眉,“那陛下可真是好算计。”   这一番操作,不仅可以充盈国库,还可以看出哪些人想当无耻的老赖,哪些人忠君爱国。   反正,一举多得。   划算得很。   不过当太上皇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有些生气的,毕竟那些银子都是他在位的时候借出去的。   其中还有几家接驾花销甚大。   儿子做这些,还是有些不仗义了。   然太上皇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他的身子不允许他操心。   不过陛下特意写了折子过去说明。   言当年负责接驾过的那几家,父皇早就在别的方面给了诸多好处。   比如那甄家,内务府许多东西都是经过甄家的手,这几十年来,甄家不知道搂了多少钱。   如若不然,甄家也不能有钱支持甄太妃所出的皇子夺位。   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做得完全没问题就是。   太上皇看了,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他这个老家伙还是不跟着掺和了。   随他去吧。   陛下收到太上皇的回信,也没斥责他,甚至连提都没提一句,他便明白了太上皇的态度。   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是一个多月后。   王熙凤看着原本瘦不拉几的小猴子,一天一天越长越好看,心都要化了。   怎么看怎么可爱。   黛玉这个长姐更是对刚出生的奶娃娃十分感兴趣。   每日下了学都要的上正院母亲的屋子看两个弟弟。   随着年纪渐长,黛玉越发知道了家中有男丁支撑的重要性。   对于继母生的弟弟,也喜爱得紧。   每回探望两个弟弟的时候,还不拉上一众弟弟妹妹。   一次,每到傍晚十分,王熙凤的院子里分外热闹。   然而这一天,林如海直到深夜才回来。   这是以往极少发生的事情。   “大人怎滴这般晚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来说,林如海在工部,平日里也还算清闲,极少会加班加到这个点儿。   所以王熙凤一见到林如海便问了。   “是有些事情,陛下留我在宫中商议水泥的事情。”   “水泥?陛下这是决定要推广了?”王熙凤立刻来了兴趣。   虽说京城内的道路状况还算可以,但偏僻些的地方还是不太行。   “不单单是推广,陛下还让负责建造房屋……”林如海简单地说了下今天与陛下商讨的适宜。   王熙凤听完之后还挺兴奋。   “那大人可要好好努力才是,千万别让陛下失望。”   紧接着她便提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希望林如海能够用得上。   王熙凤提到的很多东西都融合了现代知识,自然是给了林如海莫大的启发。   惹得林如海看向夫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夫人,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怕都要忙碌起来了。夫人在家孩子们极为辛苦……”   王熙凤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大人知道就好,别的我也不要求,只要被给我搞出什么小三小四小五来就成。你在外面老老实实的,我在家里辛苦点又算什么。”   林如海:“……”   夫人果然一如既往。   “夫人放心,为夫答应过你,自然会说到做到。那些同僚们的应酬我一概都不去。”   林如海早已经打算好做纯臣,且他入了陛下的眼。   结党营私,并不是好的选择。   再者,他已经结了最大的党,夫人叔叔王子腾那一派。   再有其他小动作,反而不美。   “这事儿呀,我但凡跟你一起生活,就不会放心。往后你还会听到我说无数次这种话。”   王熙凤可不相信男人的自觉性。还是自己耳提面命多说几次,紧一紧对方的皮来得好。   倒也不是王熙凤不相信林如海,是王熙凤不相信任何男人。   毕竟,人心易变不是。   或许林如海这时候是真心实意的,但再过个一一十年,又是如何,谁能说的准。   反正王熙凤早已经放平了心态,努力经营就是。   实在不行,她有大笔的钱财,还有儿子女儿,还有娘家,怎么过也不会差就是。   除此之外,那些个学堂可是以她的名义开的,花的大部分钱也是她。   这么是多人,往后都是她的人脉。   靠山强,后路多,王熙凤又有什么好烦恼的。   正当林如海忙着基础设施建设的时候,宫里头的贾家的贾元春怀了龙嗣。   贾家众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要乐疯了!他们日盼夜盼,盼的可不就是这个好消息。   得知消息的当日,他们便大摆宴席,庆祝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贾家这边众人是高兴得劲,但宫内的陛下与皇后,脸色却是很难看。   尤其是皇后的脸色,那就叫一个漆黑无比。   “陛下,您真的要解除贾元春的禁足?您不是一向都讨厌她吗?”   陛下冷笑,“我不但要解除她的禁足,我还要升她的位分。贤德妃最是适合不过。” 第103章   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不喜她,怎么还要升她的位分。而且一跃封妃。”   皇后皱眉不已,而且还是贤德而至。   就贾元春几次三番下药才让陛下临幸之人,当得起贤德二字?   侮辱贤德二字还差不多。   陛下冷哼, “皇后,捧得越高,到时候摔下来才越惨。这贾家是不能留了。贾家不是想要一个贾家血脉的皇子好保住荣华富贵么?呵,我偏不如他们的意。”   就贾元春这做派,灭了贾家都是够的。   皇后一听这话,就知道陛下是什么打算了。   “陛下,那一切按照您的意思来吧,这贾元春,不,这贤德妃,确实是担得起贤德这二字。”   “她如此贤良淑德,确实是非这二字莫属。既然她功劳这么大,准许她回家省亲。”   皇后已经彻底明白了陛下心中的想法,自然不会因为省亲这殊荣再生气。   省亲可是只有她这个皇后才有的权利。   后宫妃嫔想要回娘家,高位妃嫔是一个前提,更是要有皇帝非比寻常的宠爱。   否则就是做梦。   皇后自然也知道最近朝堂闹的事儿。   陛下这给贾家省亲的殊荣,可不是表面上那意思。   需知建造省亲别院,花费甚大。   如此一来,怕是要直接把贾家掏空了。   恐怕这才是陛下的真正目的。   这下,皇后是完全不把贾元春放在心上了。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得下来还两说呢,威胁到太子的地位,那更是无稽之谈。   再说陛下怕是也不会让贾元春生下来。   夜已深沉,皇后服侍着陛下休息。   转过天来,皇后直接派人围住了贾元春所在的宫殿,她也不找贾元春。   只是把贾元春身边伺候的人,全给换了一遍。   当然,皇后也可以找借口直接下令搜查贾元春的住所,但皇后不屑于做这些事情。   她想弄清楚,明明那贾元春已经喝了避子汤为何还会有孕。   不过这个疑惑,她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原来当时贾元春的的确确把避子汤给喝了,只是等人太监一走,她便立刻催吐,几下就吐了个干净。   而后被禁足,贾元春又根本没有声张,每月的月事,直接用身边心腹的月事带蒙混过关。   直到腹中胎儿坐稳,贾元春渐渐显怀,这才把事情爆了出来。   皇后为贾元春的心机感到震惊。   陛下摆明了不让她生孩子,结果她却非要生。   这不是与陛下对着干吗?   先不说能不能生下来,即使生下来,陛下也多半不会宠爱。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她已经没有了退路,或许凭借腹中的孩子,确实是可以搏一搏,说不定就母凭子贵了。   皇后摆手,让汇报的心腹下去,然后不再理会贾元春闹出来的事情。   ******   贾家这边得知贾元春有孕封了贤德妃,还得了陛下的恩赐,可以回家省亲的消息后,别说贾母与贾政了,就是连府上的下人们,都要高兴疯了。   贾宝玉一跃成为贤德妃的底细,在族学里头那是得意得很,连授课的老先生都不放在眼里。   隔壁的宁国公府,亦是喜气洋洋,一旦贤德妃娘娘生下皇子,那他们贾家可算是有了依靠。   很快两府便凑在一起商量建造省亲别院的事情。   这等好事情,宁国府自然是要出钱出力的。放下便划出了一部分自家宅院,又添置了二十万两银子给了贾母。   贾赦虽然不想给,但这确实是好事儿,但他手上的钱实在是不多了。   便只想给五万两。   结果可想而知,当下便就被贾政怼了回来,贾母就更不用说了,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不孝。   连贾珍都对贾赦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说自己一个隔了府的外人都出了二十万两,他可是元春的大伯,只五万两,实在是太膈应人。   最后贾赦没办法,只能脸色铁青地说他可以出十万两,但往后银子的事情一概不用找他。   分家总共才分到三十万两的财物,十五万两还了国库,现在又是十万两,这几年他也花用了一些。   反正这十万两一去,算是掏空了家底,以后即便是有事,他也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   紧接着又对贾珍说母亲偏心,贾府这偌大的家财,分给自己的只有一点点,连弟弟贾政出手都比自己阔绰很多云云。   听得贾珍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当初分家的事情,他也参与了。   虽说他不知道荣国公府到底有多少家资,但七成绝对不会只有三十万两。   又联系贾母一向偏心贾政这个二儿子,这分家定然是分得极其不公道。   当时他心中也有疑虑,不过碍于贾赦自己认了,老太太又是长辈,便也没有多嘴。   现在想来,老太太确实是不应该。   贾赦说得没错,总共三十万两,花用掉一些,再去掉二十五万两,的确是一穷二白了。   于是他也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惹得贾母面色不愉地看了贾珍一眼。   在贾母眼中看来,贾珍这人,简直比老大还荒唐些。   当初秦可卿死得不明不白,她虽然在病中,却也一清二楚。   所以,她内心是极其看不上贾珍的。   只是碍于贾珍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多少给些面子,才没说那些难听的话罢了。   尤其现在正需要对方出人出力的时候,贾母更不会让贾珍不高兴。   因此只是冷漠地看了贾珍一眼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老大还是处十万两吧,往后再需要钱的地方,尽量不找你就是。”老太太也没把的话说死。   分家分到的家财确实是花的差不多,但两个老东西,尤其是婆婆的私库可全进了老大的库房。   婆婆手上的好东西多得是,哪里是一二十万可以数得清的。   老大这一番,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贾赦听得母亲这般说,没再说话。   反正贾政跟母亲这两个人,不结果掉他分家得到的财产是不会甘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应了就是。   自此以后,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推脱其他事情。   贾赦刚刚抱怨分家不公,贾政便也说出十万两。   贾母手中有钱,拿了二十万两。   然而这前后总共只有六十万两。   这省亲别院,即便是再省着些,也得一百万两打底。   二三百万两都是将将修个富丽堂皇的。   这绝大的缺口,让众人都沉默了。   贾珍便提议一些族亲那边可以支援一些。   老太太立刻想起了王夫人。   元春可是王夫人的亲女儿,让她出个几十万两,那是理所当然。   还有王夫人姐妹薛夫人,那可是皇商,随便手指头里漏出来一点,就是好几万两。   这亮出加起来,少说也能弄个五六十万两。   可惜王熙凤改嫁了,否则还能让王氏上王家要一笔。   至于缺口,贾母打算暂时先这样,等后头再说。   凑钱这件事情,进行得很快。   王夫人一听说自家女儿成了贤德妃,贾家要建省亲别院,脸上那笑容是从来没停过,整个人红光满面。   彷佛被封了妃的是她自个儿。   要说王夫人为何如此执着让女儿成为天家人,那还要从她年轻的时候说起。   当年王夫人是想嫁到皇家的,奈何当时没有合适的人选,王家那时的地位又差了些。   再加上韩氏从中作梗,最后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嫁到了国公府。   这事儿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但对王夫人来说依然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便想着女儿生得花容月貌,合该做皇家的儿媳妇。   如此,便从小培养女儿,吃穿住行个顶个的好。而元春也如她所愿,十分出色。   这不,成了贤德妃不说,还怀了龙种。   她很快就要成为皇子的外祖母,这让王夫人如何不兴奋。   反正王夫人都要乐疯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   钱她会给,但她也有条件。   那就是贾家要把她接回去,她已然是贾政的原配夫人。   真要在家庙里住着,元春的风光,她是一点儿光都沾不到。   这怎么可以。   本来贾政只是想要二十万两银子。   但王夫人一说她可以出四十万两后,便立刻屈服了。   反正他也没娶继室,不过是把王氏接回去,当个摆设而已,就能多拿二十万两,这买卖着实划算。   但王夫人也不是傻的,直接让贾赦重新写了婚事,盖了官印,才笑眯眯地拿银子跟贾政回了贾府。   当王熙凤得知王夫人这个操作的时候,不由得惊了惊。   心说王夫人本来可以在家庙里平平安安度过晚年的,结果……   又屁颠屁颠地回了贾家。   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竟然还特意去官府走了一趟,弄了正经婚书。   如此一来,可算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   王熙凤知道贾家以后是要抄家流放的,这相当王夫人自己主动地跳进了火坑。   现在四皇子可是提前上位了,根本没有大赦天下的机会可以免除罪责。   换句话说,王夫人往后注定了要跟贾家一起被流放。   这可真是上赶着走上绝路。   然王熙凤可一点儿都不觉得王夫人可怜,也压根没想过要提醒王夫人。   王夫人可不是个好东西,见到她倒霉,她只有拍手鼓掌的份儿。   提醒是不可能提醒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相反,她喜闻乐见的王夫人与贾家倒霉连连。   王夫人那边顺利弄到了钱,皇商薛家那边也顺利得紧。   当然,薛姨妈也不是傻子,花那么多的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自然不干。   她有个女儿,名叫宝钗。容貌丰美,举止娴雅,博学多才,正好到了说亲的年纪。   她正为这件事情发愁呢,贾家如今风光无限,她立马动了心思。   说她准备了二十万两银子给女儿当嫁妆,除了这二十万两,便没有多余的。   王夫人闻音知雅意,虽说不太看得上商户出身的姑娘,但那毕竟是妹妹的女儿。   若是定给了宝玉,到时候宝玉的妻子跟自己一条心,也是极好的。   于是她便应下了薛姨妈的这个条件。   薛姨妈解决了心头大事,又搭上了贾家这条大船,心里是高兴得紧。   唯有薛宝钗忧心忡忡,觉得有些不妥。   但她也知道母亲为她的婚事头疼了许久,如今那贾家确实是风光得紧。   而自己是商户出身,身份也的确是不太够。   说来,新帝继位,按照惯例本来是要举行一次大选的。   然而,新帝却以甄太妃薨逝,太上皇病重等原因,直接取消了今年的大选。   若是等下一届,她便超了年岁,根本无法参加大选。   去皇宫博富贵的路没了,同为商户的,母亲与她自己又看不上。   她仔细一琢磨,宝二爷她是见过的,确实十分不错。   也的确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是以,薛宝钗渐渐打消了心中的忧虑。   贾家可是富贵了好几代,宝二爷虽说现在没有爵位可以继承,可往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再不济以宝二爷的聪明才智,走科举,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这一夜,薛宝钗想了很多,最后嘴角是挂着微笑睡过去的。   一夜好梦。   王夫人重归贾家,成为了二房的当家奶奶,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然而二房人丁不多,宝玉还小,根本无法帮忙操持盖省亲别院的事情。   王夫人只能喊了大房的贾琏过来帮忙。   本来贾赦是不同意的,可是贾琏说他们大房出了这么多银子,凭什么好处都是别人的,而他们什么都没有。   反正他也没差事,只是在家处理庶务,帮着二房建造省亲别院,他还能捞些银子回来。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贾赦一听,肥水不流外人田,索性自己也一起过去帮忙。   奈何王夫人遭了流放这一遭,对民生物价的了解更深。   没回拨银子的时候都自己细细算过,有问题的当面提出,没什么问题差不多的,才给拨款。   搞得贾赦与贾琏苦不堪言,差点撂挑子不干。   又累钱还少,两个大老爷们,那是根本看不上。   不过想想自己手中所剩无几的银子,尤其是贾琏,便只能咬牙接着干。   幸好要造省亲别院的不单单是贾家,还有贵人,贵妃等人家。   材料一抢手,价格立马涨了上去。   贾琏是个奸猾的,立刻从外地运来便宜石材木料,然后再以市价卖给王夫人。   他不单单卖给自家,还卖给其他要建省亲别院的人家。   如此,总算是狠狠赚上了一笔。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贾琏,每日里干好活都十分卖力。   当然,他这份卖力,不是在做正事上,而是以各个名目捞钱上。   正当贾家盖省亲别院盖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宫里头贾元春小产了,而且还是成了型的男胎。   这对想要成为皇子外家的贾家来说,无异于惊天噩耗。   一时之间,众人哪还有心思建什么省亲别院,都在贤德妃的不幸伤怀不已。   贾母去信问了小产的原因,得知是被后宫阴私所害,心里狠的不行。   王夫人就更生气了,立马打听出是谁害的女儿,然后暗地里下手,让那妃嫔的娘家父母,直接死于意外。   就这当然不够。   对于王夫人来说,两个老东西的命,怎么能抵得上皇子的命。   反正到最后,那后妃的娘家,家破人亡不说,外头还有后妃年轻时跟一男子极为亲密,是后妃心仪之人等等。   关于后面这件事情,王夫人还真不是胡编乱造。   当年那后妃确实与那男子订过亲,只是后来那男子变心,另娶她人。   那后妃当时还极为伤心,虽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掩盖得不错,但王夫人有钱呐。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了,收买活人下人,那是手到擒来。   前后一连串的操作,那后妃直接被打入了冷宫,再也翻不起浪。   如此,王夫人与贾家,这才觉得气顺了些。   然而事情真是如此吗?   王熙凤总觉得其中有些问题。   贾元春好不容易怀上了龙种,应该格外小心才是。   换位思考一下,她如果站在贾元春的位置,那恨不得大门紧闭,任何人都不要上门来的好。   然而,贾元春竟然跟其他姐妹,到御花园赏景去了。   倒也不是说怀了孕就不能走动,只是听说那贾元春平日里窝在院中,很少出去走动。   结果那天就是出去了。   毕竟是能苦熬多年,成功上位娘娘,王熙凤当然不相信贾元春是个傻白甜。   于是她便和林如海说了这件事情。   对于其他人的事情,林如海向来是不太关系的。   奈何那后妃的父亲,曾经与他一道在御史台。当时他是兰台寺大夫,而那位便是他的上首大人,曾经的帮过他不少忙。   加上那位大人家中相继去世,不像是流年不利,反倒是有点像被人设计谋害。   王熙凤一听说那后妃娘家的惨状,立刻便说道,“该不是贾家搞的鬼吧?贾元春指认是被那妃子推了一下,才不小心跌到荷花池小产的。”   “会不会是贾家人恨这个妃子以及与她有关的一切,所以才出手对付的这家人。”王熙凤放开脑洞,大胆猜测。   林如海不太相信,“不能吧,贾家都前后都被抓过多少次把柄了,怎么可能还干违反犯罪的事儿。”   王熙凤白了林如海一眼,“你要是说贾琏贾赦那几个,倒是还有可能。但是我姑姑那个人……”   说到这里,王熙凤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那丧心病狂,连我都要杀,还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说不定就是恨那后妃还她没了皇子外甥,没了当皇帝外家的期望,才……”   王熙凤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如海捂住了嘴,“夫人,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王熙凤明白林如海的意思,不就是说皇帝的事情不好呗。   “咱这院子的人都让我打发出去了,哪儿来的人呢。大人您也太多虑了。”   林如海却不赞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夫人得多注意些。毕竟祸从口出。我担心夫人在家里说习惯了,在外头一不小心说出来。”   这才是林如海真正担心的地方。   王熙凤不以为意,“我这人压根就不爱说八卦。也只是在家里跟你说几句而已。”   林如海没有做声。   但内心却是:我信你个鬼,我上回去王家接你的时候,还听见你们在聊贾家的那些破事儿了。   什么贾琏在外偷娶了一房妻子,宁国府的贾政跟妻妹尤二姐尤三姐不清不楚的……   “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林如海直接扯下夫人的裤子。   惊得王熙凤赶紧往上拽。   “林如海,你干什么。昨儿个不是才来过,今儿个怎么还来。我要休息,我要休息!”   然而林如海却不想放过王熙凤。   “不是白日已经休息了一整天吗?夫人喝了那么多灵泉水,身体好得很,现在肯定已经好了。”   王熙凤:“……”   原来灵泉水也有坏处吗?   身体的确恢复如常的王熙凤欲哭无泪,不知怎么地忽然对未来的生活有些担忧怎么办。   而此时林如海心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灵泉水真是太好了。   绝子药也太好了!   自从他吃了绝子药之后,夫人便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他。   快乐到不行。   王熙凤看着已经被扯坏的亵裤,心头火气,一个翻身,就到了林如海的上方。   她直接扯过亵裤把林如海的双手绑起。   又扯了腰带蒙住了林如海的眼睛。   “今儿个我是山寨的女土匪,你是我抢来的压寨相公。”   “这你进京赶考的小书生,我劝你老实点儿,要不然本大王可不是吃素的。小心我日日绑着你,玩耍取乐,让你连赶考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样,小书生,你怕了么?”   林如海立时激动不已。   “女大王饶命,只要您让小生去赶考,小生什么都依您。”   王熙凤身后勾起对方下巴,轻轻在唇上啄了一口。   小书生想加深这个吻。   然而王熙凤却退开了。   “小书生,你不老实呀。”   这一夜,被翻红浪,连月儿都羞得不敢睁眼看。 第104章   翌日,林如海等王子腾下朝之后,便与其说了自己与王熙凤的猜测。   王子腾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他早就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只不过先前只是以为后宫争斗而已。   现如今林如海这么一说,越发重视起来。   等第二日下朝,特意留了下来,说有事情与陛下禀报。   王子腾当然是有正经事情的,他汇报完毕,又与陛下商量了对策之后。   才不经意间门地提起下贤德妃小产,那妃嫔家中接二连三发生不幸之事。   陛下当时就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王子腾绝对不是会无故说这些话的人,他这么说,那就代表着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问题。   等打发走王子腾后,他立刻派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去查近日来后宫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关于贤德妃小产之事。   原本陛下是想让皇后全权处理的,但皇后刚被诊出有了身孕,陛下不好拿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去碍皇后的眼。   索性自己处理。   王子腾说话的时候,大太监就在身边,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   立刻私底下锁了所有涉事的宫女太监等人,进行了紧锣密鼓的审问。   而贾元春身边伺候的,也是没有放过。   贾元春看着眼前这些陌生无比的宫女,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   该不会陛下发现了什么吧?   难道……   因着忧思多虑,每日里担惊受怕,生怕的头顶的闸刀落下来,贾元春这月子做得并不好。   前后一共花了三个月,她这身子才渐渐好了。   接连三个月都没事,贾元春心中的害怕这才少去了。   她不知道陛下究竟有没有查到事情的真相。   不过她也不在乎了就是。   陛下没查到那最好,若是查到了也没处置她,那说明陛下对她还是有怜惜 的。   不管是看在她痛失一子的份上,还是看在贾家以往的功劳上,没有发落她。   平安无事,便是最大的好事。   又过了几个月的时间门。   贾家上了折子说已经建造好了省亲别院,恳请陛下与皇后娘娘准许贤德妃娘娘回娘家省亲。   皇后娘娘阳台正忙着呢,压根就不想多搭理这贾家与贾元春的事情。   直接大手一挥,按照惯例处理便撂开手不管了。   一应琐碎烦人的事情,都丢给心腹嬷嬷。   后宫人又少,陛下又推了大选,宫里头清静得很。   皇后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养得气色极好。   她已经有了一子一女。   长子如今十三四岁,已经被封了太子。为人聪明伶俐,又孝顺,很得陛下的喜欢。   陛下时常待在身边让太子跟着学习,地位稳固。   若是现在再生个皇子,倒是锦上添花,好得很。   其实是个公主也不错,但相比较起来,还是皇子更好些。   贾家花了大价钱建造省亲别墅,是所有省亲后妃里头最奢华最风光的。   总之,贾家与贾元春是挣够了面子。   正当贾家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之际,贾元春却豁然有种盛极而衰的悲凉之感。   但这大喜的日子,哪里好露出这些不为人知的忧伤来。   她离家已经有好些年,这一辈子,她或许只能回这一次。   因此贾元春很是珍惜。   见过了所有亲人之后,便找了父母与祖母等人说话。   而宝钗与宝玉几个小辈,则是在外头候着。   “我听母亲说,已经给宝玉定了亲事,可方才那位姿容双绝的姑娘?”   王夫人立刻道,“是的,就是方才那位宝钗,是我妹妹的女儿,管家理账,为人处世皆不错。”   其实王夫人是看不上商户人家的女儿的,可如今刚定亲不久,王夫人也不好当众说宝钗的不好。   “可我记得薛家是皇商出身”,元春当然希望弟弟能结一门得力的亲事。   瞬间门,王夫人脸色有些难看。   但还是扬起笑容说道,“建造省亲别院花费甚大,薛家是个疼女儿人家,一共有四十万两的嫁妆。”   贾元春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这是说他们家为了造这省亲别院,已经化用了人家的姑娘四十万两的嫁妆。   “那姑娘确实是个好的,金玉良缘,确实不错。”贾元春话锋一转,立刻说起这门亲事的好来。   王夫人便只能回道,“已经说好了日子,来年夏天便是成亲的好日子。”   四十万两银子薛姨妈又不是真傻白甜,后头贾家银钱不凑手的时候,薛姨妈直点了成亲的日子。   王夫人没办法,她所有办法都想遍了,甚至把自己几十万两的私房钱全填不上,老太太也添了二十万辆,却仍然不够。   去薛家这边来,是她最后的选择。   省亲别院已经快要完工,就差这最后一笔银子,为了贾家的面子,为了元春的面子,她也不能囫囵糊弄过去。   所以只能来薛家。   虽说妹妹的要求过分了些,但宝钗确实是个十分不错的姑娘,自家儿子对宝钗也挺喜欢。   娶了便娶了。   于是两家的亲事定下,她也顺利拿到了二十万两,省亲别院顺利完工。   而且十分完美。   反正王夫人自己是十分满意的。   果然省亲这日,也是大出风头,一跃成为了京城里最为得意的人家。   时间门一晃而过,转眼就是来年春末。   近来发生了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一日王熙凤带着黛玉跟巧姐儿等几个孩子出去踏春的时候,竟然遇见了贾家一行人。   虽说贾家的几个老爷夫人不在,只有贾宝玉与薛宝钗二人,但王熙凤看了还是觉得心烦。   尤其在贾宝玉看见林黛玉,那双眼珠子放光,贴到黛玉的身边,说出那耳熟能详的,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时。   把王熙凤恶心得够呛。   当下让人拉开了这个登徒子。   本来王熙凤是认不出贾宝玉,但那句话让她一下子就确定了贾宝玉的身份。   “哪儿来的登徒子,还不快赶紧滚。”   林黛玉也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得够呛,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又不是认识的人,凑上来说话也就罢了,还出言调戏于她。   她虽然觉得眼前这位公子有些面善,但内心却对此人毫无好感。   “这位妹妹,我们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王熙凤见贾宝玉被人架住,嘴上却依然不停,立刻带着孩子们撤走。   直到林家人远处,贾宝玉这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方才那位年纪大些的姐姐我好像认识”,贾宝玉心说这等美人,他既然见过绝对不会忘记。   脑子里转了一圈,可算是想起来这是谁,“哦,是琏哥哥的夫人。”   不过他很快想起,是大房堂哥的前夫人。   很早之前就已经和离改嫁。   听那位妹妹喊母亲,难道那位妹妹是凤姐姐的继女?   那岂不是姓林,是林妹妹?   他敏姑姑的女儿。   他的表妹!   贾宝玉的为两人之间门的缘分,兴奋不已。   然而转头看见一脸意味深长盯着他的薛宝钗,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宝姐姐虽好,他也是喜欢的,但总感觉差了一些。   今天见到了林妹妹,他终于知道这差在哪里了。   不行,得回家跟母亲说说,这婚事能不能取消。   回去的一路上贾宝玉心不在焉,根本顾不上薛宝钗。   薛宝钗亦是心情不佳,因为她知道自己未婚夫似乎对方才那个姑娘一见钟情了。   而且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皮子底下进行,这对于她来说就是羞辱。   所以她很生气,可她向来温婉可人惯了,再者刚才也没发生什么,她就是想生气也没办法对未婚夫撒火。   而婚期将近,这婚事绝无更改的可能,希望宝二爷成婚之后能收心吧。   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相敬如宾已经是极好的结局,希望如此吧。   这边王熙凤带着孩子们去了别处玩了一会儿便回家去了。   等晚上两口子便说起了黛玉的婚事。   这几年林如海办差得利,攒了不少功劳,官儿升了又升,已经是三品官儿。   晋升速度之快,羡煞旁人。   不过只是最低贱的工部,是以大家心里平衡了些。   但林如海与王熙凤都知道,再往上升,只不过是之间门问题而已。   换成吏部刑部户部,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一切要看陛下的意思,总之现在老老实实办差就是。   “黛玉的婚事,我原先是想着找个自家交出来的学生,那样黛玉也不必受气,还可以时常回娘家。可是……”   王熙凤瞬间门紧张起来,“可是什么?是有了变化?”   既然林如海如此说了,那一定是改变了心意。   “前些时日陛下问我家中长女可曾婚配,怕是想替黛玉指婚。”   王熙凤很惊讶。“陛下怎么会忽然这么问,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林如海摇了摇头,“是谁我不清楚,但能劳动陛下过问赐婚的,想必也就是龙子凤孙了。”   王熙凤皱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皇子之中,只有太子殿下的年岁与黛玉相近。陛下该不会想替太子求娶黛玉吧。   按理说,你只是个三品官儿,低了些。并不是很合适。”   然林如海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夫人此言差矣,咱家是清贵的读书人家,既没有兵权,有没有爵位。   对于陛下来说,反而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最后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别,可比把黛玉嫁到皇家去。一入宫门深似海,知不知道。成了皇家的儿媳妇,你往后可就再难见到女儿了。   而且,谁知道是妻还是妾,我可告诉你,即便皇家的妾,那也依然是妾,一辈子矮了正室一头。”   “夫人,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明白。只是这陛下都那么问了,我也不好无中生有。”   做为最疼爱的长女,林如海当然希望自家女儿肆意快活。   他虽然觉得嫁到皇家,确实是好婚事儿,但跟女儿的幸福比起来,还是女儿比较重要。   王熙凤立刻给出主意。“这有什么难的,你先前不就有人选吗?问问黛玉呗。   要是黛玉同意,那就定下婚事,到时候把消息放出去,陛下也好再提。   若是黛玉说要去挣那一份前程,那我无话可说。   孩子们想过什么日子,成全就是。”   “唉,等这几日我问过黛玉再说吧。”   关系到黛玉的婚事,夫妻两个心事重重,倒是没了折腾的兴致,王熙凤倒是睡得舒舒服服。   只是苦了林如海,左思右想,辗转反侧了一夜。黛玉一听说可能会被陛下赐婚,当下便连连摇头。   “父亲,我不想嫁进天家。”黛玉已经及笄,关于她的婚事,她当然有想过。   “父亲先前说那位公子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忽然又变了主意。”   见惯了父亲母亲如胶似漆没有外人的婚姻生活,黛玉觉得自己的心眼也小了。   妾室通房姨娘,着实碍眼。   像母亲这样多好,娘家得力,就是连父亲也轻易不会说重话。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相互之间门喜欢了解。   嫁进天家,若是嫁给太子。   按照规矩,太子妻妾好几个。除了太子妃,还有良娣宝林,可都是有品级的妾室。   且不说她这家世是否能成为正室,即便是成为太子妃,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首先,太子大婚之前,良娣与宝林就会先太子妃一步进府。   光这一步,就够黛玉恶心的。   反正她是忍不了。   既如此,为何不寻个家世清白,从小看着长大,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男子。   “玉儿,婚事没有说定,就还有更改的可能。为父这次不是非要你选天价,只是想问问你的心意,现如今为父已经明白了。”   林如海其实对女儿的选择,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只是心中犹自有些不甘心,更想听听女儿的想法,才有这问的一遭。   毕竟,成了太子妃,或者太子良娣,一旦生下皇孙,往后太子若是能够上位。   妥妥的亲王之位。   这对于想要重振林家辉煌的林如海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只是可惜了女儿没有这心思。   说实在的,林如海心中很是失望,但他并没有把这份失望表现在脸上。   “玉儿可是看上了哪个?且与我说说看?”   林黛玉生怕以后要嫁到皇家,当下也没有扭捏,直接说了自己心仪之人。   便是她母亲王熙凤创办的学堂中,念书最厉害,最有才华之人。   “玉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梁公子确实人品才华皆是上层,再者他可以说是靠着林家才有这一步,往后必然不会对不起你。”   林如海已经很清楚,自家女儿这是早就看上了姓梁的小子。   不过这小子确实不错,读书很厉害,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前后七八年的工夫,已经成了举人。   再往下一步,就是考进士。   若是他再提点一些,考中的可能性极大极大。   至于对方狼子野心,想要拿捏黛玉?   如果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柔弱女子,他确实要担心。   但黛玉这些年经过夫人的调1教,骑射武艺一点儿都没拉下。   相反,他反而要担心黛玉会不会欺负人家。   因此女儿会不会被人欺负这一方面,压根没什么好担心。   届时在京城中置办资源,那姓梁小子也没什么亲眷,说不得可以时常回来娘家居住。   跟入赘也没什么差别。   当然,他也可以要求对方入赘,住进林家。   但他转念一想,又没那必要。   现在可不是以前,他有四个儿子,女儿正经嫁出去就是。   免得外头还要风言风语,说他林家欺负人。   当梁公子得知恩施想要把女儿许配给他的时候,整个人都要乐疯了。   他去过林家几次,早已经对府上的大小姐的神魂颠倒。   只是碍于自己身份低微,身无长物,连个居住的院子都没有。   更别说下聘的聘礼了。   哪里还敢表露心迹。   但他这人也是个有成算的。   既然没钱,他就去赚。   他书画很是不错,抄书画画写话本子一起,倒是让他攒了几百两银子。   但京城居大不易,想要娶恩师家的掌上明珠,那是依然是做梦。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天大的馅儿饼真的会落到他的头上。   然而他实在是配不上林家大小姐。   可他怕拒绝之后,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因此,只能咬牙把自己的顾虑,与自己对大小姐的仰慕全部吐露。   林如海非常喜欢对方的诚实,又细细看了对方写的策论,觉得这小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便说了自己种种条件。   比方说,不可以有别的女人,此生只有黛玉这一个妻子,往后要常回林家居住等等。   对于梁公子来说,这些全都不是问题,他本来就心悦黛玉,恨不得把对方捧在手心里,又如何会负了她。   当先便指天发誓,应下了这桩婚事。   至于具体的婚期,则是定在了明年秋闱殿试后。   林黛玉听说已经交换了庚帖,心中压着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见状,王熙凤不由得取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话,果然没错。等明年秋闱后,咱家黛玉以后可就是别人妻子啦。”   林黛玉羞得脸都红了。   她看上梁公子,不单单是对方才华横溢,长得斯文俊秀。   更重要的是对方有上进之心,人也极其有爱心。   她有回出门的时候,还看见梁公子投喂流浪的猫狗。总之,极其有爱心。   但为人也不迂腐,没钱的时候,照样放得下身段去赚银子。   这样的人,即便是身处逆境,也依然会过得很好。   而他现在,也却是如此。   总而言之,就是林黛玉十分欣赏梁公子的人品才华。   王熙凤见林黛玉羞得抬不起头,便也没继续打趣。   “咱们家这夫君或者是妻子的人选,都得你们自己点头了,才会定下。所以往后呀,你们几个小的,自己也张罗点儿。”   自己看对眼,可比盲婚哑嫁来得好多了。   林家这边黛玉的婚事落定。   贾宝玉这几日一直为那日见到的林妹妹神不思属呢,结果转头人家的林妹妹就定了亲。   气得贾宝玉直骂男人都是腥臭的泥做的,脏污得很。   就说得好像他自己不是男人似的。   反正是怎么损怎么来。   他还想去林家找林妹妹献殷勤,不过刚到门房,门房得知他是何许人也之后,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贾宝玉扼腕不已,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这边贾宝玉懊恼后悔,金陵甄家那边,却是犯了大事儿,直接被抄了家。   结果贾宝玉还拿着什么林黛玉的事情去烦王夫人,气得王夫人直接掀了桌子。   告诉贾宝玉,那林家根本看不上他这个贤德妃的妹妹,她早年间门早就跟林家提过结亲的事情,然而林家一口气拒绝了,甚至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羞辱。   贾宝玉哪承想原来自己离林妹妹这般近过,当下后悔不已,怨母亲为什么没说,甚至最后也没把亲事说定。   若那时交换了庚帖,现在他也不会这么心痛了。   王夫人却是不以为然,自己这个儿子,她实在是太清楚了。   风流多情,不仅喜欢漂亮的小丫头,就是俊俏的消失也没放过,咱外头还和小戏子不清不楚的。   现在林家那丧门星,不过是被迷了心窍而已。   等过了这一阵子,自然而然忘在了脑后。   实在不行,她再收罗几个貌美通房就是,保准把儿子的心给拴住了。   而实际上,王夫人就是这么干的。   贾宝玉果然每日里流连花丛,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什么林妹妹不林妹妹的。   整个贾家醉生梦死,豪奢度日时,却丝毫未曾察觉危险来临。   唯独贾母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   甄家一出事,她心头便跳得厉害。   当即找了两个儿子过来谈事,可连个儿子连说宫里有娘娘保着,他们家怎么也不会出事。   反正心大得很。   贾宝玉与薛宝钗的婚事马上就到了。   贾母心中也有再多的不安,也只能打起精神娶群媳妇。   然而宝玉宝钗成亲还没几日,宫里就传出贤德妃娘娘失了盛宠,被打入了冷宫。   贾家众人都被这个而消息吓得三魂七魄没了一半。   贾母更是被这个消息刺激得昏迷不醒。   请了相熟的老太医看了,老太医只是摇了摇头让准备后事。   屋漏偏雷锋连夜雨,坏事是一个接着一个,贾家众人哭丧着脸,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然事与愿违,过了两日贾母还是去了。   整个贾府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老太太可是贾家的定海神针,老太太没了,他们一家子怕是未来堪忧。   贾家以为这就是最大的悲伤痛楚。   直到贾母的丧事完毕,府中来了圣旨,他们才知道,他们贾家完蛋了! 第105章   贾家众人没想到有一天,抄家夺爵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最终会落到自己身上。   直到他们身处天牢,才恍然见发现他们不是在做梦,而是贾家真的被抄家了。   他们成为了阶下囚。   贾家人怀疑人生,后悔懊恼,但又害怕,痛哭流涕。   若是贤德妃娘娘的皇子保住,此时决计不会这番下场。   王夫人觉得自己当初的报复,还是太轻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大理寺很快便查清了她指使杀手杀害那后妃一家的事情。   不仅如此,还翻出了大房贾琏家孝国孝期间门偷娶尤二姐等等违反国家律法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贤德妃下药暗害陛下,被当场抓住,才是最致命的。   贾家人都想不通娘娘为何会下药害陛下。   但贾政很快就想明白那药是什么药了。   当初元春能够成为陛下的女人,就是因为用了药的缘故。   后来再没再用药,他不清楚。   但他有听小道消息说元春并不得宠,陛下几乎不往她的宫里去。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毕竟元春很快就怀了龙嗣。   难道说,是元春子想要再次怀上孩子,这才铤而走险,对陛下下药了?   不得不说,贾政还真的真相了。   元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陛下请到自己宫中,一桌子好酒好菜,又燃了催情的香,大跳勾人的艳舞。   然而还没等到渐入佳境,药效发作,陛下直接喊了人进来。   直接把元春按在了地上,一并被抓住的还有元春宫里所有太监宫女。   一起进来的,还有太医院的院正。   进来之后直奔香炉,掐灭之后仔细一问,便确定了是什么香。   催情助孕,能让男人兴奋疯狂,对身体还有所损伤之药。   陛下的脸色很难看,贾元春更加。   她此时心中已经明白,她完了,彻底完了。   等到贾元春被押到慎刑司,一番严刑拷打之下,最后撑不住还是吐露了罪行。   她倒是想咬死不承认,只是陛下早已经了如指掌,她就是不认,也没用。   而且陛下说了,若是她不老实交代,那贾家的人也没必要留了。   抄家流放直接改成秋后问斩。   贾元春当场破防,把自己如何陷害那个妃嫔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皇后与陛下虽然早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还是为贾元春狠毒心惊。   原来贾元春的孩子胎死腹中,她收买的太医让她赶紧排出腹中的死胎。   结果贾元春顺便把小产的锅,甩在了那后妃的身上,当初去御花园,她就是故意提起,然后在对方的提议下去的。   为的就是能有个背锅的人。   如此,陛下看在她失去皇子的份上,多多少少会心疼她一些。   然而,她失策了。   以至于一败涂地,成了阶下之囚。   当王熙凤得知贾家被抄家蹲了大牢时,却是一点而都不觉得意外。   贾家跟甄家的关系极好,支持的就是甄太妃儿子。   可不就是陛下的敌人。   除此之外,在甄家出事之后,贾家竟然还替甄家收东西。在不是跟甄家有所勾结是什么。   陛下能忍这好几年,她都觉得陛下耐心好,涵养好。   这要换成是她,绝对不会容忍贾家如此蹦跶,贾元春更是几次三番下药。   简直快成忍者神龟了好不。   “夫人怎么如此平静?”林如海有些好奇,他觉得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该这般心情毫无起伏才对。   王熙凤斜眼看了林如海一眼,“大人,你怎么看出我平静的?我跟你说,我其实内心波涛汹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林如海才不相信王熙凤的鬼话,老夫老妻的,谁不知道谁呀。   “夫人就会糊弄人。”   王熙凤吐了吐舌头,“我那不是早就知道贾家不会有好下场了么。你前些天也跟我透露了消息。再有甄家那前车之鉴,自然预见得七七八八了。”   林如海颔首,“夫人如此一说,倒是说得通了。”   “不过那薛宝钗刚嫁进去,贾家就出了事情,倒是挺可惜的。”   当然,王熙凤这话也是说说而已。   她记得原著中,薛宝钗还祸水东引到林黛玉的身上,闹出了许多的事情来。   反正王熙凤对薛宝钗也没什么好感。   可怜就可怜呗。   当初若不是薛家扒拉着贾家,不惜送银子也要让薛宝钗这商户之女嫁进去,如今薛宝钗也不会受了牵连。   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林如海倒是见过这个夫人姑姑与女儿,人才确实不错,只是可惜了有那样一个闯祸扶不起的兄长。   那偌大的家业,竟然也一步一步败了下去。   其实夫人姑姑想要结一门强有力的亲家,意识人之常情。   林家这边说着贾家出事的事情,薛家又何曾不在说这件事情。   薛姨妈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子好不容易捞出来,结果女儿又进去了。   她这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多灾多难,连个安生日子都没有。   然而,更让薛姨妈崩溃的是。   薛蟠又被抓了,甚至还牵连到了贾家抄家的案件中。   女儿那边已经嫁了出去,算是贾家的人,她无力搭救。   但儿子薛家唯一的男丁,绝对不能出事。   薛姨妈围着儿子忙碌奔波,最后没能把儿子救出来。   薛蟠不是主谋,被判得轻些,只有十年。   但贾家就不一样了,谋害陛下,外加贾家历年来犯下的种种恶事,直接判了个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好在狱中的薛宝钗小脑袋瓜子转得快。   在女监里头,直接对自己的婆婆说,写封休书给她。   她腹中极有可能怀了宝玉的骨肉。   起初王夫人说什么都不给休书,她觉得薛宝钗这是为了独自脱身才有了这番说辞。   薛宝钗哪能失去这最后的脱身之策。   又许诺了若是能脱罪出去,往后也会送银两过来打点。   婆婆与丈夫也能在牢中好过一些。   往后流放路上,她也会派人照应,给钱给东西给银子。   王夫人寻思了一夜,才勉强答应下来。   她还是期待薛宝钗腹中有了宝玉骨肉,若是真的有了骨肉,那薛宝钗跟着一起去流放,路上必然要小产。   于是当机立断,直接撕了布条代儿子写了休书,又让薛宝钗发下毒誓,这才把按了手印的休书给了薛宝钗。   薛宝钗毕竟是刚嫁进贾家的新妇,贾家一应事情,与她并没有直接的干系。   陛下也不是那般容不得人的,又想着薛家如今没落不已,留一个女子,也没什么要紧的。   便准了此事。   薛宝钗这才从暗不见天日的天牢中出来,恍如隔世。   她妈为了她能够嫁进贾家,成为宝二奶奶花的可不单单是那四十万两银子。   还另外给她置办了十万两的嫁妆。   他们家是皇商有大把的银子是不错,可是自从父亲死了之后,家中已经一落千丈。   这前后五十万两,已经是薛家大半的家财。   如今一下子缩水来大半,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当然,她现在也计较不了这什么五十不五十万两的事情了。   她现在能囫囵从天牢里出来,就已经是走了大运。   薛姨妈接到憔悴不堪,瘦了一大圈的女儿,两个人是抱头痛哭。   直接哭成了泪人。   紧接着薛宝钗便得了哥哥也被官差抓走的事情,几番打听见不可能把哥哥救出来,便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至于原来家中几十万两的家产,母亲因为她跟哥哥都陷在牢中。前后又花了几十万两疏通关系。   令人愤恨的是,薛姨妈让人给骗了。   白白损失了几十万两不说,最后还没把儿子救出来。   薛姨妈想要报官,好歹追回一些银子。   但却被薛宝钗拦住了,说好听点母亲是疏通打点,说难听带你就是贿赂官员。   甭管是不是被人骗,这件事情都见不得光。   报官只是自投罗网,说不听还要坐牢。   这些日子,薛宝钗对监牢已经有了很深的阴影。   哪里还让自己再进去。   得失利弊分析一通,薛姨妈便也打消了原先的想法。   又庆幸女儿终于得以脱身,否则她真的有可能已经去报官。   神仙泥塘。   薛姨妈本就不是什么有主意的聪明人,而女儿向来八面玲珑才思敏捷。   往后家中的事情,便一应听女儿的就是。   经此一时,薛宝钗算是绝了再嫁的心思。   可让薛宝钗糟心的是,一个月之后,她真的诊出有了身孕。   她想把孩子打掉,却被她妈给拦了下来。   却不说大夫说落胎极其危险,就是能落薛姨妈也不想女儿因为落胎伤了身子。   再者他们薛家本就人丁稀少,现在儿子又出不来,便让女儿生下来,无论男女都姓薛,好歹也算薛家后继有人。   至于贾家那边同意不同意的,天高皇帝远他们哪里顾得上。   虽说现在家中只剩下十万两的家资,但对普通人家来说,依然是一笔巨款。   母子两个哪怕不事生产,但节俭些,小日子也是能过得挺滋润。   不过薛宝钗不甘心就这样守着的一丁点家产过日子。   便接手了家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铺子,装饰一新后重新经营。   薛宝钗确实比她妈还有她哥厉害多了,铺子在她手上的确经营得不错。   她为人有八面玲珑,就是遇上的麻烦,也能周旋住想办法解决了。   日子倒是丰富多彩,挺不错的。   后来薛蟠死在了大牢中,但好在薛宝钗产下一只,姓了薛姓,薛家也算是后继有人,没有绝了后嗣。   话说回来,荣国公府等人,下场惨可惨多了。   西平王与北静王倒是替贾家求情了,却别直接撅了回去。   言若被害的是他们,他们会不会放过害自己的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了律法,那就   按律法办事。   如果他们两律法都懂,那就回去好好抄上十遍八遍,醒醒脑子。   两位王爷当下噤声,不敢再替贾家求情。   薛姨妈因为儿子入狱,心如死灰,便把儿子与院子里的丫鬟都遣散了。   香菱也至此恢复了自由身。   王熙凤得知之后,暗中派人帮了一把,让香菱与亲人得以团聚。   往后再也不是身不由己任人打骂的下人丫鬟。   至于当初那做官只为一己私利草菅人命的贾雨村,早让叔叔王子腾给一锅端,斩立决下了黄泉。   也算是因果报应,得了恶报。   贾家的四个春。   元春在的宫中病死,探春得了北静王妃的帮助,得以远嫁藩王,惜春出家为尼。   唯有迎春,算是过得比原著中还好些,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嫁给孙绍祖,自然也就没被遭虐待而死。   后来索性与惜春作伴,日子倒也轻省。   四个春里头,迎春的下场着实可怜,王熙凤就暗中帮了一把。   当然,关键陛下并没有要拿无辜的女子撒气。但是那些个男丁个顶个的可恶,是以对女孩们下手轻了些。   否则当初探春也不会有机会远嫁藩王,离开贾家这个泥塘。   而李纨的话,陛下陈赞她是节妇,倒也没有为难对方。直接归还了对方嫁妆,让她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去了。   相对来说,李纨的下场算是最好的。   不过李纨除了送贾家人流放之前送了一次银子后,便再也没有管过贾家人。   毕竟贾家抄家流放,她好不容易能脱身已经是陛下开恩。   贾兰继承了他爹的天赋,念书还算不错。   往后要走科举之路,与流放之人撇清关系,那是必然。   否则怕是会影响以后的前程。   对于李纨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是她一生的依靠,当然要为儿子的前程考虑。   毕竟这也关乎她的未来,不得不上心。   她实在太清楚陛下对贾家的厌恶了,否则贾家绝对不会落到抄家流放的地步。   而贾兰从来就知道自己只有读书科举这一条路可以走,是以念书十分用功。   后来考童生,中秀才,更是高中举人。   李纨也总算是扬眉吐气,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   年后。   林家。   梁公子高中进士,殿试虽说没有到一甲,只有二甲,但已经十分不错。   至少林如海与王熙凤是十分满意的。   等到春暖花开,便开开心心地黛玉嫁了过去。   转过年来,黛玉便有了身孕,肚子圆鼓鼓起来。   喜得她夫君恨不得日日围着黛玉转悠,夫人长夫人短的。   日子倒是和美又温馨,很是不错。   黛玉那边日子是极好,可对于巧姐儿的婚事,黛玉却是犯了难。   “夫君,巧姐儿也到了年岁,你那边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吗?”   王熙凤早就翻过自家学堂上青年才俊,不是年纪大了点儿,就是比巧姐儿小,实在不太合适。   当然,私心上来讲。   她恨不得把巧姐儿留到十八岁。   但古代十五岁就成年了,婚姻市场上紧俏的也就只有这几年。   等年纪大了再说亲,不是歪瓜裂枣,就是有这有那的问题。   这样的人家,王熙凤可不愿意。   “夫人平日里没留意合适的人家吗?”林如海有些诧异地问。   王熙凤苦恼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的夫人交际。不过那些宴会,我多少还是去了些的。也曾经打听一些是世家公子。”   说到这里,王熙凤脸上浮现出一抹嫌弃,“那些个世家公子,小小年纪屋里头就放了通房丫鬟,更有那姨娘都有,庶长子都生下的。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内里乌七八糟,一团乱。”   “就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你觉得我可能把女儿许配给对方吗?我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两口子感情十分好,因此王熙凤在林如海跟前,那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顾忌。   “仔细寻摸寻摸,总能找到合适的,咱们不急。近来我也会多关注一些同僚家中的子弟。”   见状,王熙凤松了一口气。“有大人帮忙,这事情总能办成的。”   “夫人有没有问过巧姐儿的意思?想寻个什么人家?”他家夫人开明,婚事都是亲自问过孩子才亲自点头同意的。   按理说,夫人应该问过才是。   说起这个,王熙凤更愁了,“巧姐儿还是个小孩儿心性,说都随我。你说她这孩子,这可是要与她过一辈子的人,怎么还随我了?”   王熙凤当然不会满意这个回答,立刻就逼问巧姐儿,只是巧姐儿似乎真的没什么想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来了句,跟姐夫一样,不纳妾,不养通房,不去外头花天酒地,一心一意守着她过活的男子。   这个条件,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王熙凤把巧姐儿的意思一说,林如海颔首,“巧姐儿说的这些,是前提条件。”   其实林如海已经明白,怕是不能从世家子弟里头选了。   不过他还是想碰碰运气。   这事情一拖,就是好几个月。   可林如海与王熙凤两个,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但这种事情这着急不来,万一没看清楚,把女儿嫁给中山狼,可是毁了女儿一辈子。   真急不来。   最后王熙凤只能想着女儿才及笄,倒是也能拖个一两年。   不过再大却是不行了。   然这件事情的林如海与王熙凤两口子没有眉目,巧姐儿那边却是有了心上人。   原来的藩王进京,巧姐儿与一个小将军不打不相识。   后来两人又遇见了几次,倒是有了别样的感情。   王熙凤一听说,立刻便对这小将军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个底朝天。   发现这小将军为人处世的确不错,家中父母也是拎得清,父母那一辈也没有什么碍眼的通房姨娘之流。   小将军十八岁了也还没定亲,甚至连个暧昧的姑娘都没有,更不是什么断袖或者是双插头之后。   便立刻联系了这位小将军的父母。   然而,却被人家父母拒绝了。   王熙凤当然不甘心自己女儿好不容易喜欢男子却嫁不成。   于是十分厚脸皮地追问。   对方碍于王家如日中天,虽难以启齿,但还是回答了。   理由却是让王熙凤大吃一惊。   竟然是因为小将军小时候伤了肾,以至于无法生育。   不过夫妻俩怕孩子自卑,所以从来没有告诉过孩子这个事情。   也一直没有给儿子张罗娶媳妇的事情,生怕误了好人家的闺女云云。   王熙凤心说,这事儿她熟悉。   她灵泉水还有很多,若是能医治好的话,能遇到这么开明的公婆,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下王熙凤便说自己认识一个神医,对这方面非常有研究,曾经治好了多少多少人。   小将军的父母差点跪下来求人。   王熙凤哪能让未来的亲家公亲家母跪自己,立刻便拦住了两人。   随后说了自己好些个条件。   若是对方同意,并督促他们儿子遵守,定下婚约之后,她自然派了神医过来医治女婿。   两口子本以为自家要绝后,立刻指天发誓同意了王熙凤的种种要求,还写了字据与王熙凤。   庚帖更是双手奉上。   王熙凤心说这两口子还挺上道,回家一趟与林如海说明情况,林如海本来就对小将军听满意的,闻言自然同意。   转过天来,王熙凤便拿了自家女儿的庚帖过去。   婚事一定,巧姐儿与小将军具是开心不已。   日常相约一起打猎骑马玩耍,惹得巧姐儿的肤色都黑了一个度。   王熙凤完全没有阻止的心思。   小两口在成婚之前培养感情,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王熙凤是求之不得。   等到下了定,过了聘礼,定下婚期。   王熙凤就找了个大夫过去,至于药物,当然是她的灵泉水做成的药液。   灵泉水果然不愧是神奇的灵泉水。   巧姐儿嫁过去的当年,便有了身孕,喜得亲家公亲家母,送了不少好东西到林家表示感谢。   王熙凤与林如海看见巧姐儿过得十分不错,便也渐渐放下了心。   女儿是远嫁,她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两口子只有过得好就成。   她给女儿塞了好些灵泉水,又与女儿细细说了用法用量。让女儿怀孕的时候也服用一些,以确保万无一失。   是以,哪怕生产这般凶险的事情,王熙凤也用不着担心会一尸两命。   忙完了巧姐儿的婚事,后头三胞胎的婚事,前后也折腾了两三年的时间门。   三胞胎结束便是双胞胎。   总之这七八年的时间门,王熙凤尽忙活婚事了。   等到孩子们婚事都解决,林如海升了工部侍郎。   而她的叔叔王子腾,已经入了内阁,成为举足轻重的阁老。   王家与林家两家蒸蒸日上,可谓十分不错。   王熙凤也觉得不错,至少她在这个世界日子十分不错。   这一辈子,林如海也没有花花肠子,履行了当初的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   携手一生,羡煞旁人。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